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远远看到了负责测量最终成绩的几位裁判朝着这边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手势。
“那个……我需要重新投一次吗？”
“不不不不用了，一条同学你的成绩有效的。”
“噢……”
我总觉得裁判的口气怪怪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既然是成绩有效，我便没有多关注了，毕竟重在参与嘛，反正我也不觉得这个小组赛我能出线。
迅速了地结束了自己的比赛之后，我决定去黑羽那边看看他的情况。
班导兴冲冲地往铅球落下的方向跑去了，我抓准时机赶紧跑路，因为说不准结束了比赛的我会被班导强行拉着加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情愿的拉拉队。
我记得刚才黑羽和青子之间的对话，好像是有和青子一并参加的比赛，应该是男女混合赛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底竟然泛起了某种我也表达不出具体是个怎样感觉的失落，就好像……我很想和他一起参赛之类的。
呸呸呸才没有想！
我在自己的比赛结束之后，并没有享受到接受班级后勤的待遇，大概是铅球实在过于冷门，也不算是什么体力消耗特别巨大的运动，因此我是一个人。
理砂也有自己的比赛要参加，体育馆内场地太大，一时间我也找不到她在什么位置。
我四处望了望，最后朝着人潮最拥挤的地方走去。那里应该是有什么热门的项目即将开始，不论是我校还是黑羽和青子所在的江古田，还是曾经是男高的星华高中的学生，大多都围在了那里。和冷清过头的铅球赛场相比，那里可谓人声鼎沸异常热闹了。
从没什么人的一角出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可当我停下脚步环顾周围的时候，也没能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这种莫名的不自在感一直随着我，直至我接近了人群，这种感觉才骤然消失。
我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人给盯上了？不对，我不应该这么说，应该是那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家伙又来盯着我了？
因为我想起了许久之前，不论是黑羽还是工藤都曾对我明示过的提醒，说我被人危险的家伙盯上了之类的云云。可那之前的事件，表面上不也已经结束了？和那个组织有关的一切，往深的层面我真的一概不知，再者，谁都没想让我深入，算是变相对我的保护。我也不是傻子，不能浪费他们的良苦用心，虽然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太舒服。
借着体型优势，我从人群的最外圈一点一点地挤了进去，比较尴尬的是，我没能挤到最前排，因为星华那群男生过于凶悍地挡在了最前排，完全没有间隙可以挤。
上一次被这样挤在人群里的时候，还是庙会。我又一次经历了人群间的推推搡搡，脚被人踩了好几下。巨痛让我本能地想要弓起身体，但是由于人群过于拥挤，我被强行嵌在中间，根本无法动弹。
我尝试着调整一下姿势，低下头的时候发现鞋带竟然也被踩散了。
突然之间，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我想着正好能接着这个机会弯下去把鞋带系了。然而我还没完全弯下身的时候，人群之外赛场那头传来了裁判吹响的预备哨，紧接而至的便是发令枪的枪声。
几乎是枪响的瞬间，人群瞬间爆发出加油呐喊的声音。人群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像是打了肾上腺素般的突然兴奋。
而恰恰就在我弓身的瞬间，同样是枪声想起的那一刻，我却感到有什么从我的脸颊擦过。一阵灼热的刺痛感，半张脸都因为疼痛而发麻。
我抬手往脸上摸去，黏腻湿润的触感让我心头一紧。收回手，我的掌心一片腥红。
是血。
我又往脸上抹了几下，掌心的鲜红色只有增多的迹象。我很快反应了过来，刚才是有什么东西划破了我的脸。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已经拉开了帷幕的赛事上，没有人关注到可能被我自己胡乱抹得大半张脸都是血迹的模样。
我用手掌按住了脸，可是掌间温热的湿润让我越发地害怕，而没能止住的血流不断从我的指缝间渗出，我只好低下头，隐藏好现在的情况。
我弓起身体半垂着，尝试着再从人群之中挤出来，无意中却在地面上发现了一处像是弹孔一样的小洞。拥挤之中我根本无法蹲下去查看那个小洞，不过似乎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那小孔之中似乎嵌入了什么东西。
那是子弹吗？
裁判的发令枪声掩盖了这声真正的枪响。
有人要杀我吗？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的瞬间，我就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的眼皮开始狂跳不止，心底不好的预感也越发强烈了起来。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的我慌忙朝着刚才子弹的方向看去，可是场馆这么大，就算是个大致方向，我也根本找不出枪口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脸颊的刺痛就好像警铃，警醒着我绷紧了神经。那种血液从伤口处不断溢出的流失感让我有些心慌，只有个大致方向概念的我视线茫然地在我锁认定的那个区域扫视着。
当然，这么做的结果丝毫不尽人意，我不仅什么都没看到，还因为看得过于投入而放松了手掌按住脸的力道，从脸颊流下的鲜血一直染到了衣领。
完了完了要破相了……
我反应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心里顿时被委屈感胀满。在某一瞬间，我竟然感到眼眶有些发酸。不过，我并不是个喜欢哭唧唧的人，至少现在不可以哭。更何况，现在重要的，根本不是我脸上的伤，而是，是有什么人开了这一枪？他们的目标是我吗？他们背后的势力是否和那个组织有关系？
在此之前，和工藤也好和黑羽也罢，一起经历过了种种乱七八糟险象迭生事件后的我成长得太多了，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分析着状况。
是我心太大了还是已经卑微地习惯了这种根本不是女子高中生日常的日常……
那一边赛道上正在进行的果然是男女混合接力赛跑，我在最前方看到了美咲小姐姐的身影。星华的最后一棒是碓冰，这位金发池面露出的认真模样实在是帅得人神共愤。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心情看帅哥。
我在想，如果刚才不是因为我低头准备去系鞋带，是不是子弹就会精准地射向我的脑袋？在人群那么密集的地方，那是多低的概率在没有射中我的前提下，还没有击中其他人？
如果这两种可能发生了任意其中一种，那这场三校联合的体育祭，瞬间就会成为另一种类型的新闻，譬如“高校联合体育祭上谜の狙击手引起暴.乱”之类的标题，绝对会上第二天的报纸头条。并且事发的当场，一定会引起不小的动乱。
至于事情会不会闹大，也许就得看校方有没有意压下这个消息。毕竟这次的体育祭阵仗实在搞得太大，倘若出了什么事故，不论对哪一所学校，影响都非常不好。
嘛……这也不是我该担心的问题。况且这些事，不也没发生么？
我在想问题的时候容易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从背后接近我。如果不是一件外套盖在了我的头上，我大概都要忘了我的脸还在持续出血。
“再站在这里，那就真的要被人注意到了。”外套落下的同时，少年好听的声线带着几分凝重感在我耳边响起。
头顶着外套，只有脚边一块有限的视野内出现了另一双雪白的鞋。我知道是黑羽，但在我扯下他的外套之前，他阻止了我这个动作。
我的肩上落下了黑羽的力道，他隔着外套将我揽住，轻声对我说道：“先把伤口处理了，其他事等等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是最后一个事件了，我不知道有多少字，接下去的大致安排就是解决事件后日常撒糖，然后完结。
不过目前来看可能还有好几万吧，所以现在说完结有点早2333
是的，又到了一周一次的赶榜火葬场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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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脸颊
我是一条珠璃。
此刻我的脸颊上被那颗子弹弄出来的擦伤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按住了破口,但是掌间没停止过的湿润感以及顺着脖子往下流的血液依然在提醒着我,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伤口。
或许是那道口子太深了些，又或许是子弹的杀伤力比我想象的强得多的多。
这和刑侦剧里演的不一样啊！鬼知道被子弹擦伤会这么严重嘤……电视里的主角不都是帅气地一闪身,然后只留下一道残影就避开了所有袭击吗？为什么换成我就变成了被当场爆头的视觉效果？
总结来说就一句话,我这次的出血量超大x。
至此,我也终于明白了黑羽为什么要用外套盖着我。因为以我现在满张脸都是血的模样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多半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吧？
“一条,你还好吗？”外套外传来黑羽担忧的问话,我能感到他揽在我肩膀上的手似乎捏紧了一点，像是有些紧张的样子。
大概是我跟着他走路的速度有些偏慢了,因此他才会这么问我。毕竟被外套盖在头上,视线受阻之下，我也没法走得很快。
我本来想以一个肯定的语气词“嗯”来回复，但是一直在出血中的脸颊以及蔓延到了衣领的血迹让我无法停止对我现在的模样的想象。虽然我明白我这是自己在吓自己，可已经沾染满手的血还有染红的衣领还是让我害怕了起来。
“……我不太好。”我最终还是诚实地应答，没有故作坚强。
可是说出口的音调,和我想要的表达效果完全不一致。连我自己都想不到，这句简短的答复在说出口的瞬间,居然泛起了委屈巴巴的哭腔。
“不是,我呜……”
原本我想要追加一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但是，一想到受伤的地方是脸蛋，刚才好不容易被我压下的委屈,在这一刻，因为身边少年如同保护伞般的存在，要比先前更加汹涌地涌上了心头。
“我……我真的……”
尝试着开了几次口想要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全都成了委屈至极的哽咽声。
这种感觉就好像和别人吵架，明明自己才是理直气壮的那一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又一次开口失败后，我选择了闭嘴。
但是这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似乎让黑羽误会了什么，我听到了他的叹气声，随后居然以一种大家长似的口吻，很温柔地安慰我道：“没事，我在呢。”
压低的嗓音和他一贯清朗的声线有些反差，但始终未变的是这样声色中的磁性，依然如故地会让我为之心悸。
我的脚步顿了顿，少年揽着我时我所感到的触感仿佛被放大了数倍。愣神之际，耳边全是乱了速的心跳声。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啊！
“一条？”
“呜……”
“别想太多，刚才的事等伤口处理好了再慢慢说也不迟。”
体育祭的赛事还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刚才的枪击事件除了我以外，根本再没有第二个人注意到了，一切都照着原本的节奏有序地进行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也是，对他们来说，的确什么都没发生过，体育祭依然刺激又平平无奇地走着流程。
试想回去，狙击的人只开了一枪便收了手。很显然，狙击手的目的没有达成，而且似乎也不想在现场引起什么动.乱。
不过也可能是出于狙击手不会开第二枪的原则？
在不想引起骚乱这一点上，一切如常的场面又和狙杀之间有了矛盾。倘若那一枪直接爆了我的头，那可是远比有人满脸鲜血地站在这里更能引起恐慌。
所以这一枪的意义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他的弹匣里只有一颗子弹这么无厘头的展开吧？难不成……是故意不打中我吗？可是要让子弹划破我的脸的同时，又不会在人群密集之中打伤其他人的操作，真的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吗？这比直接爆我的头的难度系数还要高吧？
这些问题实在让人脑浆炸裂，自从我遭遇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件之后，我就经常陷入了这类烧闹的疑问之中。想到最后，我依然什么都想不明白。
嘛算了，推理果然不适合我，珠珠我只要负责沙雕……不，只要负责可爱美丽就够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黑羽带着我朝远离赛场中心的方向走去，在他外套之下的我看不到前方是哪里，只是接下来的一切，我全都安心地交给了身边的少年。
体育祭上自是设有急救点，黑羽带着我赶到的时候，他盖在我头上的外套也不小心沾上了血。
“天呐！你这是怎么了啊？？？”拿下外套之后，我的模样果不其然把坐在急救点值班的学生志愿者以及医护人员吓了一跳。
满脸的血迹，染红的衣领，怎么看都像是和什么人打架拼了刀，并且我还是被打的那个。
他们慌忙招呼我坐下，准备检查我的伤势。
然而我被要求把手从脸上拿下来的时候，破口处的鲜血没了阻挡，更加汹涌地往外溢。我自己按了这么久，一点都没有要止住的征兆。
我的血小板是都去上幼稚园了吗！为什么还在流血啊呜呜呜！你们快回来救救我可以吗！
值班的医生换了个动作，他转手按在了我下颌中部的位置，皱着眉毛瞟了我一眼，又问：“你这怎么弄的？”
“我……刚才摔倒摔的……”我随口扯了个理由敷衍，没有提是被子弹擦伤的事。
且不说枪击这种事说出来会闹得多大，首先这话说出来大概没有人会信。毕竟这只是个高中生体育祭，谁能想得到场上发生了能扯出刑事犯罪的事件。
医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来了一通熟练的止血操作，直至此刻，血才稍稍被止住了。不过已经染在衣服上的血迹没法处理，医生在清洗好伤口之后，他看着我的脸犹豫了一会，那样的眼神似乎在对我刚才说的话表示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