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可放心,我一定治好你。”
她是一个郎中,对每一位病患都会负责的。
少女一身粉裙,鹅黄色批帛挂在臂弯里,盘云髻上/插/着一只流苏簪子,最绝的是额间的抹额。
白屠那条抹额显得/骚/气又招摇,但小骗子戴着抹额,却宛若观音坐下的仙子,清纯至极。
萧慎又想直接求娶了。
他是太子,看上了哪个姑娘,直接弄去东宫便是了,奈何小骗子实在难搞……
萧慎求娶失败了三次了,此刻尤为谨慎,他道:“东宫有诸多稀少药材,孤命人在东宫后花园开辟了一片药圃,孙姑娘,你有兴趣成为那片药圃的主人么?”
晓芙:“……”
除却钱之外,晓芙最喜欢的就是药材。
东宫有的是钱,这天底下最稀少名贵的药材都能弄来。
萧慎投其所好,准确捏住了晓芙的软肋。
然而,晓芙却是陷入了迷惘。
成为东宫药圃的主人?太子殿下是想请她去东宫管理药材么?
就在晓芙不知作何回答时,一道清冽的嗓音传来,这嗓音透着些许冷意:“芙儿。”
晓芙猛然侧过脸。
兄长以前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是恢复记忆了?
晓芙:“兄、兄长?”
沈颢天生长了一张清冷无情的脸,唯独看着晓芙时,目光才是柔和的。
“殿下也在啊,时辰不早了,我带芙儿回禅院了。”沈颢语气不明,言简意赅。
萧慎幽眸微眯:“沈兄,你记起来了?”
沈颢笑意不达眼底:“并未。不过,既然芙儿说,我是她的兄长,那必然是了,芙儿不会说谎的。”
晓芙:“……”瞬间心虚,她的确不喜欢说谎,但却狠狠骗过太子,不过话说回来,她与太子之间,应该属于互骗,这个念头闪过,晓芙的心虚消失大半。
萧慎也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晓芙:“孙姑娘,真的不会说慌,孤当然知道。”
晓芙:“……”
别人的兄长来了,追求者当然要靠边站。
毕竟,萧慎眼下没有任何合适的身份去抢人。
手腕被沈颢捏住,晓芙是被拉走的。
沈颢步子略大,晓芙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萧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他握紧了拳头,然而,无法发泄。身为太子,他也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其实,倘若强行把小骗子弄去东宫,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现在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人了。
他愈发贪心,想要更多,譬如两情相悦。
*
这厢,晓芙被沈颢拉到了禅院。
“兄长!我疼……”晓芙低声轻唤。
沈颢突然止步,一个侧身,把晓芙摁在了庭院中的一株西府海棠下,男人仿佛在隐忍着某种情绪,嗓音湿哑:“芙儿,你要听话。我对你说过,太子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嗯?兄长难道会骗你?”
晓芙愣住了。
这样的兄长让她觉得陌生,且又有些可怕。
太子是坏,可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太子骗了她,她也骗过太子。
但总体而言,太子不曾伤害过她。
晓芙愣神间,沈颢终于失控:“你可听清楚了?!”
晓芙被这一声低吼吓到了:“可是兄长,我也有自己的判断。”
沈颢觉得好笑又心疼,这丫头真是太傻,京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又怎会知道那些权贵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怎样一张可怖的面孔!
沈颢身子前倾,脸又挨近了一些,几乎就要碰到晓芙的唇了,他弯着腰,试图与晓芙平视。
他失去了所有亲人,内心唯一的美好,就只有晓芙了。
他不允许任何人,把他的小姑娘骗走!
沈颢:“芙儿,兄长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不听话,兄长会把你关起来!”
晓芙:“……”吓呆了,这真的是兄长么?
“发生了什么事?”
有道声音传来,打破了兄妹之间的僵持。
来人是周氏。
她见晓芙被困住,立刻走了过来,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强忍着没发作:“沈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颢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并不后悔。
他迟早要告诫晓芙,远离那些居心叵测的男子。
沈颢重新站直了身子,又恢复了清冷如玉的模样,他颔首:“丞相夫人,本官是在与妹妹闹着玩。”
周氏:“……”什么妹妹?!岂有兄长对妹妹如此强势,分明是男子对女子的占有/欲。
周氏没有揭穿,只道:“原来是这样,天色已暗,沈大人可以离开这座禅院了。”
女子所居的禅院,沈颢确实不宜久留。
他离开之前,特意交代了晓芙:“我都是为了你好。”
晓芙抿唇,兄长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当然不会怀疑兄长,她只是觉得兄长怪怪的,还有些不讲理。
沈颢一走出院子,周氏关心则乱,上前问道:“孙姑娘可吓着了?你是不是喜欢沈大人?”
晓芙摇头:“夫人误会了,他是我兄长。”
禅院外,沈颢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微微侧过脸,又往庭院内看了一眼,眸光乍寒。
好芙儿,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
你曾说过要嫁给兄长,说话不能不算数。
*
今晚,夜色的确宜人。
贵公子们,无人会安心居于禅房,静心念经,贵女们亦然。
卫二好些日子不曾出来了,她为人腼腆,虽是对英王思念成疾,但倘若英王不过来见她,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主动的。
卫二亦不知英王今日有没有来法华寺,她带着贴身丫鬟出来,想要碰碰运气。
处心积虑的见面,远不如偶遇来得感动人心。
卫二手中抓着团扇,亦步亦趋,缓慢行走。
这时,太子正好从小径另一头走来,他神色不佳,一脸阴沉,眸中更是煞气凛然。
两人对视的一瞬,卫二立刻双腿发软,她看着萧慎踏着月光而来,仿佛是从地府来到人间一游的罗刹。
卫二身子一晃,倒在了丫鬟的怀中。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丫鬟缓缓把卫二放倒,急切呼唤。
萧慎:“……”他眸色一暗,察觉到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嗖的一声,闪到了竹林中,消失不见了。
赵王摇着折扇,试图寻找诗意。
听见呼喊着,他闻声而来。
一看是卫雪姗昏倒在地,赵王左右看了看:“这是怎么了?”
刚才,那丫鬟并没有瞧见太子,她道:“我家小姐是被吓着了!”
赵王一僵,脑子里的思绪纷飞:卫二小姐胆小如鼠,该不会讹诈上本王了吧?
他正要立刻跑开,却被丫鬟一把抓住了衣袍:“你不能走!我家小姐就是被你吓坏的!”
丫鬟不认得赵王。
但此处也没有旁人了,小姐一定是被这厮吓到的。
赵王:“……!!!”
赵王灵机一动:“快!去请孙姑娘过来!”
那丫鬟倒是认识孙姑娘,可又不能将自家小姐丢在这里:“你、你去请孙姑娘!”
赵王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具体没有意识到什么,他速速去请了晓芙。
等到他与晓芙一同来到小径时,赵王惊讶的发现,他方才完全可以逃之夭夭啊。
他为何不溜走?
他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做不出见死不救这种事。
晓芙立刻检查卫雪姗。
卫松林闻讯而来,见晓芙如此紧张自己的妹妹,不免心生感激。
孙姑娘这么尽心尽力,一定是为了他。
片刻,晓芙狐疑的看着昏倒在地的卫雪姗:“……”卫二小姐根本没病啊,这八成是心病。
晓芙掐着她的人中,把她弄醒了,嗓音轻柔的问道:“卫二小姐,你可好些了?方才为何会昏倒?”
真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卫二小姐就会被自己吓倒。
晓芙也是第一次碰到像花瓶一样脆弱的病患。
卫二小姐只哭不说话。
晓芙:“……”
第71章 太子打人(2)
长夜漫漫, 无心睡眠。
国寺内,不得大肆喧哗,这一日又是中元节, 入夜之后, 庙中更是安静如斯。
然而, 赵王吓坏了卫二小姐的消息, 不胫而走,且越传越是热闹。
“赵王恐吓了卫二小姐, 还不允许她说实话。”
“亏得孙姑娘妙手回春,不然呐……卫二小姐今晚恐怕就要交代在法华寺了!”
“卫二小姐好歹是太子未婚妻, 赵王此举, 实在不妥啊。”
“赵王该不会是看上了未来皇嫂了吧?”
“……”
流言蜚语, 议论纷纷。
虽然卫雪姗被毫发无损的送回了她自己的禅房,但这桩事情却是一时半会无法结束了。
由于卫雪姗只字不提, 只会抽泣流泪, 赵王的“罪行”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仿佛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晓芙安顿好了卫雪姗,一走出禅房, 就看见赵王在来回踱步, 甚是焦虑。
赵王看见晓芙,仿佛是瞧见了救星, 迎上前:“孙姑娘,你可一定要相信本王,卫二小姐不是本王吓得!本王如此面目可亲,岂会吓坏人呢,你说是不是?”
看着赵王还有些婴儿肥的脸,晓芙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赵王已经够傻了, 再被如此污蔑,只怕他会承受不住。
晓芙道:“王爷,我相信你。”
赵王立刻感觉到眼前浮现出一片光亮。
世人对他误解太深,不过,无妨的。
此生得一知己,足矣。
赵王感慨万千,一个激动之下,抓住了晓芙的手:“孙姑娘,还是你懂本王!”
晓芙呵呵笑了两声,她要不要告诉赵王真相呢?亦或是治好他?
其实,赵王应该是自幼就中毒了,这种毒不致命,但会让人浮想联翩,容易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经年累月,人就会变成傻子。
想多了,也是一种病啊。
晓芙不知道,是谁给赵王下毒。
倘若她给赵王解毒,会不会得罪幕后之人?
故此,在诸多事情不能笃定之前,她不可轻举妄动。
卫松林见妹妹情绪稳定,也离开了禅房。
他一出来,就看见赵王握着晓芙的手,立刻心生不满:“王爷,还请自重!”
赵王后知后觉,不太情愿的放开了晓芙。
卫松林走上前:“孙姑娘,今日多谢你了,你……你没事吧?”
晓芙:“……”
她能有什么事?
被卫松林和赵王齐齐盯着,晓芙讪讪笑了笑:“我无事,那……我先告辞了,两位请自便。”
晓芙从容离开。
京城的风水当真不太好了,公子哥们鲜少有正常的,就连兄长也似乎黑化了……
晓芙一走,卫松林与赵王,也是两看相厌。
卫松林:“王爷,吾妹胆小,还请王爷下回莫要吓唬她。”
赵王深吸了一口气。
活了这么大,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委屈!
而且他还无从反驳,卫二身边的丫鬟一口咬定了是他,他又不能自证清白。
赵王心中堵闷,诗兴全无。
*
傅温言的内心并不平静。
他虽然知道那日茶楼只是一个梦。
可……那个梦给他留下的后遗症太过强大,以至于,他这几天都是茶饭不思。白日尚且能够忍受,可一旦入夜之后,他内心有股燥热,蠢蠢欲动,不知如何排解发泄。
他的梦中人是个绝美的女子。
倘若是京城人士,早就被人知晓了。
可见,令得他这几天茶饭不思的人,真的只是活在梦里。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惦记上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此生不可求,但又念而不忘,可思却又不可及。
傅温言从年少时起,就立誓辅佐太子,与太子同谋大业。
但这次从岭南归来之后,太子变了,他其实也变了。
就在傅温言静默不语,对着银月惆怅不已时,一道白光闪现,头顶的千年古树上突然掉下了一人。
傅温言出于本能,伸出双臂,将那一抹白色身影接住了。
而此人也顺势圈住了傅温言的脖颈。
动作洒脱流畅,一气呵成。
“温温,你接的真稳。”白屠勾唇一笑。
傅温言愣住了,许是月/色/做怪,就在方才那一刹那间,他眼前浮现错觉,眼前这惹人烦的白屠好像曾经出现过在他的梦里。
鬼使神差的,傅温言突然抽出一只手,摁了摁白屠的/胸/口。
“……”竟如此平坦!
梦中美人身段婀娜,令得他沉迷不已。
显然,梦中人与白屠毫无干系!
他这是魔障了!
不然岂会怀疑白屠?!
傅温言立刻放手,连连后退数步:“抱歉,手误!”
白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两条好看的眉毛抖了抖,风/流/无/限,道:“温温,你、你竟然好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