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旁人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是种无法容忍的亵渎。
就比如方才。
“嫣然,外面风大,回屋。”他稍稍低下了头,指尖拂落她发丝上沾着的一片花瓣,将她两鬓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在耳后,声音轻而残忍,“今天不许出屋,哥哥现在有事,晚些时候陪你。”
“可是哥哥……”林嫣然听话地放下了脚,昂起头看向她哥哥,清透的眸子里雾气茫茫,一张芙蓉小脸剔透如玉,软着声音向他撒娇。
“进屋。”林清朗余光瞥了眼静立的谢蕴,语气冷漠到不给她丝毫转圜的余地。
“嫣然知道了。”
林嫣然抿了抿唇,眸子里水光愈盛却不敢再缠着她兄长,低着头进了里屋。
“清朗,你对你这个妹妹也太霸道了吧?”谢蕴看着林嫣然落寞地抱着一束梨花进了里屋后,才走至林清朗身旁说道。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那抹单薄纤弱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之际,林清朗没有回答谢蕴这句话,而是转身朝前走去:“不说这个了,去我书房谈。”
*
“桑言,守着门口,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林清朗进门之时吩咐他的随身侍从。
“是,公子,桑言领命。”
林清朗书房的门很快打开又关上,两人进了书房坐于椅上,林清朗给谢蕴斟了一杯酒,单刀直入:“谢蕴,今日我有一事相求。”
谢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你我二人至交好友,有话便直说,如此见外是何意?”
林清朗听后也饮了一杯酒,捏着杯壁的指尖悄然泛白,声音低沉:“我想你帮我调阅十年前那场大火案的卷宗。”
谢蕴是皇亲国戚,母亲是当朝长公主,皇帝的亲姐姐,父亲是卫国侯,而他自己则执掌刑狱,任职刑部,调阅案件卷宗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但此时,谢蕴听后眸里却闪过些许惊愕之色,怔愣片刻后才回神,回问林清朗:“十年前发生在京城的大火案?你想做什么?”
林清朗放下青瓷酒杯,眼眸眯起看向窗外随风飘摇,簌簌而落的梨花,喉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并未回答谢蕴的后半句。
显然是不想说,也不会说。
好友多年,谢蕴自是知晓林清朗的性子。
林清朗甚少开口求人,也从不勉强人,面上总是一副风轻云ⅨSJ.ZL淡、冰冷矜傲的模样。
此事,林清朗不会拿朋友之义压他,就算他拒绝,也不会心有芥蒂。
但……
谢蕴不知为何,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浮现了那抹窈窕玲珑的身影。
“我可以帮你调阅。”思虑片刻,谢蕴应了这件事。
“当真?”林清朗神色一顿,落在梨花上的目光收回,略有惊愕道。
谢蕴点了点头,面容严肃了几分:“卷宗我可以想方设法给你调阅,但这是禁案,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皇上向来多疑,你又是将军执掌兵权,刚抵御外敌打了胜仗,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敏感之处吗?”
“我又怎会不知。”林清朗淡淡一笑,只是这笑里多有不屑。
谢蕴道:“你知晓便好,我也不多问了,卷宗之事我会尽快处理,你看后尽早归还,莫要泄露给他人。”
“谢蕴,谢了。”林清朗又给他斟了杯酒,朝他道谢。
“朋友之间无需言谢。”
谢蕴同他碰杯后仰头饮尽,垂下的另一手细细摩挲腰间玉佩,一双笑眼弯起,温和笑道:“对了清朗,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今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妹妹,你这哥哥未免将她藏得太好了,连我这兄弟都防着。”
林清朗端起的酒杯忽然停在半空,浓密长睫晃了晃,半晌才回过神,神色已然冷了不少:“嫣然她怕生,身子又差,去外面多有危险,在家静养最好。”
“她会闷坏的,对身体也不好。”谢蕴叹了口气,道,“我见她眼里满是孤寂,心事重重,似乎很想要个朋友。”
“是吗?”林清朗低声自语。
这话,她以前的确和他说过。
“是啊。”谢蕴应了声,清俊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语气极是自然,“正好我家里那位和你妹妹年纪相仿,我让她来陪陪嫣然。”
林清朗垂着头沉默,脸上神情晦暗难测。
“怎么?你这是不待见我那妹妹?”谢蕴靠在椅背,拍了拍他肩膀,玩笑道,“你放心,我那妹妹虽过于活泼有些骄纵,不像林姑娘这般乖顺安静,但人却是很好的。”
“有她陪着嫣然上街带她散心,这京城怕是再也没人敢觊觎你这妹妹,找她麻烦了。”
“这倒是。”
林清朗抬头看向谢蕴,一字一顿道:
“混世魔王。”
谢蕴听到这几字放声大笑起来:“对对,她就是一混世魔王。”
“不过她在你面前倒是挺安静的,似乎很怕你。”谢蕴说到此处,唇角扬起,细长的眼眸里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光。
林清朗却不以为意,只冷漠回:“我又不是她兄长,我可不会哄着她,能不怕吗?”
*
林嫣然乖乖听她哥哥的话,当真在屋内待了一天没出来。
用了晚膳后,她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塌上,尖细小巧的下巴抵着膝盖,眼眸毫无焦距地盯着某一处,空洞又无神,似一个巨大的深渊。
“哥哥呢,哥哥怎么还没来。ⅨSJ.ZL”她轻声呢喃。
“小姐,少爷下午又被老爷夫人他们叫了过去,您别等了,早些睡吧。”春莺立在一旁,担忧道。
林嫣然蓦地抬眸,漆黑眼瞳盯着春莺,问道:“春莺,哥哥还没出来,会不会又被父亲母亲训斥打骂了?”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小姐,现在天色不早了,夜里凉,您还是早些睡吧。”春莺上前,将手里的披风披在了林嫣然肩上。
“哥哥现在都没来陪我,定是又被家法处置,被揍到走不动路浑身是血了呜呜……”
林嫣然紧紧蹙眉,一张小脸被自己的话吓到惨白,仿佛林清朗就倒在了她眼前一般,她呜呜抽泣两声,迅速下榻跑了出去。
“春莺……我去找哥哥了,你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了。”
林嫣然跑出屋,绕过幽长的回廊,去了前院。
月色清澈如水,洒在她绸缎般柔顺的乌发和白至透明的肌肤,使她整个人越发显得轻盈、羸弱……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此时已是深夜,前院的一间屋子里还透着光亮。
林嫣然走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我的妹妹?这妹妹是你们强塞给我的,父亲,母亲,从嫣然进我们林府第一天起,我便无比厌恶妹妹这两个字。”
“我根本就不想要这妹妹。”
“由不得你选择!嫣然是你妹妹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改变,我们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孽畜,真是家门不幸啊!”
哥哥,不想要我这个妹妹吗?
长裙之下现出一双莹白脚踝,林嫣然无措地站在门外,落在她身上的月色清辉越发凄美。
屋内话声一落,鞭子声响起,随后撕拉一声,衣服裂开,鞭子破开了血肉。
林嫣然一阵心惊,心陡然下坠,砰的一下推开了门。
屋内三人,林清朗跪在地上,背部纵横着淋漓血痕,唇边还沾着嫣红血迹,脸色苍白,昳丽如妖。
而林父怒不可遏,手里拿着鎏金长鞭又欲挥下,地上还有两截断裂的木棍,林母则在一旁不停地用手帕抹泪。
“父亲,母亲,哥哥……”
林嫣然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满脸,她痴痴地看着她哥哥背上的伤口,茫然问:“你们是在为嫣然吵架吗?”
屋内一片死寂,林嫣然眼角的泪珠明明还在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可她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你么别吵了好不好?嫣然会懂事听话的,只要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好好的就行,嫣然什么都愿意去做。”
“还有……这次可以不打哥哥吗?”林嫣然努力笑着撒娇,为她哥哥求情,“那鞭子太长太硬,哥哥虽然是将军,但他也会疼的。”
林父听后长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后终是将带血的鞭子扔在了地上。
“唉,好孩子,不关你事,我的好女儿,你快去睡吧,夜里风大,要是又着凉了就不好了。”林母看着她这一双儿女泣不成声,虽ⅨSJ.ZL然林嫣然非她亲生,但她早已将其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林嫣然站在原地没动,泪珠还在扑簌簌落下,嘴角上扬,笑得很是僵硬。
哥哥还在跪着,还在流血,她不能走。
等下她一走就没哥哥了怎么办。
林嫣然就这样傻傻地呆站着,林清朗稍稍偏过头,便看到了光着一双脚、乌发如云散落两肩的她。
肌肤如雪,在这微暗幽深的月色下闪着清光,几要刺痛他的双眼。
月色下的她在发抖,在流泪。
林清朗眼瞳里闪过一丝晦暗流光,他用手背擦拭唇边的血后忽地起身,朝门口那人走去。
“嫣然。”他垂眸看她,指腹细细擦去了她眼角溢出的潮湿。
“哥哥。”林嫣然费劲地昂起头与他对视,眼泪立刻止住,乖乖叫了一声哥哥。
林清朗目光低垂,落在了地上那截白腻伶仃的脚踝,长睫颤颤,出口之声嘶哑不堪:“光着脚会受寒,知不知道?”
林嫣然低头,把自己外露的小脚丫小心翼翼地缩回裙摆里。
“哥哥,我是太着急了……唔……”
林嫣然欲要解释时身体却一下失去重心,后双脚悬空脱离了一地寒凉。
她被她哥哥打横抱在了怀里,纤细手臂慌忙之间还攀上了他脖颈。
“哥哥……你背上还在流血。”林嫣然趴在他肩头,一手垂在他背后,想触碰又不敢触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嫣然自己能走,不会受寒的。”
“可是我怕,嫣然。”他抱她的力度愈来愈紧,脸不动声色地倾下,还带着点点血迹的微张唇瓣…与她光洁的额头不过只差一个低头的距离。
林清朗就这样抱着林嫣然,当着他们父母双亲的面,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此处。
朝她闺房的方向而去。
第3章 骨节分明、青筋微显的手抚……
林清朗这种行为,无疑是一种示威和反抗。
当着父母的面,将他妹妹暧昧又亲昵地抱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听话地靠在他肩头,不安的手时不时地会戳一下他的背,然后又带着哭腔问他疼不疼。
两人肌肤相贴,呼吸相闻,林清朗只要狠心一个低头,他的唇瓣便会覆上她饱满红润的唇。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尽管他想。
面上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眼里如布寒霜,心里却是浪潮翻涌,指尖深深刺进血肉,要疯要狂黑暗又扭曲。
她还什么都不明白。
她还不爱他,没有男女之爱。
林嫣然确实不懂什么,只当林清朗是自己哥哥,他和林父林母都是她的家人。
她喜欢她的哥哥,心疼她的哥哥,也想同他亲近,但她对她哥哥没有任何跨越兄妹关系的旖旎想法。
林清朗却不一样。
日日夜里,他的梦里都会出现她。
她是那样的软,在梦里仿佛触手可及。
雪白肌肤刺目耀眼,清亮眸子灼灼滚烫,殷红唇瓣柔软可欺,面容乖顺清丽,好看极了。
还在对着他娇笑。
她原本便不是他的亲妹妹,ⅨSJ.ZL他与她不过是被迫披了一层无法揭下假皮的兄妹关系。
可在世人眼中,林嫣然便是林家人,是他的亲妹妹,他若要与她成亲,他就是僭越伦常,罔顾伦理,是妄想自己妹妹的罪恶之人。
可这又如何?
他承认自己的想法污秽且肮脏,扭曲又黑暗。
但对她,他无法不这么想。
这是一件无法自控的事情,白日里每看她一眼所产生的情动,会清晰又炽烈地反映在了他的梦里。
毫无遮掩,赤|裸且真实。
对她,他知道自己病态又偏执,扭曲至极。
但他不想改,认了。
更是…甘之如饴。
“林清朗!你这个逆子!你在干什么!”
林清朗抱着林嫣然朝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林父的一阵暴怒喝斥声。
林清朗脚步一顿,长睫倾下掩盖了眸内深重难测的情绪。
不过片刻而已,后他薄唇一扬,衣袖在月下翻飞,又往前走去。
但林嫣然却在贴心地提醒他,拍了拍他的背:“哥哥,父亲在叫你呢,听上去很生气,他定是在担心你的伤势,不让你抱着我走,你还是放下我吧。”
“是吗?”林清朗扬眉,不禁笑了,“从小到现在,他打我时何曾有过一次不忍,一次担心。”
“他把我当的是将军是将士,甚至是兵器,但独独不是他的儿子。”
“哥哥……”林嫣然听后抿着嘴唇,更伤心了,她无法反驳她哥哥的话。
因为,连她也觉得她哥哥说的是事实。
她只能安慰他,勾着他脖颈的手使了些力气,努力张着唇靠近他耳边,用怕被他们父亲听到的声音小心道:“那……那我们今天就不理父亲了!”
“父亲今天确实是过分了,我一推开门进去都被吓坏了,棍子被打断一根,那鞭子还是鎏金的,看上去又长又硬啊,上面全是哥哥的血吧……”
林嫣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说着,呼吸急促间哭腔越发浓重,洒在林清朗耳廓的气息由清凉转为灼热,后啪嗒一声,他冷白颈间潮湿一片,一阵颤意自他尾椎骨起迅速扩散至他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