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中)——风行水云间
时间:2021-09-20 09:32:46

  虽说都是极刑,绞刑和砍头却有大不同。前者过程缓慢、极度痛苦,并且经验丰富的行刑者还有“慢绞”手法,能让囚徒被吊上十个时辰才慢慢咽气,那真叫作比死了还难过。
  砍头就利索多了,一刀下去人头落地,死囚少受折磨。
  司达光心疼儿子,又恐国君记恨,非要选用“慢绞”让司文睿多受苦,才力争改刑。
  萧宓很痛快就答应了。司达光已经奉还兵符,即将交还兵权,萧宓目的达到,也不想为难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其实若按惯例,国君新婚通常大赦天下,许多囚徒会因此减刑。但萧宓三年前登位时就已经颁过特赦令,并且他也确实想要司文睿的命,这道赦令就没推下去。
  司文睿身背谋逆、弑君、嫁祸、叛国等七八项重罪,皆无可赦。一通罪名读下来,他就在广大百姓面前被砍了头,血溅五步。
  他的野心和抱负,或许还有仇恨,也跟着一起戛然而止。
  这一次行刑很顺利,没有任何波澜。
  司达光也在当场。燕三郎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发现这位“汤山侯”面容憔悴,眼神空洞,三天之内像是老了十岁。
  立志于复仇的人,有痛苦、有悲伤,但不会这样枯寂若死。
  白猫也趴在他肩头看行刑,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他道:“这次风波,终于是过去了。”
  “多愁善感什么?”她给他一记白眼,“司文睿不死,能是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旁边有人也跟着叹了一声:“是啊,终于结束了。”
  一人一猫回头看,身边站着石从翼。
  他拍了拍燕三郎肩膀:“今晚去我家喝酒么?我邀了护国公,但他说不便过来。”
  “不去了。”燕三郎回身往马车走,石从翼也跟上,“喂,再考虑考虑呗?我家还有一样喜事。你来了,我请你看宝贝。”
  “什么宝贝?”少年阅历远胜从前,已知韩昭顾虑。身为掌权大臣却广邀官员聚宴,尤其与众武将一起喝酒,传去有心人耳中,恐怕要生事端。就算萧宓不在乎,韩昭也不能落人口实。
  护国公是个很谨慎的人,无论处世还是治军。这种呼朋引伴的酒会,他很少去。
  “还记得护国公手下那头丹凤么?”石从翼给少年提了个醒,“傲气得很,动不动就打人,还喜欢用鼻孔看人那只。”
  “想起来了。”这表述很形象了,“它好似借住你家有段时间了。”
  “是啊,它把家安在最高的梧桐树上。据说它看中那棵树,才来我家住。这东西脾气坏得很哩,生人勿近、不好伺候。”
  燕三郎轻咳一声。
  “扯远了。”石从翼赶紧把话头再拉回来,“它昨日产卵了,三枚。两枚红色的,剩下一枚居然是金红白三色,漂亮至极。”
  “你趴它巢里看了?”
  “看了啊。”石从翼捂了下鼻子,“我偷爬上去看了,险些被它啄坏鼻子。”
  他比划一下:“那三枚卵有这么大。”
  “比西瓜还大?”燕三郎微愣,“丹凤怎么产下来的?”
  蛋比鸟还大,合理吗?
  “哎,丹凤的真身长达几丈呢,但轻易不展露,听说这样太耗费力量,所以平时都缩得跟个锦雉似地,腹里的卵也不大。但临到生产,它就得恢复真身了,那巢里都能坐下两三个人。卵生下来变成蛋,体积也不会再缩小。”石从翼赶紧摆手,“听说纯正的火凤长三十丈,仪态万方。它这才哪到哪?”
  “它有配偶么?”
  “什么样的鸟能生出三色的卵?”千岁也在嘀咕,“该不会异变了吧?”
  “不知道。”石从翼只能猜想,“或许有吧。好歹是个丹凤,总不能像母鸡一样,没有公的也天天下蛋。”
  “你们喝酒便好,我还有事。”燕三郎想了想,还是婉拒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霉运走完了没有,这时候不该出去嘚瑟。
  “你是还有事。”石从翼有些惋惜,但很快就道,“今天廷上,已经有人在找你麻烦。”
  来了。燕三郎闻言打起精神:“何事?”
  “有个言官参你一本,说天工局‘开局不力’,致燕子塔二次垮塌。”石从翼小声道,“这消息很快也会传去你那里,我就先给你提个醒儿。”
 
 
第858章 化危为机
  谢了。”燕三郎不禁苦笑,“我们都还未开工,只是清理塔基而已。”
  看来,福生子带来的负面效应还未过去。
  千岁则在他耳边哼哼:“不招人妒是庸才!”
  燕小三不在云城也不在春明城了,也不再是闲云野鹤一般的清闲自在。既入浊世,既有抱负,难免就与人交锋,难免就引来好奇与观望、恶意和敌对。
  哪怕他现在还没有官名在身呢。
  燕三郎已经告别石从翼,走出四、五丈了,忽有所想,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啦?”猫儿问他。
  燕三郎忽然转身,大步朝石从翼走去:“等等!”
  “唔?”
  虽然附近没人,少年也压低声音:“丹凤产卵,你告诉过别人么?”
  “也就是护国公了。”石从翼奇道,“旁人都还来不及说。怎么?”
  “我改变主意了。”他微微一笑,“今晚的酒宴,我去。但我有个条件。”
  “臭小子不知好歹,请你吃酒,你还跟我谈条件?”石从翼恶狠狠哼了一声,“说吧。”
  “那消息先捂着。丹凤卵也莫要让任何人看见。”
  “这都好办,丹凤本来就住得高,又不许生人接近,根本没几个人能爬上去看巢。”石从翼侧头打量着他,“你又动什么歪脑筋?”
  “这回要请你帮我一把了。”燕三郎说到这里就改了口,“不对,是请丹凤帮我一把。”
  石从翼还欠他好大人情,闻言反喜:“好极,快说!”
  燕时初心眼比筛子多,他的人情可不好还。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还就赶紧地。
  ……
  复一日,燕子塔内传报喜讯:
  天工局清理残塔,意外于塔底发现凤卵一枚!
  和这则惊人的消息一起上达天听的,还有天工局“挖”出来的凤卵。
  众臣都在天乾殿,萧宓看着底下用红锦托盘呈上来的凤卵,龙颜大悦:“竟是三色凤卵?”
  刘传方立刻上前禀奏:“王上大婚当日,燕子塔就出现了火凤光影。如今看来,是凤卵即将出世引动。”
  这话倒真不是空穴来风。世间若有重宝或者珍兽问世,附近常有异兆发生。如燕三郎手里的赤鹄宝刀,据说雪藏多年再出世前就引动满天红光。
  凤凰乃是神物,凤卵出世前有异兆也不为过啊。
  其他臣子见萧宓笑得舒畅,也纷纷上前恭贺:“这必是天降祥瑞,贺我王大婚!”
  “是也是也,此乃吉兆,天佑大卫!”
  萧宓笑得更加开怀,当下拍板:“赏!清理燕子塔、发现凤卵的队伍,上下有赏!”
  自然无人反对。
  天工局的麻烦就此化解,不仅不罚,还得了奖赏。
  燕三郎听说这道封赏时,已经是当天申时了。
  他心情很好,因为昨晚喝酒回来至今,没再发生莫名其妙的倒霉事儿了。
  看来,福生子的负效时间已过,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你使用福生子只有九个时辰,倒霉时间却是足足两天,唔,二十多个时辰。”千岁也给他总结道,“错非急用,否则不划算了。”
  “不到万不得已,这东西最好不碰。”燕三郎的认知更加清晰,“正因好用,才诱人忍不住要多用。周大户持有福生子数月,想来也用过无数次了,但最后一次就要了他的命。”
  人心皆是欲壑难填。周大户刚拿到福生子时,或许也用得谨慎,但时间长了、次数频繁了,也渐渐麻木大意,自以为摸着了门道。
  可是福生子的好运能救人命,噩运也能要人命。或许周大户就是没掌握好最后一次,才丢了性命。
  “凡事还得靠自己。”对于这些身外之物,他从来抱定谨慎态度。
  随后,萧宓就宣他进宫。
  燕三郎一直忙碌,这还是萧宓大婚之后两人首度见面。
  少年天子的神态,只用“春风得意”来形容才恰当。燕三郎也微笑起来:“看来王上心情极好。”听说新婚燕尔都是这个样子。
  萧宓果然开怀:“收回司家的兵符,孤能不开心么?”
  燕三郎礼节上要过得去:“王后安好?”
  “好得很,已经入主后宫了。”萧宓问他,“今晚还请孤过去用饭,你要不要一起?”
  和天子夫妇共进晚餐,这可是很高规格的荣耀。燕三郎摆手:“谢免。”
  萧宓知道这是“谢谢”、“免了”的简称,不由得笑骂:“好你个不识抬举的!”
  宫人都已经退下,两人坐在御书房里,可以言谈无忌。
  “那只雪貂?”
  说起差点儿要了自己性命的白貂,萧宓面色微微一沉,旋即恢复正常:“王后已经处理了,孤没再见过它。”
  燕三郎点头,识趣地没有多问。
  廖青松在白貂身上涂了赤星斑蝥和通沸草之毒,再用本身天赋控制它亲近王后,从而将毒物传至萧宓身上。即便这死亡圈套已经被识破,即便白貂只是被利用,天子也不想看见它。
  新婚夜被投毒,险些丧命的经历可谈不上光彩。白貂的出现,只会提醒他这段往事。
  萧宓反而问起:“我听说,那人也用你的猫儿算计你?”
  “是。”燕三郎郑重道,“事后芊芊吓坏了,我安抚了好久。”
  聪明人对话,都是一点就透。他这么说,萧宓就明白好友没有半点怪罪白猫的意思了。同样都是深得主人喜爱的宠物,白貂的下场和白猫可是截然不同。
  当下卫王切换一个话题:“对了,凤卵之事,办得好!”
  如今朝堂上都是一片赞颂之声,天子也成功将新婚当日的意外转化成了吉兆。只要燕子塔中出现凤卵的风声传去平民之中,燕子塔断塌=凤卵问世的公式就能成立。
  如此,祸事也会被当作祥瑞了。萧宓的统治根基必然更加稳固。
  燕三郎很谦虚:“若非王上和丹凤的鼎力支持,这事儿也办不成。”
  他动了念头后,立刻就往宫里传讯。这种大事必先请示天子,得到首肯才能进行下一步,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了;至于丹凤肯点头外借自己的宝贝蛋,韩昭和石从翼也没少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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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走吧(1.5章)
  三色凤卵自带宝光,呈上堂去人人惊羡,这才是化麻烦为祥瑞的关键。
  司文睿三番五次暗算,萧宓还能转危为安、化危为机,他的气运当真不错。燕三郎想起恩师连容生点评天下时说过的话:
  势不可挡。
  有时,大国气运就是这样玄妙,冥冥中勃发向上,即便他国、他人蝇营狗苟、暗中谋算,也莫之奈何。
  这才叫有大气运。
  司文睿拿着一只福生子,就想以个人之力推翻卫王,那是螳臂当车了。
  接下来,萧宓就对重建燕子塔提了要求:
  不必拘泥旧式,最好推陈出新。
  “求新、求变,可也。”
  燕三郎听见这几字要求,立刻了然于心:
  少年天子才握稳大权不久,最想做的事无外乎“辞旧”,与卫国过去的混乱伤痛,与老萧家过去的祸起萧墙、同室操戈做一个清晰的了断。
  所以,他并不喜欢燕子塔“修旧如旧”。
  新天子掌权,就该有新气象才是。燕子塔是盛邑的地标,理应承担起这个任务。
  燕三郎应下了。
  萧宓又问他:“天工局才刚开张。那些个修塔的人手,你从哪里找来的?”
  “城外的难民。”燕三郎直截了当。
  天子倒未现讶色,只是叹了口气:“管好,别让他们滋生事端。”
  燕子塔只是个试验。如果难民用得好,能解决他的大问题。
  “王上放心就是。”燕三郎笑了笑,“重修燕子塔的工期很长,满打满算要做上两年左右。有工作、有收入,就不是难民。”原本盛邑不欢迎北境难民,就是担心他们寻衅滋事,扰乱治安。如果能安顿下来,难民也能慢慢转为良民。
  萧宓放了心:“甚好。两年之后,他们也融入盛邑,不再是麻烦。”
  出宫之后,他就找来李开良,细说此事。
  对于天子要求,李开良并不吃惊,反而正中下怀:“这敢情好,我那里还有几个老伙计擅长这些,拉来干活就是。”
  没有金刚钻,哪里敢揽这瓷器活?燕三郎知道,他“那里”指的是从前的同僚。这样看来,得胜王手下的确曾有许多人才。
  果然,三天后新图纸就出样了,一路送到萧宓面前。
  天子看了很是满意,提了几处改动要求,图纸就算过关,可以送王廷的造办机构审核。
  一旦通过,燕子塔工程就可以按步就班开始。
  天工局的队伍也拉拔起来了。还有两年时间,再加上其他大小工程,足够天工局锻炼出娴熟利索的队伍。
  为此,燕三郎特地在盛邑多留了三个月,居中协调各种事宜。
  有道是閰王好见,小鬼难缠,萧宓点了头未必代表底下的官员就好说话。燕三郎要是离开盛邑,光凭李开良自己可搞不定这些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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