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凭剑爆红娱乐圈——橙子离
时间:2021-09-20 09:30:31

  不得不让简淮宁在剧痛中, 恍惚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坠入人间界前,丹炉外传来的那句慌乱的“遭了……”。
  她不是没有疑惑过。
  她也奇怪自己为何会融合了两份记忆。
  但她无处寻人来追问一个答案, 也只能顺其自然地活下去。
  可这剧痛也有些差别。
  上次在金乌丹火中,她感觉自己的魂魄要被熔炼烧化了。
  这次的剧痛, 却让简淮宁感觉自己的魂魄要被生生地撕裂开了。
  而且上次在丹炉中, 眼前是重重黑暗。
  这次在雪崩中,眼前反而像是死前的走马灯。
  只不过……美好的回忆半分没有,痛苦的噩梦反反复复地出现。
  美丽的长姐才喊她吃糕点, 转眼间就在一盆盆的血水中,一尸两命。
  温柔的母亲日渐枯槁骨瘦如柴,死前留着泪叫她别看,叫她出去,父兄千里奔袭,没见到娘最后一面……
  父亲最后一次出征,行军路线被奸臣叛徒出卖,中了伏击,全军覆没,被胡人斩首。
  简大将军镇守西北,一生斩杀胡人无数,敌人恨不得饮他的血,食他的肉。
  如今一朝身败,被胡人砍下他的头颅,挑在枪尖,四处叫嚣……
  皇帝沉迷炼丹之术,不问朝政,运到西北的粮草和过冬物资愈发滥竽充数。
  接手简家军的大哥,被围到弹尽粮绝,大漠殒命。
  二哥匆忙接过简家军旗帜后,已经走到了缺粮缺马还缺兵的穷困境地,再不复西北铁骑盛世。
  但明知不可为,也得为之,不能开城迎敌,不能缴械投降。
  敌人来袭越来越频繁。
  西北军强盛时,震慑力十足,反而开战没有这么快,打完仗,胡人往往也要休养生息一年。
  如今这是趁人弱,要人命。
  只要打下淮城,崇岭以北再无险峻关卡,战略要塞,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他们便可大肆烧杀劫掠,抢夺补给。
  二哥孤注一掷,以少敌多,剑走偏锋,尽可能多的杀伤敌军主力,也实在赢不来最后的胜利。
  只留给了幺妹一具尸首,一句遗言。
  作为西北边境最后的关卡要塞,淮城苟延残喘撑下来的最后几年,是靠无数人的死亡堆起来的,是用整支简家军的命填起来的。
  从铁骑盛世,到伤残满营,到幺女带着平均年龄不足十六的娃娃军出城赌命。
  简淮宁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一具又一具熟悉的尸首在她眼前浮现。
  她的兄姐,她的爹娘,她的同袍,她亲手用剑结束生命的重残伤兵……
  这些是她午夜惊醒时挥之不去的噩梦缠身,只是已经无人可以诉说。
  如今更是在她难以忍耐的魂魄撕裂的剧痛中反复出现,像是不摧垮她的心智,就不肯罢休一般……
  简淮宁本能地扣住右手掌中正摁着的山壁上的机关凸起,妄图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
  长姐惨烈呼痛的尖叫……
  母亲日落西山的病容……
  父亲怒目圆睁的头颅……
  突然,她的背上一沉,不知道被什么给密不通风地护住了。
  转瞬间,简淮宁眼前不断变幻的尸首,所有痛苦的回忆,全部都消失在了一场熊熊燃起的大火中。
  痛感消失,魂魄不再被反复撕裂,简淮宁近乎茫然地抬眸望去,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十分陌生。
  现代化的房屋,已烧焦的摆设,窗外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屋内浓烟滚滚,火光冲顶。
  但火灾现场安静到有些诡异,没有人求救,也没有人尖叫,更没有人呼喊。
  简淮宁渐渐放松她自己屏住的呼吸,发现她既吸不到呛咳的烟雾,也感受不到火焰的灼烧,甚至能自由地穿梭行走。
  就像是飘在屋内旁观的鬼魂。
  她试图开嗓询问,有没有人在,却无法发声。
  就像她第一次死亡后,魂魄脱离尸身时一样。
  能听到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但自己的嗓子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简淮宁只能迈开步伐,毫无灼痛感地穿过火焰,在屋内寻找。
  平平无奇的三室一厅,面积不大,但家具全烧毁了,墙壁都燎得看不出原样。
  满地焦黑的残骸灰烬,几乎分辨不出烧毁前是什么东西。
  有些奇特。
  简淮宁发现了,这也不像是正在发生的火灾现场。
  没有被燃烧到不断垮塌的物件,窗外也安静地出奇。
  准确地说,这更像是一场跃动的大火,叠加了火灾后的静止现场。
  她迈过烧垮的门框,穿过浓烟,走进了第一间卧室。
  双人床,两具焦黑的尸体。
  火灾现场的焦尸,死状会非常凄惨,普通人甚至连看一眼,都无法接受。
  但简淮宁不是普通人,她见过很多死状凄惨的尸体,于是皱着眉,凑近查看。
  皮肉烧焦,胸腔烧穿,骨架暴露,颅骨崩裂,尸体焦黑。
  看起来似乎是熟睡中被烧死的,因为一具尸体的骨架,还维持着搂抱另一具尸体的动作。
  要是醒着,本能就会有逃生动作的迹象。
  但一点警醒都没有,这也睡得太熟了?
  简淮宁退出第一间卧室,走进第二间,也是双人床,两具焦黑的尸体。
  死状差不多,只是都平静地仰躺着。
  再进第三间卧室,这间卧室很小,压抑狭窄,其实是改装的阁楼。
  只有大概七个平米,还是斜顶,甚至没有正常的窗户采光通风透气,只在上方开了一处天窗。
  单人床,屋内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概念,也走不出去,简淮宁在火灾现场里反复转圈,也不知道她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直到轰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惊雷炸响,眼前的一切顿时都化成了齑粉。
  如同前世死亡时一样,简淮宁再次魂魄冲天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落入了白雾袅袅的仙境法坛之中。
  熟悉的老道人,他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位青衣长袍的老者。
  这位青衣老者看起来疲惫不堪,身心交瘁,竟对着凡人的魂魄一揖到底:“姑娘,我问缘宗对不住你。”
  “是我宗内的长老,天人五衰,寿命将尽,却不愿意入三千人间界轮回,竟搜寻禁术,用自己的亲生女儿炼婴。”
  “你们二位人间界简淮宁被卷入其中,实非失误,而乃他故意为之。”
  “他的幼女承载他的血脉,而你命格至阳,经过融神魂,煅隐骨,便可承载他的道行,另一位简淮宁命格至阴,便可居中阴阳调和。”
  “如此三位一体,逆天改命,炼婴成功,他便可夺舍幼女,既无损之前的修为,又享受漫长的寿命,还能躲过天道的惩罚。”
  之前熔炼简淮宁的老道人也作揖道歉:“姑娘,这融魂煅骨之术乃是我的独门秘术。”
  “融魂砂与煅骨丹的药材难得,他千辛万苦寻来,托掌门央求我出手补偿你。”
  “我本是体谅他爱女心切,不忍女儿早夭,结果意外发生阴阳呼应,误换了你们二人,才出手相助。”
  “且问缘宗讲究因果循环,积福缘,消报应,若是不补偿于你,则有伤天和,损及其门派气数。”
  “万万想不到他竟是这般……竟敢去寻禁术……等我发现他在融魂砂里埋了一味裂魂引,你已入人间界,我来不及……”
  “一旦你心神不稳,便会引你入平生忧怖,裂你魂魄。”
  “天幸,天幸!”他长舒一口气道,“这裂魂引裂你的魂裂了一半,竟有人为你挡了一遭,当是你们二人的血正好在那时互相侵染了。”
  “炼婴需得神魂三位一体,如此掺杂了无法融合的神魂,便失败暴露了。”
  “此举为天道不容,引来天雷,他已身死道消,形神俱灭了。”
  那位青衣长袍的老者又是一揖,说道:“我问缘宗欠你们的,他既已身死道消,形神俱灭,那他累世积下的福缘,便应在遭牵连的各位身上。”
  “只一件事,融魂失败后,至阴命格的简淮宁魂魄,已落回她应属的人间界,应当会停留在她怨念至深之处。”
  “为姑娘挡裂魂引的人,则是落入了姑娘你身陨之处。”
  “这二人都与姑娘有因果牵连,还请姑娘帮忙,只有你能寻回这二人魂魄,再一齐归位。”
  他们知道凡人神魂脱离人间界,是无法出言出声的。
  就只是细言一番如何做,再交给她几样东西,便送她魂魄返回了前世殒命的大启朝。
  依旧是黄沙遍地,乌云漫天。
  只是喧嚣的战场,已经归于平寂,没有兵器交声入耳,只有风吹流沙的动静。
  简淮宁在自己战死沙场的殒命之处,看到了为她挡难的人。
  裂魂引裂走的,是时澈的魂。
  昏迷中的他眉头紧皱,身上染的血,也不知是片场杀青镜头带来的,还是新增的。
  应该是新增的。
  当时不断有零碎的山石落下,简淮宁陷入痛苦的尸首走马灯中,根本顾不上躲闪,也被砸中,添了不少伤。
  直到她背上一沉,被人护住,转瞬间就陷入了火场。
  应该是时澈也有被砸中,两人伤口处的血互相侵染了。
  所以……简淮宁望向时澈昏迷中紧皱的眉头。
  那场火,是他平生最痛苦的回忆,和最无法忍受的忧怖吗?
 
 
第41章 淮城将军府
  淮城将军府
  时澈从有如梦魇的火灾现场中渐渐醒来, 睁开眼,在大漠昏黄的落日余晖中,视线里朦胧勾勒出了简淮宁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 他甚至模糊了现实与回忆的分界线。
  无法分清眼前的简淮宁,是他虚幻的想象, 还是真实的存在。
  但简淮宁开口一说话, 时澈立刻就能分清了。
  她怀中抱着剑, 郑重其事到近乎歃血起誓一般,对他说:“时澈,我欠你一条命。”
  “从此往后, 刀山火海,我为你两肋插刀。”
  尽管头依然疼得像是要炸裂一般,时澈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这样说话的简淮宁,必然是她自己。
  “你不欠我什么。”他有些无奈地应道,“我救你又不是为了让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不用你以命换命的报答。”
  虽然发现二次爆破失误后,他第一反应是逆着一线天上去,必然是因为出事的人对他而言很重要。
  但时澈没有说出来。
  不仅没说,他甚至类比道:“换成是你, 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你面前出事。”
  简淮宁确实不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出事却袖手旁观的性格,但小将军更不是把救命之恩不当回事的人。
  她只是很坚持很固执地说道:“君子一诺, 千金不换。”
  闻言时澈笑了笑,一撑身体, 刚想说话, 又有些疑惑地望向了他的手掌。
  掌下尽是带着余温的黄沙。
  但手掌压在黄沙上,沙上却没有显露出对应的痕迹。
  简淮宁身下也一样。
  他们像是两个没有重量的人。
  时澈皱眉,他依稀记得自己逆着一线天上去时, 看见了简淮宁扣着山壁上的机关处傻站着,根本躲都不知道躲,不停地在被积雪和细碎的落石砸中。
  眼见着有块体积颇大的山石松动掉了下来,他来不及,只能扑过去带着她一起先滚到侧边去……
  然后……
  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全是临死的人,又或者尸首,甚至是头颅。
  但很快,他就被梦魇般的火场反复困住,再无暇思考其他。
  所以……现在?大漠?黄沙?
  简淮宁的目光,跟着时澈带着疑惑的视线一起落下,看到了他掌下依然平整的黄沙。
  以及混在黄沙中露出隐约痕迹的,一小簇一小簇的干枯小白花。
  小白花的茎秆是压在旁边一块一米见方的石头下的,露出的花朵已经干枯得近乎碎裂了。
  “这是我……殒命之处。”简淮宁向时澈解释道,又想了想,加了句,“前世殒命之处吧,如果算是前世的话……”
  既然都能许诺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他的了。
  何况他们的魂魄还得一起去寻找至阴命格简淮宁的魂魄,大家才能各归各位。
  简淮宁坐在时澈身边,靠着同一块余温未散的石头,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
  她伸手去触碰这些快碎裂的干枯白花,低声道:“这种野花根系吸水能力极强,生命力旺盛。”
  “只要不管它,在西北这种缺水的地方,都能开得一片一片的。”
  “我出生之后,阿姐也订了亲,母亲身体也不好了,就带着我们离开边塞去京城长居,之后淮城的将军府里就没人操心景致了。”
  “后来将军府里里外外,墙角树根下,开满了这样的花。”
  这块石头,虽无字,也非碑,却方方正正,放在了她殒命之处。
  只不过有些偏了。
  但下面压满了这样的小花。
  所以……是谁为了祭奠她,特意寻来安置的吗?
  这个她为之付出生命守护的边城里,这个她因为意外而存在的世界里,至少还有人记得她曾经来过。
  虽然拢不住,简淮宁的魂魄却依然想伸手去拢这堆碎裂的枯花。
  她突然觉得,能把事情告诉一个人,而不是一直用“无可奉告”来面对全世界,其实也不错。
  简淮宁是生在淮城的,她的名字,其实就是简家——淮城——安宁。
  寄托着简大将军直白的期许。
  但也就是名字而已。
  他的每个孩子都寄托着这样的期许,长姐简淮靖,大哥简淮平,二哥简淮安,幺妹简淮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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