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的垂髫娇——唐沅
时间:2021-09-10 09:50:26

  “他坐镇应郓,出了事自是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前来搭救,不过是他分内之事,如何能说明我于他的紧要性。”
  “丫头。他听闻赵婉出事,可是半晌没出军营,一听你出事,便不顾风雨,连夜赶来。若非亲眼所见他对你情意,我怕是差些被你诓骗。”
  白念呼吸急促,哪里顾得上甚么情意,这时候,她宁可祁荀没有那么在意他,如此一来,也不至被人捏住软肋。
  眼前的黑布条被人取下,擒住她的人语气狠戾道:“好好瞧瞧他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当然,你也跑不掉,允你俩死在一处,也算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白念逐渐瞧见周遭环境。
  这是一处山洞,洞内还燃着烟气十足的火堆。外头雨势颇大,雨珠同绿豆大小,白念虽在洞内,却能觉得外边的雨,砸在身上,定是生疼生疼的。
  祁荀孤身走到她面前时,里边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他来时来不及穿油衣,一路疾驰,风雨扑面,至山洞时,玄色的锦衣又染上一层暗色。
  即便如此,白念仍觉得他意气风发,像极浑身是胆,安心定志的少年郎。
  平日‘阿寻阿寻’地使唤惯了,纵使知晓他小侯爷的身份,白念也没觉得二者差了甚么。
  直至方才,他阔步迈入山洞,周身皆是不可近人的凛然之气,白念方才明白,不外乎常有人说他声名在外,人人惧怕,祁荀平日的好性子,都是装出来的。
  只因站在他面前是自己,这才极力隐藏,敛起锋芒。
  兴许是怕吓着眼前的小姑娘,对上她眸子的那刻,祁荀尽数敛去杀意十足凶狠,眼底全是白念习以为常的柔情。
  少年郎薄唇紧抿,忽而开口道:“对不起,我还是来迟了。”
  一瞬间,眼泪倾眶而出。
  白念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她不想教祁荀担心,更不想他因自己分心。
  “我既来了,便自愿落在你们手里。放了她,我任由你们处置。”
  这话说得好听。
  自愿落在你们手里,又何尝不是自愿落在白念手里?
  祁荀轻笑一声,想着大约在庆春院时,自己便不自觉地落入白念的牢笼,他从未想过自己对此甘之如饴。
  白念听出他话的意思,一个劲儿地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只好极力否认同祁荀的关系。
  挟持他的人冷笑道:“放了她,我们手中便没了筹码。”
  他紧拉着白念,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我知道你身手极佳,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要想救她,便自行废去右手,如若不然,那我只好先取了她的性命。”
  祁荀岿然不动地站在远处,面上不变喜怒。见他迟迟未有动作,贼人手里的长剑复又压近几分。
  “怎么?小侯爷怕了?”
  祁荀眼皮微掀,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拿去。”
  白念瞳孔骤缩,连喊几声‘不要’,她整个人颤抖地厉害,泪珠挂在下巴上,哭得梨花带雨。
  挣扎时,脖颈上的长剑已经划破她的肌肤,猩红的鲜血反衬出她娇嫩生白的小脸。
  眼瞧便要手起刀落,白念心脏瑟缩,疼地喘不过气起来。她不知哪来的狠劲,一口咬在那人的小臂上,口中泛着浓重的血味。
  挟持他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地转了注意力,正此时,祁荀右手将要落下的长剑,左手袖口处飞出一枚暗器,那柄飞刀不偏不倚,正巧戳中挟持之人的眼珠。
  血腥味登时充斥山洞,有余下贼人闻声赶来,见此惨状,拔腿就跑。可祁荀杀红了眼,一个也没放过。
  白念紧紧抱着祁荀,衣裳冰凉的水渍寒冷入骨,洇湿她的罗裙。
  她带着哭腔,照例将眼泪抹在祁荀的袖上:“贼人狡猾,他本就不会放过我,你明明可以不管此事,独自离开,干嘛答应他废去右手。”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并无大碍吗?反倒是你,太折腾了些,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祁荀拍了拍她的背,又捏着她泪湿的下巴,示意她仰起头来。
  白念一仰头,才有锐刺的疼意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地去捂脖颈,沾了血的小手却被祁荀握住。
  男人俯下身,侧着脑袋,轻轻地在她脖颈处落下一吻。
  那一吻带着怜惜、心疼、亦有说不出的自责。他无法想象,那刀剑再近一分,眼前的姑娘会落得甚么下场?
  指尖细细地抹去脖颈上的血渍。
  白念身子微颤,怔愣在原处。
  祁荀方才是在亲她吗?
  还未及她反应,男人又将她揽在怀里:“都是我不好,教你卷入朝堂的纷争中。”
  白念摇摇脑袋,认真地同他说道:“不是的。我是因一块玉牌被牵扯进来的。”
  祁荀揉着她的脑袋笑道:“你同那玉牌又有甚么关系?玉牌是赵婉的,要抓也是抓赵婉才对。”
  “不是的。”白念抬头去瞧他,语气笃定地说道:“那玉牌本来是我的,因赵婉使诈,在玩叶子牌时动了手脚,彼时我输了个精光,她这才将我的玉牌要了过去。”
  祁荀浑身一僵,神色多变,他捧着白念的脸左看右瞧,有错愕、不可置信,更多的,毋庸置疑是惊喜。
  “你方才说甚么?能否再说一遍?”
 
 
第62章 闭眼   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祁荀将白念带下山时, 围堵在山脚下的属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流音撑着油伞走上前,身上无一处是干的,她双眼红惺, 显然是哭了好一会。
  “小姐, 所幸你没事, 可把我吓坏了。”
  白念从祁荀高举的斗篷下跑出,钻入流音的伞下, 她抹去眼泪,声音哑哑地回道:“没事了。今夜多亏小侯爷。”
  说完,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祁荀身上。祁荀也正盯着她瞧,白念垂下脑袋, 悄然红了脸。
  流音没瞧见这些,她还心有余悸地猜测:“到底是谁要害小姐?”
  白念被她愤懑的语气拉回心神:“这事说来话长,眼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客栈,等我捋顺事情原委,再一并同你细说。”
  流音点头, 天色确实不早了, 加之她家小姐淋了雨,山脚下凉风簌簌, 虽是临近立夏,可夜里难免有些凉。
  当务之急自是回客栈驱一驱寒。
  “马车就在前边。届时到了客栈,还得劳烦膳厨熬碗姜汤来。”
  白念正要说好, 祁荀的声音横了进来。
  “我听闻丛昱在追那些贼人时,受了伤,眼下也不知伤势如何了。”
  闻言,白念和流音皆是一怔。比起白念, 流音的反应更大些。
  她突然转过身子,将伞柄往后靠了靠,瞧清祁荀紧蹙的眉头后,私以为丛昱伤得极重。
  “他伤在何处?瞧过大夫没?”
  祁荀轻咳一声:“瞧是瞧过了,只可惜高烧一直未退,身边又无人照料。”
  流音抿了抿嘴,一时间心绪杂乱,她同丛昱拢共才见过没几回,可这几回皆是丛昱出手相助。二人虽是见面就起争执,可流音心里明白丛昱并无恶意。
  祁荀的言外之意已是十分明显,就差点名教她前去探望。可她这厢又放心不下自家小姐,生怕自己远离一步,小姐的安危就无人可顾。
  “他帮了我们这么多回,今日又因我的事伤着,我同你一块儿去瞧瞧他吧。”
  二人自幼一块长成,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流音的小心思,白念一猜即中。
  流音迟疑道:“可是小姐淋了雨,耽搁不得。”
  正此时,祁荀接过下属手里的油伞,走了过来。
  “你家小姐今天受了惊吓,不宜再奔波劳累。不若这样,小姐我来照看,你若放心不下丛昱,我着人送你过去。”
  白念没料及祁荀会这般说,她愣愣地望向站在身前的男人,一时间,氛围暧昧。
  祁荀带着白念回军营时,将士们已然起身操练。
  依照祁荀的意思,客栈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甚么样的人都有,她们主仆二人住在客栈,又都是不谙世事的姑娘家,还不若呆在军营亦或是搬去郡守府来得妥当。
  天将破晓,山峦交错处逐渐泛白,白念没力气同他争执,心想着流音去照看丛昱,也得费上些时日,她一人呆在客栈,既无趣也不安全,便也没做推拒。
  外边雨势渐收,天气闷热热的,大致是暑日将至的征兆。回军营时,白念的衣裳已然干了大半,祁荀仍旧放心不下,着了烧了热水,领她去无人的营帐内散去一身疲意。
  营内大多是男子,故而也没合身的衣裳。白念穿得是祁荀平日穿的衣裳,衣裳宽大,穿在身上,空荡荡的,难免有些羞赧。
  换了衣裳后,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抬手去闻袖口,衣上有带着祁荀惯用的熏香,小姑娘面色一红,几欲滴血。
  她咬了咬下唇,捂着胸口,无辜地望向祁荀。
  祁荀揉着她的发顶,无奈笑道:“衣裳我已着人去取了,你先将就着穿。”
  白念轻轻‘嗯’了一下,来时困意席卷,泡了热水澡后,反倒没那么困了。她同祁荀并肩坐于床檐,记起方才在山洞里的对话,她开口问道:“你对玉牌之事很是上心。这是宁家小姐的贴身之物吗?”
  祁荀有些许错愕,白念至今还不知自己的身份。
  他犹记得白念在山洞内同他说的:“这玉牌自幼挂在我身上,想来是我阿爹出海时偶然所得。”
  白念对玉牌一事,没过多的印象,说起来,如何挂在她身上,她也不得而知。陡然说这是宁家小姐的贴身之物,白念还宽慰他道:“苏伯伯说,有了阿爹的线索,待阿爹回来,我就问问他这块玉牌的来历,指不定能有宁音小姐的下落呢。”
  哪有那么多偶然。
  祁荀审过不少细作战俘,最是讲究证据,可到了白念这儿,光是因她一句‘那玉牌本原是我的’,便从心里笃定她就是宁将军的遗孤。
  只是揭露身份还需得寻找白行水,他要等万事俱备,找圣上重审此案后,再将白念的身份光明公正地公之于众。
  眼下,他能做的,唯有将她带在身侧,寸步不离地保护她。
  对上白念盈盈的眸子后,祁荀将她揽在怀中:“不找了。”
  白念一愣:“你先前还脱口而出宁音的小字,一口一个音音,怎说不找就不找了。”
  祁玥同她说的那番话,她一直记在心里。宁音于祁荀而言,是极为紧要的,这份紧要不仅仅是垂髫之年的情意,更是他对将军府阖家的敬重。
  白念也是明事理的,她并不会阻止祁荀去寻宁音。
  偏祁荀没有顺着她的话回答,他掰过白念的小脸,认真凝视她道:“你可是吃味了?”
  白念撇过脑袋,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力道之轻,更像是二人之间黏腻的调/情。
  “我才没有。”
  “可我有些吃味。”
  白念身子微微后仰,墨黑的长发倾泻在床榻上,露出一段蝤蛴似的脖颈。她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当真记不清何时教他吃味了。
  可她很是开心,这说明祁荀心里有她,在意她。任哪位姑娘听了这话,都会暗暗甜蜜。
  她突然跪坐在榻上,捧着祁荀的脸逼问道:“你快说说,何时吃味了?”
  小姑娘眸子水灵,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她长发未束,浓密柔顺,有几缕正巧落在他的手背,细细痒痒的,很是勾人。
  祁荀喉结逐渐下滑,掌心覆盖的被褥出现褶皱,他眉头微微蹙起,极力克制自己的波动的心绪。
  半晌后,他缓缓说道:“不早了。该歇下了。”
  白念不依,她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否则翻来覆去,哪里睡得安稳?
  “你吃味了,可是在意的我意思?在意我便是喜欢我,对吗?”
  早在山洞,祁荀亲吻她的脖颈时,她就想这般问了。眼下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她岂会轻易放过。
  祁荀静默许久,面上并无波动,唯有被褥处的褶皱愈发明显。
  “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亦或是你觉得,我还需更明显些?”
  还未及白念反应过来,祁荀便已反客为主,单手扣住她的腰肢,将他往自己怀中带。
  跪坐在榻上的姑娘身子不稳,一股脑地撞入祁荀怀里。
  “嗯?”
  见她迟迟不说话,祁荀复又沉着声音问了一遍。
  他一手勾着她的下巴,深深望入白念慌乱的眸子。
  营帐内不算昏暗,甚至有几缕晨光顺着帐帘照入,气氛陡然升温,白念的小脸上一片绯红。
  她伸手去推祁荀,没有推动,心里顿生悔意。
  眼瞧着祁荀愈发逼近,白念下意识往后仰。
  腰肢上的大手稍稍使劲,她便又乖觉地贴了回来。
  白念咬了咬牙,两只手紧紧地揪着祁荀的衣领。
  “闭眼。”
  低沉紧劲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白念愣了好一会才明白祁荀话里的意思。
  正要阖眼,帐外突然传来副将陈崇的声音。
  “小侯爷,赵姑娘找着了,如何处置?”
  祁荀骤然睁眼,眼底杀意四起。
  这陈崇早不来晚不来,仿佛挑准了时辰,偏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搅。
  反倒是白念,一阵紧张心慌后,长长地吁了口气。她是想听祁荀说‘喜欢’二字,却不曾想他这般直接,平日乖巧温软的小姑娘,虽瞧过一些图册话本,可真当此事临到身上,仍是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陈崇来得及时,她正巧有借口赶走祁荀,好好平复一下心绪。
  *
  祁荀擅于审问,被审者压根遭不住他的凌厉的眼神以及周密的话术。
  赵婉便是如此。
  这才没问几句,她便将这些日所做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是被猪油蒙了眼,想着这是天降馅饼,伸手便能够住,这才起了歹意。望小侯爷瞧在我对您的情意上,放我回永宁,小女定当改过自新,再不涉足绥阳。”
  祁荀抿了口茶,竟连瞧也不愿多瞧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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