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到今年的一年时间,足以证明姚珞所想的军队确实是能训练出来的,甚至于可以说效果更胜一筹。而且既然两千人没问题,那么再多一点人也肯定可行。
当然,支撑扩军最主要的还是钱。济南军之前姚珞与夏侯惇打滚撒泼要不能省的军费时光已经过去,曹操不光在米粮上有所剩余,而且因为卫兹的商队卖姚珞做的各种小玩意,也都很有钱。
有钱自然就好办事,当然曹操在济南赚的这些钱里还有一部分是要去给曹嵩还债。剩下的抛去军费,自然就可以用来建设这个看起来小,其实还挺大的济南国。
“今年招军可以稍微多招一些人,按照这两日昂儿的态度来看,老带新一带五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关于济南军扩招这个问题曹操早就已经考虑过,他这段时间也常常往军营跑,再加上还有在军营里接受训练、如今已经能够张弓搭箭的曹昂,曹操对济南军总体掌握自然是了然于胸。只不过——
“我在思考一件事情。”
“嗯?阿珞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好。”
“主要是我在想明年这个时候,是否要让第一年来到济南军的人退伍。”
听着姚珞最后两个字戏志才挑了挑眉,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若有所思地展开了姚珞提前已经备好的竹简:“所以阿珞的意思是,明年这个时候让一批济南军中的人返乡?”
“军队需要的是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和竞争力,如果说他们要有‘进入济南军就万事大吉’,并且觉得进了济南军里就不用担心断掉生计的想法,还是早点给一棍子清醒清醒的好。”
看着姚珞这段时间愈发显得明艳的五官,哪怕每天在外跑步也依旧白得发光的郭嘉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听到她漫不经心中隐藏着的杀意露出了个微笑:“我觉得阿珞妹妹所言甚是,只不过这个退伍的界限,又有谁来定呢?”
“像奉孝你这种,就是第一批被退伍的。”
夏侯渊坐在旁边嘀咕了一句,看着少年愈发温润的表情突然觉得背后一凉,随即正襟危坐:“我不是危言耸听啊,奉孝你这成绩……你队友没打死你,真的是全靠你在读书识字上面拉分。”
济南军中各项训练取的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而是一曲中十个人的平均值。各人都有所擅长的东西,因此某方面差一点总有别的方面把分给补上,这样小队中的人也不用担心自己拖累队友,甚至于还会因为某项水平过高而被人钦佩。
在济南军里,众所周知最难提分的,那绝对是读书识字和文化军事课。
所以郭嘉没有真的被烤,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做了一部分姚珞的工作,另外一方面……
郭代写重出江湖,大家当然都喜欢他。
“现在的问题是要退多少,补多少。”
在脑中过了一圈账本,戏志才的声音里多了点犹豫:“米粮应该没有太多问题,但若是人太多……”
“还是补八千,让人数到一万吧。明年的事情明年再看,三年内最好让整个济南军人数扩增至两到三万。”
曹操稍微算了算手上的家底,说完时也有点犹豫地看向了夏侯惇:“元让,你觉得呢?”
“应当的,不过按照阿珞所言如今济南各县也有民兵巡逻进行自我防卫,主公,若是今年依旧丰年,明年或后年即可补足到两万。”
济南国挺小一个,有这么点兵力也够了。但是要加人的前提,是他们首先要有钱。想想当初在济南军初期,姚珞和夏侯惇一唱一和演着求曹老板加钱那会儿,简直就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可。”
听到曹操点头夏侯渊捏紧自己的拳头小幅度挥了挥,笑起来甚至于让人感觉又那么点傻乎乎的。等到把各种零碎琐事和洛阳大概的形势分析完毕,姚珞敲着自己的后腰走到院子里,感受着开始逐渐变得炎热的夏日展开了她的折扇。
这把折扇还是桥玄送她,也用了好几年,蒙在扇面上的布料换过一回,这段时间下来没破损,但也有些旧了。轻轻晃着手中的折扇,姚珞感受着这温度,格外想念曾经甜滋滋的绿豆汤。
现在糖这种东西太贵了,麦芽糖虽然自己就能做,但是因为要花费糯米的关系,要真的去大张旗鼓做,曹老板怕是要炸毛。
同样酒类也是如此……等等,酒?
看着国相府院子里的葡萄架,姚珞轻轻晃着扇子,脸上露出了点笑。葡萄这种东西其实春秋战国时期就有野葡萄,张骞去了一趟西域也带了葡萄回来,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虽然说不上常见,但是像国相府里有种葡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说到葡萄和曹家,最有名的那当然不是曹家的葡萄架倒了,而是某个沉迷葡萄的丕儿啊。
酒这种东西,不用粮食制造,那就是暴利。
“噫,阿珞妹妹你这是什么表情?”
“嗯?我什么表情?”
“就现在这样,满眼放光。”
郭嘉似乎还好好思考了下才开口,满脸认真的同时看着姚珞也多了点困惑:“是想到什么好事了?”
“奉孝啊。”
“什,什么?”
“你爱酒么?”
说到这个郭嘉可就不困了,整个人瞬间振奋起来,一双狐狸眼里放出了让人都有些承受不住的光:“莫非阿珞妹妹手上有好酒?你到底藏哪儿了?”
“天机不可泄露,尤其不可对你泄露。”
姚珞晃着扇子,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压不住。葡萄酒这玩意儿,她当初看着各种各样的教程也有亲手做过,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也确实有成功过的实例。
“但回头我要是弄成功了,给你一份。”
“当真?那得留下点什么作证才行。”
郭嘉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却又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够用来留证,随手就把自己身上一枚玉佩给送了过去:“这个怎么样?”
“你自己留着,我还能少你的不成?”
对郭嘉这种急吼吼的样子姚珞一时无语,现在这天气材料都没长出来,还怎么酿酒?
只不过有个思路而已,但接下来济南会越来越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走在济南的街上听着周围人对着自己的招呼声,姚珞扭头看着一个姑娘冲着自己直接扔来了一朵花,笑着接下的同时将那朵话放在鼻前轻轻地嗅了嗅。
很香,不过现在济南的姑娘已经大胆开放到能够给别的姑娘扔花了?
“阿……姚先生。”
“嗯?”
听着这个犹豫的声音姚珞微微转头,看着对比之前好像高了一点、同时整个人因为在军中训练似乎也变得健壮一些的曹昂笑了笑,停下脚步后才继续往前:“军中轮休轮到你了?”
“是,军中很好。”
曹昂看着身边拿着一朵红花的少女又立刻转头,走在她身边时不知为何比之前更加紧张:“《入军记》我也听了,大家也都在讲,都很喜欢。”
“如果你喜欢,那可就太好了。”
姚珞浅笑着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走向了济南城的城墙。
济南城的城墙还算厚实,也有不少被判罚为城旦的罪犯在劳作修补城墙。因为曹操规定了罚为城旦但不能对其打骂侮辱,所以看守们腰间的鞭子和刀更多的像是一种威慑。无视了旁边的曹昂,姚珞递给守军来自曹操的印章,检查无碍后一步步走上城墙。站在最高处时她看着不远处的景色,靠在城墙上用手撑住下巴,扫过眼前的风景。
这个时代只有“城内”和“村落”内是安全且没有野兽的。外面没有高楼只有田地,偶尔还有烧着什么东西用来堆肥的烟雾腾起,人影隐约,出城入城的人都有不少,隐隐透出几分热闹的样子。不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翠绿一片的模样让姚珞看得有些出神。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有去过济南,现在却在这个城市里住了那么多年,甚至于可以说这里都快要成为她的第二个故乡。
“大公子。”
“嗯?”
“你看到了什么?”
曹昂将目光从姚珞身上挪开,转向看着外面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姚珞也不是要他回答什么,只是看着城门外从远处骑马而来的信使低笑一声,转身走下城墙接过赵云托人送来的信。
她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变过,也从来都没有停滞不前。
在这个乱世她不仅仅要活下去,还要继续往前,走向整个天下。
中平二年,凉州叛,硝烟四起。然而皇帝还想着他的宫殿,修殿钱刮到民不聊生。中平四年凉州沦陷,中平五年黄巾军、青州军、黑山军相继起义。
至此以后整个炎汉,再无宁日。
史书上的一行字,她写下的每一笔,就是无数人的一生。
手指拂过眼前的奏报,姚珞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悲悯,随即又被遮盖,抬手推开了自己的窗。
十五岁,她即将及笄——
然后人头税从每年的20钱,涨到每年给她老板600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铜臭这词就是从崔烈身上来的,真就是遗臭万年
明天告诉你们阿珞什么时候生日【深沉】,其实前面已经有人发现了23333,然后就要多交钱了【阿珞看着自己从十一岁开始攒的单身税,泪,流了下来
现在是188年啦,阿珞及笄,而且188年曹操要去洛阳当典军校尉,洛阳支线准备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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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草长莺飞的时节已然过去, 济南四季分明,一到五月就开始爆炸性般酷热起来,也让整个济南城都陷入了一种格外的躁动之中。按照华佗以防军中中暑的提议, 济南军也把操练时间分别提前押后了不少, 但这也让不少人直呼吃不消。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太史慈只觉得自己把衣服脱下来拧一拧就能直接出水。不过济南有个好处就是泉眼多,用水倒是从来不紧张。然而天气热的连泉水都发烫, 劈头盖脸冲了一波后太史慈勉强弄干头发,看着日头再看看帐篷,只觉得进个军帐都要鼓足勇气。
“愣什么?进来吧,我试过了,里面不热。”
“阿, 阿珞?你不是在主公府上么?怎么在营里??”
看着眼前一袭青衣,已然身姿窈窕眉眼长开, 整个人挺拔而又显出几分明艳之色的姚珞站在他帐前,太史慈没觉得有多好看,只觉得头皮发麻。而就在看到姚珞的那瞬间原本笑着走过的几个济南军瞬间收起笑容站在原地啪地一下挺直腰板, 对着姚珞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
“没事,你们去做你们的,不用理我。”
同样对着对方回了一礼,姚珞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人继续该洗澡洗澡该搞卫生搞卫生, 走回帐中坐下长出一口气:“你在军里倒好,我这段时间都要被夫人和荣娘折腾死了。”
“你好歹也是要及笄了, 主公不给你好好办一场也不可能。”
如今曹操已经来了济南三年多,姚珞也终于是到了及笄的年龄。曹操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上蹿下跳拉着丁夫人在思考给姚珞取什么字,再在考虑着及笄那天应该谁来当正宾谁来当赞者。整个一套流程下来太史慈只想说,被曹操看重果然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 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可恨郭奉孝还乱出主意,看他行冠礼那天我不折腾死他。”
恶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三四口大叶子茶,姚珞扭头看向太史慈,伸手就把一捧竹简给他扔了过去:“这是我根据几次考察拟出来的今年退伍名单,麻烦你和妙才审查下,等六月到了就把通知发下去。”
“嗯,只不过现在黄巾又起,让这群小崽子退下怕是有点难。”
“把及格线拉了,达不了标全给我退伍。没到标准还想留在济南军混饭?想得挺美。”
退伍这种事情并不是济南一家才有,自从刘秀这位位面之子大手一挥砍了常备军之后,募兵和更卒基本也是一年一换。只不过对比在别的地方欢喜鼓舞的回家,济南的“退伍”就有点让人不情不愿。
原因无他,济南军的待遇非常好,好到甚至于有些离谱。在军中一日两餐都能吃饱、只要努力就能吃到肉不说,还有军中老兵和上官帮忙教着识字。
都能识字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军中条框多又怎么样?济南军这两年可是愈发难进了,就算是退伍退出来那也和刚进去时完全不一样,说亲都能格外干脆。再加上这是为着曹国相曹青天做事——
所以每当退伍时分,全军上下总能爆发出足够的战斗力和学习热情,就怕自己临门一脚没中进了退伍名单。当然进了退伍名单也没事,反正都认了字还是济南军,出去之后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考上济南下属几个县的小吏,继续能捧曹国相饭碗,岂不美哉?
听着姚珞那不在意又多了点杀气的声音,太史慈接受良好不说,还很是乐意地点了点头。如果要他说对比这三年姚珞有什么变化,除了她长高了点、眉眼张开以外,举手投足间也变得更加利落。当然她对着百姓依旧还是那种柔软和善的态度,却也在这段时间里多了一种雷厉风行的煞气。
毕竟姚珞在这几年也分批带着不少济南军灭过不少黄巾贼,身上有不少煞气也很正常。
“行,这些我心里都有数。只不过阿珞,你今天来军里,就为了这个?”
“……”
嚯,看着表情就知道很惨烈啊。
太史慈笑眯眯地放下竹简,凑到她旁边开始八卦:“是不是夫人又开始给你量身裁衣服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不喜欢漂亮衣服呢。”
“慈哥,你还是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