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还是请您节哀。”
晋奈何说完，便眼神示意其他人出去了。
门关上，女人坐在床边，久久才回过神来。
之后她缓缓的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一个相框。
里面是她和丈夫还有女儿三个人的合照。
“小芸，刚刚是不是你来看妈妈了？如果你回来，妈妈一定能照顾好你的……”
“晋哥，现在到中午了，我先回去了。”秦落巳出声道。
晋奈何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现在已经是晌午光景，也该吃饭了，几人回到病房内，晋奈何撕开一盒营养餐的包装袋，放到晋忘川面前。
营养餐是医院特供的，每份都由专人定制、被加热了才会送过来。
晋忘川拿着那个小勺子，一边吃一边看着晋奈何的脸色。
看到自家大哥貌似一切如常，只是神色稍微黑了一点点，她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晋奈何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忘川，你的胳膊还疼不疼？”晋忘笙想要撸起晋忘川的袖子看看对方的伤势，却在看到晋忘川快要恢复如初的胳膊时，下意识有些愣住了。
晋忘川的胳膊白白嫩嫩，只剩下了一点点的红痕，完全不复刚刚那有些骇人的模样。
难道他刚刚记错了？
晋忘笙头一回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
护士趁着这段时间过来给晋忘川做基础检查，见崽崽这样一副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晋忘川的脸蛋肉肉：“忘川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脸上都长肉了。”
晋忘川：“……”
小护士没注意到晋忘川愣在当场的神情，继续说道：“吃胖点好呀，前几天做手术的时候都快瘦成皮包骨头了，看着都硌手。”
护士顺了一下女孩儿的头发：“你们有空的话可以给小孩儿扎扎辫子，整天披散着头发看着也不太精神。”
晋奈何和晋忘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失败，还是选择相信科学技术——
手机通讯工具。
【J：你会扎辫子吗？】
【我是你爹：我不会啊大哥，我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J：……算了，我学吧。】
晋忘笙：“……”
他大哥要是给崽崽扎辫子……
有点难以想象。
【J：对了，你有空把你的微信名改改。】
【J：被人扒出来，影响不好。】
【我是你爹：……】
【J：有没有什么专门教扎辫子的书？】
晋忘笙看见这条消息，磨了磨后槽牙，从某宝网上搜了发了一串链接给对方。
这边，晋奈何看着那些链接里面一本比一本粉嫩的书籍封面，陷入了沉思。
晋忘川吃过饭之后，又被推出去做了几个大的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之后，那些医生无一例外地都被结果震惊了。
除了女孩儿的心脏还有点小毛病之外，所有的指标都指向正常。
特别是晋忘川的主治医生，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一切都在按照好的方向发展，他也就不太在意其他的东西了。
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至于灵异问题，他向来是不屑于去相信的。
他当医学牲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的大体老师了，如果世界上真有那么多鬼怪，那他们学医的也就不用考虑那么多问题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晋忘川的最后一项检查的结果也出来了。
正常。
晋奈何推着晋忘川的轮椅，感觉眼眶有点发酸。
晋忘笙汪地一声哭了出来。
晋忘川：“……”
她现在还能说她不认识这个二哥么？
晋忘川所住的那一层孩子居多，现在时间还早，走廊上也有不少身体还没那么虚弱的孩子聚在一起玩。
热闹得很。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又和他擦肩而过。
是小芸的母亲。
她面色苍白，每走一步似乎就要费很大的力气。
小芸母亲牵着上午和晋忘川一起玩的那个小女孩儿，不知道是故作轻松还是逞强，就那么笑着。
很诡异，但又让人感觉她既幸福又满足。
小女孩儿抱着一个和她人差不多大的布偶娃娃，踮起脚尖和对方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晋奈何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对这个景象本能地有些抗拒，但他又一眨眼，那个刚刚还笑着的女孩儿居然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只剩那个女人自言自语似的和自己的右手边说话。
错觉吗？
这时的晋奈何已经走到晋忘川病房前面，他来不及细想就继续推着自家妹妹进了病房。
“大哥，妈妈这几天为什么没来呀。”晋忘川慢慢跳下轮椅，问道，显然也是看见刚刚的那个景象了。
“她这两天有个紧急事情要处理，出差了。”
“嗷~”晋忘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下一秒，晋忘川便把妈妈抛在脑后。
“大哥，你说小猪佩奇为什么这么像吹风机呀。”
晋奈何：“……”
这话题跨度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这两天晋忘川一直在看小猪佩奇，显然是对这只疑似吹风机成精的小猪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晋奈何看着自家妹妹澄澈干净的眼睛，没忍住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困不困？”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晋忘川的作息稍微有点阴间——
总是在白天睡觉，晚上非常有精神。
上次也是，他回来应该都差不多后半夜两点多钟了，没想到自家妹妹还清醒着，还拐了个小伙伴回来一起玩。
晋忘川摇了摇头，就听到晋奈何稍显冷淡说道：“不困就行，那就等到九点钟再睡觉，早睡早起，不能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太好。”
晋忘川：“……”
“这两天你都睡得太晚了。”
晋忘川抓抓被子，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站在门边的晋忘笙开了门，一个神色雀跃的小女孩儿走了进来。
小女孩儿脑袋上的羊角辫整整齐齐的，她含着一颗棒棒糖，连身上不合身的病号服都换成了一件漂亮的绿色碎花新裙子。
“小芸姐姐，你好好看呀。”忘川崽上下打量了一遍小伙伴，真诚地赞美道。
“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新裙子！”小芸嘻嘻笑了笑，小幅度地转了个圈。
“你妈妈真好。”晋忘川羡慕地说道。
“崽，其实我们妈妈也挺不错的，就是工作有点忙。”晋忘笙没忍住插了嘴。
小芸好不容易压抑住自己的兴奋之情，又想说什么，但她看看房间里的晋奈何和晋忘笙，便抑制住自己想要开口的心思。
晋忘川见状，拉着小芸出去，回头说了一句：“大哥！我和小芸姐姐出去玩儿一会儿，等一会儿回来！”
两人还没等晋奈何出声就关上了门。
独留房间内的晋奈何和晋忘笙面面相觑。
“忘川你知不知道呀！我妈妈能看的见我了！”一到走廊上，小芸就开心地说道。
她忽视掉晋忘川震惊的神色，继续自顾自说道：“我妈妈给我扎了小辫子，还给我买了一个好大的兔子玩偶。”
说着她的耳朵动了动，递给晋忘川一个亮晶晶的猫咪发夹：“不说啦，我妈妈找我了，这个给你，谢谢你呀~”
晋忘川一脸懵逼地接过发夹：“……”
为啥谢她呀？
小芸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过头向晋忘川招招手，就连眼角都洋溢着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小芸那间病房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看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落巳站到了晋忘川的身后。
“没什么。”晋忘川转头一看，眼睛弯成亮晶晶的月牙，“是落巳哥哥呀。”
“落巳哥哥的东西拿回来了吗？”
秦落巳摇摇头：“听说是道士捉鬼协会已经发现那张皮的特殊之处了，过段时间就要送到他们总部，要拿回来……”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几乎不可能。
“这样的吗……”晋忘川语气也有些低落下来，“好可惜。”
秦落巳刚想点头，但下一秒，他就听到对面的小女孩兴奋地说道：
“那我们去偷出来吧！”
第13章 漂亮哥哥身患眼疾看不见……
小魔王晋忘川从来都不是什么听话的崽崽，她看着面前还没反应过来的秦落巳，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不对，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叫物归原主才对！我们才不做坏事呢。”
“更何况，大哥说，现在是法治社会。”
晋忘川眯起眼睛，眸子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火红色：“你知不知道法治社会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做了坏事就会被抓起来嗷。”
“我才不会让落巳哥哥被抓起来呢！”
秦落巳看着面前比他矮一个头却还要嘚瑟哼哼的晋忘川，又没忍住笑出了声：“谢谢。”
“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是自己去吧。”
他是蛇，化成原型的时候能更加灵活。
万一被抓了，他一个人也好应付敌人。
“不行！”忘川崽的表情严肃起来，“一崽做事一崽当！我说了要帮你，就要帮你！”
“而且我是鬼王呀，我可厉害了！”
“我好久没打架了！”说着鬼王崽崽就抬起小jiojio，颤颤巍巍上下踢了几个来回。
秦落巳：“……”
鬼王崽演示完，又吭哧吭哧地说道：“这医院里面的鬼不仅难吃，而且特别不禁打。”
说到这里，鬼王崽又叹了口气：“我都不敢用全部的法力，不然他们又要魂飞魄散了。”
秦落巳：“……”
他清冷的脸上绽出几分浅浅的暖色，就像是寒冬腊月里挖出的一小捧温泉水。
纯净又缱绻。
“那就这么说好了哦，今天夜里大哥二哥都睡着之后，我们就走！”
晋忘川伸出一只手：“拉钩钩！”
秦落巳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模样，也伸出小拇指：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鬼王崽雀跃地叫道。
然后把自己的大拇指盖到对方的大拇指上：“盖章！”
秦落巳无奈。
还说自己是鬼王，明明还是个小崽崽。
“今天午夜两点钟吧。”秦落巳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鬼王崽，平静道：“还是定个时间，不然容易扑空。”
晋忘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是咱俩容易错过。”秦落巳耐心解释道。
“我去你房间找你。”
“好。”鬼王崽答应道。
晋忘笙发现今天的晋忘川特别多话。
“我先这样……然后再那样！那个怪物就倒下了！”
晋忘笙：“……”
“好……好厉害！”看着晋忘川期待又亮晶晶的眼睛，晋忘笙才反应过来，非常配合地鼓起了掌。
看来这长大以后要当扛把子的节奏。
“呵。”晋奈何双手快速地敲击着接触键盘，发出了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单音节。
晋忘川：“……”
“我就是超厉害！”
“好好好，厉害。”晋忘笙安慰着崽，“忘川是最厉害的。”
“以后忘川要是想学跆拳道柔道之类的，跟二哥说，二哥出钱让你学！”
“嗯！”
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早就被晋奈何强制睡觉的晋忘川眼睛悄悄睁开一条小缝。
病房内灯光昏暗，只有晋奈何上方的壁灯还亮着，此时的他还在处理公司的事情。
白天积压不少的文件只能晚上加班紧急处理。
为了照顾病房里两个小孩儿的睡眠，晋奈何用的键盘是触屏式的，敲击起来没什么声音却有点难操作，他戴着一副眼镜，紧紧盯着手下员工送过来的决策方案。
晋忘川悄咪咪又闭上了眼睛。
大哥怎么还不睡。
在这么熬下去她都要困了。
晋奈何打了个哈欠。
在看到其中一个文件的要点之后，他的哈欠硬是打了一半，拳头攥紧，眼神里似乎压抑了些怒气。
接着他站起身，看了眼睡得毫无形象的晋忘笙和睫毛轻颤的晋忘川，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将笔记本合上之后，晋奈何拿了外套就大步走出了病房，然后是一声咔哒落锁的声音。
晋忘川睁开眼睛，眼睛里是刚刚所没有的清醒。
她跳下床，给晋忘笙下了个不会轻易醒过来的法术之后也急急忙忙走到门前，晋忘川踮着脚尖够门把手，然后一拧——
没拧开。
晋忘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