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在卫子许那边,回头给你们送过来。你别动手,我来。”
“东家?”
“行了你这段时间也别忙活,不是还要去说典韦打虎么,去吧。别想着干事儿,这些事情大人都能做,给你放假。”
“东家,你这样……”
看着曹操盯着自己的样子,姚珞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特别像我爹,虽然我没爹。”
“……”
“……”
“不会说话别说话。”
“嘿嘿。”
看着她难得露出像是个小姑娘的样子,曹操也没忍住低笑一声,语气变得随意了不少:“我与夫人养昂儿的时候可没少操过心,你这丫头比他还小两岁,心眼倒是多了不少。”
“哪有,我可是一朵单纯善良的小白……”
“这次你在夏家村让济南军用的五行鸳鸯阵,是你想出来的。”
听到曹操太过于笃定的话姚珞嘴角抽了抽,立刻准备跑路:“不是我,这个真不是。那个,东家你看这些秽物都没处理,你也不嫌鼻子不舒服。我先把这些给埋了,您——”
“去吧。”
知道她不想说,曹操低笑着挥了挥手,看她如临大敌一样的背影没忍住嘟哝了两句。他又不会怪她,而且都这样了她说不是她想的……
算了,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他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胆战心惊地把东西给毁尸灭迹,姚珞听着还在训练中的济南军呼喊着各种号子,慢吞吞地一路踱步走向操场。不少人已经察觉到军师在旁边盯着,态度变得愈加严肃起来。不过姚珞没看人,盯着举着长杆的士兵良久才把视线转向了拿着刀的队伍。
在最开始的那会儿全济南军两千人,一共不过三百块能用的盾牌,刀枪加起来不过千把。哪怕从头开始做,也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内就每人都有装备。为此她与夏侯惇都差点没把头发揪秃,最后还是姚珞回家翻箱倒柜再死活搜了遍脑内数据库,把东一堆西一脚记下来的东西全部翻阅过一遍,才翻出来了正巧可以让他们济南军训练的法门。
鸳鸯阵。
在夏家村第一次用的五行鸳鸯阵是她让济南军练的,但是这并不是她所创。准确来说,这是她在确认并不能每个人都有盾牌武器后根据济南所有的军备做出来的弱化版鸳鸯阵。至于原作则是生在几百年后,训练出了全兔子家历史上赫赫有名仅有的两支某家军中另外一支。
大名鼎鼎抗倭英雄,戚继光。
戚家军训练不过三月就可以对着倭寇战损比3:1000,他们济南军在这样的配合下拿到这样的成绩也不是什么夸大其词的事情。只不过戚家军那会儿还有火炮,他们济南军除了弓箭以外没有太多远程,用的兵器也远远不及后世。①
但是这样就够了,不死人,能杀人,就够了。
“我有点困惑。”
“嗯?”
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赵云凑了过来,姚珞也没在意,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赵云愣了愣,索性也就这么继续说了下去:“所有人都说是姚先生的功劳,虽然我这半月在济南军有所顿悟,但还是有所困惑,不知姚先生可为云解答。”
侧头看着表情严肃又确实疑惑的赵云,姚珞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正在受罚跑圈的士兵轻笑了一声:“赵兄有何疑惑,珞自然不辞解答。”
“济南军似有不同,军中纪律严明让云钦佩。可云不明白,为什么姚先生还要……教书?”
看着赵云的表情,姚珞倒也不觉得他困惑的有什么不对,慢吞吞往前的时候手背在了身后:“念了书才懂道理,才知道对错。念了书之后,他们才能逐渐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站在这里。”
“为了什么?”
“为了济南。”
她看着眼前神色好奇而又带着点若有所思的青年,脸上的笑容格外认真:“他们都知道自己是为了谁在战斗。”
“为了东家,为了自己的家,为了济南所有的民众。”
“可这不是应当的么?”
应当的啊,这本来确实是应当的,但却又不那么应当。
姚珞突然有点想笑,看着赵云声音柔和:“我看赵兄似有云游之意,冒昧问句,您是否才来济南一处?”
“这个倒确实是的。”
“那么,等您从济南离开后,多看看吧。”
离开后……怎么又赶自己走?
赵云有些傻乎乎地看着她,语气更加惊愕:“你不准备让我来济南参军出仕?是因为我还未加冠?但马上也快了,就这一两年的时间!您看您十一岁都出仕了拦着我不让我来……这不好吧?”
“……”
什么?你居然真心想来济南参军啊??
作者有话要说: ①:战损比3:1000是指戚家军训练三个月后的第一仗花.街之战,一千五打三千,杀倭寇一千多,自己伤亡加起来三个人,部队数量1:2,战损比3:1000,就此名震天下
阿珞:啊?
赵云:啊?
现在暂时不会要云妹直接来,济南地盘太小,来了也没他位子,还不如先让他出去看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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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姚珞看着赵云逐渐变得可怜巴巴的模样,开口都有些艰难,声音也变得没那么有底气:“不是,赵兄,你看咱们济南那么小……”
“我不介意!”
“但是我会介意。”
听到姚珞这个回应赵云愣了愣,看着她继续往前也跟在她身边,声音里多了点困惑:“为什么?”
“赵兄不是常人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这段时间在军中上擂台打了个五连胜与乐进平手,乐进如今为百人队队长,队长之上为营长,可济南如今只有二营,对你过于大材小用了。”
“可我也不介意啊。”
“赵兄,我记得你这次出门,是为游历吧?”
看赵云反应过来突然尴尬的样子姚珞也不笑,只是挥了挥手中折扇语气平静:“济南只是你的第一路而已,若是等你游历完毕还想来——”
“那你会要我?”
“不错,若是赵兄你初心未改,那济南必扫榻以迎。”
“依此为誓。”
看着赵云居然还怕自己耍赖掏出一块玉佩死活要自己接下的模样,姚珞摸遍全身,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石刻令牌瞥了眼又立刻放回去,看她硬是一个信物都摸不出来,看得赵云只想笑。
“怎么?很奇怪?”
“不不不,一般姑娘家也会带个什么镯子啊坠子的,没想到姚军师你什么都没有。”
“哎呀凑合用吧,反正大伙儿都熟悉你,你真的过来还会拦着不成?”
拉着过路的夏侯惇从他手上揪枚玉扣递过去,姚珞满意地拍了拍手,下一秒就被夏侯惇反拽着回营。等姚珞坐下夏侯惇随手给她递了杯水,看她小口喝着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阿珞你看你,来都来了,过来一起看账啊。”
“诶哟元让,我刚吐了一场,肠胃好虚弱——”
“你是军师,不看也得看!明天再去给卫老板报备,不得有误听见没有?”
“啊我头好晕,肚子好痛,字都要不认识了。”
听着两个人在那边互相推脱到变成拉扯扭打,在旁边的太史慈嘴角抽搐着实在是懒得理会他们,走出营帐去带着他的弓箭手们练弓。
如今济南军已经分成了四个队伍,刀斧手和冲锋的盾手大多由夏侯渊带领,弓箭手归太史慈,最后的长杆队则是轮流被夏侯惇与姚珞看管。分队训练后每日也有合体的阵法特训互相对阵,同时队伍也并非固定,今日的队友可能明日就是在对阵时的敌人,原本让夏侯惇反对的分组到现在却并没有他所想过的那种互相结怨的场景。
而曹操作为国相爷虽然不是每天都在,但也会三日就来军营一趟一起跟着训练,偶尔还会与士卒一起蹴鞠。每次被曹操带着的蹴鞠队几乎稳赢,这么两三回下来威信也早就已经建起来,让姚珞与夏侯惇都松了口气。
他们俩是主将与军师,也只能是主将与军师。真正掌控这支队伍的,只能是曹操。
赵云准备走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军中虽然不舍但是大伙也懂姚珞的意思,军中最忌讳大材小用,若是让赵云留下反而不美,以后要有机会他再来投济南,反倒是皆大欢喜。
因此这次赵云离开对他更多的是祝福,趁年轻也好多处走走,很有经验的徐福拉着赵云科普了一大堆路上防骗自保指南,一听就知道八成他还真的被骗过,这血泪史不是一般人能讲的。
“多谢姚先生,最后云还有一问,不知您可否为我解惑?”
“解惑什么?是解惑我的五行鸳鸯阵,还是解惑济南军的战斗力?”
“不,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姚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济南军的军纪严明么?不,归根究底的济南军的“军纪”不过十一条。然而这十一条却让整个济南军完全令行禁止军纪严明,为什么?
如此强盛的战斗力,严明的军纪,加起来不过三个月的训练时间,两千人几乎如臂所指她是怎么做到的?仅仅是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要这样的军队来做什么?抵抗黄巾军么?
问题太多了,但是在看到她那双注视着自己的黑色双眸,赵云却又觉得好像这种事情也只有姚珞能够想出来。
“直接喊我阿珞就好,回头以后我有字了,直接喊字。”
姚珞也不着急,站在城门口看着周围人来来往往还不忘给自己行礼的样子也在不断回礼:“赵兄,你是为了什么去参军?”
“嗯?自然是为了施展抱负。”
“那么我的话,就是想让军中每个人都能拥有‘抱负’。”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站在城门口时语气轻快目光专注,整个人仿佛有着光:“我想要所有人能够吃饱穿暖,能够认识几个字,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同时在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时,不会被他人辱骂。”
“我求的太小,怕是上不得台面。”
“不。”
赵云拍了拍身边曹操送给自己的白马,站到旁边对着眼前的军师认真行了一礼:“这已是这世间最大的抱负。多谢军师,云受教。”
看着她避开后对着自己回礼的模样赵云也不再纠缠,翻身上马对着送行的一群人使劲挥手离开,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受到名师指导武艺高强,出师之后却被师父赶出门到处游历。本来他想着差不多在外面混一会儿就回到家乡找个机会入军,但现在在济南他却有点不想走,又更想走了。
济南军是他梦想中应该有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比他梦中的更好。同袍们都乐于接受指导,会对他格外崇拜。与自己争斗的乐进也不会搬弄口舌,只是在暗地里加训希望下回超越。军纪……
那些看似懒散的十一条军纪,却让他有了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所有人都在维护这些军纪,甚至于军师还在主动教这些兵卒认字。
这是他想要长久留下的地方,却理解姚珞所言“大材小用”。若是真的这么留下,开始时自己或许会很高兴,日后呢?
军师说济南是个小地方,困不住自己这条要飞的龙。他虽然觉得被称为“龙”也有点过大有些脸红,但每次看她认真的表情,赵云就知道她或许对自己有着更大的期盼。
那么,就再去走走看看,看遍这神州时,主公或许也不只是困守济南了。
“稳了稳了,阿珞这回咱们稳了。你说的对,只要锄头出得好,就没有挖不塌的墙角。”
“嗯嗯嗯,是是是。”
“怎么,人走了你不开心?”
这几天看出来赵云的动摇,太史慈本来还在头疼自家师妹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现在人走之后他又有些叹息,对着在桌前写写画画的姚珞轻咳:“那怎么不把赵云留下来干活?我这两天忙得很,怕是头都要秃了。”
“怎么可能,慈哥你怎么会那么早秃?要秃也得四十几了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好好好,不秃不秃。诶哟别拽我,我字都写烂了。”
“呵,没事,反正陈宫又不会看不懂。”
太史慈看着姚珞手头一个“陈”字冷笑着松开姚珞的马尾,看着她手腕稳稳当当哪有写坏了的样子不由得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你就这么和他写信?”
“慈哥醋了?明白,我这就给你写一封训练计划。”
听着姚珞语气里的笑意太史慈气急,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后看她也没遮掩,索性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给陈宫写的信。
两个人似乎也从来不会聊些别的事情,倒是更像在聊……
“等等,你真的是在和他聊天?”
“嗯?谁说我在给陈宫写信?倒是现在,慈哥是第一个知道的。”
姚珞浅笑着看着拉着自己辫子的兄长,整个人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若是有半个字说出去,嗯?”
“姚珞,你故意的!”
“你先抓我辫子的!”
“才没有,为兄只不过是担心你而已!”
巡逻的军士听着这对兄妹俩在帐中掐架的动静嘴角抽了抽,嘴里嘟哝着今天军师刚教过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脚上走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