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天放榜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被录取,他就颓唐了半天。
但他还是振作起来了。因为他发现事情还有转机。
一方面,徐惑庆幸自己没有上台。这样其他人就没有看过他的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然他才从思景书院出去几天。结果混都混不进白马书院去。做内奸做成他这样,如果这就回去汇报,徐惑都不敢想想象掌院的表情。
另一方面,既然他自己没有被录取,那他不如换个被录取身份,再进去。以后即使事情败露,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举两得。
于是徐惑找了排名在后面的学生,想要购买他们的资格。
但这些学生居然感动于白菲昕的激励。不肯放弃入学资格。
后来,徐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名叫简单的学生。
对方态度也奇奇怪怪。他一说就干脆地点头同意了。拿了钱走得仿佛逃跑一样。
于是,徐惑就这样成为了简单。
贿赂的钱是徐惑自己出的。他很肉疼。
来白马书院读书的一万钱学费是李舒出的,但贿赂的钱总不能还让李舒出,那不是显得他办事很不利。
今天是上课第一天。
徐惑看着白马书院的大门。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一脸庄重地走了进去。
但他才在教室里坐下没多久。就有老师探头进来,对他说:“简单,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你走错地方了。不是在这个教室。”
徐惑就迷迷糊糊地跟着老师换了个地方。
进门之前,他抬头一看,门楣上面写着三个字:竞赛班。
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理解,就摇摇头直接进去了。
一炷香之后。徐惑大哭着冲出了教室。
他再也不要进这个教室了。太可怕了!他真的听不懂老师说什么!每个字都懂,但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什么甲地乙地、进水出水、速度时间,这些可怕的词语他再也不想听了!
他不要学数学,他可是文科天才啊!
徐惑崩溃到哭泣。
而正当他抱着头蹲在树底下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徐惑?”
徐惑回头一看,蒙了。
这不是他在思景书院的同学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看来也是同样的疑问:“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还没等徐惑解释。他就自己找到了答案,“你也是来找白马书院求情,请他们录取自己的吗?”
徐惑支支吾吾的,胡乱点了点头。
“也是。”对方感叹,“我们都是一类人,没有大贵族身份,在思景书院里被排挤没前途。还不如来白马书院里搏一把,不是说白马书院掌院和祭酒是知己,万一就被祭酒看中了呢?”
说着,他向自己的身后示意了一下。然后,瞬间,从同学是背后的树木后面又哗啦啦地出来了七八个人。
徐惑一看,都是他在思景书院的同学,他懵了。
他们思景书院究竟是有多少人来白马书院了啊?!都是来做内奸的吗?!
徐惑失语。
不对,他一思考,觉得掌院不会同时安排这么多内奸出来,太容易露陷了。
所以……他的这些同学,就是背叛书院偷偷地出来考白马书院的!
徐惑一下子气愤了。
他的同学还没有意识到他生气了,他还在说:“昨天我听到第一名名字的时候,就觉得是你。不过,以你的才学,拿到第一名,确实很应该。”
“我们这些学生,都是思景书院出来的,学得比较好,所以分数都比较高……”说着他环视了一圈,无奈地摊开肩膀,“然后都没有被录取。”
所有人叹气。
“不过说起来,白马书院的考试比较难,你拿到第一名也很厉害,那些题目都是怎么回答的,能够给我们讲一讲吗?”
他问完,所有学生都一起期待的看向徐惑。
徐惑突然打断了这种气氛,他语气坚定:“你们不该参加白马书院的招生考试,怎么可以三心二意,这是背叛思景书院,我要向李舒掌院告发你们!”
同学们也是一懵:“可你不是也来了啊?我以为你可以理解的。大家在书院都是边缘人,永远混不出头,继续留在思景书院没前途的。”
徐惑居然说要向掌院告发他们,同学们顿时慌了。
“简单?”
正当他们乱做一团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我看到你上课的时候突然跑出去了。为什么?不喜欢数学了吗?”
是一个老师追了上来,他表情非常关切。
“不,不是,是我有事,等、等一下我就回去。”徐惑支支吾吾的。
老师被糊弄走了。
“简单?”同学挑了挑眉毛。
“哦~”他慢慢脱长了声调。
“原来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用来求情了,你已经混进来了啊。简单同学?”
“你这是弄虚作假。我要向白马书院的白掌院告发你。”同学笑着说道。
同学原话奉还,不过是换了个告发的方向。
徐惑缓缓地低了头。
完蛋了!
如果同学向李舒告密,他是不怕的,但是如果被告诉白菲昕,那他的内奸事业就完蛋了!
第一天做内奸就被发现了,怎么办?他现在回思景书院掌院会打死他吗?徐惑冷汗直流。
同学们在那里议论纷纷,说话声音中间或夹杂着一些笑声。
“现在我们发现了你的秘密,如果不想被告发,你可以按照我们说的做了吗?”
“简单同学?”同学微笑着咬话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56章 徐惑的奋斗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这个星期,白菲昕都在忙建造沟渠和水磨坊的事情。
为了豆腐,她也一定要搞出来。白菲昕的决心非常坚定。为此,她一个星期没有离开实践基地,和所有人同起同休。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挺简单的。毕竟只要具体见过水磨坊的实物,谁都能说出来个一二三四。
但是当白菲昕真的做起来,她发现这里面还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
挖沟渠的先不说,仅仅是建造水磨坊,最起码得有两个工匠。一个石匠,一个木匠。
石匠负责做石磨,木匠负责做其他所有的部分。
建造工作主要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选址。第二阶段,挖出引水渠。第三阶段,才是建造水磨坊的屋子和核心部件。这些工作需要懂得水利和建造的人才。
白菲昕一时找不到相关的人才,只能自己上了。万幸的是他曾经见过实物,照猫画虎还是可以的。
但细节没有办法了,很多部分她都是和工匠一起慢慢调整,一点点测试出来的。
水轮是这个小工程中技术难度最大的部分。它是木制的的圆形□□,□□上有一个个木格栅,水流冲击下来,击打到格栅上,就能推着水轮转动。
工匠从来没有听说过水轮,不过因为白菲昕可以提供图纸,制造进度就推进了很多。水轮和支架、转轴的吻合也是靠工匠的经验。
他们一起返工了很多次。今天,当引出来的水终于把水□□冲得开始转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齐大声欢呼起来。
白菲昕微笑着看着狂喜乱舞的大家,这是集体的功劳。
不过,水磨坊的建造并不是到这里结束了,水轮转得并不顺畅,仍然需要调整,而且还有一些其他配套的工作要做。
既然最大的困难已经解决,白菲昕就要先行离开了,她是书院掌院,还有其他部门的事情要照看,她把水磨坊建造的后续工作交给商陆,就坐车回去了。
昨天白马书院已经完成了开学的第一次周考,她得赶回去回去看看情况。也不知道学生和老师们会不会不习惯现在这个学习制度和学习节奏。
白菲昕心里有担忧的事情,在车上也没有放松。
*****
“很好,我很喜欢。”
出乎了白菲昕的意料,授课老师是这么回答她的提问的。
“哦?”白菲昕有点意外。
“不知道学生们是怎么想的,但我们老师互相讨论之后,都觉得每七天考试一次很好。”教授数学的老师这么说。
“按照以前的教导模式,就是我们一直不停地教,学生们一直跟着学。我们不会停下来检查,也不会复盘。学生们学得如何,全靠他们自我监督。”
“但是这次我们发现,因为知道有考试,学生们自己就会反复翻看这七天学习的内容,有不明白的也会主动来请教我们。”
“而我们通过批改学生们的回答,也可以知道每一个学生哪里没有学会。”
“要说唯一的问题,就是可能学生们会有点辛苦。我听说有学生在考前彻夜不睡觉进行学习。”
白菲昕点点头。这些现象确实是现代学校的常态。
不考试,怎么学习呢?
没有排名次这个公开处刑在前面逼着,有几个学生会不停地复习前面已经学过的内容的。
她在提问之前就已经准备听到大量反对的言辞。白菲昕原本打算即使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反对也要强行推进下去,但她没想到的是反而考试很受欢迎。
授课老师继续说:“不过看到学生为了考试这么拼命学习,我们也大受鼓舞,昨天考完连夜把所有试卷批改出来,今天早上已经把成绩和排名挂到广场上去了。”
“干得好!”白菲昕夸赞。
这不是他们高中老师最喜欢干的事情吗,看来古今中外老师都是一样的。现在看到刀没有挨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好快乐。白菲昕魔鬼微笑。
“掌院,”老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学生。”
白菲昕问:“怎么回事?”
“有一个叫简单的学生。从进来第一天起就逃课,这几天更是变本加厉。他原本是通过数学特招进来的,招生考试中他的数学成绩是在前三名的,但这次周考,他居然考了零分!”
“我知道竞赛班考的内容比较难,但不至于考零分啊!”
“会出现这个情况,说明:这个学生在进了我们白马书院以后,就突然失去了数学梦想啊!”
老师震惊非常。他无法想象什么人会突然失去对数学的热爱。
“掌院,这事很严重!”老师脸色非常严肃,声音激昂,“我们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我们必须挽救这个学生!”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白菲昕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有门人进来通报了:“掌院,您有访客。”
白菲昕连忙对老师说:“我有事先走了。不过你放心,这个学生我会注意的。”
老师严肃点头。
白菲昕起身,去看看是哪个人来找她。
但当她看到等待在屋子里的人是谁的时候,就无奈了。
“卿先生。”
对方衣着华贵飘逸,发型规整,配的玉饰简洁又大气。他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副春花晓月般的面容。
卿望眼睛微微一弯,开口仍然一副温柔的嗓音,语气妥帖,“白掌院。”
白菲昕无奈地笑了。
自从上次学生们们从临泗学宫回来,给她描述情况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劝学》的作者,能够让她“背诵全文”的大佬,还能是谁。
有了目标,她立刻就联想起公开课前一天见到的奇怪路人“王卿”。对方的观点未免和荀子重合太多了吧!不如说是一模一样。
可是她从后世来的,当然会赞同在法律和教育方面的建设。这个时代不能接受的观点在后世看来都不是事。她这不是就没有防备。
如果能早知道,她当天就不应该赞同他,安慰他。而是应该使劲骂他。不论他说什么,她都逆着来全部不不不。
看究竟谁是谁的知己。
“请原谅我公务繁忙脱身不得,来得迟了。我之前有所顾虑,与您交游时没有使用真名。是我的错。希望您原谅我。”说着,卿望微微行了一礼。
大佬的礼她敢受吗。白菲昕连忙侧身让过,回礼。
“卿先生不必介意,已经过去了。”白菲昕说。
虽然第三次亏钱工作失败,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但他不过是给她推荐了一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押中了题目,怪不了别的人。
白菲昕苦笑。
然后两个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今天卿望过来主要是来道歉的,他自己事务繁忙。没有一会就又要离开了。
白菲昕送他到书院大门口。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闲聊。
“前面的麻烦让一让。”
他们正说着话,背后过来一个学生,听到说话声他这么喊了一下。
白菲昕回头一看,那学生怀里高高摞着一卷卷竹简,甚至高过了他的头顶,让人怀疑他还看不看得见前面的路。
看到对方走路这么困难,白菲昕和卿望立刻让到一边。
“谢谢你们……白掌院?!”学生超过了他们,也看到了白菲昕的脸。吓地一个哆嗦,他怀里的竹简顿时掉了两个下来。
白菲昕有点疑惑,她有这么可怕吗?
“不要着急。”卿望温声开口。
“祭酒先生?!!!”学生一扭头,发现了卿望,立刻又是一个哆嗦,怀里的竹简稀里哗啦掉了七八个。
“别慌。我帮你。”白菲昕安慰他,蹲下顺手去帮他捡竹简。
“不!不用了……白掌院,不用帮我捡,我自己可以!”
学生仿佛更加害怕了,他向白菲昕伸手捡竹简的方向扑了过去,顿时,所有竹简都掉了。
学生扑在地面上,无意中身体盖住了竹简,然后开始七手八脚地自己开始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