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欢——小涵仙
时间:2021-09-14 10:49:38

  她问他是不是疯了?情人养在外头,没人管,随你怎么捧着宠着,如今还觉得不够,要把人牵进贺家的门?你不是喜欢玩吗?这样把自己栽进去了还叫玩?
  他短促地笑笑,清淡道:“这男人的趣味,乔小姐就不懂了。若是让她做三儿,那我这一辈子都有个污点攥在她手里。那丫头脾气大,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倒不如用张纸把她栓在身边,玩起来还省心。”
  乔知沐气的指尖都在颤,指着他,骂他无赖。
  就为了这么个破理由,破坏两家联姻,损失多少,能估量吗?
  男人也无所谓,只是眉眼阴鸷,几分狠厉跃然在冷峻的容颜,看上去似不愿与她多说,“乔小姐,我的筹码都在这,你和我合作,我们双赢,你若是不肯,这份文件明天就会被人送到税-务局。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还有什么多说呢?
  他做了最充足的准备,让她措手不及。一方面拿税务问题威胁她,另一方面保证她母亲的家族企业能顺利进入陵城市场,她不用牺牲婚姻就能换来利益。
  威逼利诱,他惯会使这招。
  她神情恹恹,讽刺他:“贺公子手段这么多这么狠,怎么不用在你那小情人身上?何必做这种自损八百的亏本买卖。舍近求远,有意思?”
  贺时鸣自顾自的笑笑,倒也没否认她的话。
  是啊,他想让一个女人低头求饶的手段多了去了,她乔曦连一个都抗不住。
  只是,他哪里舍得。
  不过,等他没了婚姻这层阻碍,那丫头若还不肯,那就真怪不得他了。
  最后,乔知沐答应和他合作。
  把本是他一个人的罪,抗一半在身上。
  “贺时鸣,你知不知道,我帮了你这次,我也不会好过。”乔知沐看着那潺潺流水,觉得心里发烫,有些难受。
  “那是自然。我念你的人情。”说完,贺时鸣转身出了饭店大门。
  -
  贺时鸣的车是在去往乔曦公寓路上的第三个路口被拦下的。
  交警在红绿灯处查酒驾。
  贺时鸣在午宴上喝了酒,当然车不是他开的。
  开车的人是齐厉。
  齐厉没喝酒,下车去吹气测酒精。
  交警对着车牌看了一会儿,又打开手机调出照片,对比了车牌号,确定了就是这台车。
  按理说,吹气后没反应,自然就该放行,可交警却指挥他们把车停到马路边。
  齐厉纳闷,问副驾驶的人:“....七爷,这有些不对劲。”
  贺时鸣冷倦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没什么不对劲的。老爷子就这作风,雷厉风行。今天是跑不掉了。”
  只是可惜了。
  他还想亲眼见一见那小姑娘收到花后,是不是想象中那么开心。
  果然,不出一刻钟,有两台黑色的轿车开过来,车上下来两个秘书打扮的男人,和交警说了几句,交警点点头,让他们把人接走。
  人走到大G旁,轻敲车窗,“少爷,我们来接您回去。”
  贺时鸣降下车窗,玩笑口吻:“我若是不回去呢?”
  他估摸着,城内飙车,又要多一项罪名。
  躲不躲得过还是个问题。
  老爷子发起狠来,动用关系来交通管制,他会直接像犯人一样被拷上手铐,请上警车。
  还记得,高中那会儿,他和几个朋友夜不归宿,大晚上在郊区飙车,回城的路上,三台拉着警笛的警车跟在他们车后,路口设了路障,他们几个男生被请下车后,每人获赠一个手铐。
  “少爷,回去吧。老爷子把您的身份证,护照,银行卡,账户全部冻结了,您哪都去不了。”
  贺时鸣蹙眉,怒道:“哪一分钱不是我自己赚的,凭什么冻老子账户!”
  拿对付贺时筝那招来对付他,着实侮辱。
  那两人只觉得这小少爷的脑回路清奇,都这时候了还在计较钱不钱的,实在是不愿和他纠缠,只重复一遍:少爷,跟我们回去吧。
  贺时鸣被人押回老宅后,关进了卧室,门窗锁死,通讯工具没收,专人轮流看守,没有逃跑的可能性。最开始是一日三餐,他不吃,第二天就减到一日两餐。
  他不吃东西,最着急的莫过于李嘉茵了。
  见他还有力气做俯卧撑,说着说着就流眼泪,“贺时鸣!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省心的!你好歹吃点东西,你饿死自己给谁看?”
  贺时鸣累极,摊在地毯上,胡乱拿毛巾擦汗,气喘吁吁的道:“妈,你说我饿死了,爷爷会不会放我出去?”
  李嘉茵气到岔气,一巴掌扇在了他的下颌。还是心疼,力道不大。
  “你说什么疯话!”
  贺时鸣压低声音,口吻凝重:“妈,这次不做绝,之后就还会有李知沐,王知沐,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再来一次。”
  第三天,实在拧不过。贺时鸣被带去了茶室。
  老爷子在泼墨挥毫,茶桌上沸着山泉水,室内燃着檀香,满室幽静。
  洁白的宣纸上,黑字苍劲有力,险峻之势,孤瘦挺拔。
  贺时鸣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没看字,倒是看着桌角放着的一株梅花。
  八月的天,竟然还有梅花。
  开的正盛,红艳似血。
  “爷爷,您这一笔,没落好。”还是没忍住,贺时鸣插了一嘴。
  贺谦泓皱眉,把笔搁在笔架上,嗓音沉静:“不吃饭,还有心思赏花看字,贺家倒是出了你这个神仙。”
  “不敢。”贺时鸣抚着梅花的手凝滞在半空,又自然的收回来,规矩的摆在两侧。
  “不敢?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你贺七不敢的?”贺谦泓面色沉冷如冰。
  贺时鸣答:“还请爷爷明示。”
  “拿税务漏洞威胁乔知沐,你当真做的出。你以为你这棋下的好?”贺谦泓声音苍冷,眼神锐利,直逼对面垂首的孙子。
  贺时鸣呼吸紧了紧,没接话。
  “万一你这招没走好,小姑娘不受你威胁,告诉了乔家人,你怎么收场?哪家没点见不得人的事,你当乔家能任你拿捏?到时候亲家做不成,闹成了仇家,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能压得住什么风浪?”
  “你今天可以拿税务威胁别人,明天别人就可以拿你的软肋威胁你!你小姑,大伯,二伯哪一个不是身在漩涡之中?你以为位子那么好坐稳的?”
  贺谦泓抄起一旁的檀木手杖重重打在贺时鸣的肩上。
  贺时鸣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还是站稳了。
  “你玩女明星,谁管过你?这么些年,家里把你宠上天了,宠的你不知好歹!”
  贺时鸣锁眉,肩头一片麻木,皮肉底下传来钻心的疼,他跪在地上,语气却坚决,“爷爷,我不想联姻。”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不会联姻。”
  “混账!”贺谦泓又是一棍子砸在贺时鸣的后背,“不讲规矩的东西。”
  贺时鸣挺直背脊,目视前方,话语说的极淡:“爷爷,您也不必再为我找什么未婚妻了,您找谁,都只会是乔家这个结果。”
  “你养的那个小明星,我懒得过问,你乐意养就养着吧,只要不影响大局,我都随你。现在是你犯规,就别怪爷爷不讲规矩。”
  贺时鸣眸色漆黑,凛然抬眸:“爷爷,别动她。”
  深吸气,平静神色,“爷爷,您若是用这个法子逼我,那我只能退步,您让我娶谁我都无所谓,但是前提是,您乐意见您的重孙是受人诟病的私生子。您总不能逼我结婚,还逼我和人生子吧?”
  贺谦泓气的退了几步,没想到他竟然敢拿这招当作威胁的筹码。
  实在是悖逆太过。
  手失了力度,实木的木杖一下一下砸在贺时鸣的背脊。
  “孽障!怎么生出你这个孽障!”
  茶室外。
  贺时筝捂住嘴,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扑通跪在地上,抓住李嘉茵的手臂:“妈!救救哥哥吧!他三天没吃东西啊!会出事的!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李嘉茵抱住女儿,不让她看,“--去,去给你爸打电话,再催催....”
  “爸来了有什么用!”贺时筝一把擦掉眼泪,泪水沾在皮肤上,泛着疼。
  她腾一下站起来,推开门,扑了进去,整个人抱住那根手杖。
  “爷爷!不能打了,哥哥抗不住的!爷爷!您不是最疼哥哥的吗?”
  她哭着去推搡贺时鸣,“哥哥,你说话啊!你道个歉,道个歉啊!”
  贺时鸣只是不说话,背脊挺直,笑看着自己的妹妹。
  茶室里,空气激荡,檀香燃烬,香灰落下来。
  等贺茂泽赶到后,空气已经逐渐趋于平稳。贺时鸣还跪着,呼吸急促,额角大颗汗珠滚落,身子晃荡,有些撑不住。
  贺茂泽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把她养在外面不行?就非得娶回来?
  “爸,你都做不到,为什么要我做到?”
  终于,贺老爷子颓然地把手杖扔在地上,坠落的瞬间,发出闷重的声响。
  “一屋子情种。”
  当天,贺时鸣被强制性送进了医院。背后淤青一片,有些地方渗了血,呈现出深紫色,看着怪吓人。
  医生上药的时候,贺时筝气愤的直跺脚,“哥哥为个女人,真是不值得!”
  局部软组织挫伤,医生的建议是留院观察几天,等瘀血消下去再说。
  第二天傍晚,齐厉来病房汇报。贺时鸣半躺在病床上,床上支着小桌板,他正悠闲的吃水果。
  “七爷,我去查了查,您的账户银行卡在昨天下午就解冻了。”
  贺时鸣懒懒地掀起眼帘,“是吗?”
  老爷子果然狠不下心。
  打一顿出了气,过了一天不到又开始心疼了。
  “乔曦那呢?有异样没,这段时间多派几个人跟着她。”
  他把玩着手中精致的小银叉,感觉躺久了不舒服,让人把桌板收起来,下床随意活动活动。
  “医生说您得多休息。”齐厉上去扶他,“乔小姐那边很好,目前没有异样。”
  贺时鸣斜乜他一眼,警告他别小题大做。齐厉悻悻地把手放下。
  病房是一间大套间,有独立的卫浴,厨房,阳台,客厅。
  看上去不像病房,倒像是酒店式公寓。
  室内点着灯,清薄的灯光落下来,落地窗外落日余晖,盛景恢宏。
  男人静默地站着,半晌后,找齐厉要了支烟。不是他爱抽的那款,但偶尔抽这种酒味爆珠的,也挺有意思。
  拢火点燃,火苗蹿起,男人漆黑的眸中多了一抹橘色的亮光。
  青蓝色的烟雾绕在周围,模糊了他清俊的五官。
  整个人显出寂寂的孤冷。
  “花呢?”
  齐厉怔了半秒,道:“送的,每天都有送。”
  贺时鸣弹了弹烟灰,点点头。
  肩膀处依旧肿胀,他只是稍稍活动下,就“嘶”地抽了口凉气。
  他这辈子什么时候为了谁受过皮肉之苦。
  想到这,贺时鸣莫名觉得不爽。
  -
  晚上十二点多。
  乔曦徘徊在华瑞医院的大厅,步伐有些焦躁。她已经围着大厅来回饶了两三圈了。
  坐在接待台的小护士见她鬼鬼祟祟,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走,已经过来问了她两次。
  “小姐,您是找人吗?”
  乔曦自动把帽沿拉低,“呃....我找人,找人...”
  小护士疑惑的瞧了她一眼,见她大晚上还戴着墨镜口罩,语气加重:“小姐,您若是没什么事,请不要影响医院秩序。”
  乔曦欲哭无泪,她只是走了几步路,怎么就影响医院秩序了?
  在小护士警惕的目光下,她被迫进了电梯,逃离现场。
  吸了口气,摁下20层。
  他住在20-3病房。
  她给舒涵打过电话,委婉的让她托人问到的了贺时鸣住在哪间病房。
  口罩戴久了,闷着皮肤,很不舒服,都过了好几个小时,她的侧脸还有些肿。
  下午时,乔曦好好地在拍戏,没想到休息时在片场见到了贺时筝。刚上去问好,没想到贺二小姐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上手抡了她一巴掌。
  “乔曦,我还没瞧出来你这么大本事!把我哥迷的七荤八素,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为了你,还进了医院,你还好意思在跟没事人一样拍戏?”
  乔曦捂着脸,大脑迟钝,一时间竟然没觉得疼。
  “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我就是看不下去,我哥哥挨了打,你也得被人打才公平!”贺时筝扬起下巴,轻蔑地乜她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向停在路边的小跑车。
  跑车轰地飞出坐标。
  留下一阵滚滚浓烟。
  整整一下午,乔曦心不在焉。
  捏着手机,出神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拨下了号码。
  电梯到了20层,“叮”一下,乔曦收回飘游的思绪。
  20层是专供vip病人提供的定制套房,酒店的设计,每间病房都配备一个专属的医护团队。
  此时是九点多,这层很安静。
  乔曦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移到20-3号门前。
  忽然想到她那天在他车上放的狠话:“你别再找我,我也不会找你。”
  .......
  乔曦懊恼地锤了下脑袋。
  可若是不严重,贺时筝何必生气到非得跑来片场打她一耳光?
  她想就偷偷看看他的情况,看一眼就走。所以她特地挑了半夜十二点,这个时候,病人都该睡了,她想若是打开门,里头亮着灯,她就立马跑。
  舒涵也是神通广大,连着病房的密码都给她问到了。
  输了密码,门轻巧弹开。病房没有开灯,很黑,很静。
  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落下,屏住呼吸,步调放的极慢,她偷偷潜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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