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什么?就光看自己和他同吃瓜?
作为修士,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似乎对这人的话有所推测。
修真界的老前辈看中“缘分”,苏局长深不可测, 想来看好的也是一段缘分。
于是他信心倍足、热情澎湃。
自己果然是有大福缘!
而那一边女孩执着月白外袍迎局长归来, 道士接下外袍一披。
这样仙风道骨的道士与周遭的现代大楼气质格格不入,好像是入了海的鸟。
却又诡异融为一体。
苏城往前走着,心里想——
真好。
刺鸟手底下的活最多最杂, 苏首席哪怕知道局长名字和他一模一样,也没心思继续推出来“苏局长被系统安排着把他一生过的稀碎”这等烂事。
与处理好苏首席的事情相比,小酒浑水摸鱼撺掇人发动事变的二愣子行为都微不足道了。
他大步往前走着,极为从容,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被局里其他人收押的小酒。
“您看起来很开心?”
“还好,一般。”
刺鸟做贴身女仆服侍这人多年,还从没有看见过这人吃大瘪的时候,但也自然不会看不出这人是真心实意的在开心。
今天受此侮辱,连自己的办公室都被炸了——他还很开心。
想不明白。
果然长久以来都猜不透对方心思,也猜不透这人下一步走什么棋。
待在他身边越久,越看不明白苏城。
“苏局,”这是对方的新称呼,“这是新收集的资料。”
厚厚一叠资料。
苏城待在自己屋子里两耳不闻天下事,可这世上所有的情报他的管理局、他的手下都能给打听过来。
食指捻了捻,“倒是辛苦你们了。”
两个管理局初具规模,宝剑将成,直指主神乾坤宝殿。
苏城和主神坐在棋盘两端,苏城攻,主神守。
攻者的宝剑还没磨锋利;守者的护盾因为副本被玩家联合不断攻占已经有了裂痕。
都是半斤八两。
苏城飞速浏览情报,忽而眼神一顿。
“这处辛秘从何得来?”
“蛇鹫,”刺鸟小心应和,“测过谎是真话。”
蛇鹫即小酒,是主神的前二把手。
苏城沉吟片刻,“倒是个好消息,和另一边的时空管理局商量过吗?”
“还没有。”
“那就去商量,”道士将看过的厚厚纸张直接扔进火里烧做灰烬,“找个时间,联手灭主神。”
话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将灭的不是主神,而是微不足道的蚂蚁。
苏局长一向都很大度。
谁不知道两边管理局现在只是短暂合作?等灭了主神,失去统一目标必有一场恶战——多有些隐瞒也没什么不好,可苏局长向来是将情报直接分享。
就不知道对面那个“昌文帝”提供的情报有几分真实性,不是没有人让苏城防备昌文帝,可一提到对方,冷静自持的苏局长就会露出怀念之色。
无条件信任对方给的消息。
凭什么啊!又不是亲兄弟,在这个关键时刻,就算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世上除了自己,谁的消息可以百分百确认?!
万一故意混淆进一个关键的假消息阴他们一手——
满盘皆输!
可这人就是不听劝。
刺鸟这样想着,心里又是重重叹息。
那昌文帝怕是不会领苏局长恩情。
刺鸟再阴谋论一下,觉得小酒也是昌文帝安排来的三方无间道,这次的刺杀大爆炸也说不定是昌文帝的阴谋。
帝王心计,好生歹毒。
嘴上说着与苏局长情同手足,可这么久连个音信都没有传过,可见两个人的感情未必是这么好;传着说是苏局长负他让他在地底迷宫待了几万年,可谁又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其他隐情。
就是仗着苏局不喜欢管这些俗事,也不甚在乎名声出面辩驳。
苏局不忍心做的脏事累事,他们这些手下帮着做!
见苏局走远,刺鸟眉头稍平,无声张口闭口冲另一个同事对暗号。
这事避开了苏城和岑丹生,怕碍事。
黑客陈沉特意加入帮忙——
就有了六成把握。
哪怕事毕苏局震怒要把这群参与者通通打死,他们也都认了。
苏局人心所向,那昌文帝算是哪根葱,也好意思跟苏局争管理局正统位子?!
心里镇定,刺鸟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怀里的泰迪熊。
“要是苏局发怒把我打死,你记得好好照顾苏局。”
*
苏城不知道他的好下属们准备搞事情。
而且,是两边的好下属。
因为他正在下一盘棋。
这间屋子不大不小,刚好容纳两人一桌,木刻棋盘很是老旧,上面是道道粗痕。苏城执白子,另一边的白发男子则执黑子,没有主神大殿上的浓厚熏香,只有窗前的一盆杂花杂草。
苏城不大会养花草,那花盆是统一发放,就随意摆在窗边,种子是被风吹进来落入盆中的客人。
这间不甚引人注目的矮层房间才是苏局长真正的“办公室”,只可惜除了他没人知道。
今日来一恶客,要与他对棋。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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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一更
“难得你来一趟, ”道士席地而坐,一边观着棋局,一边慢条斯理给对面倒了一杯茶, “可谓蓬荜生辉, 喝茶,喝茶。”
倒茶时他微抬眼皮, 正好不经意打量对面的人。
从有记忆开始,苏城见过主神两次——一次是上次主神的大殿上救小酒,还有一次就是今日。
今日自己的办公室被手下叛乱的炸成渣渣,回来后就发现这位“主神”待在自己屋子里, 如同房屋主人坐在席子上等苏城回来。
银发红衣,身体上大半部分是红线编织,从那宽大袖袍里露出的红线皮肤看上去分外诡异。
腰间别一银色铃铛, 煞是好看。
前面布一棋局,邀请苏城与祂下一盘棋。
上次看的不认真, 这次到有机会好好试试深浅。
[看见了吧!这就是神明与伪神的区别!]被苏城困在自己灵魂的系统见有了主心骨,顿时发出滋啦滋啦的激动乱码[你们这些叛逆的管理局成员只是螳臂当车!主神可是这世上最厉害、最强大的所在,你完蛋了!]
苏城“嗤”了声, 慢悠悠回了句纸老虎。
若是真有能耐杀自己,这位主神早就迫不及待直接动手,而现在祂要么是有什么限制,要么是力量大减,如将死枯木, 只能在管理局产生动乱时用化身过来下一盘棋。
苏城在观察主神, 主神也同样在观察苏城。
脸色平淡,看不出丝毫的敬畏恐惧之色。
似乎根本不怕主神动手在此杀他。
却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将神明看做是一个普通客人。
主神下意识不喜欢这样的表情。
自出生以来, 祂就知道自己与众人的不同之处,身世、天资、机缘……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好,注定要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俯瞰众生。
故而越发贪婪,窃取天机,靠夺取各个天道力量滋生壮大。
甚至给每个世界都写了[剧本]让其不断沦落为[副本],让那个世界彻底归为自己的傀儡舞台。
直到——
祂垂眸,红线编织的手就捏上一粒玲珑棋子,往棋盘轻巧落下。
一子落下,棋盘的黑子顿时呈横断长河之势,将白子的攻势不断削弱化为无。
两个人看似是在下棋,实际上是在根据棋盘推演两边势力谁输谁赢。
苏城攻,主神守。
要想杀主神,首先就要通关攻略主神底下的全部副本。
一如棋盘局势,主神借着重重副本将玩家不断消磨,加大副本难度,让去攻略副本的玩家们有去无回。
茶香四溢,可屋子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去喝茶的心思,而是将全部精神放在了这局棋盘上。
啪嗒!
落子有声!
棋局白子攻势化二合一,若白龙出海,长剑锋芒,直接劈断黑子的长河渡大江去!
正是两个管理局通力合作,新老玩家互相帮助共同通关一个个副本的体现。
苏城这招想的倒也奇妙,跳出定式,大胆先将玩家势力分为两股,这样就减少了在两个管理局各自内部的诸多摩擦。再通过与主神副本对抗时的合作不断磨合棱角,方便两者最后彻底融合为一个管理局。
白子横扫过处,寸草不生,犹如蝗虫过境。
两个管理局的成员们充分继承了苏城本人的皮与扒皮,所到的副本无不恶鬼痛哭,然后老老实实被吸收进管理局成为一名优秀的韭菜(划去)员工。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苏城手底下的员工就是浪出于皮而胜于皮。
这些皮不限于扮鬼把鬼吓得吱哇滥叫,教幽灵船的幽灵飙车,给小鬼念佛法超度,也不限于和鬼在关公庙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和自己手下员工的高质量作死行为一比,苏城的操作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主神思索片刻,又落一子。
目前治疗浪的好办法就是……退避三舍。
他浪任他浪,自己浪不过苏城,难道还不能躲其攻势?
大不了不许他们这群浪人进入副本,把这群人拉入黑名单不让进。
之前那些损耗虽然心疼,但壁虎尚且可以断尾求生,自己现在舍弃一些玩家带来的利益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
主神想到了“女鬼韭菜”的案例,心里面默默补充。
说不定这些浪的玩家带来的不是利益,只有无边无尽的麻烦。
白子穷追不舍,黑子拼命奔逃。
如果黑子会说话,那必然是一句“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直到主神关键一子落下,彻底断了白子攻势。
主神本人一旦降临,那两个管理局哪怕同心戮力也难以与神明对抗。
他们的力量来自于主神,因此就意味着难以与其抗衡——哪怕主神因为构建太多游戏副本有些虚弱,想对付些玩家依旧是简单万分。
主神镇定自若。
祂终于有闲心逸致抿了抿桌边茶水,抬头勾出一抹浅笑。
“苏城,你如果现在老老实实继续做游戏管理员的话,不是不可以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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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二更来了
主神语气罕见的透着愉快, 像是终于胜了一个很想战胜的人半分。
对面的青年道士二指夹着玲珑白子,久久没有落子,直到那微凉的棋子被指肚捂热都没有察觉。
白子势微。
“我承认确实之前那个机制可能会害你良多, 那我
可以改, 改出一个更合适的法子。”
“你的管理局我会另外改编,你也不用担心手下安危。”
向来高傲的神明放低姿态, 拜访你的“草庐”,言辞恳切,这是很容易打动人心的。
“我与你没有什么利益牵扯,损害的也并非是你的利益, ”像是教训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顿了顿又道,“一人之下, 万万人之上——”
“你真的没有半点心动?”
道士心里思衬着,久久没有回话, 手里的棋子被随意握到掌心又扔回放旗子的木头棋罐。
他终于想明白这位主神来什么了。
来招安。
先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
自己的时空管理局在主神眼里好比替天行道梁山泊,而自己在祂眼里约摸着是及时雨, 只等被招安后卸磨杀驴。
可苏城不是宋江。
主神也不是朝廷。
道士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伸指点向对面银发红衣的男人。
“贫道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雷闪雨落,打得屋外芭蕉痛声作响。
主神嘴角亲和的笑容变得僵硬。
神明一怒, 不说流血万里, 也要风云色变。
“那就是没得谈了。”
“可以谈,”苏城说,“只要你愿意自我毁灭, 什么都可以谈。”
“你是喜欢银子的表彰功德碑,还是喜欢金子的?”
狂风声更盛、雷光几乎要撕开天际。
“看来是都不喜欢,有骨气。”
青年道士的语气很是欣慰。
“那到时候就拿烂木头给你写上功绩——对了,你好像没什么功绩,只剩罄竹难书四个字。”
“你,你!!”
“不客气,”青年道士露出腼腆的笑容,话语好像是连续射喷的子弹,“只是贫道的毛笔字一般,还请多多包容。”
主神愤然站起。
窗角的花盆被狂风吹的扑棱落在地上摔的粉碎,正好落在主神脚边。似有所感,祂将脚踩在里面一颗蔷薇种子上,慢慢碾碎。
刺鸟的蔷薇花种,一旦触碰到生命就会在主人要求下立刻寄生繁衍,吸取寄生体生命壮大几身。
“你的底牌?”主神露出轻蔑的笑容,“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