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狼上的两人相拥激吻。
这是什么画蛇添足的剧本!
而连祭俨然不动,沉沉的目光落在那人族少女脸上。
虞思眠再也看不下去,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
虞思眠离开戏院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是麻的,尴尬像一朵云在他们之间电闪雷鸣。
连祭最终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往港口方向走。
直到上了船,连祭才松开握住她的手。
这时候大眼在船上:“哟,祭哥,神使大人,你们回来了?”
连祭一言不发,虞思眠也只是点点头。
虞思眠对连祭道:“我在甲板上吹吹风。”说是打算在甲板吹风,但是她打定主意以后就睡甲板了,到时候如果他们要还在甲板上那啥……到时候再说。
反正自己的电影都看了,看别人也不是接受不能,自从来了这都是妖魔鬼怪的地方,自己的底线好像也变低了。
这时候大眼走了过来,“好呀,来来,和我一起吹风。”
连祭冷冷瞥了他一眼。
虞思眠有时候突然挺羡慕大眼这种没心没肺没眼力劲的。
这时候大眼看着虞思眠头上的耳朵,“神使,这母老虎怎么回事?”
虞思眠:“就……买着玩的。”
大眼:“做的不错啊,跟真的似的。来来来,我摸摸。”
说罢就伸出手来,准备去揉她头上耳朵。
虞思眠用手护住自己,道:“我取下来……”
她话音未落,只见一阵劲风从身边挂过,大眼一身闷哼,身体直接飞起来,重重撞在栏杆上。
大眼看着虞思眠身后怒火汹汹的连祭,急忙跪下:“祭哥……”
连祭:“滚。”
虞思眠知道从戏院开始连祭就不太对劲,其实不仅是他自己从戏院出来整个人也都不好了,也只想一个人静静。
她也转身想跟着大眼离开,准备去船尾。
可是她刚走两步,自己身后的尾巴被揪住,被他用力一拽,把她扯到自己身边,这一下力道用得挺猛,虞思眠撞在了他锁骨上。
她一抬头,对上了连祭的双眼,他平时难以化去的阴霾变成了危险的欲意。
虞思眠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连祭!你不能这样!”
连祭用手扣在她后脑勺,一字一句道:“只有我想不想,没有我能不能。”
只是原来没有太想而已,只是他现在,改变想法了。
虞思眠觉得他真是一下就能让彼此做出来的努力瞬间回到原点,她本以为他们今天相处得还算不错,误以为连祭好像进步了一点,结果连祭还是连祭,他只有随心所欲,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尊重。
连祭凑了过来,虞思眠偏开了头,他滚烫的唇落在了她的耳朵上。
他没做过,但是什么都看过,什么都知道。
虞思眠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尽量平稳,“当时你让我选择和你走时,你承诺过什么?”
连祭顿了下。
虞思眠继续道:“你说过不伤害我。”
连祭蹙眉,过了半晌,道:“这不是伤害。”在他眼中的伤害应该是捏爆头,活扒皮,或者是做成人烛点天灯。
虞思眠:“如果一个姑娘不想,你这么对她就是伤害。”
连祭整个人都很阴沉,显然对她的话并不苟同,但却站直了身子。
他一口气正憋得难受时巫医月走了过来,“殿下,您刚才是找我吗?”
连祭嗤了一声松开了虞思眠,心中烦躁,化成黑烟,离开了船舱。
巫医月回头看了一眼那消失的黑烟。
*
而魔都之中,一个松软的床榻之上,一个胸膛半敞的男人,正撑着头看一边在墙上的镜子,而镜中正是界城戏院里两个主角拥吻的画面。
他笑道:“我这弟弟要不不沾女色,这一弄倒是搞得沸沸扬扬,直接去妖界抢婚。”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十分妖媚的女郎摇晃着纤细的腰肢向他走来,她攀上了床,一双藕一般的手臂搭在男人的肩上,看着镜子里的画面,试探地问:“您难道对这女人不好奇吗?”
男子是连暮,而那个且妖且媚的女郎便是他的新欢,魅魔。
连暮勾了勾女郎的下巴,“有你这个人间尤物在,还有什么女人值得我好奇?连祭和伽夜那样的毛头小子,哪里有看女人的眼光。”
魅魔靠在他肩膀上,“殿下就会哄人。但是貌似大家称她为天道派来的使者呢,你说这两位年轻的殿下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争这么一个人类。”
连暮道:“这又与我何干?我可不信世间有什么天道,不过只是伽夜为了娶她造势而已。”
魅魔:“殿下,您不信但是有人信啊,而且据说她的血真的能治血疫,您说连祭殿下从妖界抢她,会不会是为了和您争夺魔尊之位?”
连暮拿着银杯喝了一口酒,“我那弟弟骄傲得很,就算真想与我争也不会靠女人,不然他早就娶了白羽,而且,现在整个魔域患血疫的魔数量非妖界可以比拟,我不信她不怕自己被这些得病的恶鬼吸干血。”
说完他拉起那魅魔软弱无骨的手,轻轻在手背上啄了一下,“有你在,我不想提别的女人。”
魅魔娇媚地瞥了他一眼,“暮郎历尽千帆,什么时候才能够收收心?”
连暮将一只串满红色珠子的手链给她戴上,“早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收心了。”
魅魔心一荡,这只手镯全是琉璃天那些牛鼻子的仙鹤头上的头盖骨磨制而成,连暮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她心花怒放,“那殿下什么时候娶我?”
连暮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你向来洒脱,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这些庸俗的事了?”
女郎美艳的脸暗淡了一些下去,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被他搂住了腰,“乖,别闹脾气。”
*
巫医月整理着自己的箱子,拿出了一张做好的面具,虞思眠试了一下,镜中的面容也算清丽,但是不像原来那么夺目招摇,而且半点看不出是面具,就像真的一样,与自己的脸型完全贴合。
“好合适。”她不禁感慨。
巫医月淡淡道:“给你做的,自然合适。”
虞思眠有些诧异,巫医月做的假面能够媲美琉璃天的易容法宝,但是做一张脸也需要一些时间,怎么可能那么快做做好了一半。
这面具巫医月在妖界就开始做了,她当时就觉得连祭放不下虞思眠,虞思眠容貌过于引人注目,而连祭占有欲又过强,连祭迟早会催着自己做面具盖住她的美貌,免得受人窥觊,所以不如提前做好。
“刚才你怎么不回的传讯符?”连祭联系不上巫医月时,其实她心中就有些疑惑,巫医月是个十分谨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贴心的下属,哪怕去青楼快活也会将传讯符带在身边,除非是她看到了却故意不回。
巫医月手微微一顿,转过头对虞思眠道:“那你现在猜猜,我刚才去做什么了?”
她眼中露出了一丝寒光,虞思眠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准备站起来离开之时,眼睛一黑,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
一阵阵巨大的爆破声吵醒了虞思眠,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自己的脑袋很重,一个女声恹恹地道:“醒了?”
虞思眠突然坐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在船上,但是与刚才的不同,这艘船小了很多,形状而已不同,就像一叶画舫,上面只坐了她和巫医月。
而爆破声来自远方的码头。
巫医月看着远方火海一片浓烟滚滚码头,“我炸了港口所有能够开往魔域的船,殿下暂时追不上来,即便是他的炽灵,也无法载人在幽冥海上奔行。”
炸了所有开往魔域的船?
虞思眠揉了揉太阳穴,意识到周围的海与翡翠一般的云梦泽不同,而是像墨一样漆黑,但是这漆黑的海中又泛着萤火虫一般一点点碧绿的荧光,那景象又是别样的壮观和诡丽。
这里便是通往魔域的幽冥海。
巫医月看着这萤火虫一般的碧绿光点道:“神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虞思眠自然知道,但是没有回答。
巫医月站起来,用手心捧起了一个碧绿的飘在空中的光点,“这是死灵。”
“这个糟糕的世界没有神界和冥界,所以飞升不能成神,陨落不能往生,死了的灵魂都汇聚在这幽冥海里,照亮了这漆黑的幽冥海。”
那个悬浮绿色的光点落在了巫医月的掌心,她手掌瞬间破了一个洞,渗出血来。
她掌心渗着血,脸上却很平静,半点也不恼怒。继续道:“最近的幽冥海又亮了一些,也就是说死灵又多了。”然后她终于转过头看着虞思眠,“神使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虞思眠:“因为血疫。”
巫医月笑了,算是默认。
她站起来看着虞思眠,“你从殿下手中救了一村人的性命!在妖界也救了妖王宫的众妖!那你怎么不看看魔域!怎么不让那天道的光也照一下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看看那些凄凉的魔,难道在天道的眼中魔就不属于苍生吗?”
巫医月突然突然喊了出来,声音有些癫狂。
她这么一问虞思眠有些语塞。
这本书叫《诛魔转》,她写文的时候与其说魔不属于苍生,不如说魔是苍生的敌人,至于魔域,那里瘟疫横行,简直就是炼狱之渊,是罪恶的源头。
见她不语,巫医月叹了口气,冷笑道:“我曾经还错把你以为是一束光,看来不过如此。”
这让虞思眠有些意外,她居然曾经对自己有过这样的评价。
这时小船终于靠了岸,魔域上空黑云密布,无论日夜都是漆黑,照亮整个魔域地出了幽冥海上发着青光的死灵碎片,还有天空中落下地一道道青色的雷电。
与她笔下描写的魔域一般无二。
巫医月看着远方的岸,“这里是蛮城,是最底层的魔聚居地,也是我长大的地方,就在前几日我收到消息,这里爆发了血疫,有很多我儿时的朋友。一个个死在这场血疫中。”
虞思眠沉默了片刻,原来如此,难怪她死也不怕,在连祭的眼皮底下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而现在自己大概明白了她把自己拐到这里的目的,“所以你想要我的血去救魔域患了血疫的魔?”
巫医月拔出了腰间的刀对着她,“对。我本不想这样。但是没有办法,你的血能救很多很多的魔。”她只是做了她觉得对的事。
虞思眠道:“你一边让我去救魔,一边炸了岸边所有的船,这又误伤多少生灵?”
巫医月答:“你以为之前陛下找不到我,我真的是去花楼吗?不,我是去码头遣散了舱里面的魔。”
虞思眠:“那妖呢?”
巫医月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八面玲珑的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能管好魔已经算是不错了。”
虞思眠沉默,这时她发现巫医月的匕首离自己更近了一些,虞思眠道:“你杀了我,连祭不会放了你。”
巫医月道:“我知道,我没有想过自己能活。我第一次做对不起殿下的事。但是我不后悔,我一个的命换无数条命,值了。”
虞思眠用掌心抵在了巫医月对着自己的匕首尖前,血从她的掌心流下,“你杀我,能救多少魔?”
巫医月似是心疼她的血,每留一滴都是浪费,急忙收回了匕首,“半个城。”
虞思眠继续问:“剩下的一半呢?”
巫医月沉默。
虞思眠:“其实你也知道这是杯水车薪。”
巫医月捏紧了拳头,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虞思眠:“巫医月,你当时当医修是为了什么?”
巫医月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其实她曾经也有一颗赤诚之心,只是在暗无天日的岁月里,这颗心慢慢地被灰尘掩盖。
虞思眠:“你准备杀我也非为了救人,只不过是谋求心里安慰罢了。你杀了我救了一半蛮城人,另一半仍然会将他们传染……”
虞思眠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等,一般的传染病在被感染后都会产生抗体,在一段时间内不再被感染,甚至是终身免疫,你有没有想过……”
她看向巫医月,而巫医月也像是听懂了她说什么。
就在这时,她们发现一艘巡逻的船路过,巫医月一凝:“不好,是大殿下连暮的魔侍!”也就是说连暮在附近?他怎么会来。
巫医月急忙对虞思眠道:“不能让他发现你!”
她准备将虞思眠推进船舱,对面带头的魔将喊道:“船上鬼鬼祟祟的谁?给我抓下来!”
第32章 连暮
巫医月像是懂了虞思眠说什么。
很多疫症确实是得了一次后就不会再患, 可是血疫得一次后就死了,根本没有机会确认是否像其他疫症一样。
虞思眠:“减毒。”
巫医月:“什么?”
虞思眠:“万物身上都有免疫系统,你将血疫对其减毒、灭活,将它刺激免疫系统的特征保留, 当身体接触到对被减毒、灭活, 对身体没有伤害病原后, 仍然会产生一定的保护物质产生抗体, 当再次接触到血疫时, 身体的免疫系统便会依循其原有的记忆, 制造更多的保护物质来阻止血疫的伤害。”
这便是疫苗的原理。
什么“免疫系统”“减毒”“灭活”是这个世界没有的词汇,但虞思眠知道巫医月听得懂。
巫医月确实不理解里面很多词汇, 但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样的话,血疫就能控制了。
她施了个法术准备让画舫掉头, “走,回去。”
虞思眠笑了笑:“疫苗只对没有患血疫的有效,剩下的魔怎么办?你不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