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还真是一贯的卑鄙无耻。
江望要送他们回去，无非是为了控制他们防止他们报警。等会人一走，他一定会立刻让人转移宋晚亭。事后再报警，来了也是扑个空。
江堇年上楼回到自己住过的房间，随便拿了几件旧物。随后江望亲自开车把两人送回了唐城一品正门口，车停稳的同时，叶清宁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江望挑衅般的笑容。
他笑的太早了。
第75章 善恶有报
“辛苦江总了。”叶清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和江堇年推门下车。
下一刻，江望的视线中出现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前后两辆警车将他夹在中间无处可逃, 警笛声在无形之中给人施加压力。
江望脸色骤变，凶狠的眼神恨恨瞪向江堇年：“你们做了什么？”
刚才一路上这俩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根本没有报警的机会，他们连手机都没碰过，这怎么可能！
“善恶有报，江总应该问问自己做了什么。”叶清宁说着退开一步, 给特警让路。
特警全副武装走到车窗边, 向江望出示了证件，沉声说：“江先生, 您涉嫌故意杀人及非法拘禁他人，请配合调查, 跟我们走一趟吧。”
江望还勉强维持着无辜的表情，对特警说：“警察同志, 你是不是弄错了？江某一向是遵纪守法的正经商人啊……”
警方此时已经掌握了一定证据, 见他还心存侥幸妄想狡辩，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特警直接拉开车门把人拽下来, 另一名同事迅速将他双手反剪扣上手铐。
“带走！”
江望被押上了第一辆警车, 警笛声渐渐远去。
程警官走上前, 对叶清宁说：“叶小姐, 昨天我说你协助我们侦破了三起刑事案件, 没想到还说少了，这么快第四起就来了啊。”
叶清宁也无奈，谁能想到这么多阴暗的事情都让她撞上了呢，这运气没谁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悉数向程警官说明, 然后和江堇年一起回家了。
“你什么时候报的警？”江堇年问。
叶清宁笑了笑说：“还没出别墅大门，我就用系统报警了。”
江堇年惊讶了一下，“系统还有这个功能？”
叶清宁说：“不能直接通话报警，但是可以用系统虚拟微信给别人发信息。昨天为了方便知会案情进展，我和程警官加了好友。”
她和程警官说明了江望很有可能要马上转移宋晚亭，程警官立即联系离锦城最近的派出所出警，赶到江家别墅时江望的亲信正在地下室开启暗门，被抓了个正着。
…
往后几天，江望身边的人陆续被带到派出所配合调查，事情的真相逐渐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十九年前，江望因嫉妒叶长河处处比他优秀，加上想独吞公司的野心驱使，逐渐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买通叶长河的司机周瀚海，人为制造了车祸。两人实施谋杀之后有意布置了案发现场，制造出叶氏夫妇疲劳驾驶车祸身亡的假象。
江望瞒天过海却瞒不过枕边人，这件事情被宋晚亭发现了。江望害怕宋晚亭报警，于是用药将宋晚亭毒哑，软禁在家中。
公司渐渐做大，江望需要一个能够撑起场子出席各种场合的夫人，这个人显然不能是宋晚亭。
于是他拿着伪造的死亡证明替宋晚亭销了户，扭头迎娶了旧情人张慧，一起进入江家的，还有他们的私生子江承业。
连张慧都不知道，其实宋晚亭还活着，这么多年间被江望拘禁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离他们那么近。
江望在审讯室面对警察时动情地说，他心里一直是爱着宋晚亭的，他是为了留住宋晚亭才把她拘禁在自己身边。
他说他给宋晚亭穿最贵的衣服，食物是每天输送的新鲜肉菜，密室也是按照她的喜好精心装修，还为她打了一整面墙的书柜……
江望的辩解没有换来任何感动，只让人觉得恐怖和恶心。
警察从江家别墅解救出宋晚亭以后带她回派出所做了笔录，宋晚亭声带严重受损无法开口说话，又没有学过手语，只能用笔写在纸上，速度很慢，耗时较长。
一直第三天，程警官打电话通知江堇年和叶清宁去接人。
时值五月，S市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叶清宁把车停在派出所马路对面的树荫下，江堇年过马路去派出所门口等宋晚亭出来。
隔着马路，叶清宁看到程警官和宋晚亭的身影。宋晚亭被江望折磨了这么多年，看起来比同龄的中年女性要苍老一些，可她清澈的眉眼依旧能看出曾经的风韵。
看到记忆中温婉美丽永远温柔优雅的妈妈变得这么沧桑，江堇年的眼圈顿时红了。
他很少有这么无助、悲伤的时候。
叶清宁移开目光，不忍心再看这对母子重逢的动人景象。她从手包外侧口袋翻出信纸，这是江堇年上次消失前留给她的，看着隽朗的字迹，她沉默良久。
系统界面上方任务进度条即将满格，她忽然对信中的文字感同身受。
好在江望目前刚刚被刑拘，没那么快开庭，她还有时间，可以分辨一下自己的内心。
江堇年和宋晚亭过了马路，拉开后排车门上车，叶清宁听见声音就收起了信纸，恍若平静地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笑着打声招呼。
“伯母你好，我是叶清宁。”
宋晚亭笑着点点头算作回应，随后不久便想起了什么，怔了怔神扭头看向江堇年，眼底浮现些许疑惑。
她说不出话，但江堇年能领会她的意思。
江堇年道：“您还记得以前陈家的陈清宁吗？就是她。前段时间查明了一些事情，当年陈敬和叶长河的女儿被调换了，清宁她其实是叶长河和林姿的女儿。”
宋晚亭诧异地看着后视镜中的叶清宁，片刻后涌现出激动的情绪，握紧江堇年的手。
江堇年回握住妈妈的手，递去几分暖意。
叶清宁说：“伯母，咱们先去一趟医院，让医生看看您的声带。现在医疗技术发达，您这个应该是能够治好的。”
宋晚亭点点头。
…
半小时后，医生带宋晚亭去检查声带了，江堇年和叶清宁并排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待结果出来。
叶清宁看出江堇年非常焦虑，于是转了话题问他：“堇年，凭你的法律知识还有对刑事案件的了解，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江望的案子？”
“死刑。”江堇年不假思索。
叶清宁长叹了口气，“善恶有报，只是这报应来的迟了一点。”
片刻无话，江堇年偷偷扭头瞟了她一眼，试探着伸出右手，指尖离她仅仅三五厘米的距离。
叶清宁余光扫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愣了一下，随后左手往边上挪了挪。
十指相握。
江堇年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问她：“任务完成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叶清宁坦白说：“我不知道。”
沉吟片刻，江堇年说：“如果你想离开，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叶清宁扭头看向他，目光深邃而无奈，“可我舍不得你，我心里有你。”
江堇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复，心跳陡然加快，脸颊两侧也渐渐浮上浅浅粉色。四目交接，眼神交织缠绵，就在气氛渐渐变得暧昧时，诊室的门开了。
两人收敛神情，站起身来正色看向医生。
“王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我妈妈的声带能恢复吗？”
王医生说：“宋女士声带受损的时间比较长了，错过了最好的医治时间。但好在没受过什么二次伤害，通过手术治疗是可以重新发声说话的，只不过修复后声线跟受损前会不太一样。”
这个消息对江堇年和叶清宁来说绝对是一条喜讯，他们本来也不敢奢求完全恢复到受损之前，能开口说话就很不容易了。
江堇年问了宋晚亭的意见，然后和医生商量约了手术时间，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第76章 正文完结
一年后, S市人民法院。
早前一审庭审已经宣判结果，江望被判处死刑缓刑两年，另一位司机周瀚海也被抓获回国判了无期。
但江望几番上诉拒不认罪, 要求法院重审。今天二审开庭，叶清宁和江堇年来到庭审现场。
宋晚亭经过手术治疗已经能够开口说话, 目前嗓音不太好听，还要慢慢修复，正因如此她不太愿意出门，就在家里等待二审结果。
法庭上的江望拿出了这辈子最精湛的演技, 在法官面前老泪纵横, 一再狡辩自己是无辜的，上天不会冤枉好人。
旁听的众人都被他这虚伪的面孔恶心的不轻, 何况江堇年和叶清宁这两个被害者家属。
叶清宁表情中流露出憎恶的神色，沉声说：“铁证如山, 他以为掉几滴眼泪、演出几分真切就能迷惑法官吗？”
江堇年倒是沉着，不紧不慢地说：“法律赋予当事人上诉的权利, 原是为了避免冤假错案。他这样利用上诉权利, 无非是想留住一条命。”
“利欲熏心、丧尽天良的事都让他做绝了，原来他还知道怕死。”
“生命宝贵, 他当然舍不得。”
杀人犯的可恨之处就是如此了, 他们剥夺别人的生命时残忍而无情, 当枪口对准他们高贵的头颅, 那小脑瓜里才灵光一现原来生命是宝贵的。
法官相信证据, 而不信眼泪。
二审判决结果确实有所更改，但不是减轻刑罚。原本的缓刑两年改成立即执行。
得知判决结果，江堇年嘴角笑意中携藏几分嘲讽，“江望这是求仁得仁。”
叶清宁正想开口搭话, 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复仇任务完成，正在结算奖励。]
[即将前往平行世界，请宿主确认。]
她看见视野右上角出现了十二小时倒计时，仿佛是在倒数她在这个世界的剩余时间。
即便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对眼前的事情有一定预期，叶清宁仍是惊了一下。
“如果我想留在这，会怎么样？”
[如果宿主决定留在这个世界，任务奖励将结算为积分，可在系统商城自由兑换实物。系统主体将在二十四小时后离体，积分商城插件仍然留存。]
“如果我选择留下，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我爸妈了？”
系统没有回应，大概是默认了。
“如果我留在这，那个世界会怎样？我会死吗？”
[那不过是浩瀚平行宇宙中的其中一个世界，如果你选择留在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她只会按照正常人生轨迹活下去。]
如果是这样，爸妈不必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心里也好受一些。
叶清宁缓缓垂下眼眸，艰难地说出自己的选择：“我选择，留在这里。”
[你确定吗]
叶清宁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堇年，认真地说：“我确定。”
她爱她的父母，但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叶长河和林姿的人生有着更高远的追求，他们献身于工作，用自己的学识和智慧造福社会报效国家。
他们爱叶清宁，但确实在小家和大家之间选择了后者，聚少离多是叶家的常态。
父母有父母的追求，叶清宁也会有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上终会有一个人陪伴她爱护她，和她一起找到共同的追求，最终共度一生。
她希望这个人是江堇年。
[正在结算积分。]
[积分入账：88888]
[系统即将离体，祝您生活愉快。]
倒计时三十秒结束，叶清宁的世界变得十分安静。
她没有打开商城查看，以她的财富，生活上衣食无忧没什么买不到的，根本没有必要寄希望于系统商城。
江堇年发现了叶清宁突然出神，作为过来人，他完全知道叶清宁正在经历的事情。
只剩十二小时了。
他内心深处在逃避这个问题，绝口不提系统的事情，好似云淡风轻地问：“二审结果大快人心，我们找地方庆祝一下吧。”
叶清宁握住他的手，“好。”
二人选了个高空观景西餐厅，夜晚降临时可以从落地窗中俯瞰S市的夜景。二人开了一瓶红酒，就像一年前那次一样。
江堇年平时不太沾酒，最多是特殊的日子小酌一杯，几乎没有喝醉过。叶清宁还记得一年前那次，她喝的挺多，江堇年不过沾了几口，不像今天这样……她第一次看见江堇年酒后失态的模样。
江堇年双颊已经泛红，紧紧揽住叶清宁的肩膀，语气悲伤地说：“江望死了，我知道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也算看清了自己，我就是个自私的男人，竟然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
叶清宁顺势侧过身与他相拥，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背，轻缓的动作给予他极大的安抚。良久，她感觉到肩上落了滴泪水。
她最终也没说出口。
江堇年始终是这个世界的江堇年，而她是另一个世界的叶清宁。她借着这个世界的身体享占据了江堇年的爱，她何尝不是个自私的女人。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起，朝阳穿过玻璃窗挥洒在卧室的床上，江堇年悠悠转醒，头部还因为宿醉隐隐作痛。
他翻了个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精致的面容，是叶清宁。
叶清宁还在梦境中睡得香甜，朱唇微张着，面色红润。从江堇年的角度看，她的睫毛纤长浓密，此刻睡颜美的像一幅画。
江堇年心下大惊，惊恐地向下看去，两人都衣冠整齐，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他稍稍安心了一点，却依然惊慌，他们为什么会在一张床上？
江堇年咽了下口水，愈发手足无措。睁眼看着她是心猿意马意乱情迷，翻身或者起床又怕将她吵醒。
他还有些疑惑，看这个时间十二小时早就过去了，她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难道她的系统和他不一样？紧接着，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诞生。
江堇年颤颤巍巍伸出手，探了下枕边人的鼻息。
还好，是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