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风情万种时——余姗姗
时间:2021-09-18 10:24:53

  那个男人的歌声,说起来也是奇妙,好听是好听,但第一次听时也并不是非他不可的地步,可是那天晚上,程樾在梦里却梦到了,耳边始终回荡着,越回味越觉得香。
  叫什么来着?
  哦,邵北川?
  之后几天,王晓玔都没来学校,听说是发烧了在家躺着。
  但也有人说,她是因为觉得太丢脸了,不敢来。
  这几天,程樾也过的额外清净,闲来无事就带上耳机,在APP上搜邵北川的Live版。
  有时因为换季睡不好,也会在临睡前听上一小会儿。
  再后来,程樾听到班里的女同学提到邵北川这个人,还提到他在某某夜场驻场,一票难求什么的,但是她们找黄牛高价买到了票。
  程樾却是一点都没心动,要和一群人挤着听,看到的都是人脑袋,还不如就这样坐着安安静静的听。
  *
  转眼,程樾和贺言都将要迎来十八岁生日。
  贺言和王晓玔分手后,又和她的朋友走到一起,就是最开始想和他告白那个,叫李祺。
  李祺比王晓玔还要患得患失,却不敢盯人太紧,生怕鸡飞蛋打。
  而且李祺有一点比王晓玔上道,那就是她很会讨好程樾,明明是同学,却一口一个“樾姐”,还会暗中打听程樾的喜好。
  就好比说,李祺在程樾的手机屏幕上瞄到了她听的歌,就花高价买了一张邵北川粉丝录音的Live版全集,送给程樾。
  程樾接到后很惊讶,这大概是她今年收到的最有心思的礼物了。
  就因为这个小礼物,程樾看待李祺的眼光也变了,等李祺再跟她提起邵北川所在的乐队时,程樾难得多聊了几句。
  当然李祺也看得出来,程樾不是那些追星的小粉丝,她对邵北川这个人并不感兴趣,也没有收集乐队周边的意思。
  可是这件事,还是被贺言留意到了。
  那天傍晚,李祺勾着贺言的手臂,和他念叨着她跟程樾聊了许久的天,贺言是真的有点诧异,毕竟程樾一向和谁都不亲。
  贺言便问:“她喜欢哪个歌手?”
  李祺说:“叫邵北川,也不是出道歌手,就是个玩地下乐队的,半摇滚,邵北川是主唱,听说长得很帅,一群小姑娘疯迷他。”
  贺言“哦”了一声,并未多言。
  李祺看不懂贺言的表情,便又继续往下说:“本来我是找一张现场演唱会的券给樾姐的,可我看她似乎也只是喜欢音乐本身,并不像是凑热闹的人。而且那些夜场,室内环境一般,户外又热,一群人挤在一起又蹦又跳,每个人都出一身汗,人也比较复杂,还会发生丢东西呀,被占便宜的情况。”
  李祺就那样念叨了一路,贺言很少搭腔,而且他对于这件事也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并没有真往心里去。
  直到后来,贺言故作好奇的跟程樾要了一只无线耳机,才从那里面听到了邵北川的歌声。
  贺言将耳机还给程樾时,还说:“没想到你会喜欢摇滚。”
  程樾扫了贺言一眼,笑道:“又开始琢磨我的喜好了?”
  贺言没否认,只点头说:“是啊,真是琢磨不透。”
  程樾没理他,戴上耳机继续听。
  其实就算贺言问她,为什么会喜欢邵北川的音乐,她也未必回答的上来。
  有的喜欢与不喜欢,可以分析出一千个理由,但有时候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那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而当这一瞬间的喜欢,被培养成某种习惯后,有些喜欢就会在潜移默化间转变成沉迷。
 
 
第9章 程樾和贺言   程樾不知道,男人一直盯着……
  程樾和贺言
  09
  后来过了许多年,程樾再回想起青春期时的躁动,也不免汗颜。
  当然她那点“躁动”和别的同龄人比起来简直不够看,不过就是听听歌,“追追星”。
  别人追星是追这个明星,而她追星是追这个人。
  究其原因,程樾自觉,那都是因为她所生活的环境□□逸、沉闷了,她身边每个人,包括父母、亲戚、贺家人,他们每一个都像是永远不会爆发的焖罐,明明心里有很多东西等待发泄,却不敢开盖,只敢偷偷的开个地漏撒气。
  程樾那时候就在想,电影里那些大鸣大放的精彩人生,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她不怕坎坷,只怕都没来得及尝到人生起起落落的滋味儿,就结束了。
  这样的想法换做其他人听到,大概会说她不识好歹不知福吧。
  就好像《月亮与六便士》的作者毛姆,就曾经写到:“我用尽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
  好似这世间每个人都是如此,拼尽全力,竭尽所能,也只是挣得一个“平凡普通”,并愿意为此奋斗一生。
  然而对于程樾这样一生下就什么都有了的女生来说,她的生活不能用尽全力,她做任何事都要留个余地,都要中庸一点。
  而那即将结束的青春期里唯一缺失的,就是冲动、莽撞,她其实也想做一点大脑进水的事。
  *
  心想事成的是,程樾很快就迎来了这个机会。
  那天,程樾放学后坐上家里的车,哪知车子开到一半突然遇到事故。
  家里的司机下车去处理,程樾也没在车里坐着,她觉得憋闷,索性就倚靠着车门,戴上耳机,看着街景。
  这是主街,但她目光所及之处,是分割出来的一条小街,里面充满了市井之气。
  而程樾听的正是李祺拷贝给她最新的那几首Live,她听了片刻就把其他事忘了个干净。
  尤其是其中一首歌,就像是把那种焖罐一样的生活炸开了,吵闹时会让血液沸腾,连她的脚尖也在地上点,而当一切喧嚣安静时,又恢复到十分平缓的旋律,音乐声越来越淡,鼓点渐渐消散,到最后只剩下那个男人的Solo。
  程樾听着,不由得想象起来,或许这个男人的生活也曾经是一潭死水,可他有音乐天分,也有机会,他便借着音乐将死水搅混了。
  而且他并非一味地吵闹,动静皆宜,知道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抒情,随心而动,张弛有度,倒还有点兵法的意思。
  程樾的目光远远的看着小街,唇角不由自主的划开浅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受到一道十分不客气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看。
  那存在感打断了她的独乐乐。
  程樾收回目光扫过去。
  就在十几米外的一个小卖部门前,有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脖子上有一条金属链,牛仔裤是破洞款,脚下的板鞋也是刷过多次的。
  以往,程樾总是扮演着审视他人的观察者,这次她也没客气,将男人从头到脚扫了一圈。
  唯独他那张脸,她看不清楚。
  他戴着墨镜,站在门脸窄小的小卖部前,显得又高又大,像是半扇门,脸也藏在阴影中,只隐约看见弧度分明的下颌线条,和随着喝水动作而上下吞咽的喉结。
  程樾不知道,男人一直盯着她看,是在看什么?
  看她漂亮,还是看她身上的制服,她身后的车?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隔着那层墨镜互相打量、较劲儿。
  直到男人手里拿瓶水喝光了,他抬起手臂,随手一扬,塑料瓶精准的落入几米外的垃圾桶。
  程樾顺着那道抛物线看过去,又看回来,扬了扬眉梢,略过他手臂上的肌肉,这才注意到原来男人身边还站着别人。
  那也是个男人,头发染着夸张的三色,戴着耳饰,牛仔服上还有不少铆钉装饰,他用手碰了一下高个子男人,仿佛说了一句什么,那高个子男人微微侧头听他说话,随即勾唇笑了,回了一句。
  程樾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知道,他们聊的是她。
  她越来越好奇了,可她不可能放下骄傲,走过去直接问。
  就在这时,司机解决完矛盾,绕了回来,对程樾说:“可以走了。”
  程樾对司机点点头,坐进后座。
  透过贴膜的车窗,程樾又一次转头,看向那边。
  那小卖部门前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有的穿的五颜六色,有的就和那男人一样穿着深色,他们聚在一起很快就开始有说有笑,看上去很熟。
  高个子男人站在中间,靠着身后的门柱,时不时也笑一下,回应两句。
  那些笑声传了过来,但很快被车子甩在后面。
  程樾又一次戴上耳机,回味着刚才的热闹,心里第一次对他人的生活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奇。
  有那么多朋友围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
  转眼就是贺言的十八岁生日。
  生日聚会就在贺家举办,程樾带着礼物过去,转头就见到班里的几位同学。
  其中一个女同学笑的像是一朵花,穿的尤其出彩,好似她才是主角。
  程樾有些意外,她没记错的话,那女同学应该是叫吕欣,原来和李祺、王晓玔是三人小团体,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
  直到开场舞时,贺言十分绅士的走向吕欣,两人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跳了一曲,程樾的疑惑才渐渐解开。
  她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完了全程,等到贺言将吕欣送回,又走到她面前站定。
  程樾扫过贺言平和的表情,目光最终落在邀请自己的那只手上,他的掌心纹路很多,除了三条主干道,还有许多细小的杂乱的。
  程樾将手递给他,随着音乐的节奏踩着点,一边跳着慢舞,一边漾出讥诮的笑容。
  贺言看见了,却没有作声。
  直到程樾扫过那些同学,看到站在中间尤其显眼的吕欣,这才笑着说:“你还真让人惊讶,又换了一个。”
  李祺是什么时候成了前任的,程樾并没有关注,这两天李祺的确在她面前出现的少了,相比他们感情的结束,程樾更佩服的是贺言这种无缝切换的速度。
  再回想起那天在KTV,她竟然会觉得贺言纯情?
  贺言接道:“我之前就说过,三个我都不喜欢。”
  程樾问:“所以三个都要试一试?她们三个,可都是喜欢你的。”
  贺言说:“她们喜欢的不是我,是贺言。”
  如果他不是贺言,也不会惹来这些。
  程樾这才明白贺言的意思,在“喜欢”这件事情上,其实大家是扯平的,王晓玔、李祺和吕欣,她们打着“喜欢”的旗号,却不敢承认真正的内心,而贺言就坦白得多了。
  程樾又道:“听说王晓玔转学了,你是真的伤着她了。”
  贺言说:“这种伤害她们自己也责任,心态放不平,寄望太多不存在的事,我只是给了一点回应,她们脑子里就编排出山盟海誓,幻想自己是女主角,编织出蓝图。”
  程樾没接话,虽然觉得王晓玔三个有点可怜,但不可否认也是愚蠢的。
  贺言是给了她们希望,可她们自己也画了大饼啊。
  程樾又一次看向吕欣,见她正和同学说说笑笑。
  然而这样的欢乐,可能连半个月都维持不了。
  程樾收回视线,对上贺言。
  贺言一直看着她。
  程樾说:“你这一手,也给我上了一课。”
  贺言问:“什么?”
  程樾说:“你让我看明白一个道理,绝不能将希望交给别人,交出去了就要做好掉到地上碎成渣的准备。”
  贺言轻笑:“我是不会这么对你的。”
  程樾摇头,同样在笑:“这种flag还是不要立的好,听着瘆得慌。”
  贺言便将话题转开:“过段时间等你的生日到了,你打算怎么庆祝?在家里过?”
  程樾借着转身的片刻翻了个白眼,说:“就像现在这样当花瓶,当众跳支舞,再当众吹蜡烛许愿么。”
  年年都是如此,她已经笑累了,演疲了。
  那些亲戚朋友,和生意场上的关系户,不是来真心祝福的,他们只是来套关系的。
  她父亲程中月也不会将她的生日当回事,他思考的只是她成年后该如何进一步培养,在聚会上有多少利益可谈,以及那些他永远戒不掉的风花雪月。
  大概只有爷爷和母亲齐慧歆,才是真的将此放在心上。
  生日会,永远不是办给主角的。
  贺言笑了一下,等音乐停了,两人的舞步也停了,他这才说:“那不如我帮你安排,保证和往年不一样。”
  程樾有些惊讶,盯着他问:“是惊喜,还是惊吓?”
  贺言说:“应该是前者居多。”
  程樾又问:“没有聚会,没有蛋糕,没有当众表演?”
  贺言摇头:“以上都没有。”
  程樾想了想,说:“也好,就给你一个机会,未来合伙人。”
 
 
第10章 程樾和贺言   “对了,下周就是你生日了……
  程樾和贺言
  10
  自从贺言开始和女生交往后,渣男的路就一去不复返,越来越放飞。
  就像程樾先前估计的那样,吕欣和他也没有熬过半个月。
  贺言本人是没有丝毫损失,损失的只是王晓玔、李祺和吕欣,她们的高中友谊没有经过这层考验,自此成了陌路人。
  或许对于她们长久的人生来说,这是一次教训,一次成长,但就眼下而言,受到这件事情影响的除了当事人,还有程樾。
  也不知道一开始是从谁哪里传出来的说法,说贺言身边是流水的女友,铁打不动的程樾。
  还有人说,贺言的女友都得过程樾这关,她看不上眼的,就得玩完。
  而且这些说法还弄得“有理有据”,王晓玔就防范程樾,被鄙视了,李祺是聪明的,知道讨好程樾,但不够级别,被嫌弃了,吕欣是既不防范也不讨好,表现平平,被抛弃了。
  程樾听到以后没有任何反应,即便贺言说会找机会澄清,程樾也只是摆摆手说:“那只会越描越黑,随便他们说。”
  贺言问:“你不介意?”
  程樾想了下,才说:“我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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