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老虎——金呆了
时间:2021-09-15 09:55:36

  漂亮这种优势实在单薄,漂亮姑娘也数不胜数, 但秦甦让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在她身上,一颦一动都神气活现,这就是天赋。
  拿掉“漂亮”这个特质, 她也“漂亮”。
  石墨眼看着怀孕摧残了她的精神意志,逐渐膨胀也逐渐萎靡,就像肚子里的胎儿真在吸食她的气血。
  虽然她依然有说有笑, 但是住院后她睡眠时间越来越长,睡觉不叫醒会忘了吃饭, 跟她说下一句她就忘了上一句。嘻嘻哈哈完一闭眼就断电,石墨怀疑缺氧的不是宝宝,而是她。
  上周抹油,他抹到一半,手顿住了。
  石墨没敢告诉她, 下腹出现圈淡淡的蕾丝痕。
  一整个孕期都在紧张的事情,最后掉了链子。秦甦担心小猴子体型小,被抢营养,住院后加大了餐量,尽管医生说这没什么用,但她不吃就心里难受。
  他去香港前一晚,收拾东西,来病房晚了,她自己在抹油,低头看肚子发呆,见他来了还笑,假装没事。石墨帮她拉好裙子,低声说不多,就那一小片。
  秦甦没什么反应,拖着沉沉的龟壳,最后一点爱美之心也消耗殆尽了,她说算了,快卸货了,健康就好了。
  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
  孕初,先还要美丽,拒绝哺乳,甚至肖想一场孕妇的春天,后来算星盘计较星座,一切想当然。
  但前几天,秦甦看隔壁床哺/乳,内心已经彻底妥协了,低喃道,初乳对宝宝很好呢。
  到了孕晚期,她脑子里只有卸货和健康,什么都不想争了。
  石墨说别想了,宝宝一出生就要离开我们,去新生儿室。秦甦说,我看其他妈妈会挤了奶送过去的。
  从决定生育开始,所有的Plan ABCD被不断打破,如果生命如此有力且神奇,那它也一定有它的Plan ABCD。
  石墨蒙住秦甦的眼睛,“别想了,我们按照原计划交接棒。”
  *
  11月09号,石墨上午去香港,11月11号,02点落地,直驱往市区。
  在医院他一人潇洒,实际部门忙到吐血。
  跟眼下淤青得像中毒的同事道别,石墨厚脸皮自嘲,你们多担待,我要为国家人口和养老做贡献去了。
  11月11号零点,秦甦付完钱,又刷了会手机,嗅着打折尾气,心甘情愿地又做了波冤大头。
  待产包丢在床底,奶粉摞在床头,陆玉霞睡得打呼,秦甦激动得毫无睡意。
  像跑了一波马拉松,兴冲冲启程,穿过人山人海,后半程要死要活,气喘吁吁,眼看这就要到终点线了,秦甦突然起死回生,抖擞了起来。
  她发了条朋友圈,【啊!明天要拆盲盒了!不知年度最佳神算子是哪位!】
  石墨驱车停在了医院后门,陪客床只有一张,所有人都储备精力,要求他落地回家赶紧睡,别黏糊了,正犹豫要不要上去,就刷到了她的动态。
  石墨点击回复:【睡觉!】
  时差买手潘羽织:【哈哈哈哈哈,我的妈!被抓包了!】
  秦甦偷笑,赶紧把手机扔到窗台,阖目数女儿:一个女儿、两个女儿、三个女儿、四个女儿......
  石墨轻手轻脚,穿过未及关门的哺乳产妇门口,飞快偏过脸,脚下慌乱。生命的源头总是原始的。
  15号床的袋鼠妈妈,孕33周4天,兜在一圈粉色床边帘里。看起来甜甜的。
  她上回躺在病床,说,我们好像在摇篮,还指着头顶的日光灯叫石墨看,“这是以后宝宝的视角。”
  午夜03点,距离宝宝降临的第一个清晨还有三四个小时。
  石墨走到床边,模仿大人看宝宝的俯视视角,注视秦甦紧阖的双目。睡着的秦甦像个小孩子,毫无攻击性。
  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缓缓淌过。
  石墨盯了好会,指尖抚过她额角的碎发,他徐徐俯身,唇未及附上,就听见清醒的声音:“采花贼。”
  鼻息交织。
  石墨贴上她的额头,与她鼻尖相抵,“还不睡!”
  “我知道你会来。”点漆的眸子撞进他眼里。
  “也猜到我会亲你?”
  “嗯,这点豆腐你每次都会吃。”他总是能用很绅士的动作,占她不少小便宜。秦甦形容为,以前暗搓搓的心思利滚利,搞得现在随手在她身上揩利息。
  一擦一摸,两人呼吸都加速。
  无怪乎孕事常安排在男女对彼此深思熟虑的婚后,有社会秩序的官方流程,也藏着让男女赶紧尝腻鲜的玄机。
  “还不睡?明天要手术了。”
  “这是我最后一个自由的夜了吧。”
  “不会的,我保证。”
  她偷笑,拉拉他沾风的袖子,开心地表白:“你上次问我喜欢你什么,我这两天想到答案了。”
  “你喜欢我只喜欢你?”
  “......”她眨眨眼。
  “你前天发消息给我了。”
  秦甦:孕妇真是完蛋......
  *
  石墨来得很早,还带了早饭。秦甦怀疑他睡在了车里。
  莫女士带了两个月嫂,挤在手术当天抓过来给秦甦面试,她和陆女士应付地点点头,都没什么心思。
  所有人一边绷紧一根弦,一边又假装是桩轻松小事,僵硬着表情和动作打哈哈。
  刚过七点半,第一台就来接了,袋鼠妈妈抱着肚子躺到移动病床。
  地转天旋。
  日光灯、电梯光顺着一行格状天花板,水母丝线斑斓漫散。
  秦甦就像只海底动物,抱着便便大腹,用新奇的角度,躺姿观赏陆上世界。
  轮子在下面滚动,耳边热热闹闹。
  陆女士和莫女士开始猜男女,石峰认真听着,投出关键一票,女儿高票获胜,但结果并无卵用。
  石墨一直跟着车头,这个位置好巧不巧,秦甦就对着他的裤/裆。也不是故意的,但没办法,就这么目不转睛了。
  到手术室长长的入口,还有几步路就要进去了。
  石墨交待她说,等会知道是两个儿子也别哭,呼吸分泌物多会影响麻醉。
  秦甦咽了口唾沫,“你□□/开了。”
  石墨一动不动,没听到一样,“知道了吗?别哭。”
  她点点头。
  她余光看见移门开了,又紧张地胡扯一句,“你都不低头看看吗?”
  石墨刮刮她鼻子,牵起嘴角,“开了你早上手了。”
  移门合上,她眼神粘着石墨,看到他对她做的最后一个口型:加油!
  手术室的灯好刺眼,空调好冷。一切都冰冷冷的。
  秦甦躺上去手术台,就没什么尊严了,尿管一插,腰麻一上,粗针一打,她接受了第一步张///腿羞耻和皮肉之苦。
  主刀医生进来,秦甦很热情地打招呼。
  他走到旁边,交待她别紧张,她情绪受激素影响很厉害,很容易哭。
  “可以帮我缝得漂亮一些吗?”几十年带在身上的伤口呢。她趁还有最后一点话语权,赶紧举手发言。
  另一个医生嫌病人要求多,官方说辞,“都一样的。”
  秦甦才不听呢,妈妈群里都说有差别,依旧紧紧盯着主刀。他笑着说,好,他尽量。
  她郑重地一字一顿:“麻烦了!谢谢!”
  术前准备有些漫长,腰麻让秦甦和孢子们在实体分离前,感觉上先行分离。那一刻,她失去了沉重的麻袋感,开心了一下。卸货后穿掐腰小裙子的想法冉冉升起。
  海底动物的身上遮了块绿布,头顶一簇灯光射/向肚皮,像照歪了的手电筒,她什么也看不清,但被解剖时又是清醒的。
  她能感觉到刀划过肚皮,闻见烧焦的皮肉味道,听见“刀枪剑戟”的清零哐啷。
  不熟悉她的医生问,知道男女吗?
  秦甦眼球咕噜转动,不知是否在问她。
  主刀替秦甦回答了,不知道。
  秦甦皱眉,她知道有个儿子的,又没敢说话。
  她生出奇怪的害怕,是不是她现在应该晕过去,只是麻醉上错了?不然为什么大家都不问她?
  “那先拿小的吧。”
  秦甦晃神,还可以挑?正在思考先拿大的还是小的,一瞬间的事,她感觉自己的肚皮被拽开,几个人闹了翻大动静,“好了好了!”
  旁边等候的新生儿护士立马忙碌,秦甦抓着床单,刚吊起口气,肚皮又是一扯,声音混乱不堪。
  她竖起耳朵细听,“怎么没哭?”
  为什么没有孩子的声音!
  “在清理口鼻分泌物,别急。”
  她松了口气。
  失去意识前,她看了眼宝宝。
  其实没看得很清楚,那一刻把菜市场的猪肉拿到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她咬着嘴唇不停流泪,麻醉师很凶,让她别哭。
  主刀冲麻师摆摆手,走到她旁边,不是想要女儿吗,这不有了吗?
  “好小。”一只成人手大。
  “3.5斤,确实小,不过双胎嘛,这个体重还好......”
  秦甦还想继续问,就被拔掉了插头,失去意识,再插上电,她已经被挪到了苏醒室。
  石墨站在她边上叫她,“秦更生......秦更生......”
  秦甦朦胧地睁眼,陆上世界忽明忽暗,她用力抓住石墨的手,心跳蹦快,“出来了吗?”
  “嗯,生完了。”
  “......”就这么结束了啊。
  石墨拍拍她的脸,叫来医生确认状态。
  医生说已经醒了。
  石墨揉揉她的眉心,问怎么不说话,“袋鼠妈妈醒了吗?”
  她虚弱地吸着氧气,“袋鼠呢?”
  “在暖箱,去新生儿室了,我妈他们去看了。”
  秦甦一凉,“那没人看我了?”刚刚还一行人送她呢。
  石墨说他在。想想又忍不住开心,亲亲她的手心,“老婆,我们有女儿了。”
  他站在手术室门口,收到消息,兴奋得就像秦甦拉着他去悦来那晚似的。带劲儿。
  “可是好小......”她想到这么点小,仿佛手一用力就要没了,心难受得就像被掐住了。为什么养了这么久,还这么脆弱,小得像块菜场的猪肉。
  “没事,我们慢慢养大。”
  至于那只小路易基,由于20周就知道性别,于是在大家眼里,他似乎自20周就落地了,加之充分吸收营养,没有收获到新生儿应有的属于父母的关注。
  拆盲盒的后劲在秦甦连摁三下镇痛泵后,徐徐发挥。
  秦甦闲得不像个产妇,孩子不在身边,也不喂奶,等到不疼了,她竟然开始玩手机,不停刷莫蔓菁前线传来的视频。
  她的心头肉被包上了温柔的包布,超级小一只。这么迷你的暖箱,竟有够她翻跟斗的空间。
  潘羽织曾因为莱莱出生不好看而难过,说实话,她的女孩儿就像一块猪肉一样,模模糊糊的,但她依然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块肉肉。
  莫蔓菁发来的视频里,有一段,石墨隔着展柜,两手撑在膝盖上,眼神虔诚,像在参观无价之宝。
  她哈哈大笑,慢吞吞翻了个身,一是痛,二是不适应突然卸了龟壳,好像被人偷掉了东西,麻袋松垮垮空荡荡的。
  秦甦:【你当爹的样子好傻啊。】
  微信发出去,提示音在身后响起。
  “哎?这么快就回来了?”病房空荡荡,都去排队穿隔离衣看宝贝儿了。
  她难得清静,躺着,笑着,失神着,慢吞吞消化小袋鼠离开了她,以及她兜着个松垮布袋有带修复的事实。
  他怕她失落,本来众星捧月的,“你就一个人。”
  “我还好啦。”她都多大了。
  医生说放屁才能进食,中午回病房陆女士就在等她放屁,左右转圈,那活动的架势,她自个儿肠蠕动得都够放好几个了。
  莫女士说急什么,这才出来呢,陆女士说你不懂,她......
  秦甦“啊”地尖叫,制止她妈暴露她的隐私。
  石墨看了眼隔壁病床,怕秦甦羞,压低声音问她,现在放屁了吗?
  秦甦咬牙切齿地掐他,不许问了,放了她会说的,再问就绝食!
  石墨半坐到床头,搂着她亲了亲,笑道,生完床都宽敞了。
  之前他挨床,只能搭一点边,现在整个人上来都没问题。
  当真空荡了好多。
  秦甦不适应地抚过平坦的被面,“好突然哦......”
  “袋鼠妈妈有什么交接棒感言要说吗?”
  “我刚百度了一下,发现雌性哺乳天生要付出生育,就连袋鼠届也只有妈妈有口袋,爸爸竟然没有口袋!”她还准备发朋友圈说把袋鼠交接给爸爸了,幸好搜索了一下,不然闹常识笑话了。
  “所以人类是高级动物,现在不是设计爸爸背孩子的背带吗?”
  “切,大多数爸爸都背了摆拍吧。”
  “我不会的。”
  “切,你最好说到做到哦......”她还是不那么相信男人。
  “那你记得监工。”
  收男人空头支票竟也挺开心的。就算不知兑现的概率,收到支票和收到草纸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秦甦埋在他颈窝偷笑,伤口牵拉,扯出隐隐的痛。
  石墨问痛吗?
  她摇摇头,预防针足够,所以还好,不知道等会痛不痛......
  夕阳西下,天尽头染上奇异的暮色。
  他们躺在床上,碎碎聊天。
  “你知道吗?我麻醉后做了一个梦。”
  石墨蜷起条腿,侧搂着她,“梦到什么了?”
  “你猜!”
  他但笑不语,等她说。
  秦甦才忍不住呢,没两轮呼吸就缴械了,“梦到我很爱你。”她笑嘻嘻地出其不意,撩了他一记,“我生孩子还记得爱你,好敬业!”
  “梦都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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