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烈才来景城不到半年,根儿还没扎稳,现在又被警方盯上,想要继续铺展事业,非常困难。
与此同时,易华主持的新项目进行到一半,被易林远设计抢到手中,手下项目组近一个月的努力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饶是易华心性平稳,回到家后也忍不住砸了一通,她面色铁青,回到房间给郎烈打电话。
甫一接通,易华冷声丢过去一句:“我手里的项目被易林远抢走了,你那边呢?”
郎烈被警方盯得紧,最近也是焦头烂额,出于不想在合作者面前显出弱势的想法,他用力捏了下鼻梁,不答反问:“是凌芩?”
“应该是。”易华眸色沉冷地说。
她没想到凌芩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接近印飞羽的确是她设计的,当然不是为了惹怒凌芩,而是为了利用印飞羽。
易华知道印飞羽是这些年来,留在凌芩身边最久的一个,以她对人心的了解,即便感情淡了,印飞羽对凌芩来讲总归是不同的。
而她则可以利用这一点,先一点点制造时机接近,掌控住印飞羽的心,然后教他勾住凌芩,在凌芩的身边插下自己的棋子。
就像易韶说过的,易华在玩弄人心上尤为擅长,以前的成功经历,给她建立了极大的自信,自作聪明的人都有一个缺点,就是过于自负,且容易看低别人。
易华以为凌芩和自己是一样的人,谋定而后动,深思熟虑,不会轻易得罪人。
可她没想到,对方远比她以为的猖狂得多,有人敢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凌芩就敢直接把人的手打折,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只是露出一点苗头,凌芩的警告就那样果断利索地落到她的身上。
想到这,易华咬紧牙根,心中的畏惧和惊怒交杂累积,复杂难言。
易华尽力压下心中情绪,冷静地对郎烈说:“华赛最近也不好吧。”
郎烈刚才在转移话题挽回面子,易华心里清楚,却没兴趣配合对方。
郎烈眉间紧蹙,见瞒不过去,只得承认:“我被警方盯上了,准备先观察一段时间。”
“如果实在没有起色。”郎烈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我准备放弃神州市场,回利国。”
这句话说的十分艰难,如果不是前景实在堪忧,傲慢如郎烈绝不会说出口。
易华心里咯噔一下。
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如果郎烈走了,她就少了一个最强劲可靠的合作者,同样的,在易氏的争斗中,她也少了一份筹码。
易华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冷笑刺道:“你以为回到利国就算结束了?诺曼成为了诺思家的掌权人,你猜他会不会因为你过去对凌家耍的手段,放过你?”
郎烈:“……”
郎烈不敢猜,如果凌芩和诺曼只是普通的前男女友关系,他当然不惧,在他们这类人眼中,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可凌芩就是利益本身,和诺曼有着长期而又牢固的合作关系。
这段时间警方紧迫的盯视,让郎烈心绪不稳,心中的恐慌又被易华的一句话放大,握着笔的手一甩,烦躁地扔到地上,骂了句脏话。
他胸膛剧烈起伏几次,尽可能压下燥火,声音狠戾道:“我出事你也逃不了,与其说风凉话,不如讨论一下应对办法。”
“凌途是诺曼唯一的孩子。”听筒另一侧安静许久,清晰地传来几个字:“还有凌初,如果这姐弟两个没了,凌芩……”
郎烈闻言怔了下,眼中闪过一丝耻辱:“你不知道,凌初她……”他仿佛羞于启齿,艰难地道:“一般人打不过她。”
易华没见识过凌初的真本领,不以为意,但还是出了个主意:“你也可以利用她在意的人,比如那个叫谢诩的景城大学学生,据我调查,他和凌初的关系十分密切。”
“我知道了。”郎烈眸沉如阴狱,说完后,结束通话。
他抽掉颈间的领带随手扔开,站起身,站在高楼顶层,透过玻璃窗向下俯视。
车辆在马路上川流不息,这其中,不知有几辆正在监视他。
景城是神州最繁华的都市之一,郎烈来时也曾踌躇满志,然而现在却落到了要仓惶离开的境地。
他隐约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凌家应该破灭,他应该获得巨大的成功,这个念头不知从何而来,却宛如附骨之蛆,让他无法从心头去除。
郎烈捏紧拳,屡次破坏他计划的凌初,就是他要找的发泄口。
☆
因为嘉宾和平台合作方出现严重问题,节目被迫暂停一期。
重新开始录制后,节目组下达了一条重要消息——
他们非常大手笔的,要在国外录制最后几场比赛。
这里面没凌初的事,不过巧的是,卢国一家汽车公司对驰宇发出邀请赛的邀约。
上次那场电动赛车比赛的视频,在小范围内出圈了,由凌初驾驶的驰宇电动赛车的性能受到广泛关注。
卢国的汽车产业国际知名,这场比赛是几家公司联合举办的观赏赛,旨在展现各品牌的车辆性能。
能够收到邀请,驰宇当然不会拒绝,节目录制也要去卢国,凌初顺便跟着一块儿去了。
从景城到卢国大概要坐11个小时的飞机,下飞机的时候是卢国时间,上午九点。
一行人先去酒店休息,凌初不是很困,小憩片刻,下午独自离开,去举办邀请赛的地点,和已经到了的车队碰面。
车队在举办方提供的地点检查,凌初过来后,和对方的负责人礼貌打了个招呼。
负责人看似十分热情,用一种稍显轻浮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笑道:“没想到驰宇的车手竟然是位女士,凌小姐是第一次来卢国吗?”
驰宇这边带了一个专门的翻译,凌初耳边也戴着最新款的同声传译,沟通基本没有问题,她点点头,笑着应是。
对方负责人笑道:“今晚我们给车手和合作方举办了一场欢迎舞会,凌小姐一定要参加。”他说完揶揄地眨了下眼:“以凌小姐的美貌,虽然在赛场上未必如意,不过若是在舞会上邂逅一位属于你的罗密欧,听起来也很美妙。”
凌初眨眨眼,但笑不语。
负责人却误以为她是不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自认风趣地笑了下:“或者可以用类似的神州典故……”
他说着瞥向翻译,用眼神询问罗密欧的中式替身。
翻译刚想说梁山伯,被凌初拦住,她看向负责人,挑眉问:“是喝毒药死的那个罗密欧吗?”
负责人连连点头:“是。”
凌初恍然大悟:“在神州故事里,也有这样一个喝药殉情的痴情男子,名叫武大郎。”
凌初笑着上下打量负责人:“你还别说,您的形象还挺符合。”
“大郎,你也想喝药了吗?”
第74章
在赛车场上, 无论男女,大多以实力论英雄。
只不过近年来受商业化影响,赛车选手的选拔不可避免地添加了外形这一因素,很多宣传得好的车手, 实际上在真正的赛车圈中根本排不上号。
卢国本土有好几个全球知名的汽车品牌, 哪怕这次只是邀请赛, 受邀试车的也多是知名车手, 与他们相比, 凌初只是一个才拿到全国级别车照没多久,在国际车圈籍籍无名的路人甲。
负责人以为她也是那种靠美貌营销混出名的三流不知名车手, 所以态度十分轻蔑。
凌初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也不在乎,反正她从不惯病,嘲讽完,知道负责人听不懂,贴心地让翻译简单描述了武大郎的生平, 负责人听完登时变了脸色。
被讽刺一通, 闹了个没趣, 负责人心中恼怒, 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凌初。
凌初的脸是很符合传统审美的长相,秀丽雅致, 细眉粉唇,天然上翘的唇角, 让她不笑时也给人一种温和端庄的好脾气错觉。
不过那是在极少数她不做表情的时候。
此时的凌初眼皮如往常一样半耷拉,一侧嘴角轻勾, 笑意惫怠疏懒, 身上那股匪气自然地流露出来, 把外表给人的迷惑冲的一干二净。
若论外人初见凌初时的印象,一言以蔽之——
看起来就像随身携带40米长刀的狼灭。
负责人眼皮跳了跳,刚才凌初对他礼貌笑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这副桀骜模样倒确实像一个赛车手了。
不想起冲突,他尬笑了几声,想用玩笑来掩饰自己的无礼,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招呼声:“嘿,莱顿先生。”
凌初看过去,一个穿着蓝白黄赛车服的男人,呲着两排晃眼的白牙走过来打招呼。
负责人看到是他,面色稍缓,同样热情地说:“卡特尔,没想到你也来了,听说你拿了罗特站大奖赛的第一名,恭喜啊。”
两个人攀谈起来,凌初没兴趣听,卡特尔余光瞥到她转身要离开,才状似刚看到一般,好奇地问负责人:“这位是?”
刚才发生的不快显然没那么容易被忘记,负责人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给双方介绍:“这位是代表神州驰宇公司来参加邀请赛的车手,叫……”
他卡了壳,才想起刚刚因为傲慢和轻视,并没有问凌初的名字。
这种时候,换作常人可能会主动站出来自报姓名,但凌初就不,抱着手臂笑看负责人,一脸“谁丑谁尴尬”的悠闲表情。
负责人气得咬紧牙。
卡特尔倒有几分眼色,看出两人间有龃龉,主动伸出手笑道:“你好,我是迈洛.卡特尔。”
“凌初。”凌初伸手和他碰了一下,言简意赅地说。
她知道卡特尔,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F1)的正式车手,刚顶替空缺,从试车员身份转正,今年第一次登上正式比赛,是实力与颜值兼具的明星选手。
F1比赛用的是特制赛车,和常规赛车不同,邀请赛其实不该邀请卡特尔,不过冲着对方的名气,举办方的选择也能理解。
凌初打完招呼就走了,卡特尔都没来得及和她多聊几句。
他不在意,反倒是负责人,一等凌初离开,就阴阳怪气地哼了声:“驰宇不过是一个贸然出头的品牌,名气不怎么样,底下的车手倒是挺傲。”
卡特尔面上漾着爽朗干净的笑意,不经意地提到:“听说今晚有宴会,所有车手都会参加吧。”
负责人:“应该吧。”
卡特尔又问:“驰宇也参加?”
“当然。”负责人肯定地说:“驰宇第一次收到邀请,正是和卢国本土公司结识的好机会,就算别人不来,他们也肯定会来。”
得到肯定答案,卡特尔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和负责人聊起了比赛。
☆
正如负责人所说,晚上的宴会驰宇肯定会出席,凌初作为驰宇的赛车手兼大小姐,当然也要参加。
赛车属于极限运动,高强度、高风险的运动,容易让人的情绪和身体长时间保持在一种激昂的状态里,更容易想要追求一些更疯狂、更刺激的东西。
因此在赛车圈子里,尤其是欧美高级赛车圈,很多车手热衷于通宵派对、夜店狂欢,玩得很开。
今天晚上的舞会属于休闲性质,参加的不全都是车手,应该不至于出现醉酒耍疯的情况,不过搭讪、调情想必少不了。
凌初不怕,却没什么兴趣应付人,她连礼服都没买,换上那身送葬风大佬服装,踩着双平底皮鞋就去了。
刚一出门,碰见从楼下餐厅回来的谢诩。
“……”他嘴角抽了抽,问:“你就穿这身去参加舞会?”
“嗯。”凌初点点头,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不行吗?很适合我啊。”
谢诩:“……”
“很”这个字不恰当,应该是相当适合。
如果你今天是去杀人的话。
谢诩嘴唇动了动,违心地夸了句:“很好看。”
“……”凌初凑近一步,眯起眼质问:“撒谎的时候能不能调整一下你的表情,平时演技不是挺好吗?”
她一点点逼近,以为谢诩会像以前一样被逗的步步后退,没想到他依旧红了耳根,却一动不动,凌初绊了一下,不等稳住脚步,被谢诩一把搂住后腰。
凌初仰起脸,谢诩没有躲避视线,而是同样低头回视。
凌初挑眉轻笑,拽着谢诩的领子把人拉低,低声问:“我发现你最近胆子大了呀。”
“嗯。”谢诩喉结动了动,贴得更近,近到轻浅的呼吸交缠,才从喉咙里压出一道低沉的声音:“阿姨给的。”
凌初:“……”
这套旧社会小媳妇有婆婆撑腰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泄愤般伸手捏住谢诩的嘴,把两片薄唇挤得扁扁的,看着对方有话不能说的小可怜样,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谢诩:弱小,无助,可怜.jpg
他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等凌初笑完了,还体贴地问:“好笑吗?”
凌初忍俊不禁点点头,正要说话,腰间一紧,双脚离地,被抱着挪动了几步,后背靠到冰冷的墙面上。
炙热的气息压了下来,凌初愣了下,迅速掌控主动权,回吻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人喘着气停下,凌初没有太大变化,反倒是谢诩,面色红到快要冒烟,清澈的眸里晕着濛濛水汽,衣领散乱,胸膛剧烈起伏。
妥妥地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凌初差点笑瘫过去,谢诩抿了抿唇,恼羞成怒地说:“不许笑。”
“哈哈哈。”凌初偏不,笑的好大声,摸了把谢诩滚烫的脸颊,调笑:“同学,回去还是要加强技术学习啊,尤其注意练练肺活量。”
“……”
谢诩自暴自弃地把红透的脸埋进凌初颈间,泄愤般在她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凌初冷不防,吸了一口气。
不疼,很痒,从脖子上一路沿着胸腔痒到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