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美人(重生)——丸子炒饭
时间:2021-09-19 10:01:23

  两人交握的手,分也分不开,她疼得太厉害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宣泄在他身上,但是皇帝的心都在她的身上,自然也没有心情去管这一点。
  “七郎,七郎,”云滢瞧圣上仍是望着自己,眼中也不觉滚下泪来,她艰难地提醒着圣上:“你怎么不看一看我们的孩子?”
  现在除了云滢,是没有人敢惊扰皇帝的,他坐在云滢身边握着她的手,目光胶着,片刻也不曾分开。
  说来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还没见到它父母中的一位,而无论是官家还是贵妃,都不曾表示过一星半点的喜悦。
  贵妃是没有力气,官家恐怕是顾不上了。
  “阿滢,”他被云滢提醒方才回过神,柔情注视着她,竟说不出话。
 
 
第74章  正文完
  云滢虽然虚弱得厉害, 但瞧见圣上那副情状也不免轻笑。
  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又似乎已经对她倾诉了千万次。
  她心里似苦还甜,对上他那双盛满了担忧和感慨的眼睛, 心中的悸动与欢喜并不比他少半分。
  孩子的哭啼声已经止住了,云滢被皇帝握住的手稍微动了一动, 她需要用力才能发出轻微的声音:“官家,你快去瞧瞧它呀。”
  她用尽力气, 在鬼门关走上一个来回才生下来的孩子, 圣上瞧都不瞧, 实在是叫她生气:“你不看,我还要看的。”
  圣上这才有心去瞧一瞧阿滢与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他的声音微哑, 同往日大不一样,那是长久未曾饮水外加心绪过激才有的, “宜则, 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给娘娘看一看。”
  其实这本来应该一把孩子收拾好就抱到她身边的,但是圣上与贵妃的模样实在是叫他们没办法像是往常那样齐声恭贺,当然往常也不会有皇帝会自己坐在后妃的身边陪产。
  因此显得这本该欢欣雀跃的时刻反而寂静一片。
  官家是喜欢清净的, 也不愿意让人这个时候来扰云滢的清净, 她这么累, 四周人还要高声叫嚷,岂不是扰到她休息?
  新出生的婴儿已经被接生婆包裹好, 由太医看过了才让乳母抱到圣上身边, 襁褓中的婴儿像是一个红皱皱的老头,圣上看了看,让乳母放在了云滢的身侧,把厚厚的衣料拨开一半, 让贵妃瞧个清楚。
  云滢眼珠不错地看着怀中的孩子,这个小家伙和她与圣上长得完全不同,丑极了,根本看不出来像谁,但是她还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造物主实在是太过奇妙,原来这就是她同七郎血脉的结合,共同孕育出的生命。
  “娘娘的身子如何?”圣上转头去看跟过来的两位太医,一位是服侍皇帝服侍惯了的太医院使,另外一个是主管妇人科的太医,“这些日子卿等便暂住内廷,若是娘娘和皇嗣有什么不好,也方便及时过来。”
  太医照实答了,妇人生产本就艰难,何况贵妃又是头胎,自然艰辛,但是云滢毕竟还年轻,恢复起来会快许多。
  云滢怀里搂着这个皱巴巴的小老头,听着圣上在那里问女子坐月子的事情,她没力气去为了这个害羞,只是偶尔会露出一点笑容。
  等到圣上问完了这些转头过来瞧她,云滢已经快支撑不住睡着了,她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圣上微蹙了眉,正要吩咐人去拿些温水来,云滢却摇摇头,艰难问道。
  “郎君,三七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呀?”
  她手臂动不了,只能微微动一下手腕和嘴唇,室内的人都被方才圣上那样吓坏了,一切都是静悄悄进行的,怕扰到贵妃的清净,从前想来圣上都是在门外候着的,他们这些人闹腾也在外面闹,产房里面是不敢大声说话的。
  圣上稍微语塞,他看了一眼云滢,而后向乳母投去一瞥。
  皇子公主的乳母将来都是能封诰命的,但是她现下也只是寻常言情书网的女子,丧夫之后才被推举到宫中来,头一回见天子看向自己,忙跪下战战兢兢地恭贺,“奴婢恭贺官家与娘娘,贵妃诞下的是一位皇子。”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室内的内侍与宫人方一同跪下恭贺,圣上起初面色微僵,随后面上才有不可自抑的笑意,他声音中都带了欣喜,含笑吩咐道:“福宁殿与会宁殿的宫人都有赏,去领半年的份例,宜则,你去知会中书省,朕辍朝三日,这几日若没什么要紧事便不必写折子递进来了。”
  江宜则笑着应了一句是,皇帝今日才有大朝,但平常也还是要见大臣的,如今的意思竟然是大臣也不准备见了,只专心陪着贵妃和皇长子了。
  圣上转头去看云滢,面上的喜意无法控制:“老娘娘一直等到午后才回去,她也担心这边,阿滢饮了水之后小憩一会儿,朕到清宁殿道一句母子安好便回来。”
  他将水倒在纱布上,小心地洇湿云滢的唇角,而后渡了一点入口,缓解她的疲乏干渴。
  云滢困得厉害,她睁不开眼,点点头就睡过去了。
  乳母待贵妃睡着之后,将皇长子小心翼翼地抱到外间,怕中间孩子醒了哭闹打扰贵妃休息,圣上瞧着云滢的睡颜出了一会儿神,从侧殿走出来,回更衣处换了一身衣服,才吩咐传轿辇去清宁殿。
  太后这个时候还没有入睡,仍在神龛前诵经念佛,一半是被皇帝气的,一半也还是担心着云滢腹中的皇嗣,她已经年近七十了,离去见先帝也不远了,却不曾见到皇帝的儿子出生,总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皇帝太有自己的主意,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而他自己选的人太过年轻,她风烛残年,已经管不到那么远的事情了。
  她喃喃念着观世音圣号,遥遥听见宫门外圣驾过来的声音,手上的念珠不自觉垂落到地上,但是等到皇帝进殿的时候,她却又已经恢复了平常神色。
  “皇帝不去守着贵妃,这个时候来吾这里做什么?”太后能看得出来,皇帝换了一身衣裳,但身上还是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贵妃生下的莫不又是个公主?”
  圣上站在离佛像三丈远的地方应答,面上带了笑意:“阿娘,朕以为如今称呼她作贵妃,有些不合时宜。”
  皇帝觉得叫她怀着孕受册封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总也得孩子呱呱落地,而后下旨册封,这几乎是前朝内廷都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不过有些人总还是有些期望的,万一贵妃生个女儿,大抵就坐不上这个位置了。
  他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高兴,叫太后的手微微一颤,停止了拨动。
  “儿子在这里恭喜阿娘,娘娘诞了皇长子,现下母子俱安,已经歇下了。”
  “什么?”
  太后从蒲团上倏然起身,竟有些不像她这个年纪的迟缓,她面上满是喜意,又叫皇帝说了两遍,方笑着点头,“同喜同喜,吾这里也恭贺七郎江山有望,等再过几日,吾便与皇帝一同谒庙,告慰列祖列宗,叫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高兴高兴。”
  圣上称了一句是,但是他来这里除了道喜,也是有另一件事情要做的,“阿娘,朕想着等皇子洗三的时候下旨,册立贵妃为后,而后等她出了月子,再命礼部安排行册封礼。”
  “阿娘瞧这样可好?”
  圣上含笑相问,但是太后也知道,他是已经打定主意了的。
  “七郎都这样说了,吾还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太后叹了一口气,“皇帝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回福宁殿去陪着娘娘与孩子?”
  贵妃产子,又有宠爱,登上后位原不稀奇,她原本也是赞成的,“我瞧着你该叫她多歇歇,坐月子总得有四旬往上才好,三月四月都有好日子,你让礼部选个你同皇后都中意的,行礼册封就是。”
  这个时候不冷不热,
  “阿娘胸怀宽广、海纳百川,不计较儿子顶撞您的罪过。”圣上略笑笑,他对太后一向恭敬,偶有失口不要紧,说开了就好:“如今还想着叫儿子去陪她,倒令朕有些惭愧。”
  “难得皇帝也知道惭愧,”太后对他这种举动当然不赞成,但皇帝能给个台阶哄一哄,这口气也就消下去了,她冷哼了一声,拆穿了儿子的假惺惺,“官家连那般的血|腥都见过了,福宁殿也染上了生产之气,吾不让你去陪,恐怕也没有用。”
  圣上笑着正要出去,太后却叫住了他:“让内侍省和六局好好预备,这些时日宫中恐怕大宴太多,德妃身子若还撑得住,就叫她操办,若不成就还是劳烦太妃。”
  皇长子的洗三、满月、贵妃的册封皇后礼、还有百岁宴,这都是宫里面的大事,贵妃如今人在月子里,她的生辰宴不好大操办,还是得等来年千秋,按着她的心意好好置办。
  圣上应声而退,宫中夜里寂静,天子起驾的声音隔着清宁门都能传进来,太后幽幽看向福宁殿的方向,面上的喜意犹存,但还是叹了一口气。
  “后宫中又要有一位新皇后了。”
  ……
  “朕仰承嘉运。嗣守鸿基。思厚人伦。聿崇王化。眷惟中壸。实有旧章。宜得淑贤。佐于忧勤。爰敷明命。诞告外庭。
  贵妃云氏,书香之家。钟英甲族。载挺闲和之质。茂昭婉嫕之风。览图史之格言。早扬惠问。躬组紃之懿绩。实显令猷。自升冠于掖庭。颇贸更于岁月。肃雝之美。表率于六宫。敦睦之仁。协和于九族。事遵彤管。兆叶玉衣。邦教聿隆。嫔则攸著。长秋虚位。宰府上言。援据古今。契予褒择。于戏。诗有思齐之咏。易垂厚载之文。福祉攸滋。邦家所赖。肃膺典册。其懋戒哉。
  可立为皇后。择日备礼册命。”①
  云滢是倚坐在福宁殿的榻上听完这道旨意的,她笑吟吟地谢恩,而后才双手接过了这道圣旨,虽说上面都是些惯例夸人的话,但是已经足够叫她欢喜了。
  三七身上的红皱已经退得七七八八,脸上的肉也多了好些,十分招人喜爱,他不爱哭,除了出生的时候哭了几声,后面一直都不怎么哭,反而爱笑得很,皇帝每次下朝后都要到侧殿来抱一抱孩子,爱不释手。
  臣子们知道皇帝有了第一个亲生的儿子,心里也能略微松一口气,贵妃又被明旨册立为皇后,这位皇长子只要将来不出意外,就一定会成为东宫,他们等皇帝辍朝结束以后的第一个大朝夸赞了皇长子一番,甚至各地莫名其妙还多了许多向京城进献的祥瑞。
  这些不过是臣子们锦上添花,凑些趣叫皇帝高兴,圣上知道他们的意思,但也不会说破,等到回了福宁殿也会与云滢说上一二,叫她笑一笑。
  云滢第一次做母亲,皇帝诚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但也比她好不到哪去,两个人对着一个孩子也时常手足无措,不知道他是想吃些什么东西,还是想着要解手,若不是有乳母和许多宫人跟着伺候,两个人大概也不知道怎么才好。
  圣上自己是头一回劳心劳力地带一个孩子,他如今正是精力最好的年纪,虽说偶有困扰,但更多的却是父子天性的甜蜜,那种血脉的亲近,叫他常常对上三七那双纯粹明亮的眼睛时,不自觉会从心底流露出一种宁静深远的情感。
  云滢看着圣上这些时日劳心劳力,虽有心疼,但也乐见其成,圣上对这个孩子越重视,对三七将来才会更好,她起初疼得死去活来,调养了半个月才见好一些,吃穿都不必自己动手,只是吃得太清淡,她也受不了。
  二月的时候人不大爱出汗,但是云滢的头发太厚密,总不能真叫她捂着两个月不梳洗打理,圣上看她一个人在床榻上憋闷得难受,自然是舍不得的,不必等到封后,在月子里就悄悄松了口,让人给她洗了头发,又让她吃了一点不算太过分的食物。
  “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当真是极有道理,”云滢有时候吃着那些没滋没味的饭,人都瘦了好些,“七郎与我还有乳母与内侍宫人可以使唤,就已经忙乱到这种地步,可见平民百姓有了孩子之后是多不易。”
  只要她不情愿,当然可以不用给三七哺乳,皇帝对孩子到底要从谁哪里吃并不在意,毕竟三七获得的是新生,而他的母亲却经历了一场极大的损耗,为了奶量多一些还得吃些不放盐的食物,实在是委屈皇后。
  云滢也不是自己全然不喂,喂养孩子不仅仅是增进感情,对母体的恢复也有一定好处,只不过这个恢复的过程有些难受,小孩子又没有轻重,她常常是喂上几口就喂不下去了。
  这叫她多少有些难受,但是圣上知道后却不以为意,医女说要是叫皇后可以哺育太子,总得有懂医术的人在她身前推一推,这个的疼痛也只次于生产,还隔三差五就得来上一遭,甚至皇后还要因为亲身养育而胸疼难忍。
  皇室为皇长子养了这么多人,不是为了叫皇后辛苦,她们清闲的。
  所以云滢大部分胀疼的时间都是颐指气使地来叫圣上来,原本也是他占便宜,没什么好求人的,圣上要比一个小孩子更知分寸些,只是手不太安分老实,虽然不舍得把所有的口粮都吃了,但却叫她总会不好意思,想去踹掉这个身前的人。
  圣上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云滢在教这么小的孩子叫爹爹,不免一笑,“阿滢怎么不教他唤你,若是先唤了朕,将来岂不是叫娘娘吃醋?”
  云滢不禁莞尔,“哪有的事,他多叫一叫郎君,我欢喜还不够呢,怎么会吃孩子的醋?”
  孩子先叫会谁的名字就多找谁一些,云滢想一想圣上听见孩子这样开口叫他的时候有多欢喜,以后就会多有许多麻烦,偷笑还来不及。
  只是这些坏心思,她的七郎是不会知道的。
  时光匆匆而过,逃得飞快,云滢觉得在福宁殿的日子难熬,但是最终也熬了过去,到了出月子的时候。
  礼部拟定的是四月十二行册封礼,她由人打扮着梳好了发髻,戴九龙四凤珠翠冠,身上着深青色祎衣,绣五彩翟纹,而衣内又配有青色薄纱做的中单,连蔽膝与罗袜也是深青色的,腰束玉带,挂白玉双佩环,袖口与领口饰以正红朱色,由宫人抬辇,从正门入,身后随卤簿。
  云滢身着厚重的冠服,在已经设好的香案前由礼仪官授皇后金册金印,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最后由尚宫引入帝后大婚的坤宁殿,在座位之北安坐,与皇帝行合卺礼。
  圣上也一改往日的燕居服,要穿戴衮冕大朝服,早上到前殿命典仪官宣读旨意,这是君王一生中难得能穿上的大礼服,等到他也受尚宫尚服引导笔直地坐在南侧。
  他与云滢一同沃手,用五谷膳,再经尚食斟酒入瓠,用红线系住两端,分瓢而饮,结发同心,之后等到帝后礼毕,这些女官齐声恭祝帝后千秋同心,方才依例退出。
  本来云滢是继后,结发之礼是不会有的,然而圣上特地叮嘱了礼部按照元后的规格行事,因此多了不少流程,叫人累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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