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以萧是第一名，不管她选哪首曲子她都是默认的C位，其他曲子的C位则是由组员投票决定。三首曲子都是原创曲目，一首偏vocal，一首偏dance，最后一首比较综合。
余以萧听完三首曲子的demo，很快选择了最后一首。
这首歌叫作《雨伞》，节奏轻快，非常好听，结尾处给人一种天光乍破、雨后初虹的画面感，也是很有意境。比较惊讶的是，第2名的cici直接选了跟余以萧同样的歌，再加上第4名的林珍茵。她们组毫无疑问是3个组里人气最高的组。
很快，另外两组的名单都确认了。
dance组：格子、赵楚楚、楼琳蒗。C位：格子。
vocal组:米娅、许妙音、邵珺仪。C位：许妙音。
在公布完所有人的组队后，车俞丞PD宣布：“那么，姑娘们，请开始练习吧！等我们两周后再见！希望你们能给粉丝们带去足够精彩的舞台！”
余以萧她们很快就拿到了完整的歌词，最先要决定的当然是分part。当导师们告诉她们，这次导师不会插手，将由她们自行决定怎么分part，三个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能否把part分好，是她们完美演绎这首歌曲的第一步。
林珍茵：“以萧你是C位，你先选你想唱的部分吧。”
cici冷着脸坐在边上，不支持，也不反对。
余以萧戴着耳机把这首歌反复听了几遍，在每句歌词前都标上1.2.3的数字，然后把她的歌词递给另外两个人，“我分好part了。你们可以先选你们想唱的部分，剩下的那个给我。”
余以萧的歌词分得很公平，更何况她最后再选。其他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在导师要她们确定队长人选的时候，她们也直接选了余以萧。
余以萧很快也发现，她的两个新队友都非常好相处。cici不怎么爱说话，但属于她的任务总是能完成得很好。林珍茵性格有些急躁，快人快语，但也没什么坏心思。
总的来说，她们的练习比想象中顺利许多。因为接下去的两周都还要准备个人solo，3个人也都有外务要出，没有太多时间能花在团体表演上。因而大家心情都不错。
与此相对的，是网上此起彼伏的舆论战。
众公司似乎也达成了默契，先把余以萧狙下去，到时候各家再来分多出来的出道位。就是要为他人做嫁衣，也好过现在毫无希望。
除了选管有意无意地会告诉余以萧些网上的风向，余以萧很少会主动了解这些。她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不管怎样努力练习似乎都不可能做到完美。余以萧却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她心不如愿，这使得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几乎要被透支了。
还有各式各样的商务。大多是她黑料爆出来之前就谈好的；少数则不在意她现在面临的争议，也不是代言，给产品做推广，趁着艺人热度大，黑红也是红。甲方爸爸非常想得开。
《美少女练习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余以萧更是个中翘楚。营销号完全不用愁业绩，只要带上她的直拍，不管说她跳得好，还是跳得差，都能引来无数口水。
夸余以萧跳得好看，踩点准，被人骂恰饭水军；骂余以萧跳得烂，歪歪扭扭像是软面条，被人骂帮她虐粉提纯。
再加上真真假假、云里雾里说不清的大瓜小瓜，各路自来水加持下，余以萧可以说是住在了热搜上。
哪怕余以萧尽量摒弃了外界的声音，这也不可能对她毫无影响。“谢谢选管老师。”余以萧选管老师手里接过电话，电话那头是余母。
余以萧确定参加《美少女练习生》之后，就打电话给余母说过，她另找了份工作，不去工厂了。余母抱怨了十几分钟，见余以萧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劝。余母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余以萧的具体工作，只猜测是小店销售、服务员之类的，虽然在余母的观念里这些都没有工厂里稳定，但工厂三班倒，更消磨人一些，年轻人受不了也属于常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余以萧竟参加综艺节目去了。
当有邻居跟她说她女儿要成大明星了也就是一两周以前的事。也是从那个时候《美少女练习生》才真正出圈，变成全民追秀。
余母也从“你们认错人了吧”变得将信将疑，再到程诚打开平板找到白熊视频，看到首页余以萧的照片，她才确定参赛的人是女儿。余以萧在节目组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余母却快愁死了。
“……我看到了那些网上说你的话，以萧你要怎么办啊？网上这么多人都知道你以前进去过，你下半辈子怎么办啊？”余母已经尽量在压抑情绪了，但是逃不过余以萧的耳朵。
选管把手机递给余以萧就走远了几步，等她讲完电话。与家人讲话的余以萧，与选管记忆中的以及在荧屏上看到的余以萧都要不同，出乎意料的温柔、耐心。
余以萧长长的头发垂在脸侧，神色温柔，午后的阳光在她的剪影上镀了一层金边。余以萧：“没事的，妈妈……唔。我会把事情都跟经纪公司说的。经纪公司会解决的……是的。我签了经纪公司，他们非常专业，对解决这样的事情很擅长。”
“事情的确是发生过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否认，把真相说出来就可以了。让大家判断吧。”
“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也这样觉得吗？谢谢妈妈。”
选管原本以为她们母女要谈很久。
很神奇的，余以萧几分钟柔声细语的安慰，就安抚了电话那头的情绪。
余以萧的话自然只是安慰。
选管没有故意去听，只隐约听余以萧提了几次经纪公司。对于进入决赛圈的小爱豆们的经纪公司，节目组里的人自然了如指掌的。未来文化，他们不要说有多丰富的公关经验，这家公司有没有专门的公关人才都不好说。至于业内顶级公关公司有哪几家，这家公司也未必能弄清楚的。又谈何处理这个层次的公关呢？选管在心里摇了摇头，并不看好余以萧能熬过这个坎。
余以萧向她道谢，把手机还给她，就回转去了练习室。
夕阳西下，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照亮走廊，把女孩纤细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幅极温暖、极美丽的画。
选管默默凝视着这一幕，不由在心里再叹一声，可惜了。
◎第47章
离决赛还有一周的时候, 楼琳蒗也把手机扔箱子里锁起来了。
楼琳蒗躺在床上，用手揉了揉眉心，她再继续看下去都要担心自己生皱纹了。现在的网络环境用乌烟瘴气都没法形容了。网上关于余以萧的争论完全是呈两极分化的, 最主要的是两派, 一派相信余以萧，另一派认为她罪大恶极, 节目组不该姑息劣迹爱豆，应该让她明天就退赛的。
这两派里还有许多细小的分支。比如依旧每天在给余以萧投票的，支持她的，大部分自然是因为相信她的, 还有少部分完全是在意气之争，我看中她就是要她出道你们管不着，对一个人的支持就像游戏闯关一样, 开局选定了一个角色，就要用这个角色一条路走到黑。
也不止是小城主们, 其他家粉丝也是，相互之间爆发了好几场小吵大吵，甚至是撕逼。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理由都有。“我们不该管这些事。”楼琳蒗的观念和这个节目组的大多数人一样。
楼琳蒗：“粉丝也不会希望我们管。我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 有已经出道的前辈来看我们，跟我们说，粉丝是很奇怪的，他们希望我们把大多数时间花在工作上，有事业心。如果不行, 出去玩, 过潇洒的人生，哪怕去谈恋爱，那些也都比每天盯着微博, 盯着粉圈的动向好。这很low。”
“因为他们要追随的是偶像。”
余以萧拿过楼琳蒗的手机，划开，一页页地翻下去。有在她的超话对她甜言蜜语、每日打卡表白的小可爱，转头就在自己的微博里对其他小爱豆恶言相向，甚至P丑图。
这让余以萧感到极不舒服，“可这是不对的。”
楼琳蒗把手机从她的手里抽回，习以为常地说：“粉圈的大忌是不能挂素人粉丝的照片，不是不能P艺人丑照，甚至是遗照。”
对于后者，已经成名的艺人自然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像他们这样的新人，也只能自己生生受着了。
“这些人实际也不爱他们的墙头、正主。他们也只是处于个想象的共同体里。以爱的名义宣泄他们自己的情绪。”余以萧说不清她的心情，但这比刚才让她好受点。
闻言，楼琳蒗也有些意兴阑珊，摆弄着手机不再说话。
临近决赛，所有人的情绪都紧绷起来，特别是有很大希望出道的。之前赛程里都还有余力的格子在练习室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在宿舍里很少能看到人影。
余以萧她们的练习也开始变得不顺起来。cici、林珍茵几次发生争执，双方都很克制，但共同练习的时候她们周遭的气压还是越来越低。
余以萧向她们抱歉，节目组每天都会接到很多她的举报信。更有甚者向有关部门举报了节目，就是为了让她退赛。也有种说法，就是来不及让她立刻走，等决赛播完了也可以把她“一剪梅”。她所在的团队自然也会失去所有镜头。
这谣言毫无依据，却不妨碍它搞得人心浮动。
余以萧话毕，林珍茵也承认她性格有些别扭，有时说话伤人不自知。原以为这事翻篇了，大家就可以继续练习。cici手撑在地上，突然站了起来，冷脸，“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总是在找茬。”也不待其他人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真的是内忧外患都挤在一块了。
……
余以萧接连找了几次副导演，提出她想出面对最近的事作出个回应。
第一次就被挡了下来。
副导演说她现在在封闭训练，完全有理由沉默。网民的新鲜劲过去得很快。到时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娱乐圈的通行法则。很多时候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公关。
余以萧被暂时说服了。
但没有过很久，余以萧再次找到副导演，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希望由她来向粉丝、大众解释清楚这件事。
副导演：“就算你觉得你是被误解了，也不要急着现在就说明。再等几天吧。等到一个更恰当的时机，你的粉丝对你的愧疚、懊悔都会翻倍地回来，到时，大量的路人会对你心生怜爱，你的路人粉也会被转化为唯粉，唯粉会被提纯为死忠粉。”
“就算有些人还是觉得你有错，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不是吗？”
“这是在操纵人心。”余以萧不会被同个套路绕进去两次。余以萧：“没有人能够完全操纵另一个人，何况是一群人。这迟早会遭到反噬的。”
“女孩，这里是娱乐圈。不是乌托邦。”副导演如是道：“你以前的生活圈子没有人能做到。不代表我们做不到。”
余以萧有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她不是一个会被轻易说服的人，“我觉得你们做不到。”
“那在翻车之前，我们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他们谁也没能说服谁。副导演最后只好答应，节目组的摄影师都有工作，等摄影师有空闲时间了，就去给余以萧拍个短片做回应。
又等了两天，副导演说的摄影师还没来。
余以萧后知后觉，会有人来，也不过是他人的拖延之词罢了。
……
“在看什么？”余以萧在楼梯间找到cici。她捧了杯咖啡，是刚刚拿食堂的胶囊咖啡机做的，没有她以往喝到的的醇香，却也让她的精神振奋了不少。她走到cici边上，与她一道望向窗外的蓝白云。
cici很久没有说话，余以萧也不急。
这些天她们所有人都像绷住的弦。
上午彩排的时候排到一半，林珍茵突然走到舞台下面，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那一瞬间，余以萧站在舞台上，只感到茫然、麻木。不管是她们，还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眼下的这个突发状况都没有感到意外。他们的心里好像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样的场景早晚会发生的，甚至很快会出现下一个崩溃的人。
所有人都竭尽全力了。
哪怕在镜头前林珍茵总是表现出玩世不恭的模样，私下她也是非常拼命的。
不努力的人是不可能走到这里的。
几十秒后，余以萧才收拾好情绪，打起精神，与cici走到舞台下。她们围绕在林珍茵身边，轻声鼓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