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一个小孩子递过来一封折叠精巧颜色粉嫩的信。
吕竹有些疑惑地接过这封信:“谁给我的?”
“我不知道!”确认吕竹把信收下并且准备拆开,小孩子转头一溜烟就跑了没影。
吕竹微微皱了皱眉,随手拆开信封一看,却只见信纸上是一点又一点的血迹,斑驳地遍布在信纸之上,血腥得诡异。
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有。
“别理会这些东西,可能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之类的,在信纸上涂红墨水吓人……”阿城急忙一把夺过信纸,随口扯了个谎。
“对啊,现在的小孩子好调皮的,上次在茶餐厅里,陈师奶的小儿子就拿红墨水涂脸上吓唬他妈妈……”吕竹也强撑出一个笑容。
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真的血液痕迹,但在未能探清真相之前,只能装模作样粉饰太平。
为了转移话题,阿城只得举手指向路边一家队伍排到门口的店铺:“逛了这么久,累不累,渴不渴?我听说这家店的东西都很好味。”
得到吕竹点头,阿城急忙跑到旁边的店铺里排队买饮料糕点。
现在旁边没人,吕竹心里的疑惑就更是加深。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容不得她细想——因为头顶上那细微的声响,已经被她提前察觉。
偏侧了一下身体后退一大步,一个装着满满红色液体的水球就从高空急速坠下,呯的一声在她原先站着的位置上炸开。
即使闪避及时,米色长裙的裙摆上也是沾上了不少红点。
“血啊!”同样被沾上红点的路人惊慌地叫了起来。
“不用怕,不是血,只是混了水的红墨水!”吕竹才高声解释了一句,忽然又在闻声转头看来的阿城脸上看到了惊恐的神情。
吕竹神色一凛:相比刚才的细微声响,这一阵破空之声要更是明显。
这一次,高空之上丢下来的不是一个水球,而是一块块的砖头。
并且数量还不少。
这种情况下就不能像先前躲避红墨水水球那样任由其坠下炸开——之前她一个人站在路边等阿城买饮料,所以是挑了个少人经过的侧边,现在因为水球一事引来了不少围观路人,这一堆砖头,闪避不及的话绝对会砸到不少人。
因此吕竹张开了双手,一通行云流水般的发力推动,尽全力推开了那些来不及作出反应的围观路人。
也许是好心有好报,她在拼着伤尽力救人时,也有反应灵敏的好心人反过来出手拉了她一把。
一阵乱七八糟的重物坠地声过后,仅仅是右手被砸到的吕竹定了定神,冷眼望向上方高处的楼道时,只见一群穿着校服裙子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楼梯口。
“阿May,你怎么了,有没有事?!”事情就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阿城丢了东西冲出来跑到吕竹身边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啊啊啊啊——”这时,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路人这才反应过来尖叫出声。
“我没什么大事,先报警……”吕竹左右看了看,周边还是有些路人被砸伤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叫白车……”
一个小时后,在病床上做完笔录的吕竹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我只是伤了一只手,做检查不用抱来抱去的!”
“当时那么危险,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阿城一脸的后怕,“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之前,你可不能乱动,万一有什么暗伤的话……”
“你很希望我受伤吗?”吕竹无语地反问了一句:自从阿城跑到她身边之后,她的双脚就没再沾过地,由此还引来一片受伤情侣档的侧目。
然而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阿城这样全程公主抱的肌肉和体力,所以情侣档中作为男友的角色,或多或少都因此而受到了女友的嫌弃。
“那倒不是……”阿城连忙否认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跟你开玩笑呢——好了,报告来了。”吕竹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前来解说情况的医护人员和警察。
这一场闹市高空掷物案被定为了恶性伤人事件,警方会陆续给在场的人录口供;而检查报告则显示,送过来的伤者全部都是轻微伤,并没有危及生命的危重伤势。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外面录完口供就马上回来带你出院。”阿城出去的时候如是说着,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为难,“公司有急事叫我回去,我已经通知嘉驹他们来接你出院了……”
“你去吧,工作重要。”吕竹和声地送别了阿城。
确认阿城已经离开这个大病房,吕竹便看向了旁边的“好心人”:“聊两句?”
“这里这么多人,不方便吧,要不我们出去?”这人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周边的病床和陪人:医疗资源紧张,一般来说这种临时救治除了危重病人,都是全部收入不论性别的大病房里,需要时才会拉屏风遮挡。
“我们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的。”吕竹有些无语,“对吧,逃犯哥?”
“我记得,你的刑期起码要到我退休后——所以你老人家这是?”
“你可别胡说!我现在是戴罪立功,和警方合作,模拟罪犯心理到处跑副本小世界追捕那些流窜的逃犯呢!”曾经的逃犯哥赶紧表明立场。
“原来如此。”吕竹点了一下头,收回了已经虚空按在举报按钮上的手。
没错,眼前这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好心人,正是当初她第一次进入直播世界里所追捕的重型逃犯之一,现年起码五百岁以上……
逃犯哥的爸爸当年为了带儿子去看歌神的演唱会最后成功落网,所以逃犯哥从此就记恨上了歌神,在大灾变觉醒了精神技能后就流窜副本小世界里,使用精神力模拟记录里那些疑案重案大案的方式到处犯案,乃是榜上有名的逃犯之一。
吕竹通过副本世界成功抓了他归案后,经过警方查证那一系列的藏尸案连环杀人案等等都只不过是这货用精神力制造出来的幻境之后,也很是无奈:这是嫌自己的罪不够重?!
经过一通盘问,逃犯哥总算说出了真相——爱的反面永远是恨,他那么努力地把自己伪造成一个恶名昭彰的逃犯,原因就是想通过警方开通相应的副本小世界,让他好去见歌神一面,继续他爸爸那为了偶像而成功落网的历史……
可惜,吕竹最开始的第一个世界确实开通了以他偶像为原型的攻略世界,但以他偶像为原型“金麦基”却是个只会开小房间给吕竹单人独唱的可恨自私人!
“城城那边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面对吕竹的询问,逃犯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随着攻略世界逐渐熟悉,吕竹已经许久没开弹幕,再加上剧情线的魔改,是不比从前萌新时能靠着弹幕小伙伴剧透而全知全能了。
反倒是中途插一腿的逃犯哥因为是过路人的身份,比她知道得要多些。
虽然有些疑惑吕竹如今身边陪着的人是阿城而不是张亚友,不过逃犯哥还是拿出了一部相机,兴致勃勃地和吕竹说出他这一次过来的目的:“我看到这个偶像原型的角色会在大街上唱歌益街坊,所以我就花光了我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贡献换了半天放风假,看在我勉强也算是救了你一次还给你通风报信的份上,让我见见他吧?”
“你不早说,我前几天才和他分的手。”吕竹也是无语,“就是他当初在大街上唱歌那天……”
“我还一个小时不到的假期了!”逃犯哥可怜巴巴地抱着相机。
“算了,看你这么可怜,我尽量试试。”难得碰到改邪归正的犯人,吕竹叹了一声。
四十分钟后,听闻吕竹已经自行出院于是就果断丢下另外三个兄弟继续表演的嘉驹和总算收到线人回报吕竹住址的张亚友,便再次坐在了同一辆公交车上。
“哎,兄弟,又是你啊?抱着花做什么,家里有人病了吗?”又一次看到张亚友这个看着挺顺眼说话也顺耳的青年人,嘉驹打了一声招呼。
“不是,我之前和女朋友吵架,暂时不见面……”张亚友抱紧了手里的花,“不过刚刚收到消息说她住院了,所以去探望一下她。”
“顺便想箍煲是不是?我一看就知道你对人家旧情未了了。”嘉驹调侃道。
张亚友不好意思地笑笑。
“怕什么,男人大丈夫,不舍得那就再去追!”嘉驹鼓励了他一句。
张亚友点头:“谢谢你——对了,你这么急又是为了什么?”
“唉,还不是我家阿妹,明明说了我去演出完就去接她出院,她可能想着不麻烦我,就自己出院了,担心死我……”嘉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同时下车,各自有些疑惑地走进了同一条街,再加深了几分疑惑地走进了同一栋楼,已经开始互相提防着对方却不约而同地按下了电梯按钮的同一个按钮后——
“大……”
“闸住!我绝不同意这门亲事!”未等张亚友拿呼之欲出的第二个字说出,凭借熟悉地利优势的嘉驹已经一边喊着拒绝的话语,一边一个箭步冲出电梯冲进开着门的家里拉铁闸锁大锁一气呵成!
“你不要叫我大舅,阿May她不想见你,你最好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嘉驹声大夹恶地冲被隔在门外的张亚友吼道。
“来了!”坐在屋里等待已久的逃犯哥看见门外的人,顿时就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对着门那边拍了一张照片。
吕竹顺手拿出来一看,发现铁闸外的张亚友因为和嘉驹对峙得太激烈以至于面目已经糊成表情包之后,只得摇了摇头,示意他重拍一张。
然而没等吕竹把这张表情包般的照片递过去,逃犯哥就已经因为假期结束而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徒留一声不甘至极的“偶——————”,以代表着这个死忠粉最后一分对偶像的爱而留在原地不舍离去……
另一边,锁完铁闸再锁木门成功地把张亚友关在门外的嘉驹得意地走了回来:“刚才屋里那个是谁?去哪里了?”
“哦,是我一个搞摄影的朋友,有点神经,刚刚拍了张失败的照片所以就气得从窗口跳出去寻找灵感了,不用管他,他以前玩跑酷的,一口气跳四五层楼都不是问题。”吕竹张口就来。
只要不是觊觎吕竹的,嘉驹就没多大追究的戒心。
拿过吕竹手里的那张糊成表情包的照片看了一眼,嘉驹顿时嗤笑出声:“难怪我刚才听他那么凄惨地喊着‘呕’呢,果然拍得很难看!”
“当然,主要是拍照的对象本来就不太好看,哈哈哈哈!”正所谓是仇人眼里出东施,发现张亚友就是吕竹的前男友后,嘉驹对张亚友的印象瞬间就跌到了谷底。
折腾了半天最后叫来回家的另外三人把死缠烂打蹲守在门口的张亚友赶走之后,嘉驹这才松了一口气,来到房间里对吕竹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嗯。”吕竹点了点头,“你明天一早就走是吗?”
“是的,约好了先过去那边表演试试,合适的话以后会在那边发展……”嘉驹走到门口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有件事我一直都很疑惑——那么多人追你,你为什么就答应了呢条友?”
吕竹垂了垂眼,把之前和张亚友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嘉驹。
“早说嘛,原来只是个应劫工具人。”听闻这个真相,嘉驹的嘴角已经勾起了弧度。
“但我真是钟意他了。”吕竹轻声说。
嘉驹:放松的笑容瞬间凝重。
一时之间,这曾经亲密无间的亲人竟是相对无言。
看着吕竹的眼泪就无声地落了下来,嘉驹叹息着重新走到床边,心疼地把哭得抽噎的吕竹抱到怀里。
不断地用手抚着吕竹的头发,嘉驹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阿哥在这里……”
“明明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而分开啊,感情里非得有那么多磨难吗?”吕竹倚在他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
“总会有许许多多的磨难的,这样才会更刻骨铭心。”嘉驹摸了摸吕竹的头顶,“钟意一个人之后,你要做的,就是勇敢面对所有的磨难,尽力打败它、消除它,并将它化为你未来幸福日子的动力。”
“阿哥,你有没有试过钟意一个人啊?”
“有。”
“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是个傻妹。”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一个女仔的啊,没礼貌。再说你把人家当傻妹,不就证明你的眼光也不怎么好吗?”
“你的眼光又好到哪里去?那个姓张的长得也不算帅,身高也不算高,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而且还和你吵架欺负你……”
“他、他唱歌挺好听的!”
“乱讲,你阿哥我唱歌不好听?阿爸唱歌不好听?就他唱歌好听?!”
“可我就是喜欢他啊,我也没办法,好像一见面就认识了好久一样,那种心动好难形容的,所以有滤镜加成吧。”
“你有没有搞错,阿哥我认识了你那么多年,他才认识你几天,你给他滤镜不给我滤镜,我可是你亲哥哥!”
“你又不是我亲哥哥。”
嘉驹沉默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谁跟你说的?”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问道。
“我一早就知道啊,我有小时候的记忆的。我亲生父母战死了,是阿爸收养了我。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到家里的那天,你把你口袋里的糖都给了我还嫌不够,又抢了家强哥的糖也给了我,弄得家强哥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