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里，干扰仪名单上最后一个买主名字是傅珠星。”
牧零刚要说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就见卫蓝神色同样前所未有的严肃道：
“但这不是最坏的，你再看下这个。”
压着焦急，牧零接过卫蓝手中的平板，一页一页看下去。
看了几页之后，他就知道为什么卫蓝说傅珠星还不是最坏的。
这些资料里不仅有干扰仪买主名单，除了售卖干扰仪之外，曾信还帮人做洗白钱财的勾当。
而他最大的主顾，竟然是傅珠星的父亲，星际豪商傅家的当家人傅延年。
以傅家的势力和财富，傅延年居然不用自家人，反而找曾信这种黑商人偷偷洗白钱财，目的自然不可告人。
更何况那洗白的数额，大到足以养一支军队。
而洗白后的钱财去向就是——前线。
作为军队的后勤部长，牧零非常肯定：“联邦军从来没有收到这么一大笔钱。”
数百亿的金额，就算被人贪了黑了，牧零也不可能丝毫不知情。
福至心灵，卫蓝突然想到最近几年警方经常抓到虫族奸细的事，脱口而出：“如果这个前线是虫族的前线呢？”
联邦的前线，也是虫族的前线啊。如果傅延年把傅家的庞大财富洗了之后，用来支援虫族呢？
换了别人或许不会认为傅家这种豪商私下里干着通敌卖国的事，可卫蓝不一样，她前世专门劫掠豪商，自然知道生意越大的商人，背地里越是不堪。
牧零也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傅家整个家族都是虫族安插在联邦的奸细？”
回想上辈子听过的消息，卫蓝依稀记得，不久以后傅家就会去向不明，忽然消失。
于是，她几乎百分百肯定地道：“没错，就是这样。”
事关重大，卫蓝和牧零立刻带上资料，立刻离开巴纳德，一个星夜兼程去找钟安，一个马不停蹄地赶往首都星。
首都星，被白志从床上挖起来、怨声载道的高级军官们打着哈欠出席军事会议，在听完牧零说得关于傅家的事之后，各军官的瞌睡跑得一干二净。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傅家和虫族勾结在一起，而最终这事还是由半退隐的牧零发现的，众多高级军官们的脸红得像被人扇了巴掌，一个个又羞又愧。
但牧零并不是想羞辱他们，自从知道父亲可能没死，他就一直在想怎么救出父亲。
可是凭他一个人，别说救人，连找人都很困难，必须借助军队的力量。
环视了一眼众人，牧零缓缓开口。
另一边，卫蓝找到钟安。
这位天塌下来都不改色的钟校长，听完卫蓝的惊人发现，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
“你们地球古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我没想到蚁穴就在我们的面前，我们却一让再让。”
愤慨过后，钟安接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丝毫没有避着卫蓝。
这说明他拿卫蓝当自己人。
卫蓝也大大方方地听着，来找钟安之前，她就和牧零说好了，这次军警两方配合，不仅仅是为了打傅家一个措手不及，更要借此机会打入虫族内部，找到牧零的父亲。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世界已经变了。
傅家大小姐傅珠星涉嫌谋杀，妨碍执法，被总警署抓了。
听说消息之后，傅延年接连打了无数电话，星网舆论爆炸，可是总警署这次跟铁了心一样，不管多大压力，咬死了不放人。
被关起来的傅珠星在看守的故意放水下，哭着给傅延年打电话，要他来救自己。
结果傅延年一出现在总警署的门口，就被等待的钟安和卫蓝等人抓了起来。
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傅延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奸细身份暴露，马上改口宁死不招。
“只要你招认，我们可以放了你女儿。”见傅延年不说话，钟安眉头紧锁：“难道你连你女儿的命也不要了？”
目光闪了闪，傅延年别过头，以行动回答。
通过监控，傅珠星知道了她父亲是虫族奸细并且看到了她父亲舍弃她的全部经过，这位骄矜的大小姐崩溃了，暴起大喊，状若疯癫。
在她的鬼哭狼嚎中，卫蓝这才知道自己最近的倒霉事全因傅珠星暗恋牧零。
虽然知道不怪牧零，但卫蓝还是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
她可是买了很多新道具没借口用呢。
等这波事情过去，就拿这个借口哄牧零乖乖用道具，虽然这个借口蹩脚极了。
疯了的傅珠星依然没能唤起傅延年的良心，甚至利用傅珠星在转移过程中发疯打伤守卫的机会，傅延年逃出了总警署。
地上是被击毙的傅珠星的尸体，耳边传来傅延年逃跑的消息，卫蓝和钟安交换了一个眼神。
真正的局开始了。
第39章 省点眼泪 到床上哭
成功逃走的傅延年十分谨慎, 日日换地方躲，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监视之下。
东躲西藏一个多月，等到警方露出懈怠疲态, 傅延年这才乔装一番离开首都星。
又在银河各星系辗转数月，自以为逃脱警方的傅延年终于忍不住和虫族联系, 随后进入了混乱星系。
一看虫族奸细的联系点居然在混乱星系, 卫蓝乐了。
别的星系她不熟, 可混乱星系算是她的大本营，这地儿她熟得很。
于是卫蓝主动请缨去跟踪，钟安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毕竟发现奸细和揪出奸细都是卫蓝的功劳, 再加上抓捕傅珠星的功劳，卫蓝的警衔早就升到警司。
这次若是成功歼灭虫族的奸细团伙，她将妥妥地成为联邦史上最年轻的警督。
听说卫蓝要去混乱星域，牧零立刻安排好军方事宜，寸步不离地跟着。
当然，对外不能撒狗粮，“军警一家亲，共克时艰”什么的，在这个特殊时刻非常好用。
只是这次大家实在有点误会, 牧零之所以跟着卫蓝，除了担心她的安危之外, 也是想第一时间知道他父亲的下落。
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这大半年逃亡生涯的平静让傅延年松懈了, 卫蓝和牧零跟踪的第六天, 傅延年便进了隐藏在混乱星域深处的联络点，一间废弃的旧教堂。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前脚进门, 卫蓝和牧零后脚就到了门口。
正当两人商量怎么潜入教堂的时候，门内传来惨叫。两人对视一眼，马上破门而入。
恒星的光芒穿过破旧的雕花玻璃窗投下黯淡的光，灰扑扑的光影下，浑身狼藉的男人双手锁住傅延年的脖颈，“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牧零的惊呼声响起：“父亲？！”
狼狈的牧言身躯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待看清牧零的模样，暴戾的牧言神情大变，悲伤爬上他皱纹密布的双眼，满头的白发都在颤抖。
“小零！”
这对十年未见的父子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谁都不敢动，生怕又是一场梦，稍一动弹就会醒。
还是卫蓝先打破僵局，她拿出警方的身份识别仪，对着牧言扫了扫。
“牧老将军，真的是你。”
卫蓝的声音惊醒了牧零，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牧言面前，极力掩饰着激动的心情：“父亲你还活着。”
相较于牧零的克制，徘徊在生死关头十年的牧言直接得多，他重重一巴掌拍在牧零的肩膀上，眼里泛着泪花：“你长大了，爸爸对不住你，现在才逃出来，你辛苦了。”
“对了，你母亲呢？她还好吗？”
望着一脸关切的父亲，牧零扯扯嘴角，缓缓摇头。
看着儿子脸上的沉痛，牧言什么都懂了，一瞬间，连眼神都更老了。他闭上眼睛，眼角滑下泪珠。
“是我没用。”锥心的痛让牧言喉头哽咽。
“父亲。”牧零不知怎么安慰，喊了一声便说不下去，卫蓝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掌心的温暖让牧零的痛苦稍稍有了慰藉，他感激地看了卫蓝一眼，转过头对上牧言疑惑的目光。
“爸，这是卫蓝。”
“她是我的”脑海中转过无数称呼，牧零最后选择了一个极为古老却最能表现他心意的：“爱人。”
永远爱着的人。
父子连心，牧言很快明白了牧零的意思，好奇地打量卫蓝。
嗯，目光明亮，身姿挺拔，这姑娘真精神。
又听说卫蓝是警察，牧言更加高兴。
很好很好，联邦公职人员都有完善的背调和考核，国家调查过的儿媳妇，他放心。
要是这位老将军知道他儿子为爱做零会不会后悔自己放心得太早。
不过牧老将军可不是那种喜欢管儿子房中事的奇葩公公，在卫蓝和牧零的护送下，牧言回到联邦抓捕虫族奸细的合作指挥部，将自己十年的经历讲了出来。
原来当年他的确是被虫族俘虏，囚禁在虫族内部的监狱里。这么多年，虫族一直想要感染他，将他变为虫族战士，但是始终没能成功。
“为什么？”有人疑惑。
“起初我也不知道，直到去年，一个想要感染我的虫族突然在我面前爆体而亡，临死前惊恐地说了几句话。”
“我在虫族待了这么多年，对他们的语言有所了解，连猜带想才知道，虫族这种生物同化的模式，最怕遇上基因强大却不稳定的种族，一旦感染失败，虫族的基因会被对方反同化，基因链崩塌，爆体而亡。”
听到这里，指挥部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谁都知道牧言带回来的这份情报价值有多大，说是这场虫族和联邦大战的终极杀器都不为过。
“知道这个情报之后，我有意挑衅虫族守卫被单独关押，然后伺机害死看守的虫族，抢了一艘飞船逃了出来。”
“但是我没想到，虫族的飞船都跟虫皇本人的意志连在一起，受到虫皇的影响，飞船偏离了我设定的航线，在争夺控制权的过程中，我被飞船带到了联络点。”
被送到联络点的牧言先下手为强，杀死了联络员和一众虫族奸细，在杀傅延年的时候，遇到卫蓝和牧零。
虽然牧言语气轻描淡写，但是任谁看到他比同年人更加苍老的模样和时不时咳嗽、忍痛的表情，会认为他这十年真得容易。
做完汇报，高官们一致决定，让牧言先去联邦最好的医院治疗休养。
“老大哥你放心！”钟安用力握了握牧言的手，郑重地承诺：“这次我们一定会歼灭虫族。”
话虽如此，钟安心里却没有底。
基因强大的人不难找，可是又强大又基因不稳，这样的人就少了。
人少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这样的人要怎么去反同化虫族呢？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扔到虫族地盘，让他们自己发挥吧。
这边高官们在愁，那边牧零也在愁。
他陪着牧言到医院做检查，看到父亲身上伤痕累累，医生的报告足足写了二十页，字字句句触目惊心。
好友孟和私下里跟他说：“内脏伤得太重了，器官都在衰竭，就算好好休养最多只能再活”他比了个数字“三”。
至多只有三年。
团圆的喜悦被这个噩耗冲走了大半，牧零咬紧牙关，心里恨不得把虫族碎尸万段。
若不是那些该死的虫子，父亲本可以平安长寿，他们一家不会破碎。若不是那些该死的虫子，联邦也不会苦战多年。若不是那些该死的虫子！
越想越恨，牧零让孟和好好照顾牧言。
“那你呢？”
“我有些事要去处理。”
看着牧零冷峻离去的背影，孟和不放心，给白志去了个电话。
“小白啊，你好好劝劝你家元帅，别让他做傻事。”
接到电话的白志苦笑，他哪有本事劝得动元帅。
对了，她可以啊。
白志立马给卫蓝打电话，将牧言的伤情和牧零的表现都告诉卫蓝。
正在跟系统要东西，听完白志的话之后，卫蓝简单地回答了三个字：“知道了。”
本打算多说几句的白志看着漆黑的屏幕，松了口气。
莫名的他就是相信卫蓝小姐一出马，他家元帅想乱来都没机会。
至于把他家元帅的一举一动“出卖”给卫蓝的事，白志心里毫无负担。
谁让他家元帅早就丢盔弃甲了呢。
放下电话，卫蓝对着脑海里的系统说：“我知道你能换，赶紧给我兑换。”
自从卫蓝和牧零在一起，系统就变得格外沉默，这会儿也在装死。
实话说，它是真没想到自己的两次寄生居然起了红娘的作用。
从前系统一直以为牧零的精神力总失控是因为它寄生过导致的问题，但是知道牧家的基因隐形不稳之后，它的愧疚总算消失了。
谁知道新宿主竟然要兑换基因改变能力，把她自己的基因给弄不稳。
虽然卫蓝总是凶巴巴，但系统不得不承认她能力超强，而它并不想失去宿主，所以装死。
见系统不搭理，卫蓝眯了眯眼睛，突然说道：“你想不想回家？”
系统一愣，就听卫蓝又道：
“你知道小行星碎石带吧。别人都以为碎石带是宇宙自然产生的，但是我知道，碎石带原本是一整颗行星，虫族入侵的时候，这颗无名行星忽然自爆。”
上辈子，战争后期，虫族频频出现在碎石带，像是在找东西，因此引起联邦的注意。
经过调查，联邦发现碎石带是行星自爆后的“坟场”，卫蓝重生前，这个消息刚公布。
至于这颗行星为什么自爆，虫族到底在找什么，卫蓝并不知道。
但她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其实你就来自这颗无名行星对不对？”卫蓝问系统，后者仍旧一声不吭，可是这种过分的安静反而更加可疑。
更何况在碎石带的时候，卫蓝就发现系统特别活跃。只是当时她忙着和牧零在一起，没有多在意。
“你们的生命形态虽然和人类不同，但依然会被虫族感染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