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动的竹竿在黑暗中打出了虚影,地上的人痛呼声此起披伏。冉上沅耳尖,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混杂的女声是李三芳的,另一道熟悉的男声是周铭的。
原来不是贼人,而是恶人!周铭和李三芳带着人,拿着棍棒要夜袭他们,一看就是想要打他们一家一顿。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行事如此恶毒!
冉上沅辨出李三芳和周铭,竹竿狠狠地往他们身上敲过去。
“啊别打了别打了,我是李……”
“我是周……”
冉上沅根本就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手中的竹竿毫不留情。边打边对一旁看着的冉缉熙道,“去拿绳子,把他们都给绑了!”
她的声音在夜里很是嘹亮,冉爸冉妈房间里亮起了灯。
冉缉熙照办,去右边的墙角处摸出了麻绳,还随手抓了一把带泥的茅草,绑一个人就往他们嘴里塞一团茅草,让他们喊不出一句话来。
长长的麻绳把七八个人扎起成了一串,一个个呜呜呜地拼命挣扎。
冉上沅手中的竹竿一个敲一个,敲得他们呜声都不敢发了。她丢下竹竿,往厨房跑去。
冉爸冉妈拎着桐油灯出来,灯光照清院子里的情景,他们都惊了下。
冉缉熙把最后一个人绑好,解释道,“他们打算对我们行凶。”
“呜呜呜……”李三芳和周铭看到冉爸冉妈,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冉上沅从厨房跑出来,手中的麻袋往他们脑袋上一罩,麻袋底下扎紧,她跳起来就压在李三芳和周铭身上胖揍。
她想要套麻袋揍他们已经很久了,此时可以光明正大地套他们麻袋,她怎么可以放过这个机会。
李三芳和周铭被她揍地呜声都弱了,其他六个帮凶害怕地缩在一起,发起抖来。他们害怕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冉家人这么凶残。
冉爸说了句,“别打死了。”
散落在地上的棍棒已经说明了李三芳和周铭想要对他们做什么,对于这样的恶徒,冉爸是没有丝毫同情心的。
冉妈也只是皱皱眉头,想不通李三芳和周铭怎么就狼狈为奸,想要伤害他们一家?她也没有阻止冉上沅的动作。冉缉熙更不可能阻止冉上沅的动作了,他还帮她揍了几圈周铭。
揍够了,冉上沅把麻绳一拉,把他们拉到院中的茅草棚下,串葫芦一样把他们绑在茅草棚下面的柱子上。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她要回去继续睡她的觉。
冉爸冉妈和冉缉熙检查了一番绳子,看到没有漏洞后,他们也回房间了。
现在是夜里,睡觉要紧,其他事明天再说。
冉家人开门关门,冉爸冉妈房间亮起了的灯再次熄灭,一家人丝毫不担心地再次入睡。院子外被绑成葫芦串的八个人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
麻袋里的李三芳和周铭此时又悔又恨,悔他们没有带多一点人过来,恨冉家人竟敢这样对他们。尤其周铭,他眼神凶狠,全身青筋凸起,想着下次一定不会让冉家人好过!
早上五点钟左右,冉上沅按时醒来。冉爸冉妈和冉缉熙也都醒了过来。冉上沅去茅草棚下面把八人踢醒,进厨房拿了个木盆和一根竹竿,跑出院子,站在斜坡下边用力敲了起来。边敲她还边喊,“抓强盗了,抓强盗了……”
嘹亮的嗓音在静谧的李家村里很是突兀,附近刚起床的村民,以及准备去田里看秧苗的村民都听到了她的声音。纷纷抓起身边趁手的工具,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强盗在哪,在哪?”
“快抓他们!”
“被我们抓到了,就在院子里。一共有八个人,他们夜里丑时左右拿着棍棒要抢劫我们。幸好我昨晚突然醒来,发现了他们。也幸好我们以前在淮北跟别人学了点招式,不然我们就要遭殃了。”冉上沅脸上带着害怕的表情说着,还指了指院子中横七竖八的大棍子,“看,这些就是他们的作案工具。他们应该不仅是要抢劫,还要伤人!”
“岂有此理!抢劫抢到我们李家村来了,打死他们!”村民看到地上的棍子都相信了冉上沅的话,一个个愤怒不已地把李三芳和周铭等人围攻住,对他们拳打脚踢。
老百姓最恨强盗和小偷,即使他们没有抢到他们头上来,他们也很有感同身受。一个个愤怒地恨不得把李三芳和周铭等人的皮给拔下来。
依旧套在麻袋里的李三芳和周铭呜呜呜挣扎着承受村民们的怒火。
冉妈看人被打的差不多了,上前阻止道,“大家别打了,万一把人打残打死了,是要坐牢的。我们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理。”
“对,把他们送去县衙,让县令判他们坐牢!”
“对对对,送官府!让他们坐牢。”
村民们不动手打人了,一个个喊着把人送官府。他们不仅喊着,还动手把人从柱子上解了下来,拉着他们就往县衙去。
有村民要拉开李三芳和周铭的麻袋,想看看他们是谁,被冉上沅拦住了。“他们是强盗的头头,就让他们套着麻袋,让他们多受点罪!”
周铭在邺县可是有恶名的,要是被村民看到他的脸,村民害怕不敢帮着把他们送到衙门就不好了。他们需要多一点村民作证,需要多一点村民造势,这样才能有更大的舆论,让周铭做县丞的舅舅不敢徇私枉法,让周铭和李三芳得到该有的惩罚,以后都不敢对他们一家再动心思。
而且还有一点,让周铭和李三芳套着麻袋更加具有神秘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不知道麻袋下的人是谁,他们就越想知道。到时候想要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也就会越多,到时候围观的人就会越多。
听冉上沅这么一说,村民觉得也对,就让他们套着麻袋。
冉上沅拿来一把剪刀,在李三芳和周铭眼睛的位置各剪了两个洞,让他们能看着路。
透过麻袋的洞,周铭眼睛恶狠狠地看向众人,李三芳确是慌乱不已。她没想到冉家人要把他们送官,她不能被送官,送官府她就完了。李三芳挣扎着想跑,然而她被绑成了一个粽子,哪能跑得动。
“果然是强盗,这个时候了还凶神恶煞,还想跑。敢抢劫,你们就等着坐牢吧。”村民们踹了两人一脚,扯着绳子把他们拉出去。
听闻抓到强盗消息的村民越来越多,等众人把周铭和李三芳等人拉到村中大路上时,后面已经跟了长长一条队伍。
因为强盗的事,很多人今天都不干活了,一同拉着人去县衙。
路上,遇到了不少其他村的人,一听说那八个人是强盗,他们昨夜里拿着棍棒跑去李家村抢劫,全都惊住了,而后也跟在了队伍后面。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县城。
一早醒来准备着去找冉爸的吕县令正要出门,就听到衙役来报。听到衙役说有强盗夜里抢劫冉家,吕安也是惊住了。震惊过后他更加肯定冉家人不一般了。冉家四人竟然毫发无损地抓住了棍棒齐全的八个强盗,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带着好奇的心思,吕安匆匆穿上官服去了公堂。
公堂内,周铭和李三芳等人被衙役压着跪在堂下,冉家四口和李家村的村民站在一旁。公堂外,围着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群。
面对这么多围观的百姓,吕安顿觉压力山大。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审问发生了什么事。
冉爸神色愤怒地道,“大人,夜里丑时这八个人手持棍棒闯进草民家中,意图对草民及家人不轨。幸草民家人习得些武功招式,才幸免于难。大人,请为草民及草民家人做主。”
“岂有此理!”吕安一脸怒意,大喊道,“来人,把他们嘴里塞的东西清了,还有把那两人罩在他们头上的麻袋给本官摘了。本官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目无王法敢做出这等违法之事来。”
衙役领命走向周铭和李三芳八人,堂上的李家村村民,堂下的围观群众全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这群强盗头头的模样。很快,衙役大力撤掉周铭和李三芳头上的麻袋,围观的众人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李三芳,我认识她。她是蔡家屯的稳婆,听说半个月前她给郭夫人接生,胡乱用药差点害死了郭夫人,被郭管家丢出了大门。”
“就是她就是她,她以前还给孕妇卖害人的药!没想到她不仅没良心,现在做起这种事来了。”
“那男的是慈安堂的周掌柜周铭。”
“就是周掌柜。”
“周掌柜的慈安堂那么有钱,他不缺钱吧?怎么干起强盗的行当来了。”
“什么强盗,他们两人肯定不是去冉家抢劫的,他们肯定是去冉家打人的。你们不知道吧,李三芳用害人的药害人是被田大夫揭穿的,她差点害了的郭夫人也是田大夫揭穿的,她肯定是嫉恨上田大夫了,想要报复田大夫。”
“那周掌柜怎么跟她一起?”
“李三芳是周掌柜小姑姑的婆婆,她卖的那个害人的药是慈安堂周大夫开的,他们是一伙的!”
“原来如此。他们为了这点事竟敢去害人,要不是冉家人以前跟人学了点武功招式,夜里是不是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就是就是,这两人好恶毒!”
……
堂上堂下,都惊讶地议论纷纷起来。
吕安惊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拍,怒道,“李三芳,周铭,把你们的罪行从实招来。”
“大人冤枉啊,我们只是从那路过,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李三芳没想到冉家人真的把他们送到了公堂上。此刻她是彻底慌了,不过慌乱中她仍旧不忘替自己辩解。
“大人明察,我们确实只是从李家村经过。夜里看不清路,误入了冉家而已,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是冤枉的。”周铭也狡辩。只要他们不承认,吕安怎么都不能判他的罪。这种事情他做多了,都习以为常,根本就不怕。
“你当本官是傻子!说,如实招来!不招别怪本官刑法伺候。”说着,吕安示意衙役,两个衙役拿着棍子走来上来。
“大人冤枉,我们真的只是路过……”周铭继续狡辩。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的队伍里出现了一只猪队友。
猪队友看到衙役手中的棍子,立即哆嗦着趴下去哭喊着,“我招,大人我招……”
猪队友很年轻,估计也就十八九岁,看到衙役手中的棍子吓成了筛糠。
冉上沅右手食指划了划下巴,感叹。年轻人,果然心里素质不成,也不过遭了一顿竹竿打而已,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第43章 二合一
她还以为吕大人要斗智斗勇才能让周铭和李三芳认罪, 没想到事情就这样快结束了。有些让人猝不及防,又有些让人不过瘾,就像看电影刚看到高.潮, 就等着主角大杀四方把反派干掉的时候,反派被自己小弟干掉了, 电影结局了。
“姐, 你现在知道你的残暴了吧?看把人都吓成啥样了。”冉缉熙低声在冉上沅耳边啧啧控诉着, 又有些幸灾乐祸,“这么暴力,小心以后找不到男朋友。”
冉上沅斜瞪了他一眼。
“是周掌柜和李三芳让我们去打冉家人的, 是他们让我们把冉家人手打残,让他们以后都当不了大夫的……”
闻言,冉上沅神色冷了下来,后悔把人打轻了。冉缉熙和冉爸冉妈脸色立即带上了愤怒。
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没想到周铭和李三芳这么恶毒!”
“就因为冉大人和田大夫他们医术厉害,周铭和李三芳就要去打残人家的手,太恶毒了!这两人太恶毒了!”
“你胡说!”李三芳和周铭还要狡辩,冉爸立即后怕愤怒道,“大人,请为草民和草民家人做主!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就要伤害草民的家人, 肯定也会因为另一些小事伤害他人。大人,请你依法处置恶人, 严惩不贷。”
冉上沅觉得她爸演戏天赋也是不赖的。
“请大人严惩不贷!”堂上堂下围观的众人也喊了起来。这些年来周铭仗着有个当县丞的舅舅在邺县作威作福,做出来不少坏事。所以围观的所有人都相信了周铭猪队友的话。
“大人, 他胡说……”周铭狠狠地瞪向猪队友,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手下养的人竟然有这种怂货,竟然招供!等事情解决了,他绝对给他好看。
猪队友被他瞪得心里害怕着, 意识到自己招供后下场会不好,想着要收回出口的话,就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冉上沅嘴角勾起,做了个挥竹竿的动作。他心里一哆嗦,被竹竿击打的疼痛阴影让他又害怕地失去了理智。大喊着,“大人,我招我招,真的是周掌柜和李三芳指使我们去打冉家人的,真的……”
“大人他胡说!”周铭目眦尽裂又凶狠。
“大人他说的都是假的!”李三芳慌张不已。
“啪!”吕安手中的惊堂木又重重的一拍,厉声道,“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们狡辩,来人……”
夏朝对故意伤人者处罚是很重的。尽管冉家一家四口都没有受到伤害,李三芳和周铭等人也要受到处罚。作为主谋的周铭和李三芳各罚五十大板,交罚银五十两。从犯六人各罚三十大板,交罚银十两。
不仅如此,周铭和李三芳两人在县衙里有了案底,以后冉家人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找的就是他们。若他们再敢谋划伤人或者伤人,就要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罚,严重的直接死刑。
以后量他们也不敢再谋划伤他们一家人,冉上沅心里冷哼一声,听着棍棒打肉以及李三芳等人的痛快呼叫声,她心里对夏朝的律法点了个赞。
周铭和李三芳等人原本就被冉上沅打了一顿了,如今再受棍刑,一个个哀嚎一会后全都撑不住昏了过去。吕大人才不管他们晕不晕,让人继续打,直到棍刑完成,才让人把他们抬下去。
恶人得到惩罚,围观的群众都感到非常满意,一个个红光满面的,一看就知道准备着回去跟家人朋友分享今天的见闻。
不过有一个匆匆赶来的人脸色好看不起来。看着外甥被打昏迷,蒲志杰心中恼恨,但他忍着心里的不愉与愤恨,满脸抱歉地上前跟吕大人说了些什么以后会好好管教周铭的话,而后转头就沉着脸让人把周铭抬了回去。
吕安看到了蒲志杰的变脸,但他并不在意。虽然他是永安伯府不受宠的庶子,但永安伯府摆在那里,蒲志杰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不仅不敢把他怎么样,还的顺着他做事,以求升迁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