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以后出现更多的淑惠妃、端顺妃与恭靖妃。本宫决定在阖宫范围内,开展宫规学习,所有人等皆必须学习。两个月初初学会,半年内倒背如流。之后便一切按宫规从事,任何人不得违拗。否则……
“三妃就是你们的榜样!”
为免时不时被烦、被影射。娜仁直接重拳出击,建立了宫规培训班。
五天一小考,旬日一大考。
成绩优异者发奖,不合格的受罚。什么大喊三声别人都会我不会,我就是个废物;规定时间内只许穿蓝到近乎黑的丑衣服;不许往位育宫送汤水,更不许想法子偶遇皇上。
更严重者,停一个月绿头牌。
反之成绩优异,表现也殊为优异的,能在一个月内把绿头牌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此规则一出,满殿哗然。
庶妃陈氏更惊呼:“皇后娘娘此话当真?”
娜仁笑:“自是不假!但丑话说在前头,皇上为君,本宫与尔等一样,都是他的臣。尔等可知汉人有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众人齐齐屈膝:“妾等明白!”
“既然明白,就该知本宫虽能做到赏罚分明,却决定不了万岁爷的想法。”
淦!
前几日,她只嘴欠了一丢丢,就导致狗皇帝的疯狂报复。
御宴再多,也一口都不给她吃,馋得她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共寝狗皇帝睡床,她睡榻。每每腰酸背疼,直到丫上早朝前才把她抱回到床上……
位育宫伴驾更只是单纯研墨,差点累废了一双腕子。
诸般苦楚无从诉,还日日被一帮吃醋拈酸的嫔妃们内涵!!!
这什么人间疾苦啊?
娜仁扶额,在心中将顺治那不做人的狗皇帝骂了千遍万遍。
却不知三妃出了坤宁宫便齐齐揉眼,哭得如死了双亲般哀戚地直奔慈宁宫方向。正品茶的太后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苏麻,苏麻,外头是怎了?”
苏麻喇姑嘴角微僵:“是淑慧、端顺、恭靖三妃联袂而来,求您给做主呢!”
“娜仁跋扈,不给她们活路?”太后皱眉:“怕不是有奸人要害哀家的乖乖儿媳妇!苏麻快把她们带进来,哀家倒看看,这几个不省心的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
未问清前因后果,就站在皇后那边了?
苏麻愣,默默把皇后娘娘在主子心中地位又调高了些,黑笔加粗标注不能惹。
俄而,三人鱼贯而入。
恭恭敬敬请安后,太后诧异:“好端端的,你们这是怎么了?萨仁格日勒,你不是在学宫规么?这是学好了?”
宫规两字简直是淑惠妃心头一道伤,提起来就眼泪汪汪:“太后,妾足足背了两个月,可算有点成效。通过考试就去找姐姐赔礼,给她请安啊!可就几句话的功夫又被她寻了错处,堵了嘴、受了罚。呜呜呜呜……”
“萨仁格日勒可是她嫡亲的妹子,她怎么下得了手啊?”
“就是呢!”
恭靖、端顺二妃齐齐掏帕子按眼角,细说皇后的无情冷厉。以规矩为武器,自己却半点不守规矩云云。
淑惠妃更是抱住了姑祖母大腿①:“太后,您倒是说说姐姐,说说她啊!好歹嫡亲姐妹,自该守望相助。如您当年跟孝端文皇后、敏慧恭和元妃一样。哪有她这样的?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亲妹子!”
“还背宫规,背宫规,老罚人家背宫规。她封后至今一共也就三个月上下,萨仁格日勒都已经背了两个多月的宫规……”
这若是没有老对头娜木钟闹的那出,太后便不误会,也得着人好生彻查。
做到勿枉勿纵。
而知悉一切后,她只觉得儿子混账,儿媳贤孝明理。能让那么个好孩子发怒下狠手,这仨肯定没一个好果子!
果然,等各种细节报上来。
太后冷哼:“瞧瞧,瞧瞧你们做的这混账事,还好意思哭到哀家面前?”
“若非念着你们千里万里来到京城,也算是满蒙亲和的一环。哀家非降了你们的位份,再问责你们父母不可!锦衣玉食,金奴银婢的,就养出你们几个粗俗不堪、狂悖无礼的玩意儿?”
“没养好不赶紧远远嫁了,还敢巴巴献丑到京城?!”
若说三妃刚刚的哭还有些表演成分,现在就真心实意多了。不但哭,她们还齐刷刷磕头。
可惜太后字典里,就没有心慈面软四字。
盛赞一番皇后的心思灵巧后,依样画葫芦,在宫规之外给那三位加了几个必考项:《女戒》、《女则》、《内训》、《女论语》、《礼记》与三百千甚至唐诗宋词。
作者有话要说:
娜仁:我也劝皇上要雨露均沾,可皇上他非是不听呢!
顺治:朕心无旁骛,只励精图治。
三妃眼泪掉下来:早知这样,妾等也不争啊!皇上误我……
①淑惠妃是孝惠章皇后妹,孝庄太后的侄孙女,姐妹俩都该叫她一声姑祖母。
第18章 收服
重生后,顺治心头有三重:一为江山,二为母后,三是继承人玄烨!
可治国不是一日之功,玄烨也还是个吃奶的孩子。
那这重中之重,可不就首重他皇额娘了么?
听闻三妃大胆,忤逆皇后不算,还敢往慈宁宫造次。顺治整个人都暴躁了,急急慌慌往慈宁宫去:“皇额娘,都是儿子不好,纵得那起子妃嫔胆大包天。回头……”
回头儿子狠狠罚她们,并嘱咐皇后,绝不让类似事情再度发生的小态度还没表完。
太后就先急了:“回头甚回头?就知道罚罚罚,管管管。但凡你小子对后宫上心一丁点,也不至于有今日闹剧!”
“儿子……”
“你什么你?”太后皱眉,喝了好大一口奶茶:“千挑百选,把人家好好姑娘选进宫来的是不是你?忙于政务,绝迹后宫。让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生生苦熬的是不是你?”
“三妃狂悖固然该罚,你小子也绝不无辜!”
好生责问后,太后一锤定音。
并道其中最可怜,最无辜的就是皇后。
顺治委屈:“皇额娘,儿子知道皇后是个好的。可也不至于您疼她胜过疼儿子?说到底,福临才是您亲生呐!”
哼!
太后又拈起块儿莹白如玉的山药糕:“亲生怎了?亲生也没见你对哀家嘘寒问暖,百般奉承,日日下厨为哀家洗手做羹汤。连苏麻都赶不上,还敢跟咱们娜仁比?”
顺治:……
就想问您贵为太后,甚山珍海味没用过?至于被几块糕点给俘虏了?
太后也不跟他辩解,只在几个碟子里挑了又挑。挑出块自己一般喜欢的枣糕,抬手塞进他嘴里:“你品,你细品品,这一普通糕点么?这是皇后的高绝手艺与虔诚孝心!”
“若非真心,她堂堂国母何至于每日里下厨,为哀家做点心熬汤,日日不辍?”
顺治想说……
哦不,他已经不想说了!
只震惊瞪眼:“这,这这,是皇后做的?是私下找了好厨子,亲眼看着做的吧!”
宫妃的惯用路数,他懂他懂:“不过这厨子着实厉害,竟把这简简单单的枣糕做到了极致。不但外型小巧精致,口感细腻、入口即化。还甜而不腻,悠悠一股自然醇厚的枣香。”
“便儿子这种惯常不如何爱吃枣的,都喜欢极了,吃了还想吃!”
一块都已经看着母子亲情的份儿上了,还来?
太后冷脸:“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哈???
顺治愣,傻fufu地看着自家皇额娘亲自上手,把最后几块点心都装进一个碟子里。紧紧抱住,快步转入了内室。简直步履如风,就……
就很怕他会上手抢的样子!
看得他瞠目:“至,至于的?”
主子最近吃得香、睡得着,连心情也越发舒朗。
苏麻喇姑欢喜之余,也是万分感念娜仁。闻言忙笑道:“皇上有所不知,主子尤其钟爱皇后的手艺。又恐皇后宫务繁忙,不忍她过于劳累。”
“而皇后娘娘怕主子吃得太甜坏了牙、染了消渴症之类,每每严格控制数量。娘娘厨艺好,孝心又难得。主子自然珍而重之,等闲绝不与人分享。皇上若想用,便只能往坤宁宫了!”
然后先被拴住胃,再被拴住人。一点点泥足深陷,达成帝后和谐成就。
如此,主子才能彻底放心呐!
苏麻喇姑笑,看着顺治的目光充满鼓励。
顺治拂袖,用实际行动证明朕不是那为区区吃食折腰的凡夫俗子。不过……
好端端害皇后受了这么个池鱼之殃,他好像也该去瞧瞧?说好的合作伙伴,没道理让对方因自己之故,成为后宫公敌对不对!
与此同时,娜仁正在淑惠妃处与便宜妹妹大眼瞪小眼。
因亲姐故,接连两次,哦不,应该说第三次被罚的淑惠妃气疯:“你走,你走,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更不许你踩着本宫成全自己的大度名声!”
“你若真大度,就该与我像孝端文皇后、敏慧恭和元妃与太后一样。姑侄姐妹一心,守望相助。而不是自己夜夜椒房独宠,占尽了便宜还往死里罚自己的手足……”
淑惠妃因是家中老小,又因博尔济吉特福晋频繁生育故,生下来身体就不甚健壮。
三灾八难吃了不少苦,也受尽了长辈与兄姐的疼爱。
久而久之的,竟养成了个娇蛮任性又冲动的脾气。随便哭一哭、闹一闹,就能把原主拿捏得死死的。
现在此娜仁非彼娜仁了,哪里还能惯着她这臭脾气呢?
当即冷笑:“好个姐妹一心,守望相助。原来你这混账还记得,本宫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姐啊?”
“我……”
娜仁眯眼,狠狠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你什么你?亏本宫忍着心疼不舍,好生督促你,让你细细研究宫规。免得以后行差踏错,再被人拿了短处去。结果你个小笨蛋,那么点子宫规学了两月。好容易过关了,却还是个纸上谈兵的!”
“笨不说,还蠢。”
“被挑拨了几句,便连亲姐都坑!”
说起这个,淑惠妃可就有理了:“那,那谁让你自己受尽宠爱,却把我扔在一边的?明明说好亲姐妹要团结一心,守望相助的。是,是你背信弃义在先,怪不得我反击!”
那反击?
在娜仁看来也就是聚众撒泼的程度吧:“只暴露了你的粗俗与愚蠢而已。”
“不信你回忆回忆,是不是粗俗到自己都没耳朵听?几句挑拨就傻乎乎地跳出来当木仓,挑衅亲姐。就没好好想想后果?”
到底是原主一奶同胞的亲妹子呢,再蠢再熊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所以,训斥挖苦后,她又耐着性子把利害关系给她捋了一遍:“所以你看吧,虽然姐不帮你争宠。还对你尤其严格,恨不得杀猴子吓唬鸡。但有你姐在皇后之位一天,你就可以安稳一天。只要你规规矩矩的,姐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而姐若有甚差池,你说太后跟皇上会不会厌了你?余下的妃嫔们会不会防备你成为三继后,联手先废了你?”
娜仁嘴巧,萨仁格日勒年纪小。
又刚刚被姐姐罚,姐姐罚完了太后罚。正满心忐忑着,被娜仁这么丝丝入扣的一分析自然千般赞同、万般认可。当时就亲自斟茶,给娜仁认了错。并保证以后跟那些个心眼比筛子多的保持距离,只坚决站在姐姐身后。
希望……
“别!”娜仁正色:“别希望!非但是你,便我自己,十八之前也绝不争宠、绝不怀孕。”
“啊?这……”淑惠妃愣:“这,为什么啊?”
“因为便无子,本宫将来也可以做母后皇太后。若自己还没长好就急忙忙怀孕,万一有个万一,可就甚都没了!”
在熊孩子的无限震惊中,娜仁又拉着她手好生做了个生育知识讲堂。
并举例了几个难产、孩子夭折、甚至母子双亡的例子。
吓得小丫头脸都白了。
终于脱身回到坤宁宫时,就见顺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娜仁愣,忙上前请安:“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万岁爷赎罪。”
顺治挥退左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远迎?皇后心中,怕不是盼着朕再也别驾临坤宁宫了吧!”
“咳咳!”娜仁轻咳:“初一十五,妾还是扫榻相迎的。毕竟事关规矩,而且……”
“有宠的皇后比无宠的,腰杆子也要硬一些。只如近日事,您可千万别再……被阖宫妃嫔直接、婉转、明示暗示大度些,劝您雨露均沾这活儿不好干!”
顺治语塞,果断转移话题。
说起慈宁宫所见。
就盼着皇后能闻弦歌知雅意,火速下厨给他也捯饬几样吃食。
说起这个,娜仁便眉眼含笑:“不瞒皇上,妾都已经做好了被训斥、被开导的准备。连以后必定宽容大度,积极敦促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保证词儿都想好啦!再想不到皇额娘……”
“皇额娘居然这般英明如斯,半点都不同于凡俗婆婆。”
“不但未有丝毫惩戒、训斥,还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妾这边,亲自出手教训了三妃。经此一事,相信阖宫再也无谁敢轻易挑衅妾这个皇后的权威了……”
“感谢皇额娘,特别感谢皇额娘。也不知道妾上辈子攒了多少福泽,今生才能成为她的儿媳!不怪阿巴嘎额其格说,京城万般繁华皆不流连,只舍不得皇额娘,恨不能继续陪伴她左右!”
足足听了一炷香皇后对皇额娘的彩虹屁,顺治直接从欢喜到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