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观点。
程樾问:“就像你和韩枫?”
韩羽微怔,随即笑了:“差不多。”
韩羽没有多说,程樾也没有追问,但彼此之间都能领悟这层意思。
外面的人都知道韩羽和韩枫斗争得厉害,可是这些年下来两人也没斗出一个结果,似乎谁也没赢,谁也没有输,韩家也没有因为内斗而垮台。
这就是因为他们都清楚,权力不能倾斜,平衡决不能打破,一旦打破,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变,更会给外人一个可乘之机。
好在韩羽和韩枫是有这层“默契”的,尽管双方都没有说破。
程樾不禁想到自己,那么她和贺言呢,又该如何转化?
只是思路刚到这里,对面的家庭影院上忽然响起电影的片尾曲。
程樾回了神,这才想起一直放着电影。
起先是韩羽提议看电影,但程樾不想在外面看,韩羽便定了有大屏幕的套房,在房间里看。
然而电影前半程,韩羽一直在用笔记本回邮件,而程樾就到房间里接电话聊工作。
到了后半段,程樾出来找水喝,吃了点东西,韩羽又在网上浏览新闻。
这电影真是放了个寂寞。
韩羽看着滚动的字幕,边说边拿起遥控器:“要不要换一部?”
程樾没有阻止他,看他随便选了个片子,忽然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看电影。”
韩羽放下遥控器:“那你想做什么?”
说话间,两人的眼神也对上了。
程樾慢悠悠的笑了。
韩羽秒懂。
他的耳根有些发热,说:“我七点还有个视频会议。”
程樾看了眼手机,随即示意他——还有两个小时。
她起身坐到他腿上,笑道:“你要是不愿意,就推开我。”
韩羽的双手已经很诚实的搂住她的腰,嘴上还在争取:“先说好,你可不要……”
罗里吧嗦。
第65章 蜕变 “我也希望,你的牺牲是值得的。……
蜕变
01
就在程樾和韩羽你侬我侬的时候, 一个陌生女人的调查报告也送到程樾手中。
报告包裹的很严实,送到樾心指名交给程樾,是纪淳代收的。
程樾起初没当回事, 见办公桌上放了一个档案袋,便随手拆开, 随即从里面调出来一些照片, 和一个女人的“过去”。
程樾杨了下眉, 便像是一个看客一样,通过笔者的叙述,将这个女人和韩羽的故事通读了一遍。
女人叫陈飞絮, 她刚和韩羽曾是初、高中同学,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加上两家关系走得近,青涩的少男少女要生出情愫也没什么意外。
陈飞絮就是韩羽的初恋,和他公开承认过的前女友。
程樾知道韩羽有个前任,也调查过韩羽以及韩家的背景,这是他们交往之前必须要做的功课,对于陈飞絮这个名字自然不会陌生。
不过在程樾的调查中, 是没有高中时期他们的照片的,更没有详细的情史介绍。
至于陈飞絮, 高中时和韩羽走到一起,四年前和韩羽分手, 三年前陈家破产, 韩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帮了陈家几次,可惜坑实在太大, 到后来韩家也只得疏远。
程樾拿起一张韩羽和陈飞絮的合照,他们穿着高中制服,并肩站在一起,一个含蓄,一个文静,倒是十分般配。
程樾的视线落在陈飞絮身上,看了半天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大家闺秀,无论是样貌、气质,都能看到背后流水的人民币。
韩羽喜欢这样的女人,这一点都不意外。
思及此,程樾又拿起其他照片。
这里面除了高中时期的,还有一些是近两年拍的。
而其中一张正是韩羽和陈飞絮一同从某画展出来,陈飞絮手里还牵了个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大。
程樾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她盯着陈飞絮和小男孩的脸琢磨了许久,甚至将久远的记忆统统翻了出来。
随即她想到了一个人。
而就在这时,纪淳敲门进来了。
“姐,这几份是你要的文件。”
纪淳将文件放下,刚站定,便扫到桌上散落的资料和照片。
程樾没有抬头,仍是盯着陈飞絮看,并同时将另外几张扔到纪淳面前,说:“有人给我送了份大礼。”
纪淳快速扫过照片,又拿起资料,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程樾却气定神闲的靠进办公椅,双手在深浅合拢,似笑非笑。
直到纪淳将照片放下,问:“需要我做什么?”
程樾摇头:“先说说你的看法。”
纪淳说:“你和韩先生才开始,东西就送过来了,而且这么齐全,看来是花了不少时间,做足了功课。有动机做这些的人,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的人,这里面有程氏的竞争对手,有贺先生,还有韩先生的姐姐韩枫。不过我想,能拿到韩先生高中时期的照片,恐怕也只有韩枫做得到了。”
程樾并不表态:“继续。”
纪淳将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排好,然后说:“初恋自然会留下美好回忆,很难取代,也没必要去取代,我也有过,姐你也有,这部分姐你不会看在眼里,但韩枫显然是杀人诛心,想在你心里埋一根刺。”
天之骄女,怎么能允许枕边人有白月光呢?
韩枫以己度人,这招够狠。
但很可惜,她料错了。
程樾笑了:“他有白月光,我也有朱砂痣,他有青梅,我还有竹马,他应该为这个女人做过很多事,可我也因为邵北川而踏足娱乐圈。我认为很公平。”
纪淳接道:“后面这些,从肢体语言上看,韩先生和这位陈女士已经恢复到朋友关系,两人都很注意社交距离,陈女士还有个儿子,应该是已经结婚。”
程樾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了。
纪淳顿住:“我说的不对么?”
程樾说:“陈飞絮和韩羽是四年前分手的,你觉得这孩子多大?”
纪淳愣了愣,又仔细盯着照片里的男孩看了片刻,接道:“看上去不到五岁,但时间吻合并不能说明什么,我觉得这孩子和韩先生一点都不像。”
程樾轻笑道:“我也觉得孩子不是他的。”
纪淳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程樾意味非常的笑容,一时搞不明白。
半晌,程樾才撂下一句:“去查陈家的背景,家庭成员,这孩子的生母是谁,尤其是陈飞絮是否有一个妹妹,叫陈飞若。”
*
后来再见韩羽,程樾对收到资料的事只字未提,甚至没有打听他和陈飞絮的过去,接着便是几天的忙碌,程樾连樾心都没有去。
等到程樾再出现,纪淳已经完成了陈家的调查报告,程樾拿到报告,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只是收进包里。
第二天,程樾依然在营销部办公室处理公事。
也就是在这个上午,她突然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褚昭。
褚昭一袭西装笔挺,淡笑着站在她面前。
程樾很惊讶,这层惊讶是来自他的新身份。
看他的装束,再看他的神态,她就已经明白,褚昭已经“回家”了。
程樾给褚昭倒了杯咖啡,坐下后,只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决定了。”
褚昭喝了口,说话时,往日的不羁似乎都被这身西装禁锢住了:“既然早晚都要迈出这一步,倒不如缩短挣扎的过程。”
程樾没有言语,只是盯着他看。
褚昭笑道:“姐,你那天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以后也不会忘。你是我的贵人。”
程樾张了张嘴,很少这样词穷。
半晌,她才说:“我也希望,你的牺牲是值得的。”
褚昭垂下眼:“或许吧。”
因为褚昭的突然造访,程樾很快将后面的事情排开,和他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
褚昭这次来既是叙旧,也是虚心求教。
如今他已经扛起了褚家的重担,就意味着放下追求艺术的自我,经商的事他一窍不通,就算把所有精力都拿去学习,也已经晚了,所以只能加倍努力。
这个上午,程樾帮褚昭解答了一些问题,也提到一些周旋的技巧,但说穿了,就算手把手地教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很多事总要他自己经历了才知道门道。
直到褚昭离开,临走之前又提出最后一个问题:“要是有一天我受不了了,除了反抗、挣扎,我还有什么办法么?”
程樾安静片刻,才说:“我的经验是,如果一味的反抗只是以卵击石,消耗精力,倒不如顺势而为,让他们满意之余,再寻找自己的出路。”
褚昭皱了下眉:“会找到么?”
程樾说:“也许不会,也许会,纠结的点不在这里,而在于是不是值得去找。”
褚昭垂眸,自嘲的笑了。
等褚昭离开,程樾独自在办公室里静坐了良久。
过去很多事一幕幕在她脑海中略过,她到现在都记得,在她帮褚昭要回相机的那天,褚昭这样问她:“姐,你挣扎过吗?就像我这样。”
只是褚昭问完了,就叹道:“算了,这个问题有点蠢。”
没想到程樾却说:“当然,还有很多次,哪怕就在刚才帮你要相机的时候,我也在挣扎。”
褚昭惊讶地问:“挣扎什么?”
程樾说:“也不知道帮你争取了是对还是错,摄影这条路可不容易走。”
褚昭笑道:“任何路都不容易,我只知道不去试试,我会后悔。”
*
一天后,纪淳忽然问起褚昭的事,程樾这才知道是许游跟他打听过内情。
原来褚昭并没有将所有情况告诉许游,他的决定是自己做的,许游是事后才知道,也不知是不是怕太早告诉许游,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或是许游会阻止他,令他为难。
程樾听了以后,只说:“这倒是褚昭的性格。”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她看得更清楚,这是褚昭的家事,最矛盾、挣扎的人是他自己,他不需要征求任何外人的意见,而且就算征求了,也帮不上忙。
再说,在褚昭心里,他早就已经做了决定。
那天在医院里褚昭的表情,程樾记得很清楚,他对褚诚的关心远大于对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褚昭的选择触动了,程樾忽然想起已经“遗忘”了一段时间的邵北川。
他的很多选择、决定,其实她到现在都不懂。
但如今回想起来,或许邵北川也曾经和现在的褚昭一样?
就在同一天晚上,邵北川忽然从微信上冒出来,第一句便是:“关于工作安排,咱们能不能谈两句?”
显然,邵北川已经被突然加倍的工作量惊到了。
程樾回:“你的工作量我们讨论过,是比以前多,但也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邵北川叹道:“看来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程樾说:“你会习惯的。”
隔了几秒,邵北川说:“是,遵命。”
程樾笑了下,盯着他的聊天框半晌,忽然问:“你还记得褚昭么?”
邵北川说:“记得,他在音乐节上为我们拍的照片,我一直留着。他很有天分,以他的能力将来必定会大放异彩。”
他很有天分。
程樾笑容落下,说:“他和你一样有才华,但没你幸运,没有你顺,他放弃摄影了。”
邵北川先是惊讶,发来一个问号,但很快又好像明白了,问:“因为现实压力?”
程樾说:“他是一个人做的决定,他女朋友事先并不知情。”
邵北川回道:“有些事,和身边人商量的越多越是徒增烦恼,到最后也不会改变结果,还会把身边人一起拉下水。”
程樾问:“这是你的经验之谈么?”
邵北川没有回。
片刻后,程樾又问:“在咱们分开之前,你似乎也没有和我商量过什么事。你是没遇到困难呢,还是遇到了,却选择一个人纠结,一个人拿主意?”
这层窗户纸已经彻底戳破了。
程樾以为,邵北川不会回答。
可就在她放弃的时候,邵北川回了这样一句:“程樾,这些年我并不幸运,我也不是一帆风顺。”
程樾愣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问:“你有难处,可以和我说,和公司说。”
邵北川说:“有些难,是在创作和心理上,外面的力量很难触碰到。你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了,这些事对于你来说或许只是庸人自扰。但对于我,它们和生命一样重要,也是必须要我自己亲身体会的东西,我只能自己迈过去,自己去体会,去记住。”
程樾反复品着他的话,最终承认道:“我是不懂,从我认识你,我看到的就是你的成功,你已经做出来的作品,我从没问过你孵化过程,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也没用,我帮不了你,你也不需要。”
这话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话题也在这种“默契”中结束。
虽然他们身处不同的领域,可是在各自的生活里,他们都是优秀的,骄傲的,被人追捧的。
这层骄傲不仅是华丽的外壳,也早已渗入心里,融入骨子里。
自己的不容他人践踏,他人的不敢轻易去碰。
第66章 蜕变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蜕变
02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 程樾再没有收到韩枫送来的资料,却也不着急,只是按兵不动的等待纪淳的消息。
又过了两日, 纪淳将第一手资料亲自交到程樾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