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鬼步步逼近,手拉手将她锁在一个角落里。
月彦瞪着她,说:“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尽力在扮演一个合格的未婚夫,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就算我是鬼,可我不仅不会伤害你,还会让你免于其他鬼的伤害。你就活在我为你编织的梦里,被我骗上一辈子,不好吗?”
优娜:“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我不敢冒这个险。万一你是丑男呢?”
岩胜拿六只眼瞪着她,说:“优,你本是我的妻子。你忘记了吗?曾经的你,与我定下婚约;但你却被我的弟弟缘一夺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了你,可我连你临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至死都想着缘一,为什么?”
优娜:“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那种至死都想着某个男人的女人,但我会至死都想着钱。你要不要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缘一特别有钱?”
童磨摸了摸脑壳,说:“我觉得我对你也挺好的呀~让你留在神的身边,永享万世极乐。只要你能留在我这儿,我就会让你平平安安地活到寿终正寝,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然后童磨就被月彦一拳打飞了,画面十分凄美。
优娜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
她坐了起来,眼睛盯着面前窗纸上的的紫藤花纹,确定眼下是在紫藤花之家,而非鬼们的老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再躺下了,也没什么睡意。于是她干脆起了身,到庭院中走走。
夜色正浓,近满的澄月挂在天际,紫藤花串与夜幕几乎融为一体,低低的虫鸣隐匿在林木之中。她循着石径慢慢朝前走去,发觉一株紫藤花下,竟悬着一座秋千,大小恰适一个孩童坐在上头。
秋千已经很久了,系着的麻绳刻满风霜。大概从许久之前,这里还不是紫藤花之家起,这座秋千就已经在这里挂着了吧。
她伸手,晃了晃秋千,发现绳索意外的届时,便心生了贪玩的念头,坐上了秋千。而她纤细的身躯,也正正好好能被其容纳着。
脚尖一掂,秋千便慢慢晃悠起来。这悬空的、慢悠悠的感觉,甚是不错,叫她渐渐忘记了先前那个恼人的噩梦。
风有些凉了,她慢慢停下了秋千。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侧目望去时,却又见到了白日所见的那双冷冽的眼睛。
——是那位“水柱阁下”,诚先生口中性格孤高、不大合群的富冈先生。
他的面貌,清冷的像是冻结的泉水。说是云,又更孤高些;说像溪,又不是那么的浅显易懂。他穿着黑色的队服,外披异色的羽织。这样的羽织很少见,像是从不同的衣物上裁剪下来,缝在了一块儿。
比起御寒,更像是纪念意义的东西。
也是。对于鬼杀队员而言,如羽织、刀镡和绦带这类的东西,应当是他们随身随带的、用于区别身份的东西。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战死时尸体是否齐全,面孔是否能辨认。万不得已时,这些东西便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从秋千上下来,向着这位安静的水柱阁下欠身行礼,转身走了。
///
次日
优娜带来的东西不多,只有三四件换洗的衣物。这座紫藤花之家里仆从稀少,且大多是男子;虽诚先生交代了他们会负责一切的饭食衣宿,但她仍旧有几分过意不去,便决定自己动手清洗衣物。
反正做家务嘛,她
已经熟的不行了。别看她初始职业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但做饭洗衣扫地都不在话下,现在还会糊风筝了,向千寿郎学的。
次日的午后,她向诚先生询问了水井所在,便抱着装有衣物的木桶走向了井边。用井绳吊起一小盆清水后,她将袖口卷起,便慢悠悠地搓洗起自己的和服来。
洗着洗着,她发觉井的另一侧也放了一个木盆,里头有待洗的脏衣,看起来是男子的浴衣之类的。她想到诚先生和蔼亲切的样子,便顺手将这木盆捞过来,打算一起洗了。
几件男子的衣物凌乱地塞做一团,最上头是紫藤花之家的浴衣,下头则有一身黑色的鬼杀队制服。在炼狱家的生活锻炼了优娜的反射神经,她下意识地抖开制服,开始寻找破口。果不其然,这件制服上也有刮裂的口子。
啊!炼狱先生他们可真是的……
“打搅了,诚先生。请问有针线吗?我想缝补衣物。”没一会儿,她便探头进了厨房里。诚先生正在起锅炸裹了面粉的白鱼,整个厨房里洋溢着诱人的香气。听见她的问题,诚先生忙回答:“有的,有的,在进门的玄关的柜子里。”
一滴油飞溅上来,诚先生以一个滑稽的姿势躲开了。优娜眨了下眼,关切道:“可要小心一些哦,免得烫伤了。”
诚先生点头。
她离开了,把着油锅的诚先生还有些没回神儿。
——明明是一位瞧起来如此高贵优雅的夫人,却是个会自己亲手做针线活的人。真是亲切又平易近人的女性啊。
优娜在进门的玄关里找到了针线,回到了井边。对于鬼杀队制服这种东西,她早已经驾轻就熟了,手很灵巧地选出黑色的线,一鼓作气将所有的裂口都补上了,然后洗掉,晾起,一气呵成。
次日,这些衣物就干了。她将晒得绵软、透着阳光味儿的衣物仔细折叠起,放归到井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知道的是,没过多久,这些衣物的主人——水柱阁下富冈义勇,就出现在了井边。
“我的衣服不见了。”他对诚先生说,“确实,放在这里的。昨天。”
“啊…是,是这样吗?”诚先生有些尴尬,看向只身着单薄小袖和服的水柱阁下——这位容貌凌冽、孤云似的水柱阁下,从不爱与旁人说话,总是一个人独自待着。
陡然被富冈义勇捉到这里来,诚先生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衣服不见了是吗,让我来找找……”诚先生说着,走向了井边。但下一刻,他就瞧见了走廊上摆着一个木盆,一旁放置着一叠折得齐齐整整的衣物。最上方是一张纸条,用隽秀的字迹写着一列字:已洗晒,裂口也缝补过了。
“在这里!”诚先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是都洗好了的。”
“……?”
谁干的?
“应该是宇喜多夫人吧。”诚先生说,“她昨天才问我要过针线呢。看来是她顺便将您的衣物也缝补洗晒了。”
“宇喜多……夫人。”富冈义勇的眉心微结,呢喃地从唇齿间挤出这个名字。
是昨夜在紫藤花下见到的那个女子吗?
富冈义勇很困惑。
</>◎作者有话说:
富冈义勇很困惑.jpg
第163章 163
“那是谁……?”富冈义勇很困惑。
诚先生解释说:“是音柱阁下的夫人。”
原来是宇髄的妻子啊……
富冈义勇想起了昨夜在紫藤花下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坐在秋千上,垂着头出神,黑色发丝里露出半截耳朵廓,颜色是雪里泛点轻红。秋千轻轻一晃,她踟蹰色的裙摆也轻晃了一下,像倒映着红枫的池塘水波。
察觉到有人在旁后,她便起身欠礼,很快安静地离开了,一句话都未有多说。
“水柱阁下,您看……”诚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衣服还需要我们再清洗一遍吗?”
“不用了。”义勇说着,捧起了自己的衣物,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缝补衣服的人有一双灵敏的手,将上一次恶战中破损的衣口都补上了。只是领子最上缺了的扣子,大抵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替代品,便放着没管了。
富冈义勇将鬼杀队制服换上,将扣子一颗颗自下而上扣齐。白缘的领口竖起,便有很淡的香气萦散开来。
不是紫藤花的味道,也不是紫藤花之家贯用的皂具味道,更像是……某个人身上的气息,是很淡的栀子花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但却并不讨厌。
上次的任务很凶险,富冈义勇受了相当的伤,不得不在紫藤花之家养病休息。这里比不得主公处,照顾虽周到,但总是寂静无人;养伤之余,因不可乱动的缘故,他能做的事情很少,只能站在池塘前凝视着几尾鱼游来游去。
将制服换上后,他便循着熟悉的路往庭院走去。
恰在这时,他瞧见了那座秋千——系在藤树枝干上,被紫藤花穗所包围的秋千。昨夜,宇髄的夫人便是坐在这上面出神着。
富冈义勇来这里住了许多日,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座秋千。
他慢慢地走近了秋千,低头凝视片刻,试着朝秋千坐上去。
嘎嘣——
甫一坐下,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木头破裂的声响,身体下意识凝滞住了。
然后,他将身体的重心上提,缓缓地从秋千上挪开了。
回头一看,木质的秋千板因承受不住男子的重量,已碎裂成两半,各自垂落在地。木头边缘粗犷而尖锐的裂口,象征着先前下压的力量有多强悍。
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
他抬起头来,神情不改,面容冷冽如常,淡然地转身离开了。
所幸,没有人问起秋千的事情。
诚先生并不敢和他说话,紫藤花之家的其他人亦然。而那位新来的住客——那个名为“宇喜多”的女人,也是深居简出,甚少出现在富冈义勇面前。义勇只是偶尔会瞧见她与诚先生说话,神态很客气,与她那强势又傲然的丈夫截然相反。
又隔了几天,炼狱杏寿
郎来探望她了。
因为没有新的任务,杏寿郎一直在主公身侧待命,恰好有空来紫藤花之家。他穿过布满花串的走廊时,披风扬起的身影就像是夏日的太阳一般惹人注目。隔着许久,优娜就察觉到他来了。
“炼狱先生,好久不见了。”她向杏寿郎打招呼。
“也才没多久呢。”杏寿郎眉毛高高挑起,语气很高涨,“千寿郎寄了信给我,特地叮嘱我有机会要拿给你看。啊…对了,生活怎么样?还习惯吗?”她点点头:“一切都好。除了…呃,我好像,弄坏了一些东西。”
“什么?”炼狱杏寿郎眨了眨眼,“弄坏了什么东西?”
“秋千。”优娜的声音轻了下去,眉目中有些抱歉的意味,“一时好奇就坐了一下,但是过了几天去看,秋千就坏了,大概…是我太笨重了吧。虽然诚先生说完全不要紧,那本来就是要拆掉的东西,但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杏寿郎笑起来:“既然诚先生都说没有事了,那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而且,‘笨重’是什么说法?你不仅不笨重,还有些太过纤小了,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优娜的眸子笑得微微一弯,说:“天元大人也这么说过我呢。”
忽然听到宇髄天元的名字,杏寿郎的眸色微滞。不过,他很快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庭院中的紫藤花:“那就说明你真的该多吃几碗饭了,就该像我一样,多准备一些便当放在身边。”
优娜:……
好的好的知道你又饿了,一会儿就放你去吃饭。
“千寿郎的信里写了什么呢?”优娜问。
“啊,在这里,”杏寿郎从口袋中抽出了弟弟寄来的信,“想问你这里的天气和最近的饭食之类的,还画了他最近自己新做的风筝。千寿郎说,希望能收你的回信——这就是所谓的‘笔友’吧。”
千寿郎的字迹很清秀,一点都不孩子气;写信的语气也十分恭敬,像是老成的官员手持牙笏上殿面见法皇似的,敬语很是繁复。
“回信是当然的。”她看着千寿郎的信,笑眯眯地说,“正好现在也没事做呢。不知道天元大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杏寿郎说:“应该快了吧。等这次任务结束,他一定会回主公面前的。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虽然他没有写信给你,但是有让鸦传话,让我和诚先生好好照料你。你可不要对宇髄太生气啊!”
“我怎么会生天元大人的气呢。”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知道他很忙碌,也是对此有所准备,才嫁给了他的。”
杏寿郎闻言,笑容愈发璀璨明亮:“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又问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便打算离开了。临走之前,他问优娜:“你和富冈…和水柱,没怎么接触吧?”
优娜摇头。
“那我走了。”杏寿郎放心了。
富冈义勇的脾气,可是九柱里出了名的难以相处。明明大家都是柱,但
他始终远离其他人,既不愿靠近,也不愿说话。见到同僚,都是冷面以待。
有一次,义勇还说出过“我和你们不同”这等相当容易让人生气的话。虽说不知道他所指的“不同”到底是什么,但风柱已经认定了义勇是在蔑视其他几位柱的实力,狂躁地发起火来。
杏寿郎从不会狭隘地认定某个人性格不佳,因此,他也不觉得富冈义勇真的如风柱所说,是个令人厌恶的家伙;能成为柱,富冈义勇的实力也毋庸置疑,斩杀的恶鬼之数只多不少。但是,相处不来就是相处不来,这是事实。
宇喜多的脾气那么好,应当不会惹到富冈义勇吧。
炼狱杏寿郎离开的时候,在池塘边见到了富冈义勇。本着九柱同僚之义,杏寿郎毫无芥蒂地朝富冈义勇打了声招呼。
不过,义勇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侧回头去,说:“好。”——疏远的不能再疏远,就像杏寿郎只是偶尔路过门前的商人。
于是,杏寿郎便管自己离开了。
富冈义勇听炼狱杏寿郎远去的脚步声,眉心渐结。
炼狱…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仔细地想了想,是炼狱杏寿郎的鞋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