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春故里——词树
时间:2021-09-12 09:16:15

  洗手间内还有女士化妆水。视线从上面掠过,垂下眼皮,抽了张洗脸巾擦干净,出门。
  下楼的时候看了一眼,这应该是个别墅,面积宽广,装修偏欧美风。
  楼下餐厅里,巨大的落地窗旁,明望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餐桌已经摆好了许多早餐。
  许愿下去到客厅的时候,明望抬眼看了她几秒,随后将报纸折好放在旁边,“过来坐。”
  她走过去拉开他旁边的椅子。
  厨房里走出一个老妇人,手里端着一杯牛奶和一杯温开水,“也不知道那位小——”
  见到许愿,她干脆问:“小姐早上习惯喝牛奶吗?”
  许愿笑着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牛奶,“谢谢您。”
  “那就好。”她笑眯眯问:“该怎么称呼?”
  “我叫许愿。”
  “许小姐。”林嫂应了一声,说:“叫我林嫂就行。”
  许愿笑着点点头。
  林嫂将温开水递给明望,问他:“晚上回来吃饭么?”
  明望喝了口温水:“暂时还不知道,随便备着就行。”
  吃完早餐,许愿跟着明望出门。
  青砖砌好的围墙上是铁栏杆围着,一丛丛月季越过墙头开得正好。
  铁围栏式的大门正开着,院子里是铺的着青青草地,靠墙角有棵老槐树。
  别墅是欧式建筑。
  明望让她等着一下,他去开车。
  片刻后车开了过来,许愿上车。
  他先将许愿送回家,随后才绕去公司。
  看着明望的车远去,许愿在早晨即将热起来的天气里站了半晌才回了家。
  许母在家,正在浇着花。见许愿进门,责怪了一句:“晚上不回来也不晓得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
  许愿走过去,接了她手里的洒水壶,“昨天晚上跟着茜茜去应酬了,喝了点酒就忘了。”
  “你啊你。”许母轻点许愿额头,“几时回苏州?”
  “大后天。”
  “要不,留在南城吧。我不出去了,总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许愿转身,笑着:“我都在那干了七八年了,有啥不安全的。”
  许母轻轻叹了口气,“愿愿啊,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我总觉着跟茜茜那丫头一起干也不错。”
  许愿愣住,这不是第一个叫她留下来的了。
  第一个是陈茜茜,一早她就希望许愿能够留下来跟她一起干。
  昨晚明望也开口了,现在母亲又开口。
  要回苏州的心被动摇得不成样子。
  晚上明望发了条微信,问她在干嘛?
  许愿看着,心里先自动回了:在考虑要不要回苏州。但这话她还挺不好意思说出来,放了手机去洗漱,等擦着头发出来才想起来还没回他的微信。
  赶紧拿起手机回了句刚刚在洗漱。
  明望没回了,估计在忙。
  许愿捧着手机等了十几分钟后,上床睡觉。
  明望没在忙,他回了老宅。
  明家在南城扎根已久,往上追溯估计得到民国,据说在台湾还有旁支。
  回老宅也是一个月一次的家庭聚会,这是明老爷子定下的规矩。
  明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些年嫁到国外就不回来了,家里多数时候能见到面的就是两个儿子。
  也就是明望的父亲明国华和明望二叔明国诚。
  两人都是从政的,一个在市局,一个在省军区。
  明望二叔有个儿子,是小明望几个月的堂弟,也在部队。
  明望是明家孙辈老大,也是第一个接手老爷子商业的继承人。
  小时候过了些不太愉快的童年。
  他母亲和父亲是属于世家联姻,但父亲不爱母亲。
  母亲为了让父亲归家,很小的时候就会用虐打他,关密闭恐吓他的方式来博取父亲回家的次数。
  但有些事次数用多了就不起效了,父亲以此为证据,直接起诉离婚。
  离婚后一年娶了现任妻子,也就是明月的母亲。
  明望对长辈失望透顶,从小性子就冷漠,但因为后来是在老爷子教导下成长,学会了隐藏也学会了圆滑,对世人皆保持了一份礼貌。
  但对后来自呱呱坠地后看见他就笑,渐渐长大后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妹妹倒是关心爱护。
  对于这种家庭聚会,明望不怎么乐意回来。
  但老爷子还在世,这规矩就得服。
  今天挺热闹的,他刚从院子进去,客厅就有笑声传了出来。
  进门一看,原来是在部队的堂弟回来了。
  明奶奶刚好从门外进来,见他站在门口,奇怪问:“怎么不进去?”
  明望侧身,喊了声奶奶,扶着她老人家进去。
  明奶奶在明老爷子旁边坐下,几个小辈喊了声,她和蔼地笑着。
  明望便转回明景旁边坐下。
  二叔和老爷子笑着,不知道谈了什么,忽然问明望:“和万宇集团的千金谈得怎么样了?”
  明望捏捏太阳穴,这该死的世俗,成年后逃不开的催婚话题。
  他淡淡回:“没意思,过后就没联系了。”
  明父在旁边虎眼一瞪,“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过了年虚岁就三十了,你还好意思挑三拣四,该定下来了。”
  明望挑眉,过了年他也才29怎么就到30了?
  明望童年时的身体其实不怎么好。
  那时候被他母亲打得伤痕累累又关过密闭,差点饿死在小黑屋里。
  身体被搞垮过,休了学养了一年多快两年才重新上学。所以读书期间他年龄比同级的都要大上两岁甚至三岁。
  后来吃了很长时间的营养餐,每逢放假就会被二叔带着去部队。
  这才有了越来越健康的身体。
  他仰头动了动脖子,随意应了一声,可有可无的态度。
  明父被堵,哼了声转头。
  “哥。”明望身旁坐下一个人,她悄悄说:“你怎么不把许愿姐带过来?”
  明望侧眼,轻“哼”了声,“那你怎么不把你学校的小白杨带过来。”
  明月脸红了,她四处看了眼,压低声音:“你妹妹还没把人家追到手呢!”
  嗤笑一声,“本事。”
  明月嘟嘴。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明景插进来探听。
  兄妹二人闭嘴。
  明景翻了个白眼,搭着明望肩膀:“哥,再帮我理一份财?”
  明望瞥他一眼,“找我助理去。”
  “好嘞!”明景笑出一口大白牙,摸起手机走了出去。
  吃完晚饭,明老爷子将明望叫进书房。
  “听说你要开始搞新人工智能了?”
  明望在红木椅上坐下,“嗯,徐三和陆老家的外孙也一起。”
  明老爷子站在窗前,叹了口气,“这时代总归是该你们这些年轻人去闯的。”
  “不过也不要一门心思投进去,上个月酒店业绩全线下滑,我都知道了。”
  明望笑着:“这只是暂时的。”
  他要做新AI智能系统,今后将以智能语音系统代替人工,以机器人代替服务人员,以程序代替管理。
  未来会涉及更多领域,而酒店只是开始。
  明老爷子不说话了,事业上孙子的商业头脑摆在那里倒不用他多操心。
  就是这婚事,他想了想说:“过几天带你去见见你二叔的首长——温老首长的孙女……”
  “您可别了。”明望打断他的话,“该找我自己会找,不牢您操心。”
  他站起来,“公司还有事,就不跟您唠了。”
  明老爷子被堵,气不过一挥手,“滚滚滚。”
  明望出门,下楼遇见明父,叫住他:“公司里找个清闲的职位空出来,最好是文员一类的。”
  明望侧头,“什么意思?”
  明父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你萍姨家的女儿今年刚好毕业,外面工作不好……”
  明望冷声打断他:“你当公司是救济站?”
  “什么?”明父神色一滞。
  “还是说那是你女儿?”
  “胡说八道!”明父提高声音。
  “那就让她凭本事进公司。”
  明望说完不再看明父,转身就走,路过楼梯时见到了靠楼梯边站着的明月母女俩。
  他跟明月妈妈打了声招呼,下楼。
  “哥。”明月喊住他。
  停住脚步,将手插在兜里,明望侧脸看她。
  明月放开母亲,走过去,“哥,我支持你。想进公司让她们凭本事。”
  明望笑了一下,“你也一样,以后要进公司凭本事。”
  明月瘪瘪嘴,转身扶着她母亲,“哥哥讨厌死了,才不要理他。”
  明望看着她们,梅姨温柔笑着,点了点明月脑袋,说了她几句。
  小姑娘被说得嘴巴翘起老高。
  梅姨就是后来明父娶的第二个妻子。受到的待遇和明望母亲一样。但梅姨对待孩子不像明望他母亲那样偏执,这位母亲很温柔。
  一切的原因只因为是明父心有所属,就是那所谓的萍姨。
  却又因为世俗,娶不了人家。这么多年了还在纠缠不清。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明望只感觉荒唐又无语。
  他下楼拿了外套就走,车在外头,老宅的司机等着。
  明望上车,回了楼湖别墅。
  进了家后,没开大灯也没出声。转到吧台上坐下,抽了瓶威士忌出来打开,倒入酒杯里。
  拿起手机,也不管是什么时间,给许愿打了个电话。
 
 
第14章 无名指上轻轻的,勾了勾……
  许愿接到电话时人已经睡迷糊了。
  摸到正在响的电话,也没睁眼看是谁打来的,习惯性拇指直接滑过去接听。
  侧翻了一下身子盖在耳朵上,也没说话,连哼都懒得哼一声。
  明望看了眼手机确定电话确实是接通了,他也没说话,将手机放回耳边。
  他坐在吧台边得高脚凳上,手边一盏微弱灯光,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喝着。
  喝完了提起酒瓶又倒满。
  在深沉的黑夜里,随着某个女人睡着了的呼吸声,慢悠悠喝着酒。
  太过安静的环境下,听筒里一点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是会传染,本来带着烦躁地心情莫名其妙平静下来,衍生出了困意。
  明望放下酒杯,静静坐在吧台边。电话里倏然传来细碎一声磨牙声,带着电流一样,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那阵电流过去后,明望杵着脑袋忽而笑了。
  平时看着冷冷清清的女人私底下里也是和平常人一样,有些小缺点有些不为人知的陋习。
  他忽然就恶劣从心起,唤了她一声:“许愿。”
  原本没指望她能回答的,倒不想那头迷迷糊糊“啊”了一声。
  很软很软一声,猫儿叫一般。
  软到人心里去。
  明望声音也跟着软了些:“晚安。”
  那头没回话了,安静的呼吸声里他将电话挂了,随后起身上楼,拿了浴袍进浴室。
  *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落了进来,洒在许愿眼皮上。
  她挣扎着翻了个身,电话掉下来卡在脖子上。
  伸手拿下电话,没想通在床头柜的手机怎么会卡在脖子上。
  这个问题直到她洗漱完了,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
  昨天半夜时,似乎是有人给她打电话来着。
  许愿忙一口咽下嘴里的食物,将手机拿出来点到通话记录看清是谁打来后愣了一下。
  最新一通通话记录就是昨晚凌晨一点左右的,一串数字,通话时间长达四十多分钟。
  是明望打来的。
  她把筷子放下去,站起来,“妈,我吃饱了。”
  许母瞅着她低头看手机,嘴角带着笑意的样子,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
  女儿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许愿拿着手机进了卧室,趴在床上看了几遍通话记录。
  随后打开微信,点出两人的聊天记录看了又看。
  微信上明望确实还没回自己。
  可是他半夜给她打电话了。
  许愿想回电话,但手指点在呼出键上半天点不下去,索性点回微信,输出了几次也没找到开场白,最后放下手机。
  下午的时候,美玲将她家的孩子带着出来,两人一小孩去看房子。
  四处转了一圈,临走前许愿突然就看上了一片新建小区。
  是阳光花园的房子,接近老城区。
  美玲带着孩子陪她看了会儿。
  二期的房子更是接近香橼小区那边。
  一百多平的房子首付也只需要五十多万,这位置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会偏僻了些,但对于她们母女俩来说却是正好。
  许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详细位置,挂了电话后要了售房顾问的微信。
  傍晚的时候,两人一小孩找了家餐馆去吃饭。
  小男孩还挺乖,胖乎乎的小脸蛋,一口一个姨姨,叫得许愿心都化了,抱在怀里喂饭。
  晚饭吃好后,美玲的老公开着车来接美玲和孩子回去。
  许愿没跟他们一起,站在南城的夜晚街头,热闹依旧,闷热依旧。
  周末的街道人来人往,她沿着街头慢慢走着,身上穿了件黑色旗袍款式的气质短裙,夜风吹动着裙摆。
  拿出手机打开购票平台,点了一会儿,却在支付页面上始终按不下去,最终还是关了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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