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她无恙——景戈
时间:2021-09-12 09:22:54

  岑虞对上他的眸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心底升起一阵不适。
  怎么沈镌白现在口味可真是不挑。
  周度招手让她过来,“沈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戏里演女二的演员岑虞。”
  沈镌白单薄的眼皮微抬。
  明明是坐着,但气场依然不曾逊色一分,像是个天生的掌权者。
  “......”
  岑虞站在原地。
  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搭在左手的肘部,以一种防御的姿势。
  在这样的情境下,依然摆脱不了,仿佛精致的花瓶瓷器,任人赏玩的地位。
  “岑虞,叫人啊。”
  半晌的沉默,周度耐不住地提醒。
  “......”岑虞缓缓地开腔,“沈总。”
  沈镌白凝着她,眉心紧蹙。
  那一声‘沈总’叫的冷淡疏离,让人听得没来由一股烦躁。
  周度盯着沈镌白的表情,里面透着明显的不高兴,咯噔一下。
  更加觉得是岑虞惹到了大佬。
  奈何她也太不会来事儿,见了投资人还板着一张脸,叫人也叫得不好听。
  真是救不了。
  等死吧。
  周度摇摇头,决定放弃岑虞,转而看向叶阑萱。
  叶阑萱自从岑虞一出现,上下打量着她的打扮,立刻坐直身体,在姿态上不甘示弱。
  “阑萱,你这手是怎么了,酒杯都拿不住,得亏沈总接的快。”
  周度重新说回岑虞没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叶阑萱揉着自己的手腕,语调低柔地解释,“还不是昨天的那场打戏练的。”
  “多亏岑老师的教导,让我不敢掉以轻心,免得再被说不适合做演员了。”
  她用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显得大度又宽容,而评论她不适合做演员的岑虞,就显得刻薄狭隘了。
  “......”周度知道叶阑萱这是当着自家老板的面告状呢。
  他打着哈哈笑道:“哎,岑虞那会儿肯定是开玩笑的,阑萱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周度从桌上拿一个空杯子,倒满了红酒,递给岑虞,“来来来,你给阑萱道个歉,大家都别计较了。”
  “......”
  岑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屁大点事儿,还有完没完了。
  删了她的戏还不够,搞这一套兴师问罪。
  虽然表面上她不在乎,但删戏这件事确实也让她学到了教训。
  在资本面前,别人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没戏拍。
  岑虞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不服,缓缓地接过酒杯。
  叶阑萱笑了笑,手里的空杯子伸过来,“岑老师,我手没力气,麻烦你再帮我倒一下酒吧。”
  包间里顶灯光束局限,只能看见叶阑萱小人得志的嘴脸。
  她挨沈镌白坐着,像极了狐假虎威的狐狸,盛气凌人。
  “......”
  岑虞眉心微皱,拿起冰桶里的红酒瓶。
  沈镌白从头到尾没有吭声,只盯着岑虞的动作,漆黑的眸色微沉。
  换做以前她的脾气,估计早不管不顾一杯酒泼过去了。
  红酒瓶凑近叶阑萱的酒杯。
  他俯身将手里的玻璃杯搁到矮几上,正准备伸手去截酒瓶。
  只见岑虞直接把竖着的酒瓶,调了个180度方向。
  红色液体垂直下坠,咕嘟咕嘟不受控地往外冒。
  几秒功夫浅浅的玻璃杯就倒满了,以不受控制的速度往外溢出。
  “够了够了。”叶阑萱赶紧提醒。
  岑虞好像才发觉一样,按着酒瓶往回收。
  酒瓶倒转的幅度本来就很大,受惯性作用,液体向外喷溅,洒了叶阑萱白色的衣服到处都是。
  “......”
  周度看傻了,赶紧从桌子上抽了好多纸巾,“岑虞,你倒酒倒的也太虎了,哪有这么倒的。”
  “你搞什么啊。”叶阑萱扯过纸擦,瞪着眼睛怒视她。
  岑虞耸耸肩,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和对方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什么服务生,倒不来酒。”她的语气散漫,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歉意。
  沈镌白重新靠回沙发上,眼睫低垂,微微摇头,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
  “你——”叶阑萱觉得没面子,气得血往头上涌,下意识抬手就把杯子往她身上泼。
  眼前是一片猩红的颜色,岑虞瞳孔倏地放大。
  不及她反应躲闪,沈镌白面色一沉。
  大手扣住岑虞的胳膊,往他的方向扯,及时躲开了泼过来的酒。
  岑虞被他突然的力道带着,脚下细跟高跟鞋一崴,直接跌进男人滚烫的怀里。
  肢体碰撞间,她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红酒瓶。
  瓶身不受控制地倾斜,兜头浇下——
  流进了沈镌白的衬衫衣领里。
 
 
第12章 有恙   你能不打他主意?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突然。
  岑虞眨了眨眼睛。
  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
  只有红酒从瓶子里溢出的咕嘟咕嘟声。
  沈镌白锢着她的腰,不至于她整个人压到他身上。
  隔着薄薄的丝绒布料,女人肌肤的触感柔软。
  空气中飘散出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被岑虞散乱的头发挡住的地方,男人的喉结上下翻滚。
  冰凉的液体汩汩不断,一路沿着脖颈划入背部,压下了他心底的燥。
  半晌。
  沈镌白无奈地出声提醒,“倒够了吗?”
  “......”岑虞这才回过神,赶紧把手里的酒瓶扶正。
  手抵在他的胸口,往后撤远,从半跪在沙发上的姿势改成站起来。
  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没能幸免地染上绯红,醒目刺眼。
  “......”
  一边的周度彻底懵逼了。
  他站在岑虞的身后,没有看见是沈镌白拉的她。
  以他的视角,反而解读成了是岑虞想要借机对投资人投怀送抱。
  明明岑虞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怎么她进来没五分钟,就把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叶阑萱给惹毛了。
  更要命的是,拿着个酒瓶,洒完这个浇那个的,还不长眼浇到投资人头上。
  这也太能惹事儿了吧。
  周度眼看着泼在沈总身上的红酒量不是纸巾擦一擦能干净的,赶紧起身出去,“我去找服务员要毛巾。”
  叶阑萱见岑虞闯了祸,拿腔拿调地添火,“你也太不小心了,看把沈总身上弄的,到处都是。”
  明明身上满是狼狈,沈镌白依然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解开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
  透明红色的液体,顺着喉结往下滑,氤氲出一条水渍。
  “道歉。”他疏懒地开腔。
  “......”
  岑虞盯着他,眼眸漆黑而幽深。
  她直直地站在原地,腰背挺得笔直,就是不肯开口。
  叶阑萱压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听到没啊,快和沈总道个歉,懂不懂礼貌啊。”
  “......”沈镌白皱起眉,侧头睨着她,“我说的是,让你和她道歉。”
  “什、什么?”叶阑萱一愣。
  她什么也没干,道的哪门子谦。
  “你刚没泼她?”沈镌白视线移到她手里空着的酒杯。
  “我也没泼到,”叶阑萱解释,“再说她不是躲过去了吗。”
  “泼到了,就不是道歉那么简单了。”沈镌白的声音低沉缓缓,语气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不怒自威。
  “......”叶阑萱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神态倨傲冰冷,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在维护岑虞。
  岑虞见状,倒没多高兴沈镌白替她出头。
  但她着实是看不惯叶阑萱刚才的嘴脸,索性随他朝人摆谱。
  过了良久。
  叶阑萱咬着牙,一声不吭。
  沈镌白等得不耐烦了,食指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单薄的眼皮掀起,卷走了上面那一颗小痣,漆黑的瞳仁里浸透着丝丝凉意。
  他轻飘飘吐出一句,“余海生什么时候把他的人教得这么没规矩?”
  闻言,叶阑萱脸色瞬间一变,没料到他会当着岑虞的面提及这个。
  站在一边的岑虞,敏锐地捕捉到了沈镌白口中的人名,着实有些惊讶。
  女明星背后有金主是常事,叶阑萱在短短几年之内,能有今天内娱当家小花之首的地位,说她是凭实力上位的,岑虞是不信。
  但至于具体到跟了谁,在她们这个圈子里瞒得住,到了大佬们的圈子里,随随便便的聊天里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能豁出去的人。
  只是岑虞确实没想到,叶阑萱竟然那么豁的出去。
  余海生的年纪,怕不是比她爷爷还大。
  而且年纪大了,那方面不行,就只能折腾另一半。
  “......”
  岑虞看着叶阑萱,洁白的裙子上还沾有红酒渍,斑驳陆离。
  突然就懒得和她计较。
  “算了,”她淡淡地开口,“不用道歉。”
  况且她也不想靠着沈镌白的势力让人屈服。
  “......”
  沈镌白抬起头,对上她的眸子,轻易读懂了里面的情绪——
  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半晌。
  他垂下眼睫,低低凉凉地道:“随你。”
  周度的回来,打破了一瞬间的僵持。
  “沈总,我找酒店开了一间总统套房,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房间换洗一下。”
  陈则越适时的出现,接过周度递来的房卡。
  沈镌白闷掉了杯子里的威士忌,只留下大块的圆球冰块,碰撞玻璃发出叮当的声响。
  清脆而冰冷。
  而后他径直大步离开了包间。
  周度愣了愣,明显感觉到沈镌白周身散发出比刚才更甚的低气压。
  叶阑萱的眸子里闪过愤恨的光。
  她将岑虞脸上转瞬即逝的同情看在眼里,仿佛成了一根刺,深深扎进她心底。
  “制片,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叶阑萱站起来。
  “......”周度回过神,“行,我送你出去。”
  左右闹到现在这样,酒局是没办法继续。
  他扭头,对着也打算走人的岑虞咬牙切齿地说:“你在这里,哪也别去,等我回来。”
  “......”
  岑虞知道他是要找自己算账,耸耸肩,老老实实坐回沙发上。
  周度走了没几分钟,就折返回来。
  直接抄起红酒瓶,对瓶吹了起来,没喝几口,就见底了。
  他反应过来,大半的酒都被岑虞给倒了。
  周度重重地叹一口气,“你让我说些什么好。”
  “......”
  “那你别说了。”
  “本来喊你来,是想让你好好卖个乖,免得以后投资人给你穿小鞋。”
  他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结果呢,你倒好,直接就把人得罪了。”
  “别以为我刚没看出来啊,你那一跤摔的也太假了,哪有这么平地摔的,而且摔就摔吧,你酒瓶倒是拿稳啊。”
  “就你这招,多少女明星用过了,我劝你可别打沈总的主意。”
  “他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上一个不自量力想爬床的,已经被封杀了。”周度喋喋不休地说。
  “......”
  岑虞挠了挠耳朵,耐心临近边缘,“你放心吧,我不打他主意。”
  即使她这么说,周度仍旧狐疑,“你能不打他主意?”
  “沈总年轻有为,长得又那么帅,我要是个女人,我也打他主意。”
  “......”
  岑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周度墨迹,摸出手机,让司机到楼下等她。
  “差不多得了,我明天还有场重戏要拍,先走了。”她散漫地朝背后挥挥手。
  走廊里安静无声。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西装革履,戴着金色细边的眼镜,一副温文儒雅的打扮。
  陈则越看见岑虞,径直快步走过去,叫住她,“岑小姐——”
  岑虞顿住脚步,认出眼前的男人,刚才也在包间里,后来跟着沈镌白一起离开的。
  “我是沈总的助理,陈则越。”他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
  岑虞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眼神问询,有什么事。
  “......”
  陈则越尴尬地笑了笑,把手里领着的纸袋递过去。
  “沈总说,是您把他衣服弄脏了,也该由您亲自洗干净。”
  “......”
  洗什么?
  岑虞怀疑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
  陈则越见岑虞没接袋子,将袋子放至她脚边,“洗好了明天我会去剧组找您拿。”
  他张了张嘴,犹豫着把老板交代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还有就是这套西装是高定的,机洗会洗坏,得要用手洗...”
  “辛苦您了。”他弯了个腰,转身回了包间。
  “......”
  岑虞低头看向脚边的纸袋,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敞口处,可以看见白衬衫布料,以及氤氲到处的酒红色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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