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祭:“要不要来一碗?里面有你喜欢的脑子。”
虞思眠接过破破烂烂的碗,最终看着那对着她转动的眼睛还有蠕动的大脑,还是没有勇气喝下去。
连祭扔了一块灵石给那绿皮怪,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绿皮怪第一次见那么贵重的灵石,急忙放在嘴里拿牙咬了咬。
他又带她去了酒馆,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只是把带她去平时爱去的地方。
而对于他们这些魔来说,除了杀戮也就吃喝嫖赌。
虞思眠不喜欢喝酒,但是不想扫连祭兴,于是也慢慢地喝着,心中又想起了“天狼星灭世”。
“连祭,不要去征伐三界。”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这么说。
第一次他以魔尊连袭因在位为由搪塞了过去。
他生性嗜血好战,只能从杀戮中得到快感。
他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过了半晌,道:“眠眠,我不想再失信于你。”
所以,无法对你做出承诺。
他已经对她失信过一次,那时候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让自己失控。
但是对于停止征战,他了解自己,所以不想骗她。
虞思眠这时候一边有些失落,一边却也感激连祭的坦诚。
毕竟是自己给了他肆虐三界的反派人设,杀戮是他骨血里的本能,抗拒本能对修真界的人来说都很难,何况是生来随心所欲的魔。
所以连祭真的就是那脱轨的贪狼星吗?
虞思眠也不知何时出的酒馆,那酒后劲很大,风一吹就觉得有些晕。
她的大脑无法再去想那些未来和天命,只是跟着连祭往前走。
界城处处都是赌馆,两人正好路过的一家。
一见两人路过,里面一个斯文谦恭的伙计便迎了过来,“二位是来玩的吗?”
几分醉意的虞思眠只是摇了摇头。
连祭除了杀人对其他的也没兴趣,包括赌,但是他发现从自己避开了的要求开始,她蒙了一层忧愁。
他道:“进去玩玩,赢了算你,输了算我。”自己除了虚无的承诺外什么都可以给她。
也许里面极度亢奋的气氛,能帮她提提神。
虞思眠看得出连祭想让自己高兴,于是她点了点头。
这时连祭道:“眠眠,把梦回铃给我。”
虞思眠一愣,“怎么?”
连祭:“赌场本就利用贪欲赚钱,上去失控很正常,况且你现在又有三分醉,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意思是她输多少钱可以,别把梦回铃这上古宝物输出去。
虞思眠毫不犹豫地把梦回铃给了他。
连祭一楞:“你不怕我用这梦回铃作恶?”
虞思眠:“你要作恶,不屑用梦回铃。”
连祭一笑,把梦回铃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一进大堂里发现人声鼎沸,人头颤动。
这里面不同的桌子,赌什么的都有。
赌寿命,赌气运,甚至赌四肢和内脏的。
她一进去就看见有被挖了心斩了腿,血淋淋抬出来的妖魔。
想着刚才绿色锅中蠕动大脑,加上喝了酒她胃难受,突然觉得胃液翻涌,直接冲了出去吐了出来。
连祭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中一阵闷痛。
他想把界城好吃的好玩的一股脑倒给她,却忘了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蜜糖对她来说却是砒/霜。
她爱众生,自己却嗜杀。
他们是世间的两极,却非要拼命在一起。
又或者说自己非要她和自己在一起。
她不喜欢界城,也不喜欢自己的生活方式。
连祭道:“你不舒服,我抱你。”
虞思眠摆手,“你伤没好。”
连祭:“那我背你。”
虞思眠想要拒绝,但是一抬眼看着他沉甸甸的目光,还有偏执的眼神,总觉得如果再拒绝,他会受伤。
他明明是想对自己好,自己却不争气的吐了。
虞思眠:“好。”
她搂着连祭的脖子,把侧脸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道:“连祭,谢谢你陪我出来,我很喜欢界城。”
连祭一顿。
她继续道:“我原来一心想去琉璃天,但发现这里光怪陆离,别有一番妙趣,是我的偏见让我原来没有发现这里的好。”
连祭:“可是你吐了一地。”
虞思眠却没有回答,有些醉的她继续道:“我们回魔域后看看沧溟十二城中有没有哪个城可以参照界城的模式,这算是一个典型的旅游城市……”
说着说着虞思眠在连祭肩膀上睡去。
连祭背着她站在了原地,他听不懂什么是旅游城市,但她刚才是在说他们的未来?
两人一起的未来,在魔域的未来。
连祭从来没有想过未来,因为他的前路,永远都是一片漆黑。
而这时,他仿佛看见前路上多了一束光。
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奔赴。
*
虞思眠是被弦乐声和一阵高一阵低的对话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后发现,周围香烟缭绕,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沙发床上,身上盖着丝被。
而连祭懒洋洋地躺在一旁,吃着旁边果盘上的灵果。
看见她醒来,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道:“你喝醉了真安静,居然真的只是睡觉,让我有些失望。”
虞思眠头还有些晕,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失望?”
连祭:“酒后不乱性,喝酒就没意思了。”
虞思眠:“……”
听他骚话一起,虞思眠太阳穴又突突地痛。
喝酒真是难受。
这时连祭一下子欺了上来,咬着葡萄模样的灵果,送到她嘴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被就有些晕晕乎乎的虞思眠一下子睁大了眼,但是不及她反应过来,那灵果就已经到了她双唇之间,连祭舌头一撬,抵开了她齿关,将那灵果抵到了她嘴里。
虞思眠:!
那灵果很奇妙,明明是葡萄状的,但是一到口中却又入口即化,一股子酸梅的味道,好酸!
“别吐,解酒的。”
话音一落连祭的本已经离开的唇再次覆盖了上来,堵住了她,在她唇上轻碾。
虞思眠措手不及,两只手抓住他身体两侧的衣服,慢慢闭上眼,感受他唇的柔软和温度。
好像这果子也不觉得那么酸了,果汁慢慢到胃中,那股难受的感觉也慢慢压了下去,外面喧嚣声在她耳边变成了嗡嗡的声音。
果子彻底在她口中消失,连祭这才翻身坐了起来,道:“来,看戏。”
看戏?
满脸通红的虞思眠这才捂着脸坐起来。
看着对面的楼台对着一个巨大的……戏台?
虞思眠下了沙发似的长椅,朝露台走过去,在露台放眼望去,发现不是第一次来界城时候他们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那个戏院吗?
据说是界城最大的戏院。
不过当时他们做的是普通座,而这里更像一个VVVVVVip的奢华软包。
看来连祭是真准备把界城的所有游乐都在一天让自己体验完。
她在露台上看着下面的戏,连暮走了后,这家戏院少了大量的新鲜素材,现在炒着数百年前的旧饭,现在上演的是现任魔尊连袭因盛年时候那些狗血往事。
虽然戏剧已经做了一些处理和美化,但是透过戏台还是看得出连袭因当年的放浪与薄情,比连暮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众人一提到连家都说不是什么好人,也难怪他们说连祭是他们家难得的情种。
连祭给自己在长椅上留了一个座,他的长臂懒洋洋地搭在那里,虞思眠觉得现在和他接吻虽然很甜,但是却还是不好意思过去,因为好像过去了就是默认要被他喂这喂那。
也不是讨厌,就是紧张,或许是害羞吧。
她发现连祭当时吃连暮的瓜时候带着幸灾乐祸,现在看着连袭因却面无表情,就连尴尬都没有一分。
想着他幼年时的梦,想必他对连袭因毫无感情,又或者说失望透顶。
虞思眠睡了许久,这一醒来没多久这出戏就落幕了。
她转过去对连祭道:“对不起,白费了你一番苦心。”
这时候靠在长椅上的连祭却道:“醒得正是时候,正戏还没有开始。”
虞思眠:正戏?
此刻下面的妖魔也和虞思眠一样站起来准备离开,突然间整个戏院光芒大作,弦乐缭绕,香雾阵阵。
一下子让妖魔们分不清是真是幻。
——“这又是什么?”
——“这效果,这次手笔不小啊!”
——“看后面!”
只见一个白衣少女从观众席的最末端飞向了戏台,落在正中央,开始念道:
【我是正道之光,来这世间的使命就是诛杀魔王忌廉!】
虞思眠只觉得头顶哐啷一响,慢慢地机械地转过头,把孤光移向了连祭,而这时连祭已经向她踱步而来,他与自己并肩而立,用手肘撑在露台的围栏上看着下面的戏台。
“眠眠,你以为我带你来界城是为了什么?”
虞思眠看着他俊美的侧颜,而这时他正在认真地看着戏台。
虞思眠以为他来界城只是顺路过来修养,所以这个才是目的?是他给自己的惊喜?
他把自己的话本搬上了这个世间最大的戏台?
虞思眠不知道连祭花了多少钱,戏院在这场戏上看得出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和财力,无论是精湛的幻术,还是角色的阵容。
几乎每一个角色出来都听见观众的惊呼。
这种感觉就像一部电影上云集了所有大咖和顶流一般。
虞思眠用手捂着嘴,“连祭,你是多久……”多久准备的这一切?
连祭看着前方,“琉璃天的时候,把你的戏本传送给了小九。想着如果你能和我一起下山就带你来,如果你不能……”
“我便一个人来看。”
这样他枯燥的人生便又多了一个念想。
这时候连祭用余光看到了她眼角的晶莹,转过身来,用粗糙的指腹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怎么又哭?不高兴?”
虞思眠摇头,“我高兴。”
连祭揽着她的肩膀,然后他便认真地看着戏台。
虞思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话本有朝一日能搬上戏台的一天。
她没有发现连祭的脸慢慢沉了下来,另一只搭在围栏上的手捏得咔咔作响。
眉头越蹙越紧,眼中杀意在翻涌。
最终他忍了下来,拉着虞思眠的手,“走。”
虞思眠:“怎么?”
这时突然听到台下有人喊道:“这是什么破烂戏本!”
“根本不知所云!”
“神他娘的正道之光!我呸!魔王有什么不好!”
连祭用双手捂着了虞思眠的耳朵,“别听这群蠢货说的!”
虞思眠却莞尔一笑,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没事的。”
她习惯了,也猜到了,她本来就是个没有才华的作者,之所以写文是因为喜欢,况且自己写这个话本的时候是以人的角度写的这一切,妖魔是对立面,而这里的观众都是妖魔。
连祭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他确实觉得很好。
虞思眠看到他向来桀骜的眉眼中带着挫败。
连祭确实带着挫败。
他第一次试图去讨一个人欢心。
他以为虞思眠喜欢吃脑子,便带她去吃脑子,然后带她去喝酒,去赌博。
结果却是弄得她吐了一地。
他花了大量的钱财精力放入这场戏上,本是想博她一笑,没有想到,下面那些不识货的蠢货……
就该在看戏前拔了他们的舌头,免得他们嚼舌根。
他捧着虞思眠的脸,“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去爱你,教教我,怎么去爱你。”
虞思眠看着连祭,看着他的不知所措。
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吻在了他的唇上。
连祭瞳孔一阵,想起了第一次在溧水河两船相碰她吻自己的时候。
但那次是意外……
这次……
虞思眠放下了脚尖,看着他,“连祭,我很喜欢,你做的一切我都喜欢,而且,我有你一个读者就够了。”
“我喜欢界城,我也喜欢你。”
连祭一愣,她说喜欢自己?
虞思眠有些羞敛,慢慢低下了头。
这时连祭依然楞在原处,一动不动。
虞思眠脸颊有些红,“我先去那边坐坐。”说完往长椅那边走去。
刚走两步,连祭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下去。
这次的他带着热情,带着强横,虞思眠本能地推了他两下,却一下子被他扑到了,压在张柔软的长椅上。
她根本推不开他。
连祭的吻技越来越好,即便强横却也不再是当时的横冲直闯。
只她只觉得随着他的吻,意识开始渐渐抽离。
连祭慢慢地撬开她的唇齿,倒刺不断拨弄着她的舌头,让她心尖一阵阵战栗,在连祭身侧绷得笔直的腿慢慢地弯了起来。
下面戏台的声音和观众的起哄声,都变成了嗡嗡作响的背景音。
连祭听着她混乱的呼吸,看着她白皙的脖颈。
虞思眠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先是一阵湿热,然后炽热的吻落了下来,然后是一阵让她差点唤出声的酥麻。
她肩上的衣襟滑落,露出洁白的肩膀和锁骨下的红痣。
血痣一现,连祭突然眼底泛起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