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安然长时间没得到赵景深的回应,心里正嘀咕呢,忍不住偷偷转头瞥他,这一下却跟赵景深黑黝黝的眼神对个正着。
季安然被吓了一跳,刷的转头移开目光,正襟危坐,相当矜持地保持沉默。
赵景深看着她那一连串好笑又可爱的反应,忍不住唇角微勾,只觉得她受到惊吓的样子,非常像他送给她的那只小兔子。
可爱得让人心痒。
这么想着,赵景深突然轻笑了一下。他的嗓音清越而磁性,笑起来时更让人耳朵酥软,反正季安然更不自在了。
她有些愤愤地瞪了赵景深一眼,娇斥道:“你笑什么?”
季安然觉得很恼火,不回答她的问题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嘲笑她!
赵景深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正了正神色,轻咳一声,认真道:“刚才那个女生是张院士的侄女,她是代她叔叔来跟我说几件正事的。”
怕季安然不相信,赵景深又接着解释道:“张院士在某研究所工作,在我高考前夕,他主动联系了我,说想收我为学生。”
当然,那个女生跟他说的并不止这些正事,还借机跟他告了白,说想做他的女朋友。她甚至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只要他们能谈恋爱,她可以让她的叔叔为他安排一条锦绣前程。
不过这件事就不用告诉季安然了,毕竟赵景深当即便一口回绝了,现在甚至连那个女生的名字和相貌都不记得了。
本以为他的解释能让季安然放下心来,没想到她却怀疑地打量着他,问:“除了正事,还有别的吗?”
赵景深神色微顿,探究地看着季安然的神情,一时间没有说话。
季安然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她微微凑上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接问道:“她好像喜欢你,没有跟你告白吗?”
赵景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想到她还知道这种事。
他沉思片刻,很快便做了决定。他点点头,诚实道:“确实告白过,不过我拒绝了。”
季安然闻言,先是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为什么赵景深一开始不告诉她这件事呢?
如果不是她直接问了,恐怕他根本不想说,自己刚拒绝了女生的告白吧?
季安然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实在很想揪住他问个究竟。但是……她跟赵景深又没什么关系,好像没资格过问他的私事。
再说了,刚才她只多问了两句,就被赵景深反问,是不是对他很在意。
她绝对不能再让赵景深看她的笑话了!
季安然硬生生地忍住了问话的冲动,但终究心里不太痛快。她郁郁地垂下眼眸,拿起放在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但是不再跟赵景深说话了。
“安安?”赵景深叫了她几次,却都没有得到回应。慢慢的,他也皱起了眉头。
赵景深迟疑片刻,终于逐渐下定了决心。
他转头看着季安然在昏暗的光线下尤显精致的侧脸,黑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感,像一只几欲噬人的猛兽,被他死死压制在心底。
赵景深喉结微动,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安安。我不会答应任何人的追求,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季安然低着头,仍旧没有说话。
赵景深薄唇微抿,向来冷淡的面上居然透露出一丝紧张。他是个寡言沉默的人,自觉不太会说话,至于讨女生欢心这种事……更是十分生疏。
刚才他那番话已经近乎明示了,可季安然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这让他原本雀跃颤抖的心脏又微微沉了下去。
赵景深眸色微深,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安安?”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带了股温柔的试探。
而季安然给他的回应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感受着怀里柔软而馨香的少女身体,赵景深瞳孔骤缩,浑身都僵硬了。
向来从容平淡的他第一次有种慌乱无措的感觉。
赵景深唇角紧绷,黑眸中是很明显的意外与紧张,他的双手虚虚地搭在季安然的肩膀上,却根本不敢真的碰到她,对怀里的少女有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赵景深只慌了片刻,便迅速镇定下来。然后,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安安?”赵景深扶住季安然的肩膀,却发现她身体绵软,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赵景深眸色骤厉,轻柔地让季安然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抬起了她的脸颊。季安然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睡态娇憨。
赵景深轻轻掀开她的眼皮,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又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她,在她耳边低声叫道:“安安,醒醒?”
季安然秀美微蹙,嘟着小嘴喃喃道:“别吵……困。”
很快她就又沉沉地睡了起来。
是的,根据赵景深的观察和判断,季安然之所以突然歪倒在他身上,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这看似正常的状态,却让这件事更加诡异了。
赵景深都没心思去纠结,突然睡倒的季安然究竟有没有听到他鼓足勇气说出的那番话。他面色紧绷,眉眼沉凝地打量着季安然的脸,仔细思索着她睡着前都做了些什么,到底为何会突然这样。
赵景深在季安然身上没找到什么异样之处,便开始一寸一寸地扫视她的周身的环境。
很快,他的眼神就定在了季安然身前的桌面上。确切地说,是桌面上那个已经空了的杯子。
他记得,季安然是刚刚才喝空了这杯中的饮料,然后就突然沉沉地睡过去了。
赵景深若有所思地拿起了桌面上的空杯子,他修长的手指捏住杯子,变换着角度打量着它,还将杯口放在鼻尖处,轻轻地嗅了一下。
然后,他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下来。
第39章 在我妹妹面前装纯良?……
赵景深阴着脸沉思片刻, 一手带上那个杯子,然后动作轻柔地揽过季安然柔软的身躯,直接将她公主抱在了怀里。
赵景深怀里抱着季安然, 抬脚便要离开聚会的场地。
他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人在背后喝住了他。
“喂!站住!”
王艺萱火急火燎地冲上前来, 一把拽住了赵景深的手臂, 神色不善地瞪着他。
王艺萱本来想质问这个人, 为什么要抱着季安然离开,是不是图谋不轨。不过,在看到赵景深的脸后, 她愣了一瞬,随即又有些迟疑。
显然,她认出来了赵景深,知道他跟季安然是朋友。
……但朋友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抱着人离开啊!
王艺萱看着季安然那毫无知觉的模样,心里的警惕简直提到了极点。她鼓起勇气挡在人高马大的赵景深面前,随时做好了喊人求助的准备,然后质问道:“安安怎么了?你抱着她是想去哪儿?你要干什么?”
赵景深知道她是在关心季安然,所以对她态度很客气。他礼貌地解释道:“她喝醉了,我正打算送她回去。”
“喝醉了?”王艺萱的手已经按在手机上了, 她皱着眉头,有些凶狠地警告道, “你不要在这儿骗人啊!安安从来不会喝酒的!”
所以……要不是赵景深故意灌醉了她,要不就是有更阴暗的招数!
没想到赵景深居然是这种人?!王艺萱深感愤怒, 冷冷地瞪着他, 随时就要打电话报警。
赵景深沉默片刻,觉得有些头疼。他不想多费口舌去解释,就干脆道:“你不放心的话, 就跟我一起送她回去吧。而且,她家的保镖就在隔壁,一直注意着这里。”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需要担心季安然的安全,可以完全相信季家的安保强度。
王艺萱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踏出了聚会的包间。果不其然,赵景深抱着季安然刚一出现,就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为首的那名保镖人高马大的,额角有一道很长的疤,显得有些凶悍。他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直直地刺向赵景深,整个人都有种蓄势待发的紧绷感。他缓缓开口问道:“赵先生,您这是……”
也幸亏赵景深这段时间已经在季家的保镖面前混了个脸熟,否则,但凡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人事不知的季大小姐出现,他一定会被这群保镖当场制服,后续等待他的……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赵景深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道:“安安喝醉了。我刚查了她的杯子,发现她喝的是一款度数很高的果酒,有可能是她自己拿错了,当然……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麻烦你们趁现在去查一下。”
刀疤保镖定定地打量着赵景深,眼神相当有压迫感。赵景深一派从容地与他对视,身上有种坦荡的傲气。
刀疤保镖转头对另一个保镖道:“小五,你去查查。”
安排好了查证事宜后,刀疤保镖对赵景深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只是说出口的话依旧很强势,“赵先生,多谢你了。请把安安小姐交给我们吧。”
赵景深自知分寸,从善如流地将季安然交给了这位保镖队长。
他将女孩递过去的动作很小心,目光在季安然安睡的脸上划过时,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刀疤保镖身形高壮,季安然在他怀里更显得娇小柔弱。
保镖对赵景深客气地点了点头,“多谢赵先生,我会送安安小姐回家的。”
说完,他的眼神又转向了赵景深旁边的王艺萱,“这位小姐……?”
王艺萱正在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尴尬,她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就是有点担心安安……才跟出来看看。”
刀疤保镖点点头,说:“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他转身就要抱着季安然离开,可赵景深却不紧不慢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保镖队长回头用探究和询问的眼神望着他,赵景深只平静地道:“我跟你们一起。”
保镖队长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赵景深便先一步开口:“我会跟季先生解释的。”
保镖队长沉思片刻,便默认了他的请求。
他一边抱着季安然往楼下走,一边对身旁的兄弟吩咐道:“给季少打电话,说一下情况。”
电话接通后,保镖队长言简意赅地向季君然说了下情况。当然,他有隐晦地强调过,这些暂时只是赵景深的“一面之词”,具体事实怎样,他们还在查。
季君然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然后他越听保镖的报告,脸色便越阴沉,直把会议室的其他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季君然面色冷凝,黑眸中似有风暴在酝酿。他语气冷得都要结冰了,“直接送安安到医院做检查,我这就赶过去。”
“是,季少。”保镖队长瞥了一眼赵景深,又说,“赵先生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您看……”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一声冷笑。
季君然说:“让他来。”
“我有话要问他。”
*
某私人医院的高级VIP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漂亮娇弱的女孩,她的睡颜乖巧又安稳,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软。
坐在她床边的是一个面容英俊,但气场冷漠而强大的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清俊如修竹般矜雅的男人。
除了这两个出众到极点的男人,靠墙的地方还站了一溜烟的黑西装保镖。
当医生拿着检查单进门的时候,都被这夸张的排场吓了一跳。
季君然的目光瞬间钉在了医生身上,他眉头紧锁,面上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哑声问道:“我妹妹怎么样?”
现在市面上有各种各样的新型Du品,很多时候都防不胜防,季君然一想到最坏的可能性……心都在颤抖。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声道:“季先生,您不用担心。根据血液检测等一系列检查结果,您的妹妹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醉酒了而已。”
季君然眉头一松,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医生报告完检查结果之后,便走出了病房。
季君然低头看了眼妹妹沉沉的睡颜,又气又无奈。他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暗骂了一声:“没心没肺。”
季安然被捏得不舒服,睡梦中都皱起了眉头。季君然便立刻松开手,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季君然盯着妹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等他站起身时,眼眸中的柔软尽数褪去,他又重新变成了那位冷硬漠然的“季少”。
季君然先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自家保镖,“照看好安安。”
脸上带疤的保镖队长默默地低下了头。今天晚上算是他们的失职,好在安安小姐没出什么事,否则他们难辞其咎。
然后季君然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一直很沉默的赵景深,寒声道:“跟我来。”
说完他就率先离开了病房。赵景深则单手插兜,步履从容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到了隔壁的房间。
季君然冷冷地看着赵景深,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他那双寒冰一样的眼眸能泄露一点他的心情。
赵景深看上去倒是很自在,进屋后先把门关上,然后便好整以暇地跟季君然对视。他眸光清正,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房间内火药味儿渐浓。
最后,季君然抬腕看了眼手表,工作忙碌的他只能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今晚的事详细地告诉我。”
赵景深点了点头,思路清晰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当然,有关于他和季安然的私事并没有说。
最后,他将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酒杯拿了出来,说:“这就是安安喝酒的杯子。我去得比较晚,不知道是她自己选的,还是有人故意引导她。”
季君然眉头微蹙,抬手接过那个杯子,若有所思地观察着。
片刻后,他将那个酒杯随手放到一边,目光凌厉地逼视着赵景深,一字一句地警告道:“离安安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