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被海水给呛到,也不知道自己游动了多久。后来我把手电筒给弄丢了,因为长时间咬在嘴里导致脸部肌肉也酸痛得要命。
渐渐的,我在体力和精神力被缓慢啃噬殆尽的痛苦中失去了知觉,印象中最后的痛苦,是我又呛了一大口的水,再然后,就呼吸不过来了。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了黑羽的声音,他叫了我的名字。
这大概就是幻听吧,他的状况比我惨多了又怎么有力气叫我呢?
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我并没有成为这场灾难中的遇难者。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我在遍及全身的痛苦之中醒来,眼皮沉重得要命,好像被人用胶带粘住了上下眼睑。刺目的白光让我无法直接睁开眼睛,连眯起一道缝隙都感到十分吃力。
耳边没有了持续了很久几乎已经入侵大脑深层的水流声响,平静一片的氛围久违地让我感到了祥和的安心感。
那种昏迷之前还带着的浑身紧绷的神经,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舒缓。可放松之后席卷而来,便是布及浑身的疼痛,从皮肤,一直到内脏。
我吸了一大口气,或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胸口被冲得一阵刺痛。但是比起被海水灌进肺部,呼吸空气的感觉真是感动到让我想哭。
等下……
我是已经获救了吗?
恍惚的意识猛然清醒了过来,睁眼的瞬间被明亮的光线刺得有些酸痛。我朝着光源看去,半开着的玻璃窗前,轻薄的白色窗帘被风吹的扬动着。
窗外的天空碧蓝如洗,明朗得连云朵都没有。
还真是个好天气啊……
逐渐习惯了这个环境的我终于反应出了在一片未知之中应该有的灵魂拷问:我是谁?我在哪?
倾斜了九十度的视角让我意识到了自己处于躺着的状态。
对哦,如果获救了的话,我现在应该是躺在医院里吧?
对了……
“黑羽君!?”我惊喊着支起了身体,下意识地挣扎起身,却不想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扯倒了床头边的吊架。
架子倒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声响,除此之外,并没有我想着的那个人回应我。
只有我一个人啊……
彼时,我的左手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而拉倒吊架的,正是连接着药水袋和针头的输液管。
哦豁。
我不小心把针头给扯出来了,鲜血从针孔出从最初的一个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大血珠,最后,在重力作用下,顺着手背的弧度流了下来。
惹,我还在发什么呆哦!
我慌忙按住了手背止血,准备用手肘去去按护士铃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推门准备进来的是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左边那个是个飞机头,右边的大背头还戴了副黄色的有色眼镜。
嗯??这不是凛凛花的两个小弟大河内和小宫山吗?
这两人见到我坐在床上,抬起准备跨入房内的脚就这么僵在了半空。大概在和我产生了三秒左右的目光交汇之后,二人的表情逐渐扭曲,嘴边越长越大。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嗨。”我打了声招呼。
见到我如此,门口的两个人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恐了,他们也顾不上回应我的招呼,扭头就往外跑,跌跌撞撞地出去时,居然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这种温柔细致的关门动作由这两位极道选手过于凶猛的体型做出来,实在是显得非常诡异。
等下?什么情况?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看到我要这么惊讶吗?
想来多半是去叫医生或者是去通知我妈了吧?
我盯着重新被关上的门看了几秒,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手背上的血止住没有,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毫无节奏的杂乱脚步声在向这里逐渐靠近。
随着脚步声在门口的停下,病房的门也被猛地拉开了。
“大小姐!对不起!”
“大小姐!是我们没拦住!”
猛男发声x,却不见二人身影。
我还琢磨着小宫山和大河内这俩人为什么突然道歉呢,就在他俩的猛男咆哮声落的下一秒,从门外涌进来了一大群人。
对,是涌。
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看到这些人我自然不会感到意外。而紧随其后的那人我也认识,一个人占据了两个人空间的发福身形和那身标志性的棕色套装,很容易就能认出来他是谁。
搜查一课的目暮警官,是工藤认识的那位刑警先生。跟在他身后也一样沉着表情穿着套装的两位,应该也是来自一课的刑警。
这还没完,在这群经常和凶恶罪犯战斗的刑警们的背后跟着的,才是小宫山和大河内。
小小的病房就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家伙塞了个水泄不通,以至于凛凛花的这两位小弟都快被挤出门口。再往外还有谁,我就看不清了。
眼前的人墙黑压压的一片,坐在病床上的我就被这一大群人围在中心,懵逼的同时,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或许是因为有警察在场,这两位看起来明显脾气不太好的极道选手并没有爆发,比较当着警察的面惹事也太嚣张了些,他们只是语气不善地抱怨了几声“闲杂人等赶紧滚出去”之类的话。
讲道理,这种话由医生来说才比较合适吧?
“那个……有什么事吗?”我弱弱地问道,这么大的阵仗,就算不是病患面对于此,也会不知所措吧。
“一条,你醒了就好。”似乎是见到我状态不算太差,目暮警官上前一步,连开场白都没有,直切主题地对我开始进行了例行询问。他拿出了笔记本,张口就道:“关于海蓝丽娜的爆.炸事件,有些问题还希望一条你能配合。”
哈?
我都还没完全缓过来,就要我来回应事件的事吗?
是哦……“海蓝丽娜”在那之后怎么样了?那场事故严重吗?黑羽怎么样了?工藤又怎么样了?
当这些疑惑在我开始在我脑海中疯狂盘旋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大河内马上替我提出了抗议:“条子能不要打扰我们大小姐休息吗?换个时间来不行吗?”
大河内的嗓门很大,很快就引起了医生的不满:“我说你们,可以不要再往里面挤了吗?这里是医院,警官先生们也真是的,能不能让我们先给病人检查身体?”
“是啊是啊就是啊!条子能别添乱吗?”这是小宫山在附和医生的话。
“你们两个也不要吵,说话那么大声不知道医院里需要安静吗?”
“抱歉哈医生,我小声点……”
一时间,我的病房内犹如炸开的锅,又乱又吵。我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看着这一大票子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至门口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一切。
“砰”的一声钝响,听起来像是门板被什么人撞坏的声音。
也恰是这个声音的介入,乱成一片的病房内有了几秒钟的安静。
同时闭了嘴的众人纷纷朝着声源出看去,那扇和医院主体色调一直的白色拉门被人卸了下来,举着门的是笑得一脸温和的那位传说中的山口组三把手凛凛花。
凛凛花穿着身色泽温柔的米黄色连衣裙,脚上是后跟不算很高的白色皮鞋,微卷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束成单马尾斜在肩侧。
如果手里没有举着那扇惨遭破坏的大门的话,她这副模样就是位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
凛凛花动作优雅地放下了门板,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随即就朝着已经目瞪狗呆.jpg的众人微微欠身行礼:“请问众位在我女儿的病房,是有什么事吗?”
我面前的人墙随着凛凛花的到来,突然就退开了一条小道,从病床到门口的这条小道,像极了留给女王的专属步道,就差铺个红毯了。
“大河内,小宫山,你们去问问这门要赔多少钱。”
两位壮汉愣了半秒,马上给出了回应。
“噢、噢……”
“好的……大姐头。”
凛凛花的话,小宫山和大河内俩人自然绝对服从,虽然不清楚自家大姐头要做什么,但还是摸着脑袋去询问赔偿的事宜了。
这俩人一走,门口的位置就空出了一大片。
接着,凛凛花往前走了几步,满脸诚恳温柔的表情让人几乎快要忘记了前一刻把门卸下来的人是她。
“那边的警官先生,可以不要这么着急吗?珠璃她可能……”凛凛花的话说了一半,抬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食指还对着那里转了几圈。
卧槽?这是在暗示我脑子有问题吗?亲妈啊!
“珠璃她状态不好,如果有什么和珠璃有关的细节问题要问,可以先问我。”
哦……说我状态不好。
那的确是不大好。
目暮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凛凛花一眼,有些为难道:“就算是一条太太这么说……”
这位刑警先生如此执着的理由也很简单,办案时间越快越好,我作为爆.炸中回归者之一,我的苏醒在他们眼里就等于抓住线索的机会。
“警官先生,拜托了,这是我作为母亲的请求,等珠璃好一点的时候,再来吧。”
我知道在此之前,目暮和凛凛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是慎吾尾随后街女孩的千佳被当成痴.汉被带进警视厅的那次,凛凛花去警视厅把人领回来的时候,和目暮见过。
就算警察再怎么是暴.力派的执法人员,但终究是带着人情。
目暮犹豫了一会,点头同意了:“那我们晚些再来,一条太太,失礼了。”
于是,原本被塞满的病房空出了一半。
最后剩下的医生护士看到凛凛花满脸温和的模样,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我讷讷地看着某些表面是家庭主妇实则是个女王的漂亮女人,只能说不愧是凛凛花吗?一分钟不到就把局面给安排得清清楚楚。
看得出来凛凛花有话要对我说,但这也要等到医生和护士给我检查完身体之后了。
我是这么以为的。
到了下午,我等来的凛凛花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和“海蓝丽娜”有关的一切,她很友善地提醒了我,我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就以住院为由没有去学校还错过了开学典礼,如果是普通学生就算了,我是被大多人乃至校长都记住了名字的一条珠璃……
凛凛花断然不提“海蓝丽娜”的爆.炸事件,而我主动问起那时候的情况时,她停顿了半秒之后,冷声告诉我,那些事不用我去操心。
见到凛凛花是这样的态度,我马上就明白了即便她没有直接处在这个事件的中心,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而一无所知的,又是我!
我果然很讨厌这样,又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知道凛凛花是不想让我牵扯太多,但是作为本来就涉事其中的当事人,我还是很想知道那件事的后续究竟怎样。
凛凛花没在医院一直待着陪我,说是有事,还把飞机头小宫山也一起带走了。她留了大河内,像个门神一样在病房外面,说是给我当保镖。
我在床头的矮柜抽屉里找到了我的手机,不过因为泡了水,直接报废了无法开机。和我的手机放在一起的,还有当时从黑羽身上摸出来的通讯器。
我按下了开关按钮,屏幕亮了。
不愧是防水的。
熟悉的绿色荧光网格的画面上,此刻有个红点正在闪烁。不仅如此,这个红点……正在移动。
诶???
我持有的这只通讯器是黑羽的,当时在“海蓝丽娜”底层仓库和柯南被海水冲散之后,原本在我这里的那个通讯器在柯南那里,也就是说这个红点……是柯南!
从红点的定位来看,对方的距离离我非常近,好像我们在同一间医院里面。
我不懂当时柯南是如何从这样的定位上判断红点所处的深度是多少,在我盯着红点开始沉思研究的时候,那个红点在中心的位置停了下来。
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大河内粗犷又暴躁的嗓音:“啧,哪来的小屁孩?”
听到这里,我知道是柯南在门口。
太好了,他没事。
“叔叔你好。”柯南奶声奶气地打着招呼。
“小屁孩一边去……等下,你叫谁叔叔呢?喊声大哥我就饶了你!”
……
门外的对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幼稚……
算了,这不重要。
我担心门外正在当门神的大河内嫌弃小孩子麻烦不把人放进来,于是,我从床上下来,准备自己去开门。
就在我开始找拖鞋的时候,身后的窗口处传来了几声敲玻璃的声音。
我转回头,半开的窗沿上赫然坐着一位少年。他收回敲打玻璃的手,转而向我挥了挥:“哟,我们的珠璃小姐,日安呀。”
少年逆着光,窗外的日光在他的身后映出一圈朦胧的光晕,让他的模样看起来耀眼的过分。
我眯着眼睛,就这么看着少年,不觉间,竟有些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表演个日万……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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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开门
如果不是门口大河内的动静太大,我可能还会对着坐在窗台上的某人发愣。
我甚至来不及考虑病房是几楼为什么黑羽可以从窗台这么随意地进来这种问题,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招呼后,也顾不上去把脱鞋找出来穿上,赤着脚就朝门口走去。
由于门板之前被凛凛花给卸下来了,今天之内看起来并不得得到及时的维修。为了让病房保持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大河内又把门板强行怼进了门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