始乱终弃了太子以后——眠风枕月
时间:2021-09-09 00:25:18

  她睁开眼,缓缓翻身坐起,四下环顾一眼。
  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陌生狭小的屋子里, 周围只见板床和小桌, 熟悉的摇晃感, 让她几乎能够确认, 是真的在某艘船上。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很快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是凤霁找上门来,想把她强行带回京城。
  他们在出城的路上,却遭遇了一群劫匪。
  当时虞宛宛摔下马,晕乎乎的,也没来得及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劫匪身形跟楚尧很是相像,也不知是不是楚尧假扮的。
  两方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前几日船上遇到过的通缉犯,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她打晕过去,再次醒来就已经身处此地。
  虞宛宛伸手揉了揉胀痛的脑后,环顾一眼四周,心下疑问。
  所以,她现在是在楚尧手里,凤霁手里,还是在那个通缉犯手里?
  好像不管是谁,情况都不怎么样。
  虞宛宛慌忙撩开毯子,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衣裙。确定还是之前婵儿替她穿戴时候的样子,没人碰过,才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她攧手攧脚的下床,小心摸索着,走向门口。
  门没锁,轻易便能打开。
  出了门,顺着梯子下楼,就来到船舱之内。
  入眼便瞧见,男人正独自一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楠木矮桌,桌上放着些简单饭菜。
  他瞧见虞宛宛,漫不经心抬起头来,幽幽看了她一眼,随后示意面前位置,“饿了吧,先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没那么快到地方。”
  这那通缉犯还挺有本事,竟然能从凤霁和楚尧二人眼皮子底下把她带走?
  虞宛宛哪里敢过去,只能远远靠墙站着,目光警惕的看着他,问,“你想怎样?”
  沈隽却只是轻笑,“放心,没毒,我又不是你,怎会用下药那等卑鄙手段?”
  “……”
  仔细想想也是,这人若真是想拿她如何,根本就用不上下毒,一根手指都能将她摁死,像是摁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虞宛宛便也大着胆子,走过去,在男人对面坐下。
  因为这已经又是第二日晌午,肚子实在也饿了,拿了块饼,塞进嘴里。
  白面大饼在娇小玲珑的少女手中捧着,对比之下,显得异常巨大,小嘴费尽力气撕咬,却也只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那样子,看得沈隽都忍不住发笑,动手撕下来一块,塞进她手里,像是在教一个小孩子,“是这么吃的。”
  虞宛宛噘着嘴,不情愿的接过他帮忙撕的小块,放进嘴里,咬下一口,顿时皱起了两撇小眉毛。
  这面饼也太硬了点吧,硌得她牙疼,味道也实在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先前有婵儿在身边照顾,虞宛宛即使逃亡路上,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饼。
  沈隽看着她那副嫌弃的模样,念叨一句,“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弃?我小时候,有点树皮草根填饱肚子,都算是不错了。”
  虞宛宛眉头皱得更紧了,树皮草根是人能吃的吗?
  等等,这个通缉犯为什么跟她说这些,还给她撕饼,她竟然想也没想,拿过来就吃了?
  虞宛宛看着手里的饼,这种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沈隽想了想,开口问起,“你跟凤霁和楚尧,是什么关系?”
  虞宛宛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关系。”
  沈隽自然是不信,“没什么关系?那昨日他们二人为何拼了命的抢你?”
  “……”虞宛宛哪里知道,可能他们都病得不轻吧。
  看虞宛宛不愿意说,沈隽自然也不逼他,而是慢悠悠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来,从里头又取出了那块环佩。
  虞宛宛一看,这不是她的东西吗,怎么在这男人手里!
  她伸出手,就想去抢回来。
  却被沈隽灵巧的躲开,带着古怪的笑意,看着她询问,“这是你的东西吧?”
  虞宛宛有些着急:“你还给我!”
  沈隽不但没有还的意思,还拿在手中,饶有兴致把玩,“要我还给你也行,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虞宛宛皱着眉,无奈交代道:“我和他们当真什么关系也没有!顶多……是他们看上我,都想把我抢回去。”
  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生得琼姿花色,不可方物,却是很美,沈隽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
  说楚尧看中她美色,想将她抢回去,沈隽还可相信。可凤霁,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吧?
  沈隽先前让人去查虞宛宛底细,因为京城太远,一时半会消息还没传回来。
  现在面对面,也就直接问她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虞宛宛瞄了他一眼,本来是不想说的,不过看着自己的玉佩就捏在他手里,好似随时一用力都会被捏碎,只好老实回答,“虞宛宛。”
  姓虞?
  沈隽皱起眉,问,“你跟宁国公府的虞老夫人是什么关系?”
  虞宛宛也有点诧异,他不是江洋大盗么,怎么还知道京城宁国公府的虞老夫人?
  “怎么,你认得老夫人?”
  虞宛宛珍珠般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有点好奇他到底是谁了。
  沈隽想了想,还是应该这么问,“那知道沈隽是谁?”
  沈隽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京城里谁不知道?
  那可是个谋逆犯上的大反贼!去年进京行刺圣上,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后来京城里便传开了,长辈们都用来吓唬小孩,说是不听话晚上沈隽就会来抓他回去吃掉,都不知吓哭了多少孩子。
  突然,虞宛宛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用手里小面饼指着对面男人,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你难道就是那个吃小孩的沈隽!”
  对啊,要是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会被到处通缉,为什么他能找到她,且还有能耐从凤霁手里把她掳走!
  沈隽僵硬的拉扯着嘴角,“正是,在下……”
  但是他不吃小孩,谢谢。
  虞宛宛刚开始还是一脸迷惑,不知想起什么,转而,眸子渐渐明亮起来,唇角缓缓勾起笑意。
  按照亲戚关系算起来,这沈隽不正是她姑姑家那个表哥吗?
  虞宛宛出生不多久,父母便去世了,她从未见过自己父母,也不知他们长什么模样。
  不过有些事,她多多少少听老夫人提到过。
  他父亲在世时,也曾是朝中官员,她还有位姑姑,嫁给了当时权倾朝野的国舅定安侯,后来,定安侯谋逆犯上,抄家罢爵,他父亲因为替定安侯说了几句话,也遭受牵连,被贬下放。
  这么算起来,虞宛宛那个谋反的姑父,正是凤霁的舅舅,也是沈隽的父亲。
  从小,老夫人便不准虞宛宛提起这段亲戚关系,因为沈家曾是叛贼,她不能跟叛贼扯上任何血缘关系,所以都快被她给遗忘了。
  可是现在,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虞宛宛也管不了什么叛贼不叛贼了,还是先巴结好沈隽才是。
  她立马凑近了一些,笑盈盈的看着沈隽,讨好说道:“这么说,你就是我那个失散多年的表哥?”
  而后,虞宛宛指着自己,“我爹,跟你娘是兄妹,我是你的亲表妹啊,表哥!”
  “……”沈隽倒是没见过,表兄妹还能用亲来形容的。
  他笑了笑,“是么?那岂不是……不打不相识?”
  虞宛宛突然想起来,她之前给他下过蒙汗药的事情,赶忙解释,“确实是不打不相识,当时宛宛要知道是表哥你,怎可能对表哥如此不敬!还望表哥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宛宛一般计较。”
  沈隽还没回答,虞宛宛又顺手在旁边倒了两杯茶水,一杯塞进沈隽手里,“先前表哥也曾威胁恐吓过宛宛,不如宛宛就以茶代酒,在此敬表哥一杯,从此以往恩怨一笔勾销,表哥你看如何?”
  说完,虞宛宛袖子遮唇,将茶水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沈隽看着她,虽然迟疑了一会儿,也慢悠悠的喝下了,算是答应跟虞宛宛和解吧?
  虞宛宛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以为,今日落到此人手中必死无疑了呢,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传闻中沈家那个反贼表哥。
  外头都有传言,说此人冷血无情,嗜杀成性,也不知,会不会看在亲戚关系上,绕过她一命?
  想了想,虞宛宛又开口,继续套近乎,“不知表哥,这是想带我去哪?”
  沈隽抓她过来,其实就是心里有些疑惑,就好像只能在她身上才能找到答案,昨日鬼使神差的,便将她给抢了回来。
  他道:“你若是想回去,我可派人送你回去。”
  沈隽没有强留她的意思,毕竟他本就是受到通缉,四处躲藏,带着个女人在身边实在不太方便。
  虞宛宛却是愣住了,送她回去,回哪去?
  她好不容易才离开京城,肯定是不会愿意回去的。
  回凤霁或者楚尧那里去?更是不可能的。
  去余姚?也不行,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她到了余姚,凤霁也会找到她,把她抓回去吧?
  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虞宛宛愁眉不展,竟是一时不知应该去哪才好。
  沈隽还以为,她肯定想要回去,却不想,她好似难以抉择,这是不想回去,却又没处可去么?
  他轻笑一声,“若是没想好去哪,也可以暂且跟着我,等想好了再说。”
  怕是虞宛宛误会他的意思,还特意强调,“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个跟着,就是单纯的跟着。”
  跟着他?
  虞宛宛警惕的打量着他。
  虽然说,沈隽是她姑姑家那个表哥无疑了,可外头对他的传言实在可怕,虞宛宛才刚刚跟他相认,尚不了解,如何信得过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隽皱眉,“让你走,你也不走,让你跟着我,你又不肯,你到底想怎样?”
  虞宛宛柳眉微蹙,轻声叹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道:“不瞒表哥,其实宛宛也是迫于无奈,才逃离京城的,昨日被他们追到,还险些又被抓回去,多亏了表哥出手相助,这才逃过一劫。
  “只是,宛宛虽然逃出生天了,可我那可怜的婢女,至今还深身陷囹圄,不知情况如何,更不知是生是死……
  “表哥你也知道,我与她感情极深,而且我都被她伺候惯了,若是她不在身边,我实在寝食难安……”
  虞宛宛还没说完,沈隽已经明白了,她费这么些口舌,原来是想让他回去救那个婵儿?
  “不可能。”
  沈隽立马就拒绝了,毕竟那可是凤霁眼皮子底下,他昨日能侥幸把虞宛宛掳走,还要多亏那帮假劫匪帮忙,缠住了凤霁和谢邀这二人,下一回,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若是他再折返回去,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虞宛宛知道,她这种无理要求,沈隽肯定不会答应。
  可万一呢?
  若是沈隽当真答应她,把婵儿也救出来,那今后,她便也可以信得过他了。
  而且,虞宛宛是真心想把婵儿救出来,即使沈隽答应放她走,她也得带着婵儿不是?不然孤身一人,还能去哪。
  虞宛宛凑近一些,拉着沈隽的一片袖子,几乎带着撒娇的口气,“表哥,你现在可是宛宛在这世上唯一最亲最亲的亲人,你理应替你的舅舅,我的爹爹,好好照拂宛宛,是不是?你就帮帮宛宛可好?”
  沈隽不屑,“我可以照拂你,但是让我冒险去救她一个奴婢,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
  “她可不是一般的奴婢,我与她情同姐妹,自幼形影不离,我早就跟她说了,今后不管去哪都会带着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沈隽摇头,“那也不行。”
  虞宛宛又劝说,“你把我掳走了,凤霁那边,肯定派出所有人手出来找我们,根本不会想到你会折返回去,而且,婵儿只是个婢女,他也不可能重兵把守,救她出来,想必对表哥你来说,就是简单得如同探囊取物。”
  沈隽依旧不答应,“不行。”
  虞宛宛当时便红了眼,撇着嘴,轻轻抽泣,“我还以为,遇到表哥,是遇到了一座大靠山,没想到,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恳求不行,虞宛宛也只能演一出激将法。
  她生气的,一把甩开沈隽的袖子,侧开脸去,抹着眼泪,“表哥不答应也罢,那不如把我也扔回去吧,让我和婵儿死也死在一起!呜呜……”
  这哭哭啼啼的,沈隽简直头疼,女人就是麻烦!
  *
  今日天气闷热,阴云蔽日,没有一丝微风,空气都压抑得厉害,好似只等着随时下一场大雨。
  客房内简朴大方,没有多余的摆设,却是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凤霁高坐案前,面色冷肃,手中有意无意的翻看着文书。
  婵儿正跪在下头,带着泪痕,颤颤巍巍的,将从京城离开之后,她跟虞宛宛所遇到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凤霁听。
  因为方才见过了谢邀逼问犯人的手段,婵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半点不敢隐瞒。
  她说到,她们的船,在汴河上曾被一名江洋大盗劫持,凤霁意识到问题,突然抬起头来,询问,“此人相貌如何。”
  那男人,自然是生得俊美好看至极,跟凤霁比起来,也只能说是毫不逊色,各有千秋,只是他身上的煞气实在太重,让人都不敢多看几眼,也没人太过注意他的容貌。
  婵儿还记得,那人下颚骨处留着一道不意察觉的伤疤,正面看不出来,婵儿也是跟他待在房里,一整夜不曾眨眼,这才无意间发现的。
  听见下颚的伤疤,凤霁当即便能确认,此人就是沈隽。
  他先前就跟虞宛宛见过面了,昨日劫走虞宛宛也并非巧合。
  谢邀已经派出大量人手,前去追踪沈隽踪迹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
  沈隽这狗贼,自由躲躲苍苍,极善于隐藏踪迹,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他的老巢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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