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南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过她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医生又补充道。
“真是被你吓死啊!”急脾气的KK第一个开骂。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绕口行不行?!”大天二也气得揪住了医生的衣领,还是牧师劝了他一句才把医生放了出来。
“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看向陈浩南,又道:“可能是一两日,亦有可能是一两年,而且就算醒来,也极有可能会发生其它我们还未能观察到的问题。”
陈浩南沉着脸点了一下头,得到医生说可以探望病人之后,立刻就冲了进去。
山鸡紧随其后,再后面的就是大天二、KK、包家两兄弟等一行人。
眼看陈浩南坐在床边抓住吕竹的手贴到脸上沉默不语神色悲伤,整个房间的热切气氛都为之一沉。
是呀,手术成功又怎么样,人还躺在床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又适逢和大飞争位的这种关键时期,陈浩南心里的压力,肯定是非常大的。
毕竟昨晚一起跟着蒋天生出去和三联帮讲数以及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死里逃生的人,山鸡比他们知道得更多一些,更能明白陈浩南现在的心理状况。
但在看到吕竹中指上那个戒指时,他也不由得神色一黯。
左手中指戴戒指,代表着名花有主,代表着订婚,或者即将结婚。
其实……这样也好。
喜欢的女孩子和他一直崇拜着的大哥就要结婚了,他也应该要放下那些执念了。
在那天门里门外两个境况,一门之隔天差地别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阿细,别睡了,再睡下去你就赶不上开学了……”陈浩南握住吕竹的手,轻声地说着话。
“能办休学的吗?”山鸡回头问道。
站在他背后的一群学渣级人物整整齐齐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能醒。”陈浩南放下吕竹的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道:“其他的事,你们看着办。能的话就最好,不能的话……总之,先等她醒来吧。”
“我们明白的了。”山鸡、大天二和包家两兄弟纷纷点了点头。
很快,因为发现病房里滞留的人太多,医生又以影响病人为理由,赶跑了除陈浩南之外的其他人。
陈浩南低着头,用手描绘床上的女孩的眉眼。
没了平日里与他打闹调笑时的灵动,变得恬静安然,像一朵沉眠的花苞,不知道何时才能露出隐藏在里面的神采。
“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是乘人之危,毕竟你在之前就已经给了我答案了。”
“但我还是想说,无论如何,我都想娶你做我老婆。”
“哪怕……你可能永远都不能再对我笑……”
“醒来吧,骂我不尊重你的想法也好,你想去读书也好,分手……不是结束的。”
“你好好地收拾好一切去读书,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跟着飞过去……重新追求你。”
“拜托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够了……”
进入这一行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哭的感觉了,哪怕被人砍,被人背叛,都没有哭。
唯独大佬B的葬礼,和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边。
不能哭。
一哭的话,说不定她也要离开了……
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胡话,只是想床上的人能回答他一声。
但陈浩南一直没有等到。
反而却等到了另一个坏消息。
“南哥,我们窦口有几个场子被人扫了,连账房也爆了,被抢光了里面的钱,兄弟们也大多受了伤……”大天二和包家两兄弟突然冲了进来对他说道。
大飞坐着电梯也到了这一层,陈浩南拜托了KK和牧师帮忙照顾还在昏迷的吕竹后,就带着人出去应付前来找他们晦气的大飞。
“靓仔南!你以为抢光我场子的女仔,撬走我场子的客户,这样就能坐上铜锣湾揸Fit人的位置了吗?”大飞向来人未到声先到。
“那些女仔是自愿过档的。”陈浩南脸色平静地解释道,“如果是,你自己回去检讨一下。”
“切!”大飞神态嚣张地切了一声,两方手下在宽阔的过道里你来我往推来推去,随时就要动手。
“大飞!大家都是洪兴的,别在这里开打!”陈浩南脸色一沉,又道:“我女朋友进了医院,现在还没醒,你再在这里搞事我就掠你!”
“好,那我们就等等喽。”大飞略微思索了一下,带着手下们那易拉罐当球踢,呜哇鬼叫的,看得陈浩南这边的人心头火大。
一直在祈祷的牧师也看不过眼了:他们这边有人重伤进医院昏迷不醒,这群家伙嬉皮笑脸地在旁边搞事。
于是牧师从病房里走出,又用当初一脚踢飞靓坤的脚法把易拉罐踢飞起来,狠狠砸了大飞一下。
大飞借故就要闹事,却又被刚刚从电梯上来的白纸扇陈耀出声压下。
“玩‘笼里鸡’啊?”陈耀沉着脸看了看混乱的环境,训起话来。
白纸扇陈耀是蒋天生的心腹,一般揸Fit人都得给他点面子,见到是他拦下自己,大飞也只得悻悻地收了手。
“蒋生叫我过来,是让我告诉你们两个候选人,别搞内讧!闹起来只会给别人落下把柄!到时连累了公司,我想你们两个都担当不起。”陈耀站在双方中间,教训道:“蒋生还有说啊,公平竞争!他想找的是一个好帮手,不是搅屎棍!”
在陈耀的劝解下,这场架没打成,目送大飞摇摇摆摆吊儿郎当地离开之后,陈浩南再次回到了病房里守着。
夜色越来越深,其他人都先一步回去了。
而这些日子里,除了必须陈浩南出面的事务他会暂时离开之外,其余的时间,他都守在医院里。
开学的日子都过了好几天了,吕竹还是没有醒来。
“傻妹,这下你想飞外面都飞不出去了,醒来吧,还有我在。”
“你想读书,就在香江读,我会一直陪着你。”
陈浩南说笑了几句,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病房的门被推开,山鸡拎着一束花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坐在躺椅上茫然坐着的陈浩南,又看了一眼依旧没有醒来的吕竹,山鸡把花束放到一边,对着病床就喊了起来:“阿妹!”
“你再不理我,我揸你个‘波’啦。”
话音刚落,他就被坐在一旁的陈浩南给拍了。
“死山鸡你成世人都是这样不正经的!”陈浩南骂了一句,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终于肯说话了吗?”山鸡也跟着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
两人来到病房外,山鸡点燃一支烟,开口问道:“上次那件事……蒋生有没有追究?”
“说了不提以前的……”陈浩南也抽起了烟,“都过去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雷功那家伙,原来是个老狐狸。”山鸡又道,“我还以为自己去了湾湾转了运,有人赏识,终于山鸡变凤凰……没想到,原来我只不过是他们用来搭上洪兴的棋子而已。”
“不关你的事。”陈浩南又吸了一口烟,“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好兄弟。”
山鸡“啧”了一声,看到陈浩南也稍微露了一点笑意之后,便也开口教训道:“剃须啦,还吸烟!”
“唉。”陈浩南又好气又好笑地把烟递给他。
山鸡顺手叼到嘴上,随后又嫌弃地拿了下来:“这么湿的?”
“我惯了咬‘嘴’的……”想起自己吸烟的时候老喜欢咬那个黄褐色的过滤嘴,陈浩南笑着捂了一下脸。
“难怪细细粒说话黐脷根啦,原来是你搞出来的……”想起吕竹最近有时说话咬字时,音又不正口齿又不清,山鸡调侃了一句。
“你在乱讲什么啊……”陈浩南微微皱眉。
“不过说真的,你也挺‘狼’的啊,那个衣帽间小成这样,你也硬是把人堵在里面。”想起那天的事,山鸡又忍不住说道。
“我就知道你这个死仔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叫人走了。”陈浩南笑道。
“我是什么人啊?经验丰富了好吗?”山鸡也笑了。
“叻啦,果然是经验丰富啊!”陈浩南拍了他一下。
但看到山鸡的笑容时,陈浩南忽然又有些沉默了下来:“其实……”
“我看到那个戒指了,很漂亮。”山鸡拿了另一根烟抽起来,吐了个烟圈,方才继续说道:“挺好的,难得细细粒答应你的求婚了,好好对她。”
陈浩南闻言一愣。
看到陈浩南有些懵逼的样子,以为是被自己猜中了真相陈浩南才会发愣,因此山鸡又笑了一下:“我不会为一个‘细细粒’放弃世界上所有的大.波妹的,在湾湾有大把女孩子钟意我啊!”
“多谢……”山鸡不与他争,他算是少了最大的那个敌手。
“说什么见外的话!”山鸡推了陈浩南一下,然后又带着一点苦涩和欣慰地说:“有时候,钟意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的。”
“这么说吧,看到她开心,自己就会觉得也很开心了。”
“我这个人嘛,烂赌、烂滚,又咸湿;不会是个好老公的。她嫁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从山鸡的话里发现山鸡似乎误会了什么,陈浩南正想要解释的时候,护士忽然走了过来。
得到吕竹已经苏醒的消息,两个人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地推开病房的门,就扑到了病床旁边。
“阿细……”对上那双刚刚苏醒还有些茫然的眼睛,陈浩南激动地就要出手想要把人抱在怀里。
“你……你是?”吕竹缩了缩。
“玩什么啊,这是南哥啊细细粒!”山鸡急忙道。
“姑娘……”眼见吕竹缩到床头喊起护士来,陈浩南和山鸡也不由得齐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香江习惯把护士称呼为“姑娘”。
这位拿着输液瓶过来替换的年轻“姑娘”温柔地冲他们三人笑了笑,帮忙解释道:“你出了车祸,头部受了伤,医生说你会暂时忘记一些事,越近的记忆越模糊。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哦不,应该是未婚夫了。不信的话,你看看你手上的戒指,和他的戒指是一对的呢。”
“他真的很爱你的,守了你好多天了,一直在陪着你。”
“未婚夫……吗?”吕竹看向陈浩南。
面对那茫然又疑惑的目光,陈浩南鬼差神使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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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古惑仔:爱情岁月(2
难道我便会共你,通过任何试炼,伴你走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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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大脑,分为两部分。左边负责思想和语言,右边则是负责储存记忆,而苏小姐受伤的部分主要是在右边。但是她这种失忆,跟一般的有所不同——越久的事,就会记得越清楚;最近这两年的……就没有什么印象了。”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对陈浩南一行人解释道。
“那,医生,这个能治好的吗?”山鸡问道。
“我建议你们,最好是尽快接她出院,让她过以前过的生活。我想,这会对她是很有帮助的。”医生看了看吕竹,又道:“至于你们说的她以前说话漏口、结巴这个问题,亦有可能是因为她左脑损伤的一部分开始自我修复,反过来导致她以前漏口的毛病也逐渐恢复了过来。这是好事,你们不需要想太多,只要记住定期回医院复查就是了。”
陈浩南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吕竹:“走吧,我们回家了。”
“我们?”吕竹疑惑地看向他。
“嗯,我们。”陈浩南认真地看着吕竹,开口解释道:“暑假的时候,因为又有太多记者去找你,所以你和我一起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陈浩南的家里,各种翻箱倒柜,倒出一大叠照片。
“你看,这是酒吧开业的时候拍的照片,南哥要不是你男朋友的话,怎么会搂你搂得那么紧呢?”KK拿起一张照片跟吕竹说道。
看着吕竹拿过照片沉默不语,陈浩南微微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心里无端有种沉重又庆幸的复杂感觉。
“细细粒啊……看、看、看清楚一点,看看有没有、有记忆啊?”包达二结结巴巴地说道。
“怎么了?她的漏口传染给你了?”巢皮疑惑地看了弟弟一眼。
“别乱说,我就是想,激发她的,记忆。”包达二说着又改成学吕竹之前说话那样,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山鸡从衣帽间里拎出一件打理得相当笔直挺刮的玫瑰红色西装外套,直接拿到了吕竹面前:“记不记得?”
“这件衣服是酒吧开张的那天,你送给南哥的,但结果没穿到……”山鸡的话还没说完,陈浩南就已经站起来拿过衣服套在了他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