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天行有道
时间:2021-09-09 00:26:27

  纪雨宁似笑非笑,“夫人要说什么,就只管说吧,我这会子可没太多闲工夫。”
  她这样倨傲,杜夫人愈发不敢怠慢,拿帕子揩了把额上黄豆大小的汗滴,讪讪道:“实不相瞒,我这回确实有事请求妹妹……”
  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玉珠儿双臂抱于胸前,冷眼看这人如何惺惺作态。
  杜夫人催促身后两个女孩子上前,一面艰难地微笑着,“妹妹初进宫中,必定缺少人手,你看她俩如何?”
  心里埋怨姑娘们不善表现,明明在家里教得好好的,怎么一见面就缩手缩脚起来,这样子将来如何争宠?
  纪雨宁望着她这副老鸨派头,深感世事无常,“杜夫人,你知道陛下不爱女色,即算是我……”
  杜夫人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并不敢劳烦妹妹做些什么,只是,妹妹若不嫌弃她俩当个粗使丫头,我就心满意足了。”
  纪雨宁着实佩服她这番破釜沉舟的决心,看来杜家真是濒临败落,否则她不会出此下策:一个家族的前程要靠罗裙来维系,这是何等荒唐的笑话?
  对方这样恬不知耻,纪雨宁反倒一时不知怎么应对,好在玉珠儿气鼓鼓地先开口了,“不行!”
  想伺候小姐,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她才是小姐的心腹,这些人凭什么后来居上?
  杜夫人认定了主仆俩一搭一唱哄抬身价,这会子她也不惺惺作态,直接道:“妹妹,你有何条件,只管开口。但凡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诿。”
  哪怕要她当众给纪雨宁下跪赔礼道歉,她也愿意——虽然费力了点,可有那几个仆妇帮忙架住一身肥膘,她想也不会太困难。
  纪雨宁笑语盈盈,“哪里就用得着肝脑涂地了,一千两足矣。”
  杜夫人松口气,这个价钱虽然也颇昂贵,好歹她还应付得起。
  待要让人回家拿银票,纪雨宁却轻轻摆手,竖起一根食指,“杜夫人,您别弄错了,我说的不是白银,是黄金。”
  杜夫人的嘴张开不响了,黄金?她可真敢狮子大开口,那就等同一万两银子,把她全部的头面变卖了都未必有这个数呢!
  杜夫人的笑容不免勉强了些,“妹妹,你是开玩笑吧?”
  她肯让家中女儿去做宫婢,已经算卑躬屈膝,纪雨宁不说体恤,反倒趁机勒索,这种贪婪冷血的女人,也配当一国宠妃,皇帝究竟怎么看上她的?
  纪雨宁淡淡道:“拿不出银子,此事就免谈,夫人请回吧。”
  杜夫人踌躇再三,到底下不定决心参加这场豪赌——宫里的女人千千万,能得宠的却寥寥无几,怕是一千两金子没听到响声就打水漂了。
  倒是白便宜纪雨宁这个贱人。
  计划无疾而终,杜夫人只好怎么来的仍旧怎么回去,至于其他跃跃欲试的夫人们,见状也打起了退堂鼓,此女貌美心毒,纵使将女儿送到她身边,恐怕也未必能得好结果——不被人暗害就不错了。
  于是也纷纷离去,不过那些聪明点的却还是将礼物留下,买卖不成仁义在——万一这位纪妃娘娘来日修成正果,只要念着这点好,那她们这趟就不算白来。
  纪雨宁四平八稳地命玉珠儿送客,眼见着巷子渐渐宽敞起来,惟剩下一个瘦怯凝寒的身影,“眉娘?”
  看着她手中包装精美的方盒,不禁笑起,“你也是来送礼的?”
  阮眉窘得手足无措,却还是鼓足勇气上前,“是。”
  昨晚听说了消息,本来凌晨就打算过来,哪知有人比她来得还早,拉拉杂杂挡在巷口,她反而被堵得进退两难。又因为杜夫人占了先,只好落在后头,等人散了再过来。
  纪雨宁跟她虽算不上挚友,可到底在李家有过些交情,又是从生死路上走来——阮眉难产的时候还是她在一边帮忙呢。
  遂轻声叹道:“进来吧,咱们里头说话。”
  阮眉却决定先献上礼物,她是以李家妾室的身份出面会客,自不能空手而来。
  纪雨宁接过那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掂了掂,只觉得分量异常轻微,“是什么?”
  打开瞧时,却是一沓雪片样的纸张,像是药方子,与寻常所见的又似乎不大一样。
  阮眉嗫喏道:“金子宝石那些我也拿不出,唯有这些东西是我昔年所得,或许姐姐正用得着。”
  纪雨宁低头瞧时,见一张写着缩阴方,备注产后所用;另一张则是香身方,说是可使女子肌肤香润,味如兰麝,这个倒是不拘于时令。
  想必是阮眉的私藏,她别的不通,这方面自是了若指掌,所谓术业有专攻即是。
  应该算好东西吧……不过,纪雨宁觉得自己很难摆出什么表情,只能肃着脸:“你太荒唐了。”
  阮眉怯怯地抬眸,小小声道:“可是姐姐,男人就喜欢荒唐呢。”
  纪雨宁:……
 
 
第49章 .  进宫   双更合一
  阮眉态度这样真诚, 纪雨宁也不好不收,尽管她自幼所受的教导告诉她,女子应以贞静端方为宜, 不该流连于这些事——但, 比这更出格的事她都做了, 似乎也不介意多条罪名。
  本来是打算上街去的,这会子却又让玉珠儿将门锁打开, “进来喝杯茶罢。”
  阮眉有点不好意思,“没打扰您吧?”
  自从皇帝在石家宴会上公然将纪雨宁抱走, 阮眉就知道,纪雨宁在此地待不长了——也好, 她这样标致的人才,居于陋巷未免太埋没了些。
  阮眉是真心替她高兴的,“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以姐姐的聪慧,必然难不倒您,再者, 也不会也有人再寻您的麻烦。”
  李肃这些时日的种种, 阮眉皆看在眼里,她也苦劝不住, 到底只是个妾,老太太都拿儿子没辙,她能怎么样?
  原本替纪雨宁担着心, 直到昨天那件事冒出来,阮眉心头大石方才落地。
  纪雨宁微微笑着,“你今日过来,应该不止为这件事。”
  似她这般善解人意, 本不该这样着急忙慌的,想必是受人之托。
  阮眉不禁脸红,“其实,也有相公的意思。”
  从昨夜酒宴上回来,李肃一夜都没睡好,总疑心隔天皇帝就会派太监来传旨,把他从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踢下去,再发配至辽远的西岐或北疆——皇帝只一眼就被纪雨宁迷住,可不说什么都得照做?
  他实在是怕极了,因此天尚未明就催着阮眉过来,纪雨宁向来吃软不吃硬,又是个怜贫惜弱的脾气,只消阮眉向她诉说一番家里苦衷,唱两句冤,好歹体谅一下自己的难处——若没他这根顶梁柱,李家老小恐怕都只有喝西北风去。
  至于纪雨宁调换那批珍宝的事,他当然也不敢再追究了,只当舍财消灾,好歹别落井下石。
  纪雨宁听到此处,唯有轻哂,李肃还是一样的没胆色,凡事皆仗着女人出头。
  这种事便真是弄得他家破人亡也没什么意思,纪雨宁只淡淡道:“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他不来招惹我便罢,我犯不着去作践他。”
  阮眉温婉道:“我也是这样想,只是相公总小人之心……”
  忽然意识到不该这样说李肃,忙住了口。
  限于出身之故,她对李肃的崇敬烙印在骨子里,一时也难改掉。纪雨宁只蹙眉道:“怎么不把悦儿也带来?”
  听说眉娘产的孩子已经立名,是李肃亲自给取的,自然是希望他今生今世快活无忧——他不是个好丈夫,对孩子倒算得用心。
  阮眉讪讪道:“妾出来得早,悦儿正贪睡呢。”
  看她模样,纪雨宁便知是李肃的意思——怎么,生怕她会对孩子不利不成?她倒不见得将对他的恨意转嫁到稚子身上。
  只能说李肃自己是什么人,看别人就是什么样。
  虽然她如今已不算是嫡母,可纪雨宁还是从腕上褪下一串虾须镯,“这个你拿去,就当是我给悦儿的见面礼。”
  阮眉慌忙推辞,“不成的,怎么能让您破费……”
  纪雨宁执意要她收下,“兴许是咱最后一遭见面,只当留个念想,以后别忘记有我这么个人就行了。”
  阮眉只得揣进袖中,她窘迫地擦了擦手背,小心望着纪雨宁道:“姐姐,其实你以前遇到的那个楚公子,就是陛下对不对?”
  纪雨宁失笑,“你怎么知道?”
  若说是因为姓氏,李肃都没联想到这点。
  阮眉羞涩地垂眸,露出一口细白的小米牙,“我只是觉着,姐姐素来是极自尊自爱的人,若与陛下只是初识,就算他怎么强求,姐姐也不会轻易答应跟他回宫,思来想去,除非姐姐早就与之相处过,识得陛下为人,否则,陛下焉能如愿以偿?”
  纪雨宁不禁感慨,她在李家过了六年,可李肃对她的了解尚不及一个新来的妾室——到底是错付了。
  幸好她陷得不深,也并未因此蹉跎掉最好的年华,再迟些,别说皇帝,兴许连贩夫走卒都未必瞧得上她了。
  眉娘在纪家喝了两杯茶,又吃了一碟子酸甜开胃的小点心,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玉珠儿脸颊绯红,捏着那两张纸道:“小姐,您要留着吗?”
  秦楼楚馆里的东西,按说大家闺秀是挨都挨不得的,不过她还真有点好奇呢。
  纪雨宁想了想,“找个郎中看看里头药材,若合用,便留下。”
  她都已经做出淫奔之举了,再谈什么节烈未免有些可笑,何况,光是楚珩对她好,她不做出点回应也不行——这世上不对等的感情是最难持久的。
  在此之前她尚未学过如何取悦男人,但,不妨试着去做。
  玉珠儿手脚极快,早上便着人向家中递了口信,等主仆俩来到绸缎坊时,那两口子也已赶到。
  听说纪雨宁委托他们照看铺子,老人家激动得不知所以——其实也算不上太老,左不过四五十上下,因为长期操持农活的缘故,模样仿佛沧桑些,身子可结实得很。
  又把年纪稍大的那个小子推出来,“他叫榆钱,别看今年才十三,人小鬼大,精明着呢。”
  榆钱其实姓余名钱,生得还真有点像榆树叶子,干干瘦瘦的,一双眼睛却大而分明,甚是机灵。
  纪雨宁当场考了他几道算术题,居然对答如流,遂满意道:“行,那就让他帮忙当个账房先生罢。”
  榆钱当场就跟她磕了个响头,脆得跟西瓜皮似的,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玉珠儿有些落泪,在宫外还能一月见上三五回,进了宫恐怕没这般便利。
  那两口子则竭力安抚,说只要有这份心就够了,逢年过节差人报个口信,道一声平安,如此也免得他们牵肠挂肚。
  纪雨宁只觉得眼眶热辣辣的,父亲若见到她今日苦尽甘来,是否会高兴?可惜他老人家早已登临极乐,再不知人间琐碎了。
  玉珠儿擦了泪出来,眼睛红红的道:“小姐可要回纪家一趟?”
  纪雨宁却轻轻摇头,“罢了。”
  关于进宫的事,她已悉数在家信里报知了兄长,纪凌峰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亦未深劝,只叮嘱她千万小心——他自己没本事挣个功名,为家族光耀门楣,让妹妹以平民之身进宫,实在是他的错处。
  纪凌峰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因此纪雨宁才愈发怅然,她自己不在意这些,但包括哥哥在内,似乎所有人都认定她走上一条刀山林立的道路——宫中美貌女子不少,但要屹立不倒,却非得家族做倚仗不可。
  她没有家世做后盾,所能指望的便只有皇帝的心。纪雨宁抬手轻抚冰凉的脸颊,她是什么都不怕的,未来再怎么难过,不见得比现在更糟。
  至少宫里那个人是值得信任的。想到楚珩温和的笑颜,纪雨宁感觉胸腔暖热起来,像凭空添了把火。
  她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
  因着纪雨宁的固执己见,皇帝被迫放弃那半幅皇后仪仗,只以妃礼迎她进宫。纪雨宁自己是宁可低调点儿,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若现在就把风光都占尽了,岂不只剩下盛极而衰?
  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石家,虽然石家并未提出反对意见,御史台那些言官毕竟不是吃闲饭的——尽管纪淑妃已然跟李成甫和离,可前后间隔还不到半年,皇帝这么快就夺人之美,难免引来流言蜚语。
  石太后也劝儿子把重心着眼在宫殿上,先把人接进来再说,何苦同那些腐儒置气。
  因着三面声音都众口一词,皇帝才被迫改了主意。
  纪雨宁虽没盼着皇帝过来接她,可见到来者是长清公主时,眼神还是不自觉地黯了黯。
  长清嬉笑着揉了揉她肩膀,“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只恨我不是个男子,否则,只怕还轮不上皇弟呢。”
  面对这样“吃豆腐”的举动,纪雨宁无奈,“公主莫开玩笑。”
  长清这才收敛嬉容,“好了好了,说正经的,今日陛下临时召了内阁议事,分-身不暇,所以让我过来,你总不会盼着郭胜那个老太监给你引路吧?”
  纪雨宁本来也没纠结,听长清解释完便释怀了,其实不过是封妃,根本用不着兴师动众的,是楚珩对她太过偏爱,让她不自觉地逾越分寸。
  纪雨宁觉得这应该算一个危险的信号,遂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公主还请先行,我跟随您之后便是。”
  长清却惯会淘气,“我偏不!”
  提着裙子就坐上马车,与纪雨宁紧挨在一处,“皇帝交代我的差事,我自然得尽职尽责地完成,他让我眼睛一刻都不许离开你呢!生怕你被人拐了去。”
  这还真像楚珩可能说出的话。纪雨宁放弃抵抗,“行罢。”
  长清笑眯眯地望着她,“其实你有点怨我对不对?怨我不曾早点把他的身份告知。”
  纪雨宁不说话,先前在静园住了那么些日子,长公主若是有心,早就私下透漏了,或者暗示也行。
  然而长清并没有,显然这姐弟俩是联合起来诓骗她。幸好当今不是个贪欢好色的昏君,否则她早就以死明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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