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沈晞和借着花满园的关系和掌控禁军的殿前副指挥使搭上了线,对方虽然没有明确站队,但也没有彻底拒绝。
人、粮、兵都有了,接下来就是钱和势了。
钱更简单,沈晞和直接用五鬼搬运决,从京中许多贪官府里运来了许多金银珠宝,堆满了整整十间屋子,就这还只是光顾了三分之一的贪官府邸,连一半都不到,可见大周确实烂到了根子里,不破不立。
至于势,就先让大长公主萧怡打头阵吧。
自从做了和宣文帝撕破脸的噩梦后,萧怡就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她,伺机害她性命,就连阴阳调和这种最喜欢做的事都提不起兴致来了。时间一长,她就变得疑神疑鬼,精神紧绷,脸色明显憔悴起来。尤其在听见沈晞和故意让人传到她耳朵里,说宣文帝正准备给她下美人骨的时候,整个人直接炸了。
“皇兄,你不仁我不义,别怪我不客气了。”她眼眶通红,盛装打扮后带着有味道的一个木盒,去了太子府。
萧景暄看着那个被放到桌子上的金丝楠木盒,额角一跳,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耳边传来大长公主喋喋不休的声音,“景暄,我真的没有骗你,你母后就是你父皇害死的,就连你外祖母的死,里面也有你父皇的手笔。”
“我知道这让你一时很难接受,但利刃已经悬在了头顶,你父皇已经容不下你了。若是不先发制人,你和韩家都会不得善终。”萧怡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嗓子,接着道,“想想这些年你父皇是怎么对其他儿子的,再想想你,你就真的甘心用命拼出来的功劳白白的便宜了外人,给他人做嫁衣?”
大皇子四皇子在她嘴里面已经成了势不两立的外人,仿佛只有她才是和他最亲近的内人。
萧怡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聪明孩子,该怎么选想必有数,姑母就不多说了。”萧怡自觉说的差不多了,起身作势要走,“等你决定好了之后,给姑母捎个信,姑母一直站在你这边。”
这话就有些亏心了,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计较了。至于萧景暄不会反,萧怡从来没有考虑过。皇家就没有真情,若是有,那一定是因为利益不够。她也不怕萧景暄前脚拿了她的东西,后脚就将她卖了,沉沦宫廷多年,她还是有几分自保的能力的。
“姑母且慢。”少年急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萧怡得意的翘了翘嘴角,对方沦陷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早呢,果然皇家无情,她转过身,高高的扬着下巴,等着他回答。
“我信姑母所言。”果然,对方在挣扎了一番后,说出了她想听的话,萧怡眼角浮出了满意的神色,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对方接着道,“可我自幼离宫,势力都在军中,对朝廷........”
他欲言又止,给了对方一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萧怡秒懂,“这个你放心,我那里有不少支持者,都能为你效力。”顿了顿,似是极不情愿,“再说你还有荣国公这个姻亲,他是三朝元老,故交弟子遍地,文官这块不用担心。”
“但总要有个由头。”萧景暄为难的道,他朝着萧怡深深的鞠躬下拜,“我知姑母一心为我,我也不会辜负姑母厚爱。”
“所以接下来还请姑母助我一臂之力。”
萧怡眼皮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听见对面的兔崽子道,“不如我们就从福安公主之前所中美人骨开始吧。”
萧怡心跳骤然加快,她沉下脸,表情难看,“你说什么?”
萧景暄低着头,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愿和怒火,再次弯了弯腰,“姑母息怒,侄儿知道您与福安公主不和,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侄儿大业将成,一定替您出了这口恶气。”
“当真?”萧怡语气有所松动,她知道要逼宫没有由头不行,但却没想自己做那个出头的梭子,所以只是将宣文帝谋害韩英的证据交给了萧景暄,自己打算做壁上观。万一萧景暄还是败了,她也有回旋的余地。
“只是让您和福安公主超一觉,讽刺对方一顿,后面的全部由侄儿来做,您可以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萧景暄眸子露出一抹讽刺,他知道萧怡心中怎么打算的,但却没有拆穿,只是避重就轻的选择了一个能让她接受的提议。
萧怡考虑了一下,答应下来。
能讽刺福安,看她吃瘪却又不得不忍耐下来看自己脸色,想想就爽。
于是萧怡回去后就举办了一个宴会,专门邀请了福安,福安接到请柬后本来不想去,她觉得有诈。
“萧怡那小贱人一向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欲快,怎么可能真心邀请。”
大丫鬟芍药说道,“可您不去,会不会让人觉得您怕了她?”
福安沉吟不语,片刻后咬了咬牙,“去,她既然敢邀请我,我怎么能弱了气势!”
福安这些年被打压的厉害,处处不顺心,被压制的狠了,想要反弹的心思也就越重,她憋着一口气,斗志昂扬的进了公主府。
接下来的发展宛若脱缰了的野马,完全超出了她的意外。
她没想到萧怡居然敢当中羞辱她,看着对方居高临下的说着羞辱自己的话,福安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身子颤抖。
“你放肆。”最终,她忍不住呵斥道,“别忘了........”她想说别忘了身份,可随即又想起俩人的身份早在凤朝灭国的那一刻呼唤,话音一转,道,“别忘了我可是太子妃的母亲!”未来皇帝的岳母!
“我还是太子放姑母呢。”论亲近,当然是身体内留着同样血的她跟他更近,见福安被自己的话堵得说不出来的样子,萧怡心中十分痛快,一时嘴瓢道,“啧啧啧,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可怜。早知道我就不给你下毒了,也能让你多给沈千山那个庸才多生几个孩子,免得人到中年,还要喜当娘。”
“哎呀。”萧怡捂住嘴,像是不小心说错了话,“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沈千山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孩子都三岁了。”
福安楞在当场,耳朵里不断的回响着萧怡说的话,外室,私生子,下毒,每一样都震得它头晕目眩,她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主子,小心。”水仙武艺高强,一个闪身跃了过来,扶住了福安,一只手掩在袖子里,捏住了一根银针。
“杀了她。”
一行血字在眼前飘过,是她此刻心情最真实的写照。
第84章
“嗖”。
一根无形无色的细针从花丛中射了出来,萧怡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像是一滴水珠落了上去,她反手摸了摸脖颈,指尖干燥,触手的肌肤细腻,没有半分异常,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大概是错觉。”她这么想到,很快将这个插曲抛到了脑后。
而她没有发现的是,就在那雨珠落下的地方,一点荧蓝若隐若现,随即彻底隐入肌肤。
一个削瘦的人影悄无声息的从树梢中隐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倒是水仙似有所觉的抬头望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个念头一转而过,还没等她深想,福安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她的怀里。
“主子!”
她惊呼一声,狠狠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抱起福安迅速的往外面略去,她们身后,隐隐传来了芍药得体又冰凉的声音,“长公主殿下,我家公主身体不适,先行告退。”顿了顿,她终是没忍住,冷声道,“还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健康长寿。”千万别死早了,等着她们腾出手来,一定让她好看!
萧怡成功的气晕了福安,心情美的不行,根本没将一个丫鬟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情回讽,“你有那精力还是回去好好照顾福安吧。”
“等沈千山将那私生子带回去,你们就没那么多功夫了。”
一句话,说的芍药顿时黑了脸,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心中念着福安的安危,也就不跟萧怡逞这一时之快,草草行了一礼后就匆忙离开。
而宴会的其他人则面面相觑,恨不得捂住耳朵没有听到这一出。
天啦撸,一向以深情示人的沈千山居然养了外室,孩子都三岁了。
我的天,荣国公府的清誉保不住了。
惊,原来福安身上中的美人骨真的是大长公主下的。
虽然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一个个表现的端庄得体像是没有听见的样子,但回到家还是第一时间就将八卦分享给了府内的人,接着是闺蜜,最后知道的反而是枕边人。
各位大人在得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忍不住阴谋论了,福安公主身上的毒,是不是皇上示意大长公主下的呢?
毕竟美人骨可是被珍藏在皇宫内的毒药,就是皇子嫔妃轻易也拿不到。联想到福安公主的身份,他们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宣文帝要斩草除根啊。
于是不久后,大街小巷上就出现了诸多版本,“你们听说了吗,皇上表面上表现的十分大度,其实连前朝留下的唯一的女眷都容不下,还给人下了那么阴毒的毒。”
“震惊,前朝公主惨遭当朝公主羞辱迫害,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皇帝不仁,难怪今年多灾多难,一定是前朝皇帝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从地底下跳出来主持公道了。”
“........”
诸多流言愈演愈烈,等宣文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无法控制,御书房的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让萧怡滚进来见朕!”
萧怡不以为意的跟着传旨的小太监进了宫,御书房里的瓷器又奏起了交响乐,没过多久,一道更加尖利的男声响起,“来人,快传太医!”
一片碎瓷片中,萧怡静静的躺在地上,破碎的瓷片划破了后背,蜿蜒出一片深红,而她的胸口一片平顺,不见半分起伏。
沈晞和收到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半晌,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虽然她给萧怡判定了死期,但绝不是现在啊。
就在这时,一道削瘦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线内,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的影子,小孩察觉到她的视线,松开前面人的手,撒开脚丫朝着她跑了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李沛安脸上又重新挂上了肉,捏一把软软的,Q弹爽嫩。
瞎婆婆远远的站住,然后慢慢的朝着沈晞和走来,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影,沈晞和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婆婆。”她道,“你昨天出去过吗?”
“没有。”瞎婆婆停住脚步,不紧不慢的回道,她的表情平静自然,不见半分紧张。
“是吗?”沈晞和却觉得她更加可疑,没有道理,就是直觉。既然对方不承认,她又没有证据,这个话题就自然而然的结束了,沈晞和逗了会李沛安,漫不经心又出其不意的道,“婆婆,你的眼睛是怎么坏的?”
瞎婆婆陡然望了过来,空洞的眸子仿若连接着深渊,半晌后,就在沈晞和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干涩的声音慢慢响起,“哦,没什么,遭了天谴罢了。”
她不以为意的道,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
而沈晞和却一点点眯起了眼睛,她认真的看着对方的脸,分析她的微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什么,她这是玩笑还是真话?若是玩笑倒也罢了,倘若是真的,那么这人的能力,可就得重新估量了。
天道无常,但以凡人之力揣测天意,必遭反噬。所以,瞎婆婆当年是做了什么,才得到这么大的惩罚?
“小德子。”她呼唤道,“你能看出瞎婆婆的骨龄多少吗?”
小德子:“三十九,怎么了?”
话落,它反映过来,声音拔高了几分,“三十九?她看起来像六七十!”
皮肤松弛干枯,头发灰白,脸上还长满了老年斑,就算是古代人显老,但她老化的也太厉害了些。
“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天道震怒,将她的生机都抽取了一半?”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筛子,到处都漏着疑点。
沈晞和沉默不语,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过往记忆像照片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现,她隐约抓住了些什么,刚想细究,就被一道男声打断,“太子妃,荣国公来了。”
瞎婆婆朝前方递了递手,“你忙吧,我带李沛安回去。”
看着她的背影,沈晞和问小德子,“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小德子不解,“故意什么?”
沈晞和摇了摇头,“算了,先办正事。”
荣国公是为了萧怡一事来的,“不是我动的手。”沈晞和知道他的目的,不等他询问,就先一步道,“我只是让人将昨天发生的事进行了一番添油加醋,萧怡的死不在我的计划内。”
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她是想让萧怡和宣文帝掰扯一顿再领盒饭的,现在死了多少有些不完美。
“那是谁?”荣国公听见不是她动的手也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许是别人替天行道了吧。”
沈晞和不以为意的道。萧怡不是好人,平时没少作恶,强抢民男,卖官卖爵,侵占农田这样的事没少做,得罪的人更是不计其数,里面有一两个有本事的也不稀奇。
荣国公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这事,转而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沈晞和看了一眼南方,“江南水灾造成的流民快要到京城了。”以往发生这种天灾,当朝天子都会祭祀先祖,顺便下罪己诏以平民怨。
“你说,若是在他下罪己诏的时候天雷轰顶,众朝臣和百姓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当然是他这个皇帝做的不合格。”荣国公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这方面,“天谴确实是个好由头,可你能保证有雷能劈下来,还能落在他的头上吗?”以往不是没人想过这招,但是操作性太难了,是以很少有人能成功。但凡是成功的,后面举事就没有不成的。
“轰隆。”沈晞和掐了一个法诀,天空忽然炸开了一道惊雷,吓了荣国公一跳,回头看见自家孙女得意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想吓死祖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