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里演员和导演搞在一起,倒不是什么稀奇事,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没几个干净的,就算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绿茶娱乐是微博里专门爆料明星大料的号,几乎一爆就是实锤,丢出来的证据根本没可能让人翻身的那种。
但他们业内都知道,凡是被绿茶娱乐曝光的,基本上都是因为和被爆料的明星团队价钱没谈拢,或者是谈崩了的。
而这次绿茶娱乐却一反常态,似乎压根就没打算和他们其中任何一方谈价钱,直接就把料发了出去。
要说绿茶娱乐没从这件事里面捞到一分钱的好处,唐婉是不信的,凭借她在业内敏锐的感知力,肯定是有谁在背后买了单。
“得了,这剧组,就算我们不澄清,也得凉了。”唐婉无奈地叹气。
“总之,我已经让底下的人去写公关案子了,该澄清澄清,你不介意吧?”
岑虞皱着眉,倒不是在想叶阑萱和张镭的事情,而是觉得蜃楼这部戏,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拖累受了影响很可惜。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娱乐圈里就是这样,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不可抗力,虽然和她之前考虑的大局观相悖,却也没道理在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的。
她淡淡‘嗯’了一声,“你发吧,掌握一下度和时机,还有她演戏的实拍视频记得找营销号发。”
既然说叶阑萱演技不好的话是从她嘴里出去的,虽然被断章取义,但也是事实,既然是事实,那也得拿出叶阑萱演技确实不好的事实来。
“放心吧,我已经找了,这会儿估计都发出去了。”唐婉本来就憋了许久的气,她可不得好好一笔一笔还回去。
而且说来奇怪,剧组的制片周度刚刚还主动联系她,提供了之前叶阑萱和岑虞一起试镜女主角的视频。
这样的对比,不能再直观了,比任何叶阑萱单独的拍戏视频都要有力度,足以证明她演技是真的不行。
唐婉暗暗心想,果然是墙倒众人推,叶阑萱估计是在什么时候,把周度也得罪了。
“剧组那边打算怎么办?”岑虞问。
女主角和导演出轨,这么埋汰的事情,谁还会想再看这部电视剧。
提及这个,唐婉表情沉重,“不知道啊,但我感觉够呛,可能你这部戏要白拍了。”虽然岑虞只是女二,在组时间也不长,但总归花费了精力的。
手机里传来宋文文的声音,到了岑虞这里微弱许多,却也能听清。
岑虞和唐婉打电话的功夫,宋文文依然捧着手机在刷微博,她盯着《蜃楼》剧组官方微博账号的声明,提了音调插话,“没白拍没白拍。”
“婉婉姐,你快看。”宋文文把手机递过去。
唐婉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蜃楼官微:由于导演张镭与叶阑萱的个人原因,且叶阑萱在组期间,因演技问题,严重拖慢剧组进度,剧组将解除与二人的合作,后续团队里将会有新的导演和主演加入。
蜃楼本身就是个大IP,电视剧开拍时微博粉丝就已经过了六位数,底下不少评论。
@吃瓜一线群众:好!两条蛆走了,期待剧组变得更好。
@镜花水月:赶紧该换演员换演员,换导演换导演,别糟蹋这个IP了。
@云云女神:先不说出轨的事儿,我刚看了叶阑萱的实拍,差点没尬死我,我心目中的云往可不是她这样的。
@太顶:所以岑虞说她不该当演员,这不是说的大实话吗,之前被喷那么惨也是够倒霉的,结果现在官方都下场认证叶阑萱演技差了。
@与与子:讲实话我被岑虞圈粉了,张镭是什么油腻导演,让男演员手伸进女演员嘴里,这换谁谁不拒演。
“......”
唐婉挑了挑眉,对于舆论态度的转变并不太惊讶,毕竟他们的工作就是在引导舆论,随着公关团队的运作,网友这样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只是多亏了有剧组的配合,让她这边省了很多力气。
“换导演和演员,这也太硬气了吧。”唐婉抓住了信息里对她们存在影响的重点,“不过也是,等叶阑萱把戏拍完的功夫,还不如换个演技稍微好一点的来得快。”
“就是这导演有点难办,一时半会儿哪能找到好导演,难不成会让副导演赵小晨转正?”唐婉猜测。
岑虞摇摇头,“小晨拍文戏还可以,但是武戏确实不如张镭,蜃楼这部戏要想拍好,需要一个更有经验的导演。”
“嗯,不过反正你戏已经拍完了,最多之后回去补拍一下和女主角的对手戏,这些事儿也轮不到咱们操心。”
微博现在一会儿一个热搜的替换,张镭和叶阑萱的团队在不停地买其他热搜转移视线,唐婉哪能那么容易放过他们,她这边还有的忙,“行了,总之你好好在冰岛玩,国内的事儿我来解决。”
“好。”
挂了电话,岑虞也没再看微博,随着唐婉去折腾。
微博里乌烟瘴气,她一向是不太喜欢。
-
公交载着岑虞回到了雷克雅未克,冰岛唯一的城市。
冰岛一年四季的冬天,让大家都习惯了躲在室内不出门,路上也不像正常城市那般热闹,反而透着荒凉意味。
说是城市,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小城镇。
没走几步路,岑虞就找到了住的酒店。
Noah在前台替她留了房卡。
他定的是一个家庭式的套房,含有两间房和一个客厅。
岑虞刷卡进房间前,从包里翻出了口罩戴上。
她打开门,Noah正抱着眠眠站在落地窗外,指着外面的大海和山脉给她看。
听见门口的响动,两个脑袋纷纷转了过来。
眠眠圆溜溜的大眼睛倏地一亮,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她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示意Noah把她放下来,‘咯噔咯噔’地跑向岑虞。
小家伙走路不稳,晃晃悠悠的样子,又可爱又让人担心,怕她下一秒就摔了。
岑虞看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疲惫感瞬间消失,她蹲下来,把眠眠搂进怀里。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奶香,柔软而香甜。
眠眠伸手碰了碰岑虞脸上戴的口罩,扯下来,笑眯眯地凑上去想要亲她。
岑虞按住她的小手,把口罩重新拉好,“不可以哦,妈妈今天有些感冒,怕传染给你,所以要带着这个口罩。”
Noah听闻,皱了皱眉,“你感冒了?要不要紧?我去给你买点药?”
“......”
岑虞压着嗓子里想要咳嗽的不舒服摇摇头,“不用,我带了药来。”
她把身后的登山包放到沙发上,翻着从国内带来的药。
大多是给小朋友治感冒发烧腹泻的,准备的齐全,而大人的药只有板蓝根和午时茶,还有被带出来的那一盒沈镌白给的感冒药。
药是冰岛当地的药,蓝色的包装盒上,贴着便签,用中文写着药物的名称,以及吃的方法。
便签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可以窥见写字人一星半点本身的气质。
“......”
岑虞抿了抿嘴角,拿起那盒感冒药,拆了包装。
Noah没有看出她情绪里的异样,给她接了一杯自来水。
冰岛的水质极好,自来水也是能喝的,岑虞就着水把药吃了
知道妈妈不舒服,眠眠乖乖地坐在她身边,晃着两条腿,时不时赤脚踩在沙发上,伸手摸一摸岑虞的额头,小脸里写满担忧。
岑虞笑笑,安慰她,“眠眠不担心,妈妈没事,这几天在家乖不乖呀。”
眠眠重重地点头,“乖乖的。”
Noah嗤笑,“乖什么乖,你是没看见她把陆淮予家的墙糟蹋成什么样了。”
他摸出手机,把小家伙捣蛋的证据给她看。
岑虞盯着用蜡笔鬼画符的墙面,忍俊不禁,她瞪了Noah一眼。
“这哪叫糟蹋,瞧瞧这线条画的多好,颜色搭配多好看。”
岑虞护着短,捏了捏小家伙的脸,“我们眠眠以后会是个大艺术家。”
眠眠虽然还不太明白艺术家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岑虞是在夸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回头我让舅舅给你找个老师教你画画好不好呀?”岑虞问。
眠眠眨了眨眼睛,糯糯地答:“好。”
“要不下午不出去玩了,就在酒店待着吧,外面太冷了。”Noah看向外面的天气,大雪依然在下。
岑虞看了眼小家伙,小手不自觉地揉着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可可爱爱。
Noah和眠眠刚到冰岛没有多久,时差也还没有调整过来,冰岛这会儿的时间,换到国内正是平时小家伙晚上要睡觉的时候。
岑虞也不舍得让她硬撑着倒时差,“那我带眠眠先去睡个觉吧,你也休息一下。”
Noah此时也是难掩疲惫,毕竟路途上照顾孩子也很费心力。
“行。”
就这样,岑虞带着眠眠回了房间睡觉。
一大一小躺在大床上。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温暖舒适。
窗外的大雪扑簌扑簌地下,两相对比,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岑虞渐渐不再去想上午和沈镌白发生的事情,吃过感冒药以后,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也很快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不见,客厅也不Noah的身影,茶几上留着张纸条。
——“眠眠睡一会儿就醒了,怕吵到你,我带她去游乐场玩了,你醒了来找我们吧。”
岑虞揉了揉脑袋,睡了一觉以后,她不舒服的感觉好了很多,嗓子眼里也没那么痛了。
她穿上外套,拿上手机和房卡出了门。
冰岛的白天比想象中要短,刚出门时还是亮的,等她到了游乐场,天已经将近全黑。
在冷清荒凉的雷克雅未克,好像只有这一所游乐场里有热闹喧腾的氛围。
她站在游乐场某处亮光的牌匾下,止步不前,远处的景物什么也看不清。
岑虞不敢自己再瞎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Noah,让他出来接她。
-
与此同时,Noah正带着眠眠排摩天轮的队伍。
明明冰岛到处都没什么人,这一处摩天轮却聚集了不少游客。
摩天轮的开放时间很短,天黑透了以后就会关闭。
他们两个人排在末尾,最后一个男人进来后,入口处被工作人员放了‘禁止排队’的牌子。
Noah抱着眠眠逗她玩,余光瞥见排在他后面的男人。
亚洲人的面孔,长相精致,五官深邃,身形挺拔修长,套着一件黑色冲锋衣,浑身上下透着凛冽的气场,惹人侧目。
他低垂着眼皮,脸上的表情半明半昧,看不太清情绪。
和所有其他来搭摩天轮三三两两的人相比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Noah悄悄打量对方的功夫,眠眠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小朋友的视线直白而不知遮掩,透着好奇与天真。
“......”
Noah大手挡在她的脸上,“眠眠,不要盯着别人看,不礼貌。”
眠眠扒拉开Noah的手。
也许是因为在一群异域的西方人里,只有男人是和她相似的面孔,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小家伙对眼前的男人感到格外亲切,直接忽略了他身上阴沉的气质。
她越过Noah的肩膀,眨巴眨巴大眼睛,试探性地碰了碰男人的衣服。
Noah吓了一跳,以往眠眠一向怕生,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些调皮,没轻没重地冒犯陌生人。
他赶忙向后退了一步,和男人道歉,“Sorry.”
“......”沈镌白感受到一股微弱力量的碰触,从游离的状态抽离出来,他抬起眼,看见前面站着的年轻爸爸和孩子。
只是男人西方的长相,一头醒目金发,以及深邃灰蓝的眼珠子,和他怀里黑头发黑眼睛的小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像。
沈镌白心底闪过一瞬的疑惑,没太在意,毕竟在世界的多样性面前,什么组合都有可能。
“没关系。”他用中文淡淡地说。
Noah闻言,有些高兴,“你也是中国人?”
沈镌白不置可否。
Noah自己是半个中国人,顿时觉出了一些亲切感,原本想再多聊几句,但他看男人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也就作罢,只是默默地排队。
倒是眠眠,趴在Noah的肩头,趁着Noah不注意,时不时把手伸到沈镌白的眼前晃荡,想要吸引对方的注意似的。
“......”
沈镌白一向不喜欢小孩,对小孩也极少有耐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前面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时,透过她的瞳仁,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小时候的模样。
他直直地和她对视,也不说话,难得的耐心。
一大一小就那么愣愣地互相盯着看。
最后眠眠自顾自地咯咯笑起来。
沈镌白觉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眠眠转了转眼珠子,好像也在思考她在笑什么,然后才答道:“因为叔叔很漂亮,妈妈说看见漂亮的东西,就会高兴,所以我就笑了。”
说完她重重地点点头,似是肯定自己的回答。
沈镌白挑了挑眉,还是头一次听人用‘漂亮’来形容他。
用于形容女生的词语,出自一个小孩子的口里,他却不怎么反感。
“......”Noah听了,把怀里的眠眠往上颠了颠,“那我呢。”
眠眠转头看向Noah,“不够。”
“?”
“不够漂亮。”她捂住嘴挡住了笑脸。
“......”
这回换Noah气笑了,“小没良心的。”
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震动响起。
Noah把眠眠放到地上,接了电话。
眠眠一落地,就迈着小碎步挪到了沈镌白脚边,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扯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