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疯狂迷恋我[无限]——咚太郎
时间:2021-09-19 10:03:24

  不知名的生物四肢细长,表皮覆满褶皱,沉重的躯体宛若巨大蟒蛇,一瞬钻入被窝,贴着脚尖,从底部沿着身体往上攀爬,凡过处皆留下黏腻的绒毛触感;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如野兽般腥臭,一口气吐在脖颈,冰冷彻骨,激得浑身汗毛竖起、脊背生凉。
  就是现在,姜意眠睁开双眼。
  身上那团扭曲的黑雾突然发出无比刺耳的尖叫,顷刻化为虚无。同时,寝室外一道黑影一晃而过。
  真的是什么东西?
  学校里藏着什么秘密?
  必须尽快弄清楚。
  “姜意眠?!”依稀听着动静,小鱼不敢睁眼,躲在被窝里低声呵斥:“你干什么?别乱动!信我,忍忍就行,不看不听不动,那东西拿我们没办法!现在出去可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不用担心,我去一下厕所。”
  她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走廊又长又深,正对面一排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黑洞洞的阳台及窗户仿佛一双双阴郁的眼瞳。
  那道黑影无声无息,速度极快。姜意眠一路追到六楼,直到楼梯转角处惊鸿一瞥,念出一个名字:“裴一默?”
  黑影动作一顿。
  “裴一默。” 这次口吻相当肯定。
  黑影迟缓地、一点一点转过身,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瞳孔尖细,面皮青白;
  它被彻骨的寒气包围,一身难以分辨款式的装扮黑漆漆,不知道怎么弄湿了。
  衣角滴滴答答落着水不说,裤脚更是短了一截,裸露在外的脚踝瘦得仿佛只剩骨头,生生踩在一滩污水之上,脚趾头冻得通红。
  饶是如此,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活像被摆在橱窗里展示的、漂亮却惊悚的玩偶。
  这样矛盾的存在,除裴一默别无他人。
  终归不是其他危险人物,姜意眠放下戒心,靠着扶梯问:“你怎么在这?”
  她想弄明白,他的出现仅仅是意外,还是系统听取玩家反馈的结果。
  可裴一默神色迷茫,木呆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瞳仁渐渐扩张成圆形。——这让它变得无害、乖巧很多。
  它张开嫣红的唇瓣,又慢慢闭上,最终只是僵硬地转动脖子,摇了摇头。
  似乎它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
  “不能说话吗?”
  上上个副本的蛇堪称游戏旅途里为数不多有好感的存在,姜意眠原本就对它抱有些许歉意。
  没想到短短两个副本过后,它会落得这副狼狈的模样,看得她心情复杂,莫名有种自己胡乱丢弃家养宠物、不负责任,才致使一切发生的感觉。
  “没关系,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
  她放慢语速:“还记得吗,我们在别的地方见过。那次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上次……指的是当然就是诸神副本。为了完成任务,她曾经下命令,要求它永远等待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裴一默没有说话,也不能说话。
  但它记得的。
  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只不过它始终是那条懵懵懂懂的蛇,表达能力有限。
  即便心里满是恐惧、难过与重逢的欣喜;即便表皮之下的情绪激烈得快要将它淹没,可它真正能做的,不过是乖乖走到她的面前,低低垂下脑袋。
  两只眼睛红红的,一副做错事情,又委屈又可怜的样子。
  唔。
  难得生出几分无奈,姜意眠摸摸它的脑袋:“刚才是你发出高跟鞋的声音走来走去吗?”
  裴一默连连摇头,像淋湿的小狗一样。见水滴噗噗溅到她身上,又赶快伸手过去一下一下地擦。
  它体温低得像冰块,不过力道控制得很小心,擦拭的动作既笨拙又温柔。
  权当做小孩玩闹,姜意眠任它在脸上抹来抹去:“那是谁?去哪儿了?被你吓走了。”
  裴一默张了张嘴,让人不禁想起它老本行:“吃掉了?”
  点头。
  “那东西是人吗?”
  摇头。
  想起那东西给人的感觉,以及洗浴间经历:“学校里有很多这种东西?”
  点头。
  “其他人能不能看到?”
  点头,摇头,大概是时而能看到、时而不能看到的意思?
  裴一默在她手心里写下歪歪扭扭的一个字:——鬼。
  而后拿手指头指自己:它也是鬼。
  几个回合下来,姜意眠大致摸清自己的处境,也验证裴一默拥有上个副本的记忆。
  加上其他细枝末节,基本可以确定所有二次出现的副本人物都具有相应的前副本记忆。
  此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裴一默,你听过系统和游戏吗?”
  她抬起胳膊,柔软的掌心覆盖在它冰冷的手背之上。
  “系统说通关游戏能实现愿望。”
  微微仰头,直直看着它,眼里只有它,“但是也有人说这是骗局,我被骗了。根本就没有通关的可能,我会永远被留在游戏里,一直、一直玩下去。”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你是怎么想的?觉得谁说的才是真话,究竟有没有办法离开游戏?”
  她问得如此认真,充满信赖。
  汪汪的一双眼里溢满疲倦,仿佛一瓣艳丽的蔷薇花瓣,即将枯烂消逝。
  裴一默没有见过这样的姜意眠,因为作为诸神之子的她总是平静而冷淡,遥遥不可及的。
  那时候它好失落,觉得自己可有可无。
  现在她看起来很需要它,它却更失落了。
  “不,要。”
  还以为是自己不好,是自己的手太冰、太脏或者太笨,才惹得她不开心。慢半拍地眨着眼睛,它收回手,用力发出一个个平板模糊的气音:“不擦,不要,不高兴。”
  一连三个不字,姜意眠神色不变:“你知道怎么样才能真正离开游戏吗?”
  裴一默花了点时间来理解这个问题,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或者不能告诉我?”
  摇头,摇头,又点头。表示它确实不了解游戏,即便了解,也碍于某种限制,不能说。
  “眠眠,不,生气,裴一默,听话。”
  裴一默伸手碰一碰她的尾指,轻轻地,想拉住,又不敢。
  早料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选择套裴一默的话,只为了进一步试探真相而已。
  回过神的姜意眠安慰道:“没有生气。不过我该回寝室休息了,你呢?你在哪里睡觉?”
  裴一默不吭声。
  幽微的月光下,它像一抹立体的影子,亦步亦趋,不肯离去。
  寝室共有四张双层床,上铺铺着床,好像大家都默认空着的下铺用来摆放杂物。
  姜意眠想了想,“你可以跟着我回去,但是只能睡在下铺。而且里面住着女生,你是男生,所以绝对不可以乱走、乱看、乱碰东西,也不可以让她们发现你,知道吗?”
  裴一默很乖地点头。
  回到寝室,门还开着,小鱼掀起一角被子,小心翼翼地问:“是你吗,意眠?”
  “是我。”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吓死我了,没碰见脏东西吧?”
  裴一默闻言垂下眉眼。
  “不是说你。”姜意眠这边安抚一句,那边答应一声:“没有,就是风有点大,比较冷。”
  裴一默整个鬼湿淋淋的,其实没有铺床的必要。可让它躺在光秃秃的木板上也不像话, 姜意眠找出换洗备用的棉被铺上去,又细心地添一层比较防水的床罩,之后才脱鞋上床。
  折腾了一晚上,她很快入睡。
  熬过查寝,寝室里其他人也精疲力竭,要不了多久都沉沉睡去。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只有裴一默蜷缩在窄小的床上,望着上铺,迟迟没有闭上眼睛。
  毕竟它没有睡觉的需求。
  想起眠眠说不可以看别人,它闭上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站直身体。随后才睁开眼睛,不看别人,只看她。
  身上有水,会很冰。
  人类很脆弱,被冰到就会生病,会死。
  它不想让她生病,所以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以靠太近。只能偷偷摸摸地搭着床沿,撑住下巴,一眨不眨地看她。
  近乎迷恋地看了很久、很久。
  在被遗忘的角落等了更久、更久。
  眼看着旧神一个个陨落,新神一个个诞生。新神变成旧神,旧神化为新神,世界轮转几万年,几十万年。
  最初的新神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它不回答;
  后来有神问:你的主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它也不答;
  到了最后,她们投来怜悯的眼神,说它是邪恶的半神,实在面目可憎,难怪会被舍弃。
  它还是无法回答。
  因为它拥有的情感很微薄,它的脑袋简单,转得也慢。
  它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被喜欢过,是否真的那么让人讨厌。
  反正它只会听话,只会等。
  就那样等呀,等呀。
  等到漫长生命的终结,被丢到新的世界里继续等呀,等呀。
  等得渐渐忘掉自己被赋予的姓名,忘记过往。光靠着残留在发梢上、被抚摸过一点温柔触感,靠着誓言本身,它继续没有目的地到处游荡,不含期盼地安静等待。
  直到被喊出姓名的那一刻,思绪自混沌中挣脱。
  ——那是眠眠的声音。
  裴一默,是它的名字。
  它是蛇,是鬼,是忠犬。终于找到自己的主人,重新诞生存在的意义。
  而这一次,为了不被厌恶,为了不被丢下。——至少不要那么快被丢下,被丢下那么久。它决定快快地、用更短更短的时间变厉害。
  要说话。
  要保护。
  想被摸头,被鼓励,被奖励。
  想要贴着耳朵轻轻说话,除了它谁都听不到;也想光明正大地躺在床上,两条腿像蛇的尾巴一样把眠眠缠起来。
  裴一默想,它可能是变坏了。
  变成一条糟糕又贪婪的坏蛇。
  但是没有关系,它会偷偷地变坏。
  绝对不被发现。
  *
  第二天艳阳高照,414寝室人均眼下一圈青黑,都没睡好。
  姜意眠醒的时候,裴一默不知去向,下铺被褥整整齐齐,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
  三位室友里,李婷婷不紧不慢地边抹粉底边打电话,眉眉和小鱼端着洗脸盆进来,前者眼皮微肿,后者没心没肺,抬手招呼:“早,我们准备去外面买早饭,要等你不?”
  姜意眠想说不用,喉咙却是又干又痒,开口一串咳嗽。
  “怎么突然咳了?”小鱼定睛一看,了不得:“你脸也好红,该不会感冒了吧?”
  “我看看。”
  眉眉拿着镜子过来,光洁的镜面映出一张被眉目潮红的脸。
  再用手背贴一下额头:“好烫。”
  “感冒加发烧?难道是被昨晚那个女——”小鱼瞪大眼睛,正要说出女鬼两个字,半途收到眉眉的眼神暗示,硬生生转开话茬:“呃,我是说,这个点学校医务室老师估计还没来,要不我们帮你请假,你先去外面小诊所看看?”
  “不用了,你们去买早餐吧,我有药。”说完,又一阵猛烈地咳。
  “哎哎哎,别说话,你还是养养嗓子别说话了。”小鱼连忙倒热水:“那我们给你带个白粥咸蛋放抽屉,你慢慢来,别勉强啊。要是早自习还没来,我们直接帮你请假。”
  姜意眠说声谢谢,目送她们出门,也起身洗漱。
  虽然脑袋昏沉沉地很不舒服,但估摸着系统差不多该发放任务。再说寝室里潮湿闷热,她不打算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便快速收拾完东西,拿上药跟口罩,照记忆往高二(7)班走去。
  抵达班级的时间不算早,七点二十,班里零零散散来了十几个人。
  小鱼眉眉坐在第一组,正说说笑笑地咬包子。她的座位旁边,新晋同桌依然趴在桌上睡觉,仿佛昨晚压根没有离开过教室;
  前排,两个男同学笑嘻嘻不知说着什么,不经意地瞥见她,如出一辙地惊诧:“美女你谁?”
  这是第三次,不,第四次自我介绍?
  对方一个犹如流水线加工厂生产出来的反应般:“对哦,你是昨晚来的!嘿嘿,你好,我胡星阳,他陈星宇,名字有点像不过我俩没半毛钱关系,老胡小陈你随便叫就成。”
  一个关注点完全长歪,“你怎么咳成这样,脸是过敏了吗?”
  “我带了药。”
  姜意眠低头看去,抽屉里果然放着热腾腾的白粥。
  关注点不对劲的陈同学拿起药盒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过敏,你发烧。”
  “晚自习看你还挺好的,怎么睡一觉反而不行了?”
  胡同学目光炯炯:“昨晚什么情况?你们寝室个个挂着黑眼圈,都能cos真人熊猫了,肯定有故事,说说吧?”
  cos?熊猫?
  觉察所有学生都对校内的反常存在心照不宣,姜意眠三言两语复述完沐浴间的遭遇,借小鱼之前的话反问:“我们学校有什么特别的名声吗?为什么女生寝室九点半不能洗澡?”
  两位男同学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你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要说我们学校,本科、重点率不上不下,食堂大叔的厨艺普普通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设施、教师资源就更不用说了,既不是私立学校里最好的,肯定也不是最差的。
  但我们学校的学费绝对是所有私立学校里最最低的,低得将近清仓大甩卖,被称为全省——可能全国——性价比最高的私立高中,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意眠诚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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