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今天消耗太大了，可以多吃点。”榆树心情放松极了。vocal组强者如云, 她没有想过能走到最后，还不如以个良好的心态面对明天的挑战。
余以萧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 刚到食堂，她就抓了两块面包和一瓶水跑了, 她匆匆道：“我先去练习室。”
榆树看着健步如飞，一下就从她视野里消失的余以萧，瞠目结舌, “这也太勤奋了吧。”
余以萧直接去了4楼尽头的练习室，让她无比失望的是那个练习生不在，练习室里空无一人。她沉默地撕开小面包的包装袋，啃了两口，才感觉到饥肠辘辘。喝着矿泉水, 她很快就吃完了面包。同时, 她也打开了kk手机，又重新把其它7支舞看了一遍。
余以萧很确定，仅靠今天一个晚上她哪支舞都学不完。
但不战而降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她还是决定跳那支宅舞, 动作相对简单好记，如果能跟造型师商量穿件襦裙或者其它带有汉元素的长裙，应该也能掩盖些动作上的僵硬。
余以萧没有再迟疑，播放视频，拆解动作。即使余以萧心中清楚剩下的时间不够，她也没有强行开练。她明白，越是手忙脚乱，效率越低。
等到11点多，她才能勉强不看视频对着镜子自己跳一遍。
效果非常的惨不忍睹。
余以萧想起她在未来文化练习她们的初舞台《叮叮》的时候，她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跳舞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虽然她现在跳得依旧不好，但她能看出来自己哪里不足了。
当体力不能支撑的时候，她就静静躺在地上回忆，复盘她曾经的舞台，看它们有哪些不足。然后，她再比较，她在跳宅舞的时候还有没有再犯这样的错误。
走廊上传来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余以萧迅速从地上坐起，她知道是谁来了。
神秘练习生看到余以萧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主动问她：“你今天还要练习吗？”他们昨天可是练习了个通宵，他白天可以补眠，余以萧可是要录制节目的。神秘练习生以为今晚不会再在练习室看到余以萧了。
余以萧道：“我们明天还要录制。”
神秘练习生眉毛一挑，有些不明所以。具他所知，《美少女练习生》这个节目的选手自从搬进这栋大楼至少90%的时间在摄像机下，既然每天都在录制，那录制也不再是个需要特殊准备的事情了。
余以萧心里已经确认对方是火狐的练习生，她们节目的行程也没有要求保密，她就直接说道：“我们今天只录制了第二回 合的第一轮PK。我赢了。”
“恭喜。”神秘练习生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余以萧说今天食堂的番茄炒蛋很好吃，没有什么特别的。
余以萧并不在意，她无奈道：“可是我只练了那首poppin，其它的舞我都不会。”
神秘练习生终于明白余以萧为什么会这么纠结了，他问道：“你第一轮PK的对手是谁？”
“vivi。”余以萧回答。
“vivi？我记得vivi的实力在这届选手里算很不错的了。”神秘练习生有些惊讶，他道：“有哪些导师给你投票的？”
“云天王、美莱、佟一年导师。”余以萧还把导师们给她的评价、练习生给她的票数也给神秘练习生说了。
“你是舞台型选手，在舞台你的表现能跟练习室差不多，甚至更好些。”神秘练习生很快做出判断，他道：“vivi身体条件是好的，但描声舞她跳不来，她选错舞种了。”
连续两天的练习，加起来也没合眼几个小时，余以萧也感到疲惫极了，她道：“我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准备第二支舞。虽然第二轮PK推迟到明天再录，但我也来不及学了。”
神秘练习生眉毛也拧了起来，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他道：“这的确是个问题。”
余以萧觉得自己都快要累垮了，她手揉着太阳穴，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你准备跳哪支舞？”神秘练习生突然道：“先跳给我看一下。”
余以萧重新站了起来，打开手机，音乐再次响起，她脸上也挂上了元气满满的笑容。面对神秘练习生，不用直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表现，余以萧觉得她这次反倒比之前发挥得好些。
“还是要再练。”神秘练习生扶额，他道：“而且你必须知道，在比赛里跳宅舞还是很吃亏的。换个人来段劲舞，瞬间就把现场的气氛带起来了，宅舞要赢非常困难。最好的办法是看你的对手跳什么，你再针对性的选择舞种。”
余以萧摇摇头，她只可能跳这个了。
神秘练习生像昨天那样拿过余以萧的手机，走到练习室的另一端坐下，打开音乐，“来吧。你跳，我会帮你看着的。”
就好像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消失了。
知道自己正在条有效的高速上行驶，余以萧觉得自己快要见底的油箱又装满了大半，她的笑容也更见活力了。
又一曲舞毕，余以萧静等神秘练习生评价。
“你的表情管理做得很好。”神秘练习生问她：“以前有学过表演吗？这两天进步得尤其快。”
“没有。”余以萧道：“我其实没有特意去做表情。跳舞的时候我什么也不会想，就让自己安静下来，然后让心里留些好的、有益的情绪。我很喜欢运动，也很喜欢跳舞时候大脑放松休息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表情管理这关你已经可以到及格线了。”他思考了下，说道：“不过你刚才跳得并不好。我其实有个更稳妥的建议。”
余以萧静静听着。
“你现在回去睡觉，明天以个更好的状态参加拍摄。”神秘练习生道，“等到轮到你的时候，你就坦率地告诉导师，你之前都在练另外一首曲子，你是新人，没有时间再练首新的了。”
余以萧沉默不语。
“其实这样的好处很多。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加入未来文化还不到1个月，以个新人的身份把那首poppin跳到那样已经足够了。”神秘练习生道：“你坦言没有时间练第二支舞并不是件丢脸的事。这样反而有利于节目组顺水推舟，给你立素人人设。”
他就平静地坐在那里，给余以萧分析利弊，“在选秀节目里，素人人设是最吃香的人设之一。而且这次节目里其他能立这个人设的练习生条件都没有你好，只要你维持现在的水准，节目的剪辑也会偏向你的。”
余以萧没有问为什么他对自己，还有节目组其他练习生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这是火狐的事，与她无关。
就像上学的时候老师总会偏爱些学生，让他们评班干部，送他们去学生会，校里、市里有比赛送他们去参加。不是选最优秀的，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选自己最偏爱的。
但是考试的时候，分数不会因为某个老师的喜恶变高变低；参加节目的时候，播放高的舞台也是观众一次次点出来的，节目组的后期再神，也不是万能的。
其实神秘练习生已经是第二个让她立人设的人了，上一个这么提议的还是白经纪人。
余以萧都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友善，但她不希望为了选秀里的一点曝光，甚至是那至关重要的3万块钱，去放弃一些东西，哪怕这些东西是别人觉得无关紧要的。
余以萧一直觉得，在关键的时候为了短期的利益让步，去做些她认为不该做的事，她以后就会不断地让步，变成个面目全非的人。
这些年她能坚持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她从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她从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如果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坚持自己，她又要怎么坚持下去？
“我不要做懦夫、逃兵。”余以萧没有看他的眼睛，她不想任何人动摇她。她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花纹，道：“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跳。我会跟导师说，我不能跳。但我现在已经能把它完整地跳下来，等到明天我真的上场的时候，我一定能比现在做得更好。”
神秘练习生问他：“就算丢脸、被嘲笑？”
“我不会因为不够优秀抬不起头来。”余以萧心里想清楚了，她重新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他有双很好看的黑曜石般的眼眸，余以萧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突然平静了下来，“如果我现在妥协了，承认自己不可能做好，以后再面对类似的选择的时候，我更可能去逃避。”
“每个人的道路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觉得前路荆棘，绕开去大路也能走回正道。我跟很多人都不同，我要不往前走，想着偷懒一下，我就再也回不到这条道上了。”余以萧想到台风降临那晚她拖着行李箱从家里离开时候的心情，再坏还能比那个时候更坏吗？
“就算像个戏剧里的小丑，像个傀儡戏里的傀儡，我也想要继续跳。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接受。”余以萧说完，捡起地上的水杯，想要回到楼下的练习室继续练习。她这两天也有些回过味来了，这间练习室不是空置的，很可能是对方专用的。她刚刚辜负了别人的好意，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了。
“你要走？你走什么？”神秘练习生也很无奈，“我帮你看着。你也能练得快些。”
余以萧不记得这个晚上她又练了多少遍，总之就是跳，被评价，改正；跳，被评价，改正……如此反复，好似永无止境。
只是心里想通以后，余以萧的状态也变得越来越好。等到天灰蒙蒙的，要亮不亮的时候，神秘练习生还离开了会训练室，拿了两杯手磨咖啡回来。
余以萧捧着温热的咖啡，闻着飘散出来的氤氲香气，稍微尝了些，“有点苦。”
神秘练习生：“黑咖啡，卡路里低些。”
喝了小半杯咖啡，余以萧就感觉自己精神许多，她道：“我们宿舍每天都有在称体重，健身房还可以测体脂，我室友都说除了要上舞台那天，别的时候我只要别暴饮暴食就行了。”
神秘练习生：“感觉做练习生辛苦吗？”
“还好。做什么不辛苦呢。高考也很辛苦，去工厂三班倒也很辛苦，能不辛苦地过一辈子的人太少了。”余以萧想象着另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道：“可能要很有钱很有钱才能过得简单幸福吧。”
神秘练习生神色间露出丝讽刺，“是的，没有钱的时候还可以寄希望于功成名就以后。”那足够富有以后，依旧不快乐，又还能寄希望于什么呢？
余以萧没有再说话，等咖啡喝完她就准备回宿舍洗漱，准备今天的录制。她站了起来，把咖啡杯放到神秘练习生边上，“谢谢。”
谢谢你的咖啡。
也谢谢你连续两天帮我通宵练习。
“我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余以萧问道。
神秘练习生深深凝视着她。注意到他的目光，余以萧少见的有些忐忑，他们也算是认识了吧？问下名字也不奇怪啊。
“顾泽。”神秘练习生告诉她，“顾念的顾，三点水的泽。”
“余以萧。”余以萧告诉他。
“我知道。”
余以萧正准备离开，突然，她又一次被叫住了，“余以萧。”她回过头看顾泽。
顾泽道：“如果到时候你对宅舞实在没信心的话，其实还是可以尝试另外个方法。”
余以萧惊讶地看着他。
……
“余以萧！”余以萧刚刚回到宿舍，做完脸部清洁，拿了块面膜敷到脸上，格子就醒了。哪怕楼琳蒗还在睡，格子特意压低了声音，但余以萧还是能听出她的怒气冲冲。
格子：“你怎么又夜不归宿？”
余以萧道：“我在练习室练习。”
“你昨天就练了个通宵。”格子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关切。
“因为面对格子大神需要准备秘密武器。”余以萧笑道。昨天格子、cici、林珍茵都没有上场的，相对的，她们平均每个人都要接受4波挑战，然后才算守擂成功。当然，如果她们中间就被其他人PK下去，也会换人守擂。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格子思索了下，道：“好像心情很好，变活泼了些。”
余以萧为格子的敏锐暗暗心惊，她也不否认，“想通了一些事。有时候结果并不重要，不是一定要立刻达到一个目标，比如赚到多少钱。只要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达成这个目前也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已经准备好输给我了？”格子道：“其实我前天晚上就已经练好需要的舞曲了，我本来想问你是不是需要扒舞的，毕竟你可能没有太多时间练习第二支舞。”
余以萧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用力地拥抱了下格子，就揭掉面膜去回洗漱台了，她不敢再跟格子待在一起，她会变得软弱，会崩溃的。以前她总是习惯变得无坚不摧，努力去成为所有人的依靠，但来到《美少女练习生》，她曾经努力学习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没有用了，她受到了很多很多的照顾，大概比过去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