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石田与德川的矛盾迅速激化;庆长五年,二者分别率领东西二军,于关之原进行决战,这便是所谓的“关原合战”。
这场战争在历史上可是鼎鼎有名。许多叫的上名号的大名氏族都参与进来了不说,就连日光长光的旧主——时任远江国领主的堀尾忠氏也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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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活跃于幕末的刀剑付丧神们来说,关原之战可能也只是一场普通的陌生战役罢了——眼下,来自本丸的付丧神们正以相当悠闲的状态行军着,穿过一片茫茫的绿原。
天色近暮,西落的斜阳将丘原抹上一层金晖;放眼望去,除却付丧神们,宽袤的原地上再无旁人的身影。那些即将在此地展开恶斗的军队联盟,大抵是趁着夜色即将来袭前的时刻,紧急地排兵布阵,展开阵型。
优娜看着面前成双成对的队友,心中暗觉自己多余。
“兼先生今天也很帅气呢!”
“这是当然的啦!帅气与风度兼有,才是队长的样子啊……”
“兼先生说的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兼先生说的好!”
From和泉守兼定&堀川国广
“我说啊,指甲的颜色是不是有点掉了?要不要涂新的?”
“你出阵时带了指甲油吗?”
“这是必须的吧。随时随刻都要保持可爱的外表哦,安定。”
“是—是。可你已经够可爱啦……”
From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
土方岁三的两把刀走在左边儿,冲田总司的两把刀走在右边儿。左边是爱抖露和他的忠实支持者,右边是女子高中生茶话会,两旁都是热热闹闹的,她这个走在中间的人显得极为落寞。
啊……大家都是幕末时期的刀呢,只有她,来自遥远的室町时代……
她正叹了口气,忽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男子嗓音:“要是无聊的话,就来和咱说说话啊!没人理我,咱也很失落啊!”
优娜扭头一看,是陆奥守吉行。
这位扎着小辫子、浑身上下洋溢着健气活力的土佐口音小哥,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上的火/枪,让人分外担心他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擦枪走火。
主公是个很体贴的人,似乎是听闻陆奥守吉行也是幕末时期出名的刀,便将他放入了这支新撰组佩刀队伍,希望同个时代的朋友们能彼此友好交流。
但是,身为平安时代僧人的主公可能并不了解,陆奥守吉行的主人,是维新志士坂本龙马。——没错,就是那位倒幕维新、提出“大政奉还天
皇”、热爱枪炮船舰的坂本龙马。
这可是新撰组剑士的死敌啊!!
主公这无疑于是把嗑对家CP的两个产粮大手子关进了一个房间里,大家看在表面情谊上还能和平相处,但怎么想也不可能真的融洽到哪里去,没互相写长条激情抽奖转发挂人,已算是很给面子了。
真的凶狠起来,互相真人掰头扇大嘴巴子也是有可能的。
眼看着左边的爱抖露见面会和右边的女高中生茶话会越开越远,优娜自觉地落后一步,和陆奥守吉行走到了一起。
吉行见她过来,露出了很爽快的笑容,一排白牙亮得刺眼:“哟!听说你是战国时期的刀呢?!那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大哥’啊!”
带着土佐口音的一声“大哥”,雄壮勇猛豪快,叫优娜身子一颤。
“不…不用了。”优娜涩然一笑,摆手,“叫我日光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咱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不愿吃亏的人!”吉行哈哈笑起来,竖起手指,又说,“不然,我就喊你‘前辈’吧。听说在西式的学校里,都是这样称呼高年级的男人的!”
“不必那么客气。论付丧神的经历,你才是我的前辈呢。”她笑着说。
吉行听了,略显小麦色的脸竟然浮现出红晕来。“啊呀呀……”他摸着头,嘴角咧开,“这可真是不好意思。”
优娜震动。
没想到吉行是这种type。
她打量一眼吉行脸上的红晕,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我说呀,前辈,咱两是负责左翼的。要是和溯行军打起来,你可别跑错了哟。”吉行摸了摸放回腰间的枪,语气很自信,“我有这把枪,绝对能把敌人都干掉。在咱身旁的话,是最安全的啦!”
优娜心情复杂。
陆奥守吉行是不是氪金玩家啊?
大家都是冷兵器,怎么就他能玩火?虽说陆奥守吉行扬名的那个时代——所谓的幕末维新时期,确实是新旧交织、和洋碰撞,大炮洋/枪统统开始流行了,但大家都是“刀剑的付丧神”对吧?没道理你一个人玩火啊!
不过,说实话,优娜还没有和其他付丧神并肩作战的经历。--
先前的战斗基本都是岩融一个人干掉对面全部敌人,她没有什么上场的经历,更多的都是躺赢。但是,来到了这个全新的编队之后,她就被告知了“排布方阵来作战、彼此协助掩护是很重要的”。
这个时代的敌人更为强大聪慧,会选择不同的战术进攻。有些敌人为了改变历史的最终目标,会选择优先抹杀前来捣乱的付丧神。如果付丧神分头作战的话,很有可能被各个击破。
据说,像主公钟爱的第一梯队——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所在的那个队伍,更是对“方阵”、“协作”这些事情铭刻在心。他们所战斗的敌人,已是极为狡猾强大的类型。稍有不慎,便会落败。在这种细节上,他们输不起。
所幸,她在来之前特地恶
补了一下方阵方面的知识,还不至于在此时一问三不知。
“前辈,这片战场上有没有你的熟人咧?”吉行双手枕在脑后,语气天然好奇,“你的先主是那种很厉害的大城市人吧!”
“啊……这个啊。”优娜想了想,她的先主,堀尾忠氏大人确实是在关原战场上的。眼下,应该就在某一处驻扎着吧。
她刚想回答,就见得前头的队长和泉守兼定打了个手势,示意行军停止。
空气中的氛围瞬时改变了。
负责右前的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已各自抽出了佩刀,脊背相抵,分别持刀横向不同的方向;而打前阵的和泉守兼定与堀川国广,也已将手放在了刀柄上,随时都能用拇指将刀推出。
这是战斗的信号。
“要战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啦!”陆奥守吉行的精神顿时倍涨。他迅速地将火/枪摸出,摆出了瞄准的姿势。一手持剑,一手握枪,两手都不闲着。但看他左右手的分配,应当还是更喜欢枪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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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氪金玩家吗?台词还挺多呢。
优娜瞟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有些担心吉行开火的方向。
这武器,不会队友伤害Max吧?
她正想着,就听到和泉守的一声大喊:“敌人来了!在后边!”
下一瞬,优娜与吉行的面前便陡然现出了一团黑雾,雾气之密集,令视野已被完全遮盖,以至于夕阳的余晖都无法照入,四野犹如黑夜。
至少五至六骑的时间溯行军在黑雾中现身了,体量庞大,犹如巨象,每一步似乎都能令地表震动一番。比起气魄上的威压,它们通身所缠绕的、属于坟土的气味,似乎更叫人作呕。
“好臭……”吉行小声地抱怨起来。
“吉行,小心了。”优娜谨慎地提醒道,已打算挥刀而上。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吉行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咱的枪才不怕这些东西呢!”说完,他就把子弹上了膛,瞄准了某个方向——
竟然是优娜的脑壳!
优娜看着面向自己额心的黑洞洞枪/口,人傻了。“喂喂!吉行!你怎么把枪口对着我啊!”她小声地提醒,“是我啊!我是队友啊!”
“没事的没事的——”吉行吹了声口哨,痛快地开了枪,还自己给枪响配音,“嘣嘣嘣!”
“?!?!?”
优娜巨震撼。
眼看着子弹迎头打来,她浑身僵硬。
老天鹅,这是她的报应吗?她只是个海的女儿罢了,犯了些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就要被队友公开处刑了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那几颗子弹竟然安然无事地穿过了她的身体,如穿过一片空气,倏忽射入了溯行军的身体里。
瞬时间,黑雾如有实质一般炸开了,溯行军发出了痛苦的挣呼。那嗷嗷的胡乱吼叫,仿佛是陷入陷阱的野兽似的。
“嘿嘿,
这可是火/枪,是新时代的宝贝啊!”陆奥守吉行一副自得的模样,露出一排白齿。
优娜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事发生。没有想象中的伤口,也没有流血。
什么啊……
原来这子弹不会打到队友。是因为大家都是灵识的缘故吗?
“不要松懈!”和泉守挥刀提醒,下一刻便迎面跃起,抬手斩向了最前的敌人。他身后的另外三名队友也立即跟上,以刀刃紧密地编织出收割的网。
刀光交织,细密不决,一片金铁铿锵的脆响摩擦着耳廓。
这一回的偷袭失败后,溯行军显然就落在了下风,很快便选择撤退。眼看着最后一骑溯行军想从后方撤退,负责左后的优娜立刻说道:“我去追。”
“等等,日光先生——”和泉守想拦她,但是已经晚了。
她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宽袤的草原之中。
夜风吹来,战斗刚结束的宽原上,黑雾渐渐弥散;太阳恰好沉下了地平线,天上只余下云与弯月。和泉守仰头看着四合的夜幕,喃喃说:“天已经黑了……”
堀川国广也露出了忧虑的神色:“这种时候,心性很容易受到影响。兼先生,我们不能让日光先生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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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娜的脚步匆匆穿过及膝高的绿草,一路奔袭在宽阔广袤的平原上。
终于,她追上了那骑逃跑的溯行军。——已经被陆奥守吉行子弹重伤的敌人,显然是无法再多做战斗了。她拔/出刀来,很轻易地就将对方的身躯一分为二。
是会心一击呢!
黑烟斜飞扬起,溯行军的身体渐渐消散。它眼中猩红的光芒在黯淡之前,竟回光返照似地大亮起来。旋即,它挣扎着,用应当是手的部位,遥遥指了指身后的某处。
“啊啊……”它竟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咕噜低语,“梦啊……”
是可以被理解的语言。
优娜微怔。
她没想到溯行军竟然拥有语言的能力,一时有些不明白面前这货再说什么。本还想问一问,但对方的尸体却已经倾倒,然后在夜空中烟消云散,真·骨灰都给你扬咯。
敌人清除完毕,她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却发现天上月色正清,一阵冷风吹拂过满地的凄草,翻卷出波浪一般的弧度。前方不远处,插着一列军队驻扎时划割区域的旗帜。那白色的窄旗被猎猎吹动,其上描绘着龙胆花家纹,很是眼熟。
龙胆花的家纹……
这是——
优娜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她认出来了,这是堀尾一族的家纹。关原合战时,先主堀尾忠氏正是驻扎于福岛军南侧。料想此时,那位时年不过二十三岁、具有年轻俊才之名的家主,正于主帐中挑灯商议军策。也许,他的腰间佩着的正是被德川家下赐的日光长光。
刀的本体感情作祟,她竟然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
但再往前,她可能就会被堀尾家
的武人们发现了。
远处有隐隐的火光,那是升起烟光的篝火。火星噼啪跳跃,照亮了周遭的夜幕:武士们正团坐在火边休息,偶尔低头说一句话;覆着鞍具的马垂头喝水,马尾一摇一甩。有枪人拉低了头盔打瞌睡,呼噜声慢慢地传来。
她恐怕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正当她在此地僵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响。旋即,陆奥守吉行大大咧咧的声音就在优娜的耳畔响起来了。
“前辈!你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啊!”
眼前一暗,是吉行整个人堵到了她的眼前。他敞胸穿着外袍,用白绷带作为束腹,袒露出一片矫好精实的肌肉,在她眼前晃啊晃的。
“吉行,你…”优娜回了神,连忙后退几步,“靠太近了。”
“咱也是为了把你拦下来啊。”吉行被她这么一说,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前辈,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咧!像是要冲进人类的世界里去上阵杀敌了。”
优娜愣了愣:“啊…是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却没觉得自己的面色有什么不同的。
“是啊。”吉行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忧心忡忡的意思。他挠了挠头,两缕翘起的头发就像犬类毛茸茸的耳朵一般耸动起来,“你可是前辈啊!千万不能做奇怪的事情!”
“我知道的。”她叹了口气,最后回头望向了那龙胆家纹的旗帜。
现在的堀尾忠氏大人,应当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刻吧。年轻有为,得到德川家青眼,又上了关原战场。他还在想着日后名传文书,成为德川家数一数二的下臣。但他万万不会料到,如今这场战役,已是他短暂人生中最后的光华。
昙花一线,稍纵即逝,很快,他便会死于急病。
“前——辈——”
吉行贴在她耳朵边的喊叫,让优娜小惊一下,立刻回了神。
“不要再想着旧主的事情啦!人可是要向更遥远的未来看着的啊!咱都能和新撰组的刀好好相处,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嘛!”他很认真地说着,掰着手指告诉她,“你要是再想着‘去见见旧主’什么的,咱可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