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戴上眼镜,盯了一会,“奇技淫巧,不足为惧。”
第二家是位于日本桥的「鹤屋吉信」。
一朵粉花黄蕊,一朵粉白花瓣,最后一朵粉红花朵雕刻而成,三朵樱花配着翠绿抹茶,仿佛一副和风古画。
第三家是巢鸭区的福岛家,据说江户时代就营业了。
这里的和果子个头不大,根据一年四季的变化来制作当季果子,春天的樱花,秋天的柿子,冬天的六角雪花,夏天的莲花,小巧玲珑的像艺术品。
店里有一本世代相传的和果子雏形帐,包罗四季万象,听起来很高大上。
大福也是和果子的经典,草莓大福是经典中的经典,有一间叫「大角玉屋」的店里有一种草莓大福略显咸味,吃起来很特别。当然,绝大多数的草莓大福软软糯糯,红豆饱满,草莓甜蜜,咬一口就被征服了。
杜莹莹评价,“有点像青团!”
赵师傅笑了,“今年就做,回去你尝尝。”
「纪文堂」的瓦片烧,说是瓦片,像荷叶,像乌龟,像蛋卷,像香蕉;「板仓屋」的人形烧号称七种,实际是六种,加上客人的微笑就是七福神了;樱花季将至,「龟泽堂」忙碌起来,用樱花叶腌渍的樱花饼清香可口,像少女的肌肤;「吉原麦芽糖工艺品店」有各种各样的麦芽动物,五颜六色的,两人给孩子们带回不少....
赵师傅不常说话,看得非常认真。他年纪大了,见杜莹莹照了相,就不再拍照,用个硬皮本写写画画,仿佛出国进修的实习生。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回归的日子。
大人们在机场买买买化妆品和伴手礼,孩子们唉声叹气,约着“下次见”,杜莹莹高兴的很:短短五天,她涨了3斤,再这样下去就麻烦了。
第75章
3月初,很多人发现,官方认证“斗鱼桌游”的微博账号改名字了,改成“斗鱼娱乐”,发了一篇正式通告:本公司麾下,位于杭州下沙的“斗鱼”桌游店和位于杭州西湖文化广场、即将开幕的“盗墓手记”店铺,欢迎新老顾客光临。
销声匿迹三个月的南派三伯转发此博,并说,“2012,春暖花开,铁三角在西湖湖畔与君不见不散”。
顿时引起小小轰动,上了热搜,很多粉丝喊着“你活了你活了你活了”“三伯,退钱!”“冰天雪地果体旋转720度跪求重写结局”“把闷油瓶从青铜门后面弄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分钟后,穆雪松“雪松木木”转发一个注册不久、官方认证、粉丝才几十个的微博账号“莲鱼糕”发出的最新微博“《莲鱼.灵感传》第1话缘起”
那是一幅九宫格漫画,线条活泼明快,颜色明亮清新,充满中国风情:
夏日午后,一条银色缎带般的溪流静静流淌,水底铺满圆圆的鹅卵石,水草曳曳摇动。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欢快地逆流游动,它们呈流线型,尾巴像剪刀,鳞片映着头顶阳光闪闪发亮,一边吐泡泡,一边七嘴八舌地聊天:
小黄鱼说:“我肚子饿了,我想吃果子。”
昨天下雨,很多果子从枝头落到溪流,填饱了鱼儿们的肚子。
小紫鱼嘲笑:“果子早被其他鱼抢光了,你去吃虫子好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也吃虫子呀!
最后面的小花鱼气喘吁吁的,哀求说:“你们慢点好不好?我游不动了。”
没鱼搭理它,十多条海豚般的身影越来越远,只有一条粉红色、眼睛水汪汪、胡须格外好看的小鲤鱼停下了:“你快一点呀,要不然赶不上龙门宴了。”
世间万物分三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每逢十年,江河湖海中的水族生物们想尽一切办法逆流而上,到达天下水源的中心星宿海,在这里参加考验,通过的鱼有机会跃过“龙门”,随缘到达各位菩萨、佛祖的修道之地,寻仙求道,修成正果。
有个说法“鲤鱼跳龙门”,不光鲤鱼,所有水族都在为自己的前途拼搏。
小花鱼拼命摆动尾巴,跟上小粉鱼的脚步,好不容易才赶到大部队休息的地方,一处小小的水洼。
“谢谢。”小花鱼肚皮都快翻过来了,感激的泪汪汪,“我叫小牵牛,我妈妈生我的时候,躲在一朵牵牛花下面。你呢?”
小粉鱼骄傲地说,“我叫小玫瑰,我孵化那天,晚霞是玫瑰色的哦!”
小花鱼和小粉鱼就这样成了朋友。
短短几幅画,似乎有点老土,没引起读者太大兴趣,点赞者寥寥。
有个穆雪松的粉丝在评论里问,“这是干啥的?”
“莲鱼糕”官博很快回复:“缘起,莲鱼的缘起,从斗鱼化为《西游记》中的灵感大王,最终化身莲鱼的缘由,敬请关注,每月两回,不会令您失望的!”
之后该官博转发此回复,在评论里写上淘宝店铺的网址,欢迎选购。
就是糕点广告嘛!粉丝失望地走了。
此时此刻,操纵“斗鱼娱乐”和“莲鱼糕”微博的杜莹莹松了口气,身体后倾,用欣赏的目光看看九宫格漫画。
她的大纲和创意,美工的手笔,和她心里的画面有差距,可也没办法,找到更好的画师之前,只能这样了。
不仅微博,桌游、密室重新注册了公司,和糕点业务切割开来,两套账务两套□□两套税务系统,徐会计打理得井井有条,和杜莹莹商量,票据日益繁多,等进了园区,得再招个出纳。
杜莹莹手里的事情理顺了,人也轻松了,把精力放到筹备得七七八八的密室。
窦坤是个很有条理的人,去年和五人组见面,就把各自的职责规定下来,整个团队运转的井井有条:鲁一负责美工、服装,韦二负责道具,昌三学建筑,负责整个密室的布局、打洞和机关密道,马四协助昌三,兼职音乐,黎明明和三伯沟通,设定玩家视角的故事大纲。
至于他自己,掌控全局和账务,哪个环节需要援助,就带着桌游店的人去帮忙(小余和杨琪琪叫了不少同学,按周结账),每周和杜莹莹碰头。
三个月来,窦坤带着鲁一韦二,数次前往位于浙江东阳市的横店影视基地,租了卡车,拉了不少废弃道具回来:《甄嬛传》之后,周周咖位提升不少,成为圈里炙手可热的服装师,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喏,三月中旬,窦坤说,可以请三伯来验收,提一提意见了。
于是南派三伯兴致勃勃地来了,带着郑编辑赶到西湖文化广场9号楼,与等在这里的杜莹莹孟卓然汇合。
为了气氛,四人先吃晚饭,等天全黑下来之后才走到9号楼。一到通道,三伯就咂咂赞叹着手工海报,摆POSE照了张相,兴冲冲步行下去。
前厅布置成陡峭崎岖的山壁,四壁悬挂酷似火焰的灯具,正面挂着“盗墓手记”四个乌金大字,靠墙摆着一具刻着诡异花纹的青铜棺材,盖子半开半合,里面伸出一只腐烂的手。
“我不能跟你们进去。”三伯打量着巨大的、质感十足的棺材,上去推一推,仿佛扎根在地里,半寸都无法移动。“你们会剧透的,对吧,老郑?”
按照计划,三伯每月都来现场视察,去年年底原著大结局一出,他原地遁了,已经三个月没来过了。
郑编辑同意,孟卓然没意见,杜莹莹挥挥手,“你们先,我俩下一局。”
一个古装矮胖男生冷不丁冒出来,斗笠挡着头,看不清面目,一抱拳,“这里是杭州西泠印社,小三爷的地盘,两位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三伯立刻进入状态,唾沫喷得老高,“我们是自己人,并肩子,从嘉兴过来帮忙的!”
矮胖男生是韦二,提起一个篮子抛过来,“既然如此,换上衣服,把信物留下,跟我走!”
两个大男人七手八脚套上古代长衫,把手机和打火机放在篮子里,美滋滋地跟着韦二消失在山壁间。
“行啊!”孟卓然还是去年年底过来的,想不到,当时堆满杂物的房间变成现在的模样,“窦坤几个有两下子,弄得跟真的似的。”
杜莹莹指指自己,“鄙人也出谋划策,做了不少贡献。”
孟卓然笑出声,“你是当老板的,自己的买卖,不能算。”
杜莹莹说,“孟老板也有份啊!”
孟卓然还是有遗憾的,“要是《鬼吹灯》也能买下来就好了。”
之后两人到地面休息,聊聊园区的事。从日本回来,两人带着孩子各回各家,事务渐多,又不住在一起,便商量好,每天见面或者电话,至少沟通一个小时。
夜间九点多钟,窦坤打来电话,“下来吧。”
“真跟下地穴一样。”杜莹莹嘟囔着,深深呼吸,给自己洗脑:“我是第一次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次,接头的换成马四,怪腔怪调地问,“来者何人,是敌是友?倒斗还是搬山?”
这个问题孟卓然也能回答,清清喉咙,“我们是摸金校尉,分金定穴,堪舆倒斗,过来见识见识。”
马四很入戏,翻着眼睛,“看来是北派的同行,我们是南派的,幸会幸会。把买路财留下,里面请!”
衣服是从某某古装剧弄来的,长袍大袖的,杜莹莹穿上,交出手机,跟着孟卓然走进山壁背后,一转眼间,马四已经没了。
此处是一间20多平方的旧式店铺,有柜台有壁柜,墙上挂着宝剑,柜台摆着算盘和含着铜钱的金蝉,头顶挂着“西泠印社”的牌匾。
是《盗墓手记》开场的古董店,主角无邪以及吴氏家族的大本营,故事结尾,无邪在旁边开了一处“吴山居”。看起来,这里被人闯入过,算盘摔碎了,珠子滚了满地,牌匾被泼了鲜血,柜子被利斧一类的武器劈成两半,满地废纸和碎屑。
孟卓然发现金蝉嘴里叼着一封信,拿起来打开,是一封沾着血的求援信:敌人忽至,胖子受伤,被擒。我和闷油瓶且战且追,朝山中去了。待君救援,时间紧急,半个时辰不见,我等就没命了。
落款是“无邪”。
标准的密室开头,有任务、有地点有时限。
“一个小时之内找到人。”孟卓然把信收起来,发现金蝉脚下是一个掌心大的指南针;杜莹莹在柜子里面乱翻,找到一个小手电。“还有没有?”
几分钟后,两人从房间后门进入一处荒山野岭,左侧有个草草修葺的坟包,墓碑刻着“无邪”的名字;右侧垒着大大小小的乱石、木板,还堆着两具灰白骷髅,骷髅胸口插着生锈的刀剑。
山脉尽头是一处怪石嶙峋的洞口,仿佛一张巨口,上面挂着“养尸洞”三个黑色繁体字,洞里有水有船,没有其他的路,想到下个房间,必须乘船过去。
“这玩意怎么弄的?”孟卓然惊叹,扶着满是青苔的山壁敲一敲,发现底部是个巨大的、满是青苔的水槽,船是2米长、1米宽的独木船,满是爪痕,“怎么搬进来的?水怎么引得?”
杜莹莹立刻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刚来的。”
他忍住笑,发现船首有个铁环,紧紧所在一条山壁伸出来的铁锁上,两把旧式铁锁结结实实,拽了两下,“得找钥匙,是吧?”
这次杜莹莹实话实说:“钥匙他们收的,我是真不知道。”
于是两人东瞧西看,开始寻找钥匙。孟卓然从屋角找到一把铁铲,扒拉着石块,小的还好,大石头比人头还大,咕噜噜的很难拨动,费了半天劲看到底部,也没有钥匙。
“怪了。”孟卓然擦把汗,走到另一端用铁铲挖掘坟头,边挖边嘟囔,“这玩意不太合适吧?”
杜莹莹安慰,“假的嘛!”
吭哧吭哧一通刨,挖到一米多深,坑底是个匣子,打开果然是一把钥匙;另一把就复杂了,两人摸遍山脉每一处角落,也没找到,最后一开始的石堆里找到的:一块长条石头背面用胶带沾着一把黑乎乎的钥匙,猛一看,根本发现不了。
孟卓然把钥匙插入锁孔,头也不抬地问,“那什么,万一遇到特别笨的,或者几个女生挖不着,怎么办?”
“只能认倒霉了。”杜莹莹指一指屋角的监视器,“认个输,里面就用喇叭告诉了。”
原来如此,孟卓然把铁锁卸下来,扔到一边,探头观察着独木船,无论宽窄还是高矮,只能躺一个成年人,“我先还是你先?”
借着手电光,杜莹莹发现水底有骷髅和一团一团的东西,“你先吧,我给你说啊,那个是蛊虫,吃死人的,你别碰。”
叮叮当当几声,木船被拽到水槽尽头,孟卓然把铁锹放在船底,自己躺进去,摸着石壁上的绳索,试了试,一用力,船就慢慢移动了。“我走了啊,我要有个什么事,你管不管我儿子,还有我爸妈?”
“呸!”杜莹莹戳他腰间,“也不说点好听的。”
随着绳索移动,小船留在山壁外面的部分越来越短,之后整个消失了。
杜莹莹用手电朝里面照,只能看到船头凸起的部分,默默计算距离:公司租下B1空间的500平米是一个长方形空间,团队分成几个区域,从入口到此处占据一条边,为了效果,这段水路将近30米长。
十来分钟后,洞窟尽头传来孟卓然的声音,绳索继续移动,木船从远而近,驶向她的脚下。
杜莹莹最后看看山脉,确定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躺进船底,喊一声“OK”,自己也拽动绳索。
这是一段很难忘的记忆,身体慢慢移动,视野中黑乎乎的,她不敢抬头,也不太敢睁眼。
突然之间,左侧亮了起来,一团青色鬼影冒了出来,是一个死去很久的尸体。杜莹莹下意识叫了一声,缩到船底。
事实上,为了怕玩家们伤到,水槽顶部是中空的。
又一具尸体出现了,看不到脑袋,她闭着眼睛,默念“不是鲁一就是韦二”,盼望船驶的快一点。
几分钟后,杜莹莹双脚站在地面,松了口气,孟卓然张开胳膊,把她搂住,“弄的不错,挺有气氛,出入口得小心点,别把人磕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