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萧如斯不耐地伸手抓住他,化解了他体内的真气。
如软虫般,席尧章此刻完全看不出他高傲疏离地精英总裁模样,头发散乱大汗淋漓地摊平在地上。原本整洁的衣裳揉皱地像垃圾堆里捡来的,嘴唇咬出了一道道深深地痕迹,手指里满是泥土,如果被认识的人看到了绝对大吃一惊,还以为他在非洲当难民回来的呢。
席尧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做了一场噩梦,他紧紧地咬着牙:“匀苏,他当时就像我一样疼吗?”
不,应该是更疼吧!
他怎么可以忘了匀苏还只是个孩子,在自己失去妻子的时候,儿子也同样失去了爱护他的母亲,不,一同失去的还有自己这个曾经答应会好好保护他的父亲。他不但承受了双倍失去亲人地痛苦,还要忍受来自亲生父亲地虐打。
天啊,他真的不配做父亲。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儿子身上,匀苏又是以怎样的心情默默忍受这一切,还要苦心维持他的名誉?
而他却视而不见,只顾着沉溺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
小姑娘说得对,他就是自私,冷血。
萧如斯垂眸看着男人痛悔难当地面容,默默站起身:“好了,方法你已经感受过了,想要什么选择可以随意哦。本次只限体验,所有后果概不负责,谢谢光顾。”她一本正经地道。
“帮我,请你帮我。”席尧章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脚,他费力地抬起头,“不管是不是真的‘武功’,请帮我,我不想再让匀苏受伤了。”
这真的是‘回头是岸’了?效果显著嘛,萧如斯不禁沾沾自喜地摸了摸下巴。
席尧章抛开形象干脆席地而坐,看着眼前手段莫测地小姑娘:“我该如何称呼你?”
恢复平静地他,沉稳淡漠,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地狼狈。
“萧,萧如斯。”她淡淡颔首。
“你真的有办法让我不再伤害匀苏吗?”他眼神古井无波,启唇,“就是用刚才这样的办法。”
萧如斯再次惫懒地蹲下身,随手抓了一根小草握在指间玩耍:“不好吗?刚才的方法一言以蔽之,就是采取‘伤人先伤己’的手段,你想动手伤人,先伤的就是自己,自然无暇他顾。而且最重要的目的是刺激你清醒过来,不想承受痛苦就得先化解心中的戾气,戾气消除了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友情提醒一句,一旦你有‘发病’的先兆,建议你念一遍清心咒,所谓心静自然凉,戾气不生则‘箍魔心诀’不动,你就不用先吃一番苦头了。”
席尧章地眼神动了一下:“很神奇地手段。可是如果我无法控制伤了自己,会到什么程度,会痛到想自杀吗?”
想到刚才的痛楚席尧章还心有余悸,有一瞬间他真地产生了咬舌自尽地念头,他不想儿子再承受自己的暴行,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儿子就会成为无父无母地孤儿,一样要面临痛苦。
“怎么会有人痛到想自杀也不愿压下戾气,难道不怕死吗?”萧如斯无法理解。
‘箍魔心诀’创立地本意就是为了从走火入魔中挣扎清醒过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不愿醒过来的。
席尧章地眼神更深了一点:“可是如果本来就是不清醒的呢?”
他之所以会产生暴虐都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引发出来的,一个酒醉的人只会凭本能行事,在疼痛地刺激下更可能不但无法清醒过来,而是失去控制地伤害自己,无知无觉地将自己害死而不自知。
正常人会怕死,喝醉酒的人说不得会主动送死。
至此席尧章也不避讳自己‘家暴’的真相,透露了口风。
“啊!”萧如斯呆了一瞬。
说实话,‘箍魔心诀’也就是对练武的人有用,在这之前萧如斯从未想过将它用到普通人身上,更没有考虑过一个喝醉酒的人会在真气的刺激下恢复神智吗?
她严肃了脸色,摆摆手道:“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正常人也许管用,可是你用了可能没命,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此即作罢。”
‘箍魔心诀’对普通心怀恶意的人管用,只因为按照人性一般人会想着自救,就会先将恶意放到一边。可是如果像韩啸阳一般不顾己身也要报仇的,‘箍魔心诀’也禁止不了他。
一个醉酒神智迷糊的人,他还知道什么是自救吗?更可能的是那酒瓶把自己头砸破。
她的确不喜欢席尧章,也想着帮席匀苏一把,可不是想要他死。那不是帮人,而是结仇。
萧如斯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以后不能再随性而为,而是要思虑周详,世界已经不同了。
“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你是好意。”席尧章苦笑了一下,“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别的办法啊,也有,”萧如斯转了转眼珠,恶劣地道,“比如让人打断你的手脚绑起来,你不就不能动手了吗?或者每次喝醉酒就让人提着棒子打昏你,办法多的是,只看你狠不狠得下心。”
席尧章听得脸色越发惨无人色,身上好像又隐隐痛了起来。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萧如斯一脸正色地道,“那就是让席匀苏跟我学武,等他武艺大成,你打不过他不就成了。”
席尧章轻笑了一下,低声道:“说了那么多,你没有提到最根本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我不要喝酒就是了。”
萧如斯一掀眼皮,动了动嘴:“那你愿意戒酒吗?”
看着席尧章好像真的有了悔改之心,要不然她也懒得跟他废话。就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到,拿出实际行动,还是只是虚言矫饰,纯粹想避过自己,以后照旧如初?
席尧章有些悲伤地笑了:“我打算这次回去就戒酒,还有会飞往国外去看心理医生,大概需要不短的时日。匀苏会被留下来,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作为他的女朋友,到时拜托你多照顾他,我会感谢你的。”以前就是太在意面子隐私,瞻前顾后,妄图将所有隐瞒下来,结果受苦的只有席匀苏一人。
他现在不想知道萧如斯为什么会武功,也不在乎她为什么会懂得那么诡异的功夫,只要想到这样的人站在自己儿子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能保护儿子,他就觉得欣慰。
“郑重申明一下不是女朋友,我对收你儿子当情人不感兴趣,只想让他当徒弟。”萧如斯斜睨了他一眼,“师徒恋这么重口味的东西,不考虑,谢谢。”
第66章
最后, 席尧章悄悄地走了。
萧如斯不知道他是真的打算悔过,还是以后会接着继续酗酒虐打儿子,但愿他是认真的。
从始至终席匀苏没有发现自己爸爸来过, 而是苦恼到底要不要接着学内功心法。说实话不好奇是假的,毕竟‘内功’什么的真的很神奇,但总觉得接着学下去有违自己的初衷, 会被萧如斯牵着鼻子走。
他是半个月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正在担心的时候, 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大意是他要出国一段时间,大概需要几个月, 让他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 席尧章提了一句自己准备了给儿子‘女朋友’的礼物, 管家会拿给他, 到时帮忙转交给萧如斯。
席匀苏已经好久没有和爸爸正常地通电话, 好像最平常的父子说着轻松地话题,心里既怀念又紧张。冷不防听爸爸提到萧如斯是自己的女朋友,他不由觉得荒谬,当下板起了脸纠正:“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耳边是爸爸‘呵呵’地笑声,席匀苏不知不觉眼眶有点热,这样的爸爸好像没有出事前,他们亲密如朋友一样交谈。
电话那头慢慢地沉默了下来,良久, 席尧章低低道:“匀苏, 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有些话就像是父子俩的禁忌, 都在逃避提起,席匀苏心慌地打断他。
“等爸爸回来。”默默叹息了一声,席尧章低声道, 又像是在承诺着什么。
等挂断电话,席匀苏平静的瞳孔里闪着雀跃地光芒,他有种感觉,正常的爸爸要变回来了。
因此第二天他难得心情好地提上爸爸准备给萧如斯的礼物,也不计较她被当成自己的女朋友的事了。
他是知道学校关于自己和萧如斯的流言的,没想到会传到爸爸的耳朵里,还正儿八经地准备了礼物,也太太开明了,他还是初中生好不好?
席匀苏平时都是淡漠疏离的,今日整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阳光,整个人明亮了不少。
“你今天心情很好。”萧如斯偏头好奇地打量他。
“嗯。”席匀苏矜持地点了小头,然后将手中提着的袋子递了过去,“你的。”
“什么?”萧如斯莫名地接过。
“我家人给你的礼物。”他淡淡道。
萧如斯挑了下眉:“你家人为什么要给我礼物?”
席匀苏不好意思说被人误会他们在交往,于是找了个借口:“你不是教我武功吗?就当是我爸爸给你的谢礼好了。”
他还不知道萧如斯已经知道真相,甚至见过面了,提及自己的爸爸有股淡淡的骄傲。
萧如斯看了看手中的礼物,仿若不经意地道:“你爸爸真是太客气了,什么时候方便当面跟他道个谢才好。”
“不用了,一点小事。”迟疑了下,他怀着一股遗憾想念道,“我爸爸现在不在家,他出国了,等他回来我们都放假了吧!”
还真的出国了,那想摆脱酒精控制的话不是假的啰。
算他还有几分作为父亲的担当,萧如斯哼了哼,收起了礼物。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隔壁高中部的校霸韩啸阳退学了。”梁杨活泼地扑了过来,抛出一个八卦消息。
“韩啸阳退学了?”这是惊讶地周雪,她惊呼出声。
她的声音在教室里传荡开来,萧玉原本正和人亲昵地交谈地动作立即停了下来,不自觉地转头看了过来。
韩啸阳作为放荡不羁名声在外的高中部校霸,连初中都有所耳闻。没办法,一般的校霸他们自然不会看在眼里,可是谁叫韩啸阳不但有钱而且长得帅呢,用崇拜他的人的话来说就是‘酷毙’了,因此拥趸还不少。
自从那日电话过后,萧玉就有意识地忽略这个名字,当作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则是因为心虚,想到萧如斯遭遇的麻烦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她就想逃避。二来,她也有点害怕。尽管韩啸阳是因为自己才对萧如斯出手,但是他的手段让人心惊,恶毒凶残地超出了她的认知,萧玉承认韩啸阳是一个可怕的人,这样的人能不接触还是不要接触地好。
可是她心底未尝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知道有一个人为了你愿意不折手段,不忍看你受一点点委屈,无疑会满足一颗稚嫩的少女心。
她只知道杀手问题解决了,萧如斯安然无恙地回来,却不知道幕后指使的韩啸阳怎么样了?当然也不敢问,不敢露出一丝在意的端倪。
此刻,听闻韩啸阳的消息,忍不住动容。
“退学了啊!”萧如斯眯了眯眼,神色莫测。
“呀,好可惜,又少了一个帅哥看。”周雪天真地抱怨。
“帅什么帅,成天想什么东西,学习不香吗?等你上了大学想要什么样地帅哥没有,一个韩啸阳算什么?”伸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萧如斯没好气地道。
“就是,一个整天逃课打架的,你们小女生迷地不要不要的,像我这样遵守纪律天天向上地反而无人问津,没天理。”梁杨叉腰挺胸道。
看着周雪和梁杨热闹地辨成一团,席匀苏低声道:“韩啸阳家里不简单,最近他家的企业出了一些问题不太平,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他敏感地察觉到萧如斯对韩啸阳地排斥,席匀苏到底出身首富之家,有些信息比别人接收得多,怕萧如斯不知轻重,特意提醒了一句。
萧如斯眸光流转,视线在出神地萧玉面上溜了一圈,懒洋洋地道:“不太平才好呢!”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韩啸阳的恶意。
真是便宜他了,答应了郁琅为了顾全大局不能杀了韩啸阳,希望他们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梁杨和周雪吵着吵着,又兴致勃勃地回过头来邀请他们周末一起去看电影。
还从来没有试过和同学逛街游玩的活动,觉得新鲜,萧如斯答应了下来。
席匀苏也不容抗议地被拉了进来,他想抗议,但是被萧如斯强行镇压了。
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反驳。
算了,反正回家也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当打发时间好了,他自我安慰。
萧玉看着萧如斯那边打打闹闹地,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皮。
她也有感觉到,自从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以后,班里同学对自己的关注就少了一大半。虽然还有许多人喜欢自己,可是和萧家同阶层出身的几个同学有意无意地疏离了自己。
萧玉以前一直天真地以为家庭背景不能代表一切,大家喜欢她是因为自己本身,她成绩优异,多才多艺,还乐于助人,哪怕没有出身萧家,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现在她知道了,有时候出身真的很重要,起码她自认为很要好的几个朋友,对自己已经不如从前了。
萧玉知道,因为她们看不起自己的真实身份,觉得她就是丑小鸭硬是混进了天鹅群。还有几个富家少爷,以前对她尊重有加,现在态度也轻佻了很多,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是萧家的亲生女儿。
家里也一样,因为萧夫人想弥补自己的愧疚,最近对她的关注都少了很多。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想和从前一样,只要萧如斯在,她只会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痛苦。
韩家别墅里。
‘啪啪’,如黑蛇般的鞭子毫不留情地甩在□□上,划破衣裳,留下一道道鞭痕。血迹漫出皮肤,很快侵染了身体,看着非常的可怕恐怖。
韩沃森面色阴沉,老当益壮地挥着手中的鞭子,像是在发泄着怒气,一下下地打在儿子身上。
在他对面韩啸阳跪在地上,双手痉挛地撑在地上,头虚软无力地低垂着,地面上分不清是他的汗水还是血水,形成一大片深色的阴影。
“老爷,老爷,手下留情,少爷的身体还未恢复呢!”老管家在旁小心翼翼地劝着,边担忧地注视着一声不吭地韩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