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娆说完还哈气试试。
纪斯衍笑问:“你就不怕我嫌弃你?”
喻娆像是赌气, 故意往后撤了撤,语气不满道:“那我先离你远一点,等没有味道了再近一点。”
纪斯衍哪里会嫌她,他往前靠了靠,双臂撑在她的两侧,身体微微前倾, 挑了挑眉:“那我要是想亲你怎么办?”
“那……”喻娆脸一红,羞赧不已,“我晚点吃。”
纪斯衍没忍住,笑出了声:“嗯?接吻就不吃了?”
喻娆低眸,抿唇慢慢说:“接吻, 就不吃了。”
纪斯衍敛颚笑, 抬手刮了刮喻娆的鼻尖:“小姑娘还挺色。”
“还不是跟你学的。”喻娆不服气, “我这叫近墨者黑。”
纪斯衍从她身上起来, 只是笑笑,打电话找人送了些菜过来,平时都是阿姨出去买菜,家里可没那么多蒜,也没准备小龙虾和排骨。
喻娆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是新做的美甲,她才舍不得把自己几千块的手放在洗碗池糟蹋。她将所有的任务,全权交给了纪斯衍一个人。
她闲着也是闲着,随手从冰箱里拿出来薯片拆了包装,边看着纪斯衍,边吃着。
这么看过去,纪斯衍穿了件白衬衫,将袖子挽起来,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哪里看得出来这是在业界雷厉风行的纪斯衍。
喻娆咬了口薯片,随意说:“你怎么什么都会做?感觉就没有你不会的。”
“那不正常吗?”
喻娆懒得理他:“说你胖你还喘。”
等菜送来了,纪斯衍才正式开始做饭,担心呛到喻娆,他直接将她赶了出去,随她做什么。
喻娆也不想给自己弄得一身油烟味,听了纪斯衍的话,乖乖去客厅打开电视找个电影看。
纪斯衍在厨房待了有两个多小时,喻娆原本就没休息好,趴在沙发上看剧,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
是很多年以后,他们已经结婚,有一儿一女,男孩像纪斯衍,女孩像她。
外面下着雪,他们一家四口在落地窗前看雪,等到了傍晚吃过饭后,他们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
纪斯衍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滚了好大的雪球,朝着她的额头砸了一下,砸的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的脑袋一阵晕倒,双腿瘫软倒在地上,她扶着地面,雪并不冰凉,眼前的事物开始消失,逐渐化成飘雪。
喻娆一握拳,睁开了双眼,感觉额头被人打了下。她摸了摸额头,痛感要比方才真实,她抬眸,看见了纪斯衍俊秀的一张脸。
“纪斯衍……”喻娆迷迷糊糊喊了他的名字,“孩子呢?”
纪斯衍蹙眉,蹲下,捏了捏她的脸:“睡傻了?哪来的孩子。”
“没有嘛?”喻娆拿掉他的手,翻了个身,“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我们有孩子了,我们一起做好多好多事。”
“这不是梦。”
喻娆有点懵,看向他,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十年后。
纪斯衍慢慢靠近,指腹轻轻摩挲着喻娆的脸颊,轻声道:“是我们的以后。”
……
晚饭做好后,喻娆先去洗漱,等纪斯衍把饭菜都摆上桌,她才姗姗来迟。刚从浴室出来,她便闻到了香味,浓浓的蒜香,是她想了好久的味道。
纪斯衍笑她,哪有女孩喜欢吃这么多蒜的,一股味不说,没一点她平时最在意的大家闺秀形象。
“那都是妈咪要我这么做的。”喻娆拿着勺子吃了一口,“外祖母这样教导她,她就来搞我。”
“那我们女儿以后是不是也这样?”纪斯衍看得出来,喻娆虽然顽劣,但异常听沈慧如的话。
“我才不要呢,我的女儿呢一定要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孩子才行,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大家闺秀,最好也跟我一样喜欢吃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
纪斯衍抽了张纸,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油,笑说:“那我岂不是有两个祖宗了?”
“你不乐意哦?”喻娆托着腮,示意他剥虾壳,“男朋友要有男朋友的自觉。”
纪斯衍套上手套,开始一个一个慢慢剥给喻娆吃,他看了眼自己的袖口,看样子这叫衬衫是废了。
他从前喜欢穿颜色偏深的衣服,也不只是不是年纪大了,倒喜欢起了白衬衫,大约是显得成熟干练吧。
聊天时,纪斯衍问起喻娆工作上的事,毕竟娱乐圈水深,她又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难免被那些老滑头给骗了。
喻娆说:“我们公司庙小,你说的那些我基本碰不上。而且大多数都是新人,都听话,挺好管理的。”
“有事跟我说,别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纪斯衍给排骨脱了骨,放到喻娆的碗里,“ 听见了吗?只顾着吃。”
“听见啦。”喻娆被他唠叨的不耐烦。打算换个话题,“下周是纪叔叔生日,你今年要不给他送个生日礼物吧?”
喻娆是觉得,纪长青难得没有反对他们,既如此,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毕竟以后还有好多年要相处。
想来纪斯衍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闹得太生分。
他们父子的矛盾,喻娆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当事人从不提及,她也无从得知真正的原因。
提到纪长青,纪斯衍的脸色果然冷了几分:“他又不缺。”
“心意嘛,心意很重要。”
“那你给你的纪叔叔准备了什么?”
喻娆一时卡壳,她还真没想过,这一年又一年的,该送的都送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那我送你嘛。”喻娆厚着脸皮说,“这个礼物怎么样?”
“就你鬼主意多。”
纪斯衍没说什么,喻娆不了解其中的内情,自然希望他和纪长青能和睦,有些话,他必然不会放在心上。
真到了纪长青生辰那天,纪斯衍还是去了,他派人把礼物送去了纪家,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揭晓。
生日宴依旧是在纪家过,来了不少平城的权贵,说到底不过是有钱人的生意场,面上谈笑风生,谁又知道背地里又打什么主意。
喻娆比纪斯衍提前到,他们的关系还未公开,自然不好一起出席,以免被人说了闲话。
等宴会开始,纪斯衍让人拿着自己的礼物上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惊讶,这还是头一次看到,纷纷凑了过来。
等服务服务生把盒子打开,里面只躺着几个破碎的青花瓷碎片,看样子是已经无法修复了,这是故意下了纪长青的面子。
纪长青的脸色沉了下来,只盯着那青花瓷碎片不语。沈慧如也傻了眼。
看到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喻娆也是一愣,她的反应很快,立刻过去盖上了盖子,打圆场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嘛。”
沈慧如赶紧帮着附和:“寓意不错,也是阿衍一份心意嘛。”
纪斯衍神态自若,笑说:“不成敬意。”
纪长青不可能当场动怒,只能哈哈大笑,装作开心的模样,等人都散了,他才又淡了下来,便没再说什么。
宴会还在继续,沈慧如跟在纪长青身边和人聊天,纪斯衍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喻娆一个人。
喻娆不太明白,一个碎掉的青花瓷而已,怎么大家脸色都不好,甚至有一群人还在议论些什么。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们知道些什么。
她找了把扇子,遮住自己的脸,慢慢悠悠地走到那群人旁边。她拿了个小蛋糕,装作在吃东西。
有个胖胖的男人说:“刚刚那个青花瓷是纪董当年给文家彩礼中的一份,价值连城啊。”
一个女人跟着说:“那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被关起来,含恨而终。”
“不是因为文音精神出了问题吗?”
人人都知,文音当年因为精神失常而被纪长青送去疗养,不许任何人看望,却无人知晓其中真正的原因。
女人没好气道:“那纪长青看着人模人样以为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娶文音不过是盯上了文家的家产,等纪氏度过了危机,他便冷落了文音,连亲生儿子也是不闻不问。那之后纪长青又看上了林家的,文音得知真相后去跟纪长青闹了一场,最后落了个精神失常,在那别墅里关了几年后就自杀了,连儿子面都没见到。”
“这事过后没多久,纪长青又娶了林家的小姐,只不过这个小姐聪明,并没有因此和纪氏有太多利益牵扯,没多久便离婚了。这不,又娶了现在这个。”
胖男人说道:“你可别胡说了,这还在纪家就搬弄起是非来。”
女人说:“在他家又怎么样?他纪长青敢来我跟前听我说吗?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们担心纪氏撤资不敢提,我可敢。他纪长青不顾情分说退就退,也别怪我说话难听。”
喻娆在一旁听着,手上的小蛋糕已然被捏的不成样子,她竟不知纪长青和文音的婚姻,只是一场谋划已久的陷阱。
纪斯衍或许就是知道了此事,才恨了这么多年,那纪长青对沈慧如呢?也是利益驱使吗?
胖男人继续说:“纪斯衍回来以后,那架势明显是要将纪董架空,一直以来和纪氏合作的公司全部拥护纪斯衍接管纪氏,说不定纪氏就要变天了。”
有一个男人开口:“不一定,我听说啊,纪斯衍把手上所有的股份都给了纪董,原本他已经稳坐纪氏,那些本来要跟着他的人知道这事,气走了不少。”
女人问:“还有这事?”女人想了想,又说,“是元旦后几天的事吧?难怪纪氏突然撤资,合着纪斯衍投我们家的项目只是为了打探当年的事。那他又怎么放弃了?我可什么都告诉他了!”
“许是被什么事给拌着了。”男人感叹,“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纪斯衍确实有理由恨他,要我说啊,怪可惜的。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亲生母亲一个交代,怎么就说放手就放手了……”
听完这些话,喻娆的手垂了下来,扇子打掉了桌上的红酒杯,洒在了她的裙摆上。
她顾不上去擦,慌张着抬眸,看着眼前这些人的眼神,再看看远处的纪长青和沈慧如。他们伪善的面具,她觉得这一切竟那样讽刺。
第五十三章 [VIP]
注意到喻娆这边的动静, 沈慧如笑着抚了抚纪长青的手臂:“我去看看。”
喻娆还愣在原地,耳边的声音乱糟糟的,直到沈慧如过来将她带走。被沈慧如带去了书房,喻娆不等她开口, 甩开了沈慧如的手。
“别碰我!”
沈慧如不明就里:“娆娆, 你怎么回事?妈咪是怎么教你的?”
“教我什么?”喻娆抬眼, 无神, “教我怎么利用自己女儿去讨好男人?”
沈慧如的目光骤然一沉, 慌了几分:“阿衍告诉你的?”
“这重要吗?”喻娆走近, 眼神满是讽刺,“我亲爱的妈咪啊, 为什么我最爱的妈咪会是这种人?你教我懂廉耻,知荣辱。你自己呢?你的廉耻在哪里!”
话音刚落, 喻娆的侧脸便接住了沈慧如的一巴掌,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痛,还是觉得羞愧,她的眼泪生生被逼出眼眶。
沈慧如是个温顺的性格,如今她的恼羞成怒,无疑是深深地扎进喻娆心口的一把刀, 痛到让她站不起身。
“你听妈咪解释。”沈慧如想去碰喻娆的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喻娆后退一步,不肯让沈慧如碰她。
她说:“我讨厌你。”
“你以为我有办法吗?当我知道你和纪斯衍在一起的时候,你让我怎么办?他要拿你威胁纪斯衍,否则就要把你送回香港。”沈慧如说, “纪长青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清楚吗?他当初能把我们母女从香港带过来, 现在依旧可以你送回去, 妈咪不能让你回到那个地方啊,喻家人他们会害死你的。”
沈慧如的眼神空洞,慢慢将真相说出口:“其实文音并不爱他纪长青,只是文家和纪长青当年用了非常手段,先放出联姻的消息,等文音有了孩子,这才逼不得已结了婚,否则她就算是死也是不愿嫁的。后来纪长青害得文家破产,威胁文家不许将真相说出来,纪斯衍也正是因为执意想要调查当年的事,才被扣上了‘疯子’的帽子。于他而言,纪氏是他全部的心血,为此他可以放弃所有人,包括纪斯衍。”
“他为了自己什么事做不出来?娆娆,你是妈咪的女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打算,你又何必去淌这摊浑水。”
“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的吗?谁也没有受到伤害,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况且纪斯衍选择了你,不也证明了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沈慧如哭着说完这一切,她知道自己太自私了,明知道纪斯衍有多恨,有多想让纪长青自食恶果,她还是做了那个恶人。
她嫁给纪长青,不过是看中了这一点,她把喻初华留下所有产业给了纪长青,帮他开拓纪氏在香港的市场,只为可以依靠他的势力,让喻娆无忧无虑地长大。
扪心自问,若不是纪长青,她们母女不知已经被喻家的人逼死在哪个夜里,哪里还有如今的时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不可能因为纪斯衍,去让喻娆受一点苦,她只要喻娆一生无忧。
“够了。”喻娆靠在书桌上,垂眼看着脚下,“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她的眼睫湿润,在这书房内,带了几分冷气。听着沈慧如说的这些话,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家里每个人心怀鬼胎,只是单纯觉得与她无关罢了。
从小最疼爱她的纪叔叔,事事都以她为主的纪叔叔,以及眼前这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的妈咪,时至今日她才彻底看清他们。
喻娆的眼前一阵模糊,她听见沈慧如说,我亲爱的娆娆,至少可以证明他爱你。
喻娆在想,或许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有她的存在,纪斯衍放弃了前半生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