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
余以萧望向顾泽，目光平和而坚定，说道：“一直到我出来的那天我才知道，我救的是个两岁的小男孩，不是小女孩。他穿了个粉色的小裙子，只是那小孩表姐淘汰下来的衣服。人贩子不是临时起意，他们早几天前就踩了点，摸准了他是个小男孩才决定拐的。”
报上登出来的，警局登记的，都是个小男孩差点被拐……
如果营销号们是从其它渠道知道、炒作这个事，都不会搞错小孩的性别的。
只有她搞错了。
她跟顾泽说的时候也是，她当时救了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孩……
……
格子今天到练习室的时候很早，从宿舍出来的路上蹲拍的粉丝都还没有来。她到了练习室之后，却没有立刻开始训练，而是走了好几间练习室，直到走到最后一间。
在窗边伫立的女孩消瘦得厉害，后背的肩胛骨像是张开翅膀的蝴蝶，像是要振翅而飞。她站在那里，周身笼罩着阵宁静平和的气息。
“以萧。”格子走到她身边，“昨天怎么没回宿舍？你通宵练习了吗？”
“嗯。”
余以萧望着天际，东方鱼肚微白，这天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
“要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大概还有一周~
◎第49章
“你好, 余以萧。我是顾澈，是火狐的CEO。”
这是余以萧第一次走进顾澈的办公室。办公室的装饰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没有常见的真皮沙发, 也没有堆到天花板的书架, 整个办公室显得异常空旷。唯有在南面有面巨大的落地窗，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 才显得这里没有那么冷硬。
余以萧：“您好。”
顾泽开门见山说道：“我从我弟弟那里听过你很多次。我弟弟就是顾泽，想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哪怕顾澈不说，旁人也很容易猜出他们兄弟的关系。顾澈与顾泽面上有七分想象，五官却要柔和许多, 可能是相由心生的缘故，顾澈身上的气息很是温和。
“是。”
“这次我让导演找你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应该你也知道，我们火狐有计划深耕娱乐产业, 旗下的云狸工作室希望可以签下你。你有任何条件，不管是之后的资源倾斜，还是分成比例, 都可以谈。”看余以萧没有做声，顾泽也不以为意。他耐心地解释，“你也不用担心其它的。火狐的投票系统非常的规范，最后的出道位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 我们也无法插手。”
“还有一件事, 是我想代我弟弟向你道个歉。”他的声音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顾泽他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事情泄露给媒体非常不对。真的非常抱歉。”
余以萧沉默片刻, 才说道：“不是他，媒体也会有其它渠道知道这些的。”
顾澈：“无论你会不会签云狸工作室，这件事我们都会尽快进行澄清的。当时你能挺身而出，非常的勇敢，很可能挽救了一个家庭的命运，改变了那个孩子的人生。”
余以萧：“谢谢。”
顾泽：“还有件事本来是不想现在与你说的，但我想你应该得到一个解释。事实上，顾泽对这档节目这么偏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我。”
余以萧面露疑惑。
只见顾澈在他老板椅的扶手上一按，他的座位就从桌子后边慢慢移动出来，移动到过道上。顾澈上半身挺拔，扶手上的手指修长有力，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顾澈膝盖以下两根空荡荡的裤管。
余以萧怔在原地。她完全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场景。
怪不得这间办公室会如此的空旷，书桌后也只有一排低矮的书架。原来这里都是为顾澈量身定做的。
顾澈面上的表情却是云淡风轻的，“希望没有让你感到害怕。义肢已经在做了，到时候我也还是可以走路的。”他眼睑半垂，遮住了其中的情绪，“这是个不幸的意外。”
“差不多是1年前吧，当时我刚确定要出道，飞回国想跟家人分享喜悦。等出道后时间安排就不能这样自由了。我跟父母一起出门聚餐，发生了车祸。”他的眼睛落在他的腿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父母都不在了，我也变成这样。”
出道？余以萧掩去面上的震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顾泽。”
“他从伦敦中断学业回来，陪我度过了最难的一段时间。我没有办法再站在舞台上了。他之前跟着我练过两年舞，也重新捡起来，他想代我站在舞台上，代我去看看那上面的风景……”
之前有选管撞见过余以萧和顾泽在楼上的练习室练习，选管还在边上看他们练习过一会儿，说顾泽是在海外训练过的，差一点点就出道了。顾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彼时余以萧心里也疑惑，既然顾泽唱跳那么好，又做过好几年练习生，为什么不出道。
原来，连选管他们也不清楚，去海外练习的那个人根本不是顾泽。
是顾澈。
只是原公司不允许练习生在公开平台上发照片，少部分流传出来的直拍也不是高清的，他们兄弟长相相似，又有舞台妆在，不熟悉的人更难分辨了。就是有觉得跟顾泽相貌不符的，也很难想到顾澈去。
一个爱豆失去了双腿意味着什么。余以萧根本不敢想象。就像钢琴家失去了耳朵，失去了手。命运何其的无常，又何其的残忍。
“他尝试了很多，做出了很多努力……他希望有事情能让我感到振奋，就重启了这个已经荒废的企划。他总觉得我能做些跟舞台有关的事会高兴。他太想把这个节目做好，让它能一直活下去……”
“一年一年办下去……”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的偏执的。这些天他也不好过，完全走进死胡同里了。我想他是能想明白的，只是还需要些时间。但在你决赛以前，我还是想把这些事告诉你。真的非常抱歉，以萧。”
……
“以萧，你怎么走得这么慢？”米娅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余以萧。
“嗯。”余以萧说道：“在想些事情。”
“感觉你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米娅笑道。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最近大家练习都很辛苦，有时候她半夜醒来都会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还不到半小时就要去录最后拉票的vlog。我去你们宿舍待一下，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嗯。”余以萧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回到宿舍后，米娅与格子、楼琳蒗交流了下决赛的彩排，余以萧则独自坐在边上，默默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余以萧从书里抽出一张sim卡，是前些天白经纪人快递给她的。她把sim卡放到节目组赞助的手机里，往那边打了个电话。
余以萧通话结束，回到宿舍。米娅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又出什么事了吗？”
最近网上简直狙疯了。连米娅在德国上的中学都有人出来说她校园霸凌，简直把米娅气笑了，“我之前都不知道我们年级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讲中文。”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论坛微博到处流传着几位练习生的传说。通篇以我有个朋友/同学/亲戚家的小孩开篇，把XXX扒了个底朝天。
只是可惜不清楚扒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余以萧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她说道：“有些后续的事要处理。不管是节目组这边，还是我公司那边，也都希望我在决赛之前能再签一份合同。”
之前那份合同违约金太低了，两边都恨不放心。
公司担心她跑路。节目组跟余以萧签的也是连带公司的三方合同，他们也担心余以萧与未来文化解约，成团后走合同漏洞，不参加团体活动。
米娅问余以萧之前违约金有多少。
余以萧说了个数字。
米娅惊讶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以你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去挑经纪公司了。未来文化能给你什么资源。”
余以萧却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没有公司，我也不会有机会来参加这个节目。白经纪人也很好，最近网上吵得凶，他几次去我家里，把事情告知我母亲，安慰她。也没有拿我的家庭背景做文章。”说到这里，余以萧话语顿了一下。她继续道：“他们也帮我找到了我当时救的那个男孩的父母，请他们帮忙出面解释。今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米娅：“可是距离决赛只有3天了。”
最近的狙击对余以萧的排名影响不能说不大。
余以萧现在只排在第6名。从上轮的C位掉落到这个名次，余以萧是否能够出道都已经两说了。
“格子的公司也会帮忙的。尽人事，听天命吧。”余以萧淡淡地说道。
“嗯？”米娅眨巴了两下眼睛，发觉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她问：“这跟天影传媒有什么关系？”天影传媒是内娱最大的影视公司之一，主要做电视、电影发行的，也是格子所属的公司。
余以萧：“他们之前有联系我，希望我把影视分约签给他们。经纪约可以继续在未来文化，白哥也同意了。”反正未来文化手上也没有什么影视资源。
所以余以萧现在也可以说是天影传媒的艺人。
米娅觉得被人捷足先登了，分外不爽，“你要是想把影视约分出去，可以来我daddy的工作室啊。”论资源，米影帝也没有差天影传媒多少。余以萧与米娅也不撞型，完全可以都培养起来。
“别老瞧别人菜地里的白菜。”格子调侃她，“以萧都还没有确定以后要不要拍戏。只是有这个分约在，这次可以借着天影的人脉，帮忙公关，尽量消除之前事情对以萧的负面影响。”
“哎。”米娅长叹口气。她悄声跟格子道：“我只是心疼以萧。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当得知真相的时候，米娅感到异常难过。
为了余以萧。
她能想象到余以萧粉丝现在的心情，不管是一直坚定相信她的，还是有过怀疑、动摇的，他们肯定会像她一样，恨不得穿越到那个时间，去保护她。
他们肯定会更拼命地为她投票，把她送回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只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完结倒计时。应该就是以选秀开始，也以选秀完结
◎第50章
导演站在练习生们的前面, 说道：“每个人都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跟你们的粉丝们说话，说什么都好。你们今天吃了什么, 离开节目以后想做什么, 或者是谢谢粉丝们的支持……”
“这是决赛前你们最后一次与粉丝们对话的机会，好好珍惜。”
为了不给练习生们压力, 最后的这次拉票vlog没有在平常采访的小房间进行，而是让练习生们自行选择地点。余以萧去了健身房旁边的休息室，那里放着几个橙色的懒人沙发，茶几上的小花瓶里还插着朵娇艳欲滴的白色玫瑰, 一切都看起来温馨极了。
余以萧看着镜头，恍若看到一张张期盼的面庞。
是每天在她们上班、下班路上风雨无阻等待的人，是每次公演舞台下不停歇地挥舞着荧光棒的人, 是投出一张张票、支持她走到今天的人。
红唇微启。
无需准备发言稿，这些话已经从心底自然而然地浮现而出。
……
顾澈看着死气沉沉地坐在自己对面的弟弟, 感到十分头疼，他不由揉了揉太阳穴。顾澈问他：“事情都做了，又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呢？”
顾泽毫无波澜地说道：“她只是现在还不理解。”然后他就想岔开话题, 把桌上的文件夹翻开，“我们现在的热度已经完全超过了《Dream99》。《Dream99》只有景可欣还有些热度，大概跟我们决赛圈的中位圈相当，其他人的各项数据都还没有我们个别已经淘汰的选手高……”
景可欣在最近的两轮淘汰中都是《Dream99》的第一名，且票数远超第二名。对景可欣的粉丝这毫无疑问是件好事, 她们的爱豆肯定能断层出道。对一档选秀节目却未必如此, 节目自此已经失去了最大的悬念。
与此相反，《美少女练习生》不管是C位之争，还是出道位的争夺, 一切都还充满变数。不仅是各家粉丝，就是路人对眼下的情况都能津津乐道，说个没完。两档选秀节目的热度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更何况数日前，景可欣的粉丝还与《美少女练习生》许妙音的粉丝进行了集资battle，双方都在为自己小爱豆的决赛进行冲刺。双方难舍难分打了24个小时，景可欣方只有短暂的优势，且在最后时刻被许妙音粉丝反杀。虽然两档节目都不支持粉丝进行这样的battle，但结果出来了大家还是会瞅一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