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暗芒,面上却颇为轻浮的用食指摩梭扇柄,“这可是少有的好货,小朋友要用它讨好哪家姑娘?”
“……”玄色龙袍的青年脸上冰冰冷冷不带有什么多余情感,“用完还你。”
还什么,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手里的扇子摇开后被随意的转了圈,如蝴蝶翻飞。
被唤作“小酒”的女人心里面可惜这把好扇子不知道要被这块木头送给哪个女鬼。
不过也也多亏这坐轮椅的青年是个贪心的,居然想不花一分寿命白拿礼物送女鬼,不然之后自己还要想法子还人情。
到时候前脚对方送完,自己后脚就找那拿了她扇子的鬼把扇子拿回来。
轮椅青年会不会被女鬼迁怒完全不在小酒考虑范围内。
当然,小酒不排除是对方看出来自己手里的扇子是神器想私人占有的可能。
【尘世喧】的外型是一把羽绒扇子,是她在一次任务中苏神送的。
天下只此一把,可断人心善恶。
小酒将这【尘世喧】照顾的堪称无微不至,每一片羽毛每天都要擦上百次去除灰尘,更别提其它的保养。
连杀人都只靠匕首,绝不让一滴血溅在上面。
也许正是因为它的干净才让青年看出端倪。
可新人就是新人,还是太天真。
要是她,肯定要握住这条人脉,不让别人轻易还上人情。
小酒还是故作迟疑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把扇子递给轮椅青年。
对方也算是个好皮相,和记忆里的某个人七分相似的五官令小酒微微愣神,在对方接下扇子后才缓过神来。
算了,看在对方和死了很久的苏神长的很像的份上,自己可以考虑帮他把那个女鬼斩草除根。
小酒轻佻的笑笑,“这扇子就给你用——”
下一秒,她的笑容僵硬的凝固在脸上。
那人并没有像她想象中把扇子收为己用,又或者是借花献佛献给哪个女鬼。
面容清俊的青年用干净无比的【尘世喧】戳了戳地上女鬼的头,也不顾污血将羽绒染的乱七八糟,又像是捡白菜一样拿扇子戳了戳干瘪的人头,老神在在道,“啊,她死透了。”
接着随意将已经不干净的【尘世喧】扔给小酒,像是扔一颗坏了的大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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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一更
女人的手一颤, 没接住以抛物线形式扔过来的【尘世喧】,只是虚虚碰了个边,饶是如此, 手上也沾上些许脏血。
原本不沾一尘的羽绒扇现在不光血淋淋, 而且还沾上地上的灰尘。
小酒的脸色很难看,连最基本的媚笑都没有了, 眼神发狠阴森盯着罪魁祸首,显然没了刚才轻佻的姿态。
“我的扇子。”她加重语气,歪头看着轮椅上的青年,分外确切道, “你故意的。”
苏城摸不清楚对方说的“故意”是什么意思,毕竟他这个人活的糙,武器向来没有什么爱惜的态度, 都是让其自由生锈。
之所以借对方扇子不过是因为附近就有这么一个趁手东西可以扒拉女鬼。
毕竟恐怖游戏里讲究不能太苛刻,不然会翻车。
苏城这个人对鬼怪还是抱有一定谨慎态度, 在摸不清这么一群鬼怪具体能力前是不会轻易亲身靠近的。
万一这断了头的女鬼比蛇还厉害,在靠近时支楞咬人可就大大不妙。
附近没有木棍用来扒拉,女人手里有些长的扇子就是最佳选择。
既可以扒拉女鬼的头看看死没死干净, 还可以为避免对方暴起咬人提供一定距离,堪称一举两得。
于是苏城自然而然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什么故意的?”
“你看看我的扇子,”小酒弯腰捡起扇子柄,“它在借你之前是什么样子,在借你之后又是什么样子?”
苏城认认真真端详女人手里365°旋转的扇子, 见对方莫名其妙生气, 就有模有样的认真回答道,“你借前它是扇子,你借后还给你的自然也还是扇子样子, 总归变不出别的花样。”
接着苏城恍然大悟,“要不帮你洗洗擦擦,保证变回原来的样子?”
听了苏城的话,小酒的眉心皱成朵十字小花,同时另一只手慢慢向自己的小腹摸去——哪里有一柄血迹刚刚干了没多久的匕首。
对付讲不明白话的人,她从来不喜欢与其多加周旋——向来是直接砍了。
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杀意,同时眯着眼睛看似是迷离的望着轮椅上的青年,又极快环视周围。
坐轮椅意味着移动能力很差,而独自一人意味着没有人会立刻出来救他。
在这个距离动手杀一个残疾人的可能性有多少?是他弹出的石头快,还是自己的匕首快?
在得出有利于自己的答案后,女人像是浑身放松般麻痹对手,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抽出匕首,周身如箭离弦冲了出去。
如疾风迅速多变,窄窄的长廊内她硬是不断移动走位。
离青年五步距离。
叮!
叮!
叮!
手上的匕首极快挥动着弹开三枚石子,白银颜色的刀刃擦过些许划痕。
对方也没有任何留情的意思,分别迅速向小酒的各个关节又弹去几粒石子,饶是小酒反应快也难免被击中左脚脚腕。
被打中的脚腕很快红肿一片,她干脆放弃左脚着力点,以右脚着力,若扑火飞蛾般将重心压向青年。
她当然没打算一击必杀,现在距离已经如此接近,估计对方会用手臂阻挡——先卸去一边手臂后这人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却见对方面不改色的把身子一弯,反而是出手夺下小酒另一只手里的扇子,接着顺势把扇子往竖劈向下的匕首处一挡。
【尘世喧】应声断裂。
作为一柄有纪念意义的扇子,它本身的防御并不是很高,更何况小酒的鱼肠剑是主神副本里对历史上那柄削铁如泥的鱼肠剑复制品——
“啪嗒”一声,扇羽整个落在地上。
“……”
女人一时间忘了借力继续下劈,呆愣愣地望着地上的【尘世喧】久久没有言语,看起来是受到很大的精神打击。
苏城不动声色把轮椅往一边移了移,手里的半截子扇柄起到了和刚才异曲同工的妙处,挥着它在女人眼前晃晃。
苏城沉默片刻,小心安慰道,“你放心,以后朕给整家婚介所都安上空调,”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嫩嫩的手持充电款小风扇,递过去塞到女人手心并扣出来匕首,“要不你先将就着拿它吹吹风,朕刚刚给它充好电——”
直视对方木呆呆的眼神,苏城觉得可能是自己闯了祸,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他是正当防卫,谁知道这人忽然玩变脸,上一秒还娇滴滴叫他“小朋友”,下一秒就抽出匕首要捅他。
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呢。
见对方呆呆愣愣像是一尊雕像,脸色也很不健康的发青——手心里的粉色小电风扇嗡嗡作响,觉得莫名还挺和谐。
至少粉色小风扇在颜色上还挺接近红色。
“节哀顺变,”苏城捡起地上的半截羽扇,“你也不要太难过,朕过会儿找人给你修修应该可以还原原样。”
“你没骗我?”小酒的瞳孔慢慢聚焦,发狠将手里的小风扇朝苏城一扔,目光阴森。
“真能修的一模一样?”
苏城转了转扇柄,毫不心虚的点点头。
远处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小酒微微蹙眉,接着大步流星向啼哭声的方向迈去。
临走前,她的右手小拇指涌出一根红线,狠狠缠绕着玄衣青年的脖颈一圈。
红线很粗,缠绕的位置正好是对方的喉结,苏城伸手试着挑了挑,却发现红线骤然缩紧,一张脸上霎时有些因为缺氧发着淡红色。
好在在一个临界点时红线又恢复原来的状态。
青年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头上是因为疼痛产生的细密汗珠。
他双手捂着脖子,因为刚刚放松的红绳而大力咳嗽着。
“三天时间,”女人背对着他缓慢走着,语气极为散漫,似乎是怜悯,“三天后红线会直接绞断你的脖子。”
“我讨厌谎话连篇、油嘴滑舌的男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小朋友。”
玄色龙袍的青年人似乎被吓到了,于是温顺的低下头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透过红线项圈,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可怖的紫色勒痕。
待女人走远,他随意的用手指往脖子处一弹,红线、划痕……通通在天鹅颈上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装着痛苦可真是太困难了。
作为可以随时调节数据的游戏管理员,除非主神亲自下场,或者各位高级玩家联手舍命对付他——否则没有什么能让他受伤。
心神一动,那化妆出的效果再一次浮现在青年脖颈。
他转动着轮椅,慢慢移动到女鬼的头颅旁边,捧起肮脏的头颅在水池子里洗干净擦好,接着把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
这一次的身体用的是他自己的。
那具死了很久的身体,不过在主神的棺材里倒没有什么尸斑,只是没有熟悉的体温或心跳。
这也是苏城可以假扮昌文帝没有露馅的原因之一。
手掌慢慢抚摸着那颗头颅,苏城很快就找好了入戏的状态。
脸色惨白的青年虚弱的坐在轮椅上,发青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双眼睛饱含深情的盯着怀里的头颅。
皮囊已经干瘪枯死,眉心更是有着一个被贯穿的小洞,双眼瞪大着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房间昏暗,唯一的光源是正中央闪动的蓝色屏幕。
联系人列表上恋人一栏上的头像微微跳动着光芒。
左边是自己对对方的好感,右面是对方对自己的好感。
都是彻彻底底的黑色。
女鬼最后一刻依旧极度怨恨青年,而青年——他永远对他田里的韭菜们抱有至死不渝的“爱意”。
他不养鱼,只种韭菜,也只爱韭菜。
谁会不喜欢活着死着都给他贡献甜蜜值的韭菜(划去)女鬼呢?
青年的嘴唇上下触碰,从嗓子眼蹦出真心实意的爱语。
“韭菜1号,朕好爱你,哪怕你死了朕也爱你……”
然后,青年竟是不语泪先流,先是努力压抑一会儿,接着竟是嚎啕痛哭起来。
她死了,她就这么死在我的怀里——甜蜜值还噌噌噌往上涨。
受不了接二连三吵闹的另一个邻居女鬼气势汹汹的砸开屋门,就看见一个病弱青年捧着邻居的头在说情话。
再一看,这位痴情人居然是自己的网恋对象。
苏城先声夺人,一边抽泣一边用手里断了的扇子柄直接插在那鬼脖子上,按照先前步骤又做了一个干净些的女鬼头放在另一边膝盖上。
一手摸一个头,青年一边痛苦着,一边深情款款道,“韭菜2号,朕好爱你,你死了也是那样的美若天仙,死了朕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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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一更
抚摸好久后电脑显示这两个的甜蜜值已经无法上涨, 玄衣青年才恋恋不舍的将腿上两个头往后一抛,接着上扬的嘴角飞速变平,毫无留恋的转动轮椅向前。
其中一颗干瘪的头颅砸碎了半边电脑屏幕, 于是电脑原本的蓝色光芒变成灰白色雪花屏幕。
伴着“兹拉”声响前进的青年将头低下, 像是在想什么东西,抬头时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惨白的脸上又挂上如沐春风的笑容。
轮椅被转到了旁边的房门,门铃有些高,青年伸手试了试发现根本触碰不到,于是随意用手指关节有节奏轻轻敲击房门。
另一只手握着被砍断的、半边扇柄还有新鲜血迹的扇子。
“咚、咚”
声音很轻, 但极具礼貌,“女鬼小姐在家吗?这里是你的网恋对象,请问您能不能帮忙修一下扇子?”
黑色如海藻的长发顺着底部门缝挤出, 顺着青年的鞋子慢慢上爬,像是一只滑腻的蛇吐着信子试探来者。
青年皮肤温度很低, 冰冷的像是刚从寒冰里苏醒。
他极具耐心的任由那头发顺着脚腕上爬——因为这头发的攀爬速度与其说是一种攻击,倒不如说是小动物在面对比自己大百倍东西时的试探。
在最顶端的细发蹭到小腿肚子时,青年才微微动了动腿, 那些头发就飞快瑟缩着爬了回去。
青年的速度更快,直接俯身握住一撮,任由其怎样挣扎都不肯松手,到最后头发的主人干脆舍弃这一大撮,同时屋子里传来重物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好像对方是在拿什么东西堵门。
青年垂眼把玩着手里面微卷的棕色长发, 然后将它置于鼻尖嗅嗅。
刺鼻的海水腥味。
这所婚介所里每一位女鬼的身上都是这个味道。
附近有海吗?
进入状态的苏城很快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因为在他面前还有更加更加重要的东西。
屋门里是他的第三棵韭菜。
他后悔了。
死了的韭菜只能提供少量的甜蜜值,活着的韭菜才能长长久久为他提供绵绵不断的爱(恨)意。
“韭菜三号, 你出来,你快出来啊——”脸色惨白的青年前后摇晃着脑袋,头顶的金色珠子碰撞着发出配乐声响,握拳大力敲击着房门,“朕爱你,朕这一次绝对不会像你前两个姐姐那样莽撞的对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