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老实跟你说,我们已经和国际刑警合作,追踪这条线很久了。”老警察非常认真地解释道:“为什么他们那么出位,非得争铜锣湾呢?”
“因为方便他们的毒.品出货。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和荷兰的社团那边,搭上线了。”老警察把一份文件推过来,“还有,根据我们的调查,乌鸦曾经和陈浩南的女人苏阿细交往过一段时间,很大可能是女方当时被胁迫……”
“有没有搞错,乌鸦个仆街居然……”山鸡随意看了看文件,虽然没发现什么异样但也忍不住爆了句粗。
山鸡一边心疼着吕竹当年被乌鸦胁迫交往的日子肯定水深火热颇为难过,一边又愤怒着就连乌鸦这种垃圾都能染指他喜欢的人,怒气和理智交战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等等,你跟我说那么多,不会是想我做你条‘针’吧?”理智回笼之后,山鸡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老警察的目光里也带了几分提防的意味:虽然他经常和这个老警察打交道,但今日警方突然和他说那么多,令他莫名生出了一点危机感。
“针”的意思,就是线人。
警方不是没有过找古惑仔当线人的先例,但和警方合作,别说作为古惑仔的他心里那一关不好过;合作之后无论做不做得成事,未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也不会太好过。
“没错。”为了得到山鸡的协助,老警察又拿出了一盘磁带,“这是他们谈话的录音带,里面记录了乌鸦和笑面虎招揽洪兴那个出了名的墙头草基哥的事。为了证明实力,乌鸦他们在录音带里主动招认了蒋天生和骆驼二人,都为他们所杀的真相。”
“你大哥陈浩南,也需要还他一个清白,是不是?”老警察把磁带推了过去。
山鸡接过了那盘磁带,神色晦暗莫名。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老警察起身离开,给他留下了小办公室的独处空间。
不止山鸡在面临着抉择,同一时间的洪兴会议室里,抽到了死签的大飞也在面临着抉择。
“大飞,我就知道你不着紧的了。没关系,我专诚帮你打探了消息。”曾经和陈浩南有过恩怨、也是导致陈浩南被蒋天生支开带到荷兰的原因——墙头草基哥,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大飞面前。
“什么事啊基哥?”大飞瞟了他一眼。
“你找不到靓仔南嘛!所以我特地过来告诉你喽。”基哥的语气里带着数不清的幸灾乐祸,“全世界都知道靓仔南的消息了,就连扫厕所的阿婶都知道,就你不知道而已!”
眼角余光看到暂代主事的白纸扇陈耀看了这边一眼,大飞马上明白到他消极怠工的行为是含糊不过去的了。
在其他人怀疑的目光里,大飞也只好起身出门去“追杀”陈浩南。
午后旧楼的时光仿佛静止了一切那么悠闲,老旧的吊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驱赶着秋日阳光的闷热,陈浩南看了一眼正在窗边晾衣服的吕竹,阳光暖暖地照在脚边,懒散得仿佛就能就此沉沉睡去。
不对!
有些不对劲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旧楼的隔音向来不好,那些不对劲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听得出是许多人急速跑步的声响。
陈浩南走到门边稍微开了一条缝隙看了一眼,立刻就回头小声喊道:“细!乌鸦带着人过来了,跟我走!”
“别走楼道,这里只是二楼,窗户走吧!”吕竹扔下手里的衣服把窗户推到尽头。
陈浩南再次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几条楼道出口都涌出了人,心下一惊,赶紧跑到窗边和吕竹一起踩着街道铺子的锡制遮雨篷往外跑。
锡制的篷子踩起来噼里啪啦的响,很快,后面也传来了这种声音。
回头一看,正是一群东星的古惑仔在后头紧追不舍。黑压压的一片,宛如追逐腐肉的鸦群一般带着嗜血的神态;人数之多,几乎是铺天盖地的蜂拥而来,仿佛足以遮掩掉清白的天幕。
看准了旁边一辆小货车,吕竹牵着陈浩南的手往下跳了出去。
几下加速跑到附近的烧腊店,陈浩南果断地抢走了店主的切肉刀回身和追过来的东星人互砍了起来。
陈浩南在前头挡住了第一波攻击,被护在后头的吕竹四下一望,眼前除了烧鸡烧鸭烧肉就没有其他可以充作武器的东西,只得默默怂到了一边躲着。
越来越多的东星人围了过来,陈浩南为了避免吕竹受伤,也逐渐把拿着西瓜刀和他对砍的古惑仔们往外边引去。
陈浩南此行的目的相当明显:乌鸦的目标是他,只要他引走了这些人,吕竹就能脱困。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乌鸦这次追杀,并不是只带了一队人。
刚刚想要从烧腊店里逃出去找地方躲藏的吕竹,才走了两步就又被笑面虎给堵住了。
没有内力和法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再多的技巧也于事无补。被十几个带着刀的壮年男人强制挟持着,再加上笑面虎手里还带着枪,吕竹也只得识时务地放弃了挣扎。
这边的街头追杀发展得如火如荼,另一边的警局里,山鸡心里的天人交战也相当激烈。
想了许久,山鸡还是握紧了那盘可以证明陈浩南清白的录音带,一副老子豁出去了的模样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手掌的痛楚尚在其次,山鸡疑惑地看着被自己不小心拍到的放在桌子上的遥控器,抬眼一望,就看到了对面不远处那个小电视机一般的东西。
画面有些模糊和昏暗,右上角有着时间记录,应该是监控录像?
抱着偷.窥老对头O记的八卦的小心思,山鸡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顺手还拿起遥控器调大了音量。
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又是这样……你又想拒绝我……”
南哥的声音?O记这群家伙这么早就开始注意他了吗?
山鸡看了看右上角的时间,却震惊地发现那是吕竹出车祸的那天晚上。
这录像……
“我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行过古惑,就是这样。我爸爸,为了大佬B,挡枪走了;我不想有一天,重复他的路。”
“我好不容易才,挣脱这种命运……”
“别把我拉回去。”
“陈浩南,我们分……”
吕竹的话没有说完,画面里的陈浩南已经阴沉着脸拿着钻石戒指就往她手指上套。因为她手指的不配合,那个分量不轻的钻戒就卡在了骨节那里。
四目相对,两人静静互望了几分钟之后,可见吕竹放松了紧绷的筋骨,陈浩南就借此机会顺利地把钻戒套了进去。
“很适合你。”陈浩南的赞叹声非常轻微,若不是山鸡刚刚特意调大了音量,差点就听不清。
“跟我没有关系,也许的确对你会更好。”
“我……我下车买包烟,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我抽完烟,就送你回家。”
“怎么眼睛又红了?傻妹。再跟陈浩南这个烂仔深交,说不定你连十八岁的生日都活不过。”
“戒指留着吧,本来就是送你的,别还回来,我丢不起那个面子。”
山鸡静默无声地看着陈浩南下了车,随后整个监控画面剧烈地震荡了好一会,画面再次恢复时,吕竹已经一脸是血地倒在了翻倒的车子里。
最后,就是陈浩南那句撕心裂肺的“阿细”。
这一声过后,画面重归黑暗。
“陈、浩、南!”山鸡再一次握紧了那盘磁带,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出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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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古惑仔:甘心替代你(
曾一起出走,不怕闯进了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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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不准动!谁动谁死!”
“阿南!快点过来!”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浩南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立刻就看见了身后带着一大群人的牧师。
陈浩南被东星乌鸦带着人追斩的事,之前就被路过的街坊跑去告诉了正在街上传教的牧师。而牧师一听到这事当即就急了,争分夺秒地带着差不多整个屋邨区域的青壮年赶了过来。
“你先走,这里我来解决!”牧师拿着个大喇叭喊了一声,招呼受了伤的陈浩南跑过来从他这边跑。等陈浩南融入人群里后,牧师就相当强势地对上了东星人围成的群体。
“老东西,你最好滚远一点,不然我们连你也一起砍!”乌鸦越众而出,挥着刀骂道。
“你现在吓我是吗?”牧师丝毫没有理会乌鸦的威胁。
“吓你那又怎么样啊?”乌鸦边说着边上前两步,顺手摘下了茶色的墨镜,露出了一脸凶狠的神色。
“我想你最好先搞清楚,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喔。”牧师挺直腰杆站立着和乌鸦这个满手血腥的狠角色对峙,却一点也没有落下下风。
“看看谁犀利啊!”牧师示意乌鸦看清楚拿着各式凳椅扁担等家用“武器”以及建筑工修理工们组成的屋邨团伙,“这些全是我二十多年的老街坊,我在这里传道几十年,叫他们跟我信耶稣,他们未必肯——”
“但是叫他们帮我开片劈友,你问他们去不去?!”牧师最后还提高了声调。
一时间,多于东星人十几倍之多的屋邨团伙马上就顺着牧师的呼吁,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应和声:“去!”
那震耳欲聋的应和声硬是把凶狠的乌鸦都震得微微抖了一下,再看向牧师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慎重:“牧师是吧?我真的非常非常的佩服你。而且我也了解到,我一定还会再回来找你的,OK?”
说着乌鸦还无比轻佻地拍了拍牧师的脸,一副迟早会回来找晦气的皮笑肉不笑样。
“还想着摞尾彩,死赖着不走啊?快点给我滚!”牧师一点都没有跟他客气,拿着喇叭继续喷他。
“快滚吧!”屋邨人组成的团伙也跟着嘘了起来。
寡不敌众,乌鸦也只得忍气吞声地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
此时,慌不择路的陈浩南刚刚在街坊们的掩护下跑出了这个区域,前方繁华的路段车辆众多,不得已的他只得跑上了人行天桥。
不料,刚刚才跑上去,就又看见了另一伙带着刀的古惑仔们。而这群古惑仔里为首的人,正是抽到了死签专门负责追杀他的大飞。
大飞看了一眼他的位置,把嘴里的烟掐灭丢掉,走过来开口说道:“全世界都不信你——”
“但我大飞信你。”大飞说话的同时甚至把手里的砍刀也丢了出去,吊儿郎当地踱了几步,又补充道:“你一向忠心,又出了名老实,‘担屎都唔偷食’的,怎么可能会杀蒋生呢,不打了!”
“你怎么交代?”陈浩南低头看了看被扔到自己面前的砍刀。
“就说找不到人啊!”大飞趁着陈浩南为了表达谢意给他握手的时候一把把人拉过来,就势往后方一推。
故意放水让陈浩南穿过了自己的队伍之后,大飞就大摇大摆地一边抠着鼻子一边颠着步招呼后面的小弟们道:“好!我们继续去找靓仔南!”
看着大飞带着人远去,陈浩南捂着因为跑得太急太匆忙所以疼痛不已的腹部继续跑了起来,没有再回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朋友、兄弟、爱人全部都选择了站在他这边,为了这些人的心意,他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有那么多人在暗中帮着陈浩南,即使被驱赶离开屋邨的乌鸦带着手下在附近转悠了许久,肯定也是找不到他的踪迹的。
这么一群古惑仔气势汹汹地到处翻找搞破坏,许多被他们吓到的小摊摊主都忙不迭丢下了摊子逃跑。乌鸦随手捧起一个老板已经不知去向的水果摊上的一个大西瓜,干脆利落地一刀划过,然后就把脑袋埋进里面啃了起来。
冰凉的西瓜稍微减缓了一点因为憋屈和愤怒而产生的噬心热度,那艳红的西瓜汁顺着乌鸦懒得擦抹的嘴角滑下,仿似嗜血的画面,让人在闷热的秋日里都能感到不寒而栗。
离得最近的小弟忍不住缩了缩身体,同时脚下也偷偷稍微和正在啃西瓜的乌鸦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是最近才开始转投入乌鸦这边的,第一次去拜见新拜门大哥的时候,就是乌鸦处决不听话的小弟的那一晚。
那晚,他缩在人群里看着那个小弟哭着跪求乌鸦说后悔加入社团,说他不想像细丧那样帮乌鸦背个黑锅要进去蹲五年连安家费都没有;还说不想和以打仔出名的洪兴对上,到时手脚被砍下来眼珠子被挖出来被丢到大水沟里,尸首连亲人都认不出来……
而乌鸦给他的回复,就是无比狠辣的一脚。
把人踢倒在地上之后,乌鸦才翻旧账算起那个小弟‘穿柜桶底’挪用公款监守自盗了八十万的事。
那个小弟也是刚,果断承认了自己监守自盗的事,还也给出了理由反驳回去:当年乌鸦领了上头的交代去接应运输船,结果却在码头和洪兴火拼失败,最初一批跟着乌鸦的小弟几乎全数死绝。之后乌鸦带着幸存的唯一一个小弟跑路去荷兰,就在大家都觉得他爱护手下重情重义帮他上位时,他反手就将那个一直从香江跟他到荷兰的小弟推出去做了替死鬼,用以掩饰他当年的失败。
后来,随着乌鸦的种种暴虐癫狂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的行为被揭露出来,大家方才知道他真的人如其花名一般凶残成性。但那时乌鸦已经上位为东星五虎之一,而且手下势力也不容小觑,东星的老帮主骆驼又是当年被他之前的重情义模样欺骗住看好他上位的带路人,无法贸然处理他。因此,骆驼也只得趁着回香江发展的由头把乌鸦带了回来,不让他再参与荷兰那边的事务。
而回到香江的乌鸦虽然表面很是尊敬骆驼很是听骆驼的话,但是私底下是什么样子,他第一次看到时也是震惊不已——乌鸦和那个小弟互相揭完黑历史后,小弟掏出藏在关公像底下的刀子想要对付乌鸦,却又反被乌鸦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