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贴身之物,就算不借也情有可原。但她总不能拿树叶吧?算了,算了,等离开这后,去找娘亲讨要一些。
余娇娇垂头丧气的跟了过来。
她只觉得双腿之间黏答答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这也太难为情了吧。
忽然,一块白色的帕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愣了下。
“快一些。”淮英眉头轻蹙。
余娇娇立刻接过手帕:“谢谢淮英!”
她钻进了丛林里,很快又出来了。下半身清清爽爽,很是舒服。小女孩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她来到了淮英身侧,已不像之前那般面红耳赤。
淮英快步往前走,她跟了过去,两个人终于离开了沙流河畔,回到最初进入的地方。
树林外,有两名弟子在守候。
见到他们后,问道:“请二位报上所属宗门,以及名字。”
“北斗宗,淮英。”余娇娇第一时间开口道。
拿着名簿的小弟子愣了一下,很快多看了这男子两眼——这就是淮英啊,北斗宗目前阶级最高的弟子。
更重要的是,听闻权相大人的外孙女,一直跟着他。即使是当一名小婢女,也总是伴在他身侧。
那旁边这位披着成年男子的外衣,并且面色可疑的小女孩,不就是传说中的余娇儿?
一晃眼五年过去了,她的娘亲还住在北斗宗呢。
小弟子的态度更为恭敬:“祭门主交代,凡是从沙流河畔出来的弟子,都要直接去拜见他。所以……”
“祭门主他出关了?”余娇娇问道。
“半年前已出关。”
“我们知道了,谢谢小师傅。”
祭无涯,是淮英来犁山的首要目标。他已经出关了,看来离死也不远。余娇娇的步伐比淮英慢了两步,她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要暂时避开?
淮英看透了她的心思,道:“他暂时还死不了。”
两个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北斗宗的大殿。门外有几名弟子守着,问了下他们的姓名,便只让淮英一个人进去了。
余娇娇,终归不算是剑宗的弟子。
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真要进去,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祭无涯。只是她这奇怪的扮相,站在门外也是奇怪。
便问道:“可有合身的衣服,借我穿一下?”
有一名弟子愣了一下,指着某个方向道:“那边,是女弟子的住处,你可以去问问。”
“多谢。”
余娇娇绕了过去,果然闻到了许多花香。有一户院子前,种植了许多名贵草药,她忍不住在门口驻足。
“嘎吱”一声,门开了。
拎着水壶的小婢女呆了下,问道:“你是谁?”
“余娇儿。”
“……”小婢女的手轻轻一抖,她连忙道:“余小姐从沙流河畔出来了?”
“嗯。我想问一下,可有干净的衣裳借我一用?”
“有的有的,只希望小姐别嫌弃。”小婢女连忙将门敞开。
现在的犁山,谁不知道余娇儿?她娘亲为了等她,都在这里住了五年。期间,权相大人虽然没来过,却也总是派人送不少东西过来给江氏。
余娇娇在屋内换衣裳。
她从一堆衣服里,选了一件青色绿罗裙,上面是莲藕色的开襟衫,系着腰带,正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可以穿上的。
淮英的那块手帕,还垫在……私密的部位。余娇娇想到这儿,便面色微红。
要,要送他一块新的帕子。
余娇娇坐到了镜子前,总算看清了自己的模样。眼睛、鼻子、嘴出落的愈发精致,这尖尖的小下巴,竟有了一些狐媚之色。
但因为眼睛依然又大又圆,还带着几分稚气,方显清纯。
如果再大几岁,必定是又欲又纯的长相,她自己看了都不免有些心动。
她看了一旁放着的胭脂水粉,犹豫了下,拿起一张红纸,嘴唇微抿。只是染了一点颜色,整张脸瞬间明艳了不少。
与同龄的女孩子相比,她已经是万里挑一之色,不管站在哪里都会受到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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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门主前些年一直在闭关,犁山的事情都由另外两名门主打理。
此次出关,也是因为修行遇到了瓶颈。
他坐在大殿之上,听着下面的人汇报犁山的情况。正说着,有人通报:“门主,淮英来了。”
淮英?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信函,道:“让他进来。”
淮英走上了这北斗宗门的大殿,他看着坐在高处的祭门主,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错。”祭无涯也只是看了他两眼,便已经知道其资质绝佳。
“此次前往沙流河畔,感觉如何?”祭门主问道。
“有一些地方,不是很明白,还请门主指教。”
“说。”
“每每觉得自己就快要进阶神闲,却又被打下来。到底是我的天资不够,还是实力不够?”
“这与天资和实力无关。”祭无涯站起身,他双手负于身后,走下高台:“与悟性有关。”
修炼,最讲究的便是悟性。
“也才过去五年,不必着急。”祭无涯身后拍了拍淮英的肩头。
不急,淮英自是不急。
他说道:“如果可以,还希望门主能够指点一二。”
“正好我后面几日要给北斗宗的弟子授课,你也一并来。”
“多谢门主。”
淮英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
离开大殿,日头正盛。
他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一抹绿色。她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像是一阵春风,吹得山野间树都开了花。
“淮英。”她每次看见他,眼睛里都盛满了光。
他瞥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去找你娘亲?”
余娇娇跟了上去,她说道:“那我也要先跟淮英回一趟院子啊。你说,赤松它还在吗?”
于她而言,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可外面的人确是日复一日,挨过了每一天。
最主要的是,她有一些东西都放在之前的小屋里了。
到了熟悉的小院,推开门,就看到一只肥松鼠趴在树上,它睡眼惺忪:“我家公子还在沙流河畔修炼,请回吧。”
“你瞧瞧我是谁?”余娇娇笑眯眯的问道。
肥松鼠愣了许久,它蓦然坐起身,“吭哧”一声冲了上去:“娇娇?!”
以前,赤松跟她差不多高。
现在比她矮了一大截。余娇娇甚是满意,她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我还想吃小赤做得食物。”
“好嘞,我现在就去。”赤松兴致勃勃的跑去厨房。
小院一点都没变。
那棵树还是郁郁葱葱,老远就能看得见。
她说道:“淮英快坐下歇息,我给你拿样东西。”说完,她一溜烟儿便跑回了屋内。
床下放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不少东西。她翻出了一块白色的手帕,闻了闻,因为储存的好,还有这淡淡的桂花香。
余娇娇来到了淮英的房间,道:“淮英,这个送你。”
一块普通的帕子。
淮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就想把我打发了?”
余娇娇面色一红,她将手帕放到了案桌上,道:“你先用着。等我问问娘亲,有没有什么更好的。”
淮英不予理会。
等余娇娇离开后,他才瞥了一眼手帕。半晌,垂下眼睑。
余娇娇在赤松那里蹭了一顿饭,吃完后才回去找娘亲。还未进门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明月姐姐?”她惊喜的喊道。
五年过去了,婢女已经从一个妙龄少女,出落成温婉的女子。只是这脸上,也没什么过多的表情。
见到她后,怔了一会儿,才说道:“夫人在里面。”
娇儿小姐,长大了。以前都不知道她已经定了亲……
她看着余娇娇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氏在这清净之地一住就是五年,她迷恋上了剪纸,请了几个师傅,学了不少新花样。
“娘亲。”
余娇娇走到了她面前。
江氏抬头,先是愣了一下,又连忙拉住她的手:“出来了?”
余娇娇点头:“多谢娘亲挂念,娇儿一切都好。娘亲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不用担心,娘亲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叨扰,最近啊连噩梦都很少做了。犁山真是个有灵气的好地方,怪不得剑宗要把它选为培育新人之境。”
“娘亲不回皇城吗?”
“你呢,想去哪?”江氏放下了手中的红色剪纸,她伸手挽了下小女孩耳边的碎发,轻声道:“想加入剑宗吗?”
剑宗……
其实,还好吧。
余娇娇只是知道后面淮英会去钱坤宗,再后来,他杀人的事情暴露之后,便成了剑宗的“叛徒”。
若是跟娘亲回皇城,去找外公,也许会过上另外一种生活。
只是余娇娇有一件事情不太确定。
当年,那个死在孤雁城的李公子,他背后的人是否还在寻找自己?一晃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动静。
儿行千里母担忧,余娇娇知道江氏很想带她回去,但是……
“对不起,娘亲。我想要跟淮英一起,可能有一天会离开犁山,甚至离开剑宗。”
“一定要跟他一起?”
“嗯。”
江氏的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有一件事情,倒是忘了告诉你。”
“娘亲请说。”
“盛家二少爷,他来了。”江氏缓声道:“两年前拜入北斗宗,自那之后,日日来与我请安。”
余娇娇的手微微一抖,那——那与李公子一道的人,竟然两年前便已摸了过来?
也是,当初她与清疏小郡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余娇儿这三个字怕是早已在坊间流传。盛家的人能找过来,也不稀奇。
“娘亲,这婚约……”
“他们盛家把生意做到了皇城,还算务实,挣了不少家业。这盛家二少爷拜入剑宗时,是当年的笔测第一。与淮英一样,真体九阶。”江氏特地提了这一句。
两年前,他多大?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这已经是许多人想多不敢想的了。怪不得祭门主迫不及待的出关了,剑宗这几年寻到了不少有天赋的弟子,是该好好培育。
余娇娇愈发觉得这盛二少爷不简单。
淮英的起点高,那是因为他经历了转生。这盛二少莫不是也……可无论怎样,他与李公子是一路货色,都想要拿到余娇儿体内的玄门冰钥。
余娇娇低头,她呢喃道:“娘亲,娇儿不想嫁入盛家。”
“为何?”
对于这盛二少,江氏还比较满意。他年纪轻轻,又极有礼貌。话是少了些,可只要对娇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娇儿还小。”
“也没有让你现在就嫁啊。”江氏拉起了小女孩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是你未婚夫,你入剑宗与他一道修行,将来两人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江氏把“双修”两个字咽进肚里,她笑了笑:“总之,以后不要再跟着淮英了。娇儿,你也是有婚约的人了,既然已经从沙流河畔出来,便与他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
与淮英划清界限?
余娇娇的脸色略微苍白,那怎么行!这个盛二少一看就是不安好心,跟着他才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不行不行——”她连连摇头:“娘亲,我不能与淮英分开。”
江氏面色一愣,她看了眼外面,幸好周围没人。
将小女孩拽到自己面前,她低声道:“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可莫要再说了!”
“夫人。”门口,婢女明月喊道:“盛二少爷来了。”
“……”
江氏重重的握了下她的手,道:“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娘亲不会害你。淮英那人就是一棵无根的野草,性子又古怪,你若执意要跟他日后怕是得受不少苦。这婚事,是你爹亲自定下的,于情于理,我们也没有悔婚的可能。”
“等下他们进来,你不要乱说话,别让人看轻了。”江氏放缓了语气:“娘亲是为你好,听到了吗,娇儿?”
“我知道了。”余娇娇低头。
这人都到门外了,她能说什么?只是这婚约,死都不可能同意。
一定一定要想办法,把自己的生辰帖拿回来。
“拜见夫人。”一进门,身着藏青色长袍的少年便朝着江氏行礼。他的余光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小女孩,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
“听闻娇儿妹妹出来了,我便带了一些滋补的灵药。”他身后的小厮连忙将盒子捧了上来。
江氏笑道:“有心了,快坐吧。明月,倒茶。”
这盛二少今年才十八岁,越看越俊俏,又想着他这两年的表现,江氏别提有多满意这个未来的女婿。
可比那个淮英强多了。
“刚才我与娇儿还聊到了你,我们家娇儿也喜欢修行,这一点你们一定有话说。”
余娇娇面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