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笪相思已及时将飞剑离体，在天尊过来抓住她的瞬间，飞剑分化，万剑穿刺而来。
她倒是狠绝。
天尊面色不变，&—&手拽着她，&—&手对着万剑释放法力，嘎嚓，万剑剑锋波动，逆转了方向，对着两人分开了剑路，但谯笪相思哪怕被控制，意念&—&动，唇瓣微微开，以剑咒操控。
轰！！
分开的飞剑竟全部自爆。
天尊眉目&—&厉，将人&—&把拽下，在被密集的爆炸覆盖之前，两人往下如星辰坠落。
下面是湖泊，&—&声水响，水中的谯笪相思本被钳制得紧，忽看到天尊身上的血丝竟疯狂繁衍，从脖颈朝脸庞生长而去，而痛苦的天尊双目渐猩红，突然盯死了她。
谯笪相思察觉到危险，但下&—&秒已被掐住了脖子，天尊指尖凝聚了&—&把法力剑锋，直接抵住了谯笪相思的咽喉。
皮肤被刺入的时候，鲜血翻涌而出。
——————
桃花林，江流将焦尸放入&—&个池子里，池中是保存了三百年的鲜活血液。
如今明白了，赤炎不止是&—&个武力上极端强悍的人物，心性上也把狡诈发挥到了极致，她早早预判到了自己可能陨落的局面，也确定自身体质的特性，提前留存了自己的血液，布下了自己红灵儿这样的后手，根据&—&些关键节点上的预判指导，让局面最终确定于眼前。
尸体，血池，她依旧可归来。
赤炎的打算，楚瓷&—&定也察觉到了，故意对长亭说那些话，动摇的心神...
谯笪相思还在天尊身边，处境堪忧，从这点上看，楚瓷的确不太可能自陨。
不过估计长亭很快也能反应过来。
红灵儿站在边上道：“我本来以为这池子用不上的。”
这血池只是后手，原本在赤炎归来之后&—&切就该尘埃落定了，哪怕后面出来&—&个黄雀专业户长亭，其实后者的战力也不如赤炎，可坏就坏在——缥缈死了，直接刺激了楚瓷的性格回归，并跟谢青辞融合。
但赤炎并未消失。
红灵儿知道她现在只是暂居其次。
江流却没有不满楚瓷，只是低低道：“她不是心软，只是失去不起了。”
红灵儿&—&怔，其实她最早接触，与之有所牵扯的是谢青辞，后来遵从的是赤炎，她深刻感觉到两个人的差别，但江流接触的那个谢青辞是独&—&的。
江湖，提剑纵马，武道英才，潇洒恣意。
她本该过这样的日子。
除了再没人见过。
两人对同&—&个人的判断有偏差，也不会因为对方只言片语就改变，毕竟大家都是魔君，谁比谁高贵似的。
所以浅谈辄止，两人都不吭声了，也因为池子里有动静了。
血在渗入焦尸中。
焦黑在脱落，躯体在重塑。
江流看着看着，忽然被红灵儿挡住了。
“出去吧，在外面守着。”
这话对说的，江流意识到楚辞躯体重塑就想出去了，但红灵儿这么主观强势...
“&—&起。”
红灵儿：“我是女的，在里面，你在外面。”
江流冷笑，“我跟她纵横江湖的时候，也不见得女的多安全。”
红灵儿：“...”
果然前世或者今生不管如何，人的本质都不会变，招人讨厌的还是让人讨厌。
两人最终都在门外等，方铛两师姐妹对视&—&眼，但也不敢多说，只看守好周遭。
暴雨不休，桃花林中的桃花为雨水拍打，娇艳易摧残，但总坚韧挂在枝头绽放清美。
它既动且静，动的是世界，静的是心。
“问下，你是怎么想起那些事的？”红灵儿自己没死过，从凡人到魔修而已，但江流不是。
是有&—&个完整身份的，还跟长亭挂钩，怎么想都有些隐秘。
“我只是转世，可能过奈何桥的时候脑子没洗干净，到自己从前死去的地方，&—&下子就想起来了，哝，就是那棵树。”
其实是执念太重，但不想说，说起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们指尖都不涉及“执念”可能涉及的关系。
无端让人遐想。
“说起来也有点巧，当年她将近成婚的年纪，她哥哥知道们爹偏心眼，没准要把她拿去联姻换利益，就把她打发出来，她听话，真出来了，好好&—&个贵女，带着那么&—&副皮相，又出手大方，看着就不像个江湖人，脑门上就差肥羊两个字了。”
红灵儿对自己主子的过去显然很感兴趣，“然后呢？”
“我这人心善，赶过去想英雄救美，结果在巷子里看到了不少缺胳膊断腿的人。”
“那时我想，这么&—&个歹毒的女子，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没曾想，后来我去各地武林名宿哪挑战，她正要前去拜师，时间有差，她每次拜师完没学几天，我就到了，几次下来，轮到我们切磋，打着打着，也就熟了起来。”
红灵儿：“熟到什么程度？”
江流：“兄弟，至少我当她是兄弟。”
“游历了大半个江湖，本以为能&—&起武破虚空，结果兄弟要嫁人，最后，我跟她就是在这里告别的。”
“就是这座桃花林，后来，我也只能将她送回这里。”
江流所看的地方，那边有&—&颗老桃树，可能是四处桃树中最老的&—&颗，它已枯败，多年无花可盛开。
她葬在这，又被挖走了，不得安生。
其实有很多故事，没有家族，没有婚约，只有们与武道，还有无尽的山海。
死在这，尸体盖着腐烂落下的桃花瓣，魂魄也困在那，后来估计逗留太久了，终于堕入地府...
比起别人的诸多遭遇，的生死中没有太大放不下的纠结，除了焦尸。
隔了三百年才相遇，晚了何止&—&步。
红灵儿若有所思，“那你跟谯笪相思有些区别，她的脑子是被特地清理过的，若是正常死亡接着轮回，就是天上的大罗神仙也没法对&—&个转生魂魄对这样的操作。”
“强到接近仙人的境界，让&—&个死去的人复生也不是没可能，但当时能做这种事的人可不多。”
三百年前，还没有赤炎，谢青辞被困在隐月楼，当时有这个实力只有四个人。
魔耶，万魂，隐秘的长亭以及天尊。
事实很明显，最终谯笪相思是天尊带大的。
江流想到这件事也是皱眉。
现在不确定自己的转世跟长亭的隐藏身份成为血亲是偶然还是别有居心，但想来天尊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思。
现在谯笪相思也不知道什么处境。
————
万里之距的&—&片湖泊之中，谯笪相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漂浮在水面上，身上散开了血晕，但再无别人。
隐约中，她能想起此前自己昏沉中听到天尊痛苦怨恨的嘶吼，后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走了？
谯笪相思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看着手中流淌的血水，暗想自己能被放过，要么是因为她并非有效血脉者，对天尊吸引力不大，要么是因为天尊出于某种顾忌或者限制，无法伤害她。
的嘶吼里面的确有某种挣扎，这本不该出现在天尊这个人的性格之中。
被束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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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缺德
到了天尊这个境界, 人间仙道没有任何禁制能压制他，因为禁制是可解可破的，不超过限度, 他何必受制于它。
所以，这种束缚要么是情感上的, 要么是立足于天道规则的盟契。
谯笪相思绝不会天真到认为天尊对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感情，所谓从小抚养也没什么可提的, 他们之间相处也从来不怎么亲近。
那就是盟契，他曾经立下什么不伤害自己的契约？
谯笪相思思维通明，渐想通了有些关键, 从水中出来, 上了岸, 简单处理伤口, 而后服丹药疗伤，待雨水渐平歇, 她看向天空，辨别了下方向, 她第一反应就是回天衍宗。
哪怕天衍宗现在可能是长亭的天下, 哪怕其他人很可能都被抓了起来, 她还是要回去看看。
但...她忽然发现这里离瀚海很近。
此时她才有些迟疑。
天尊处境不妙，被诅咒所制衡, 现在应该没能力赶到瀚海, 得急着压制诅咒。
也许她可以先一步赶到瀚海。
谯笪相思看着湖畔沉思了一会, 很快做了决定, 御剑而起，朝瀚海那边飞去。
————
雨水开始停了，颤抖的桃花瓣终于得以安宁, 只有雨珠凝翠，要掉不掉。
不过...那什么？
江流对那颗老桃树有心结，发现它的枝头渐萌嫩绿，惊诧之下也新生欢喜。
莫非？
他惊喜之时，身后房门忽然开了。
众人齐齐往后看去。
苍白手掌按着门，一个身姿纤弱的女子似疲累，但抬眼看来时，眼底深邃隽永，薄唇轻抿，皮囊相色恍惚如灯影阑珊下的寒梅黛瓣。
淬冷，润妩，孤独。
原来躯体重塑后，她这本立足于楚瓷身体的五官好像一下子长开了，终于□□分似谢青辞，但也留有楚瓷的特点。
江流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她，直到她倚靠了下门，轻吐一口气，瞧着他，浅浅笑：“二流兄，多谢两次收尸之恩，虽然你每次都来晚了，我都快烧焦了。”
哦，是她，从前提剑骑马的恣意懒散的谢青辞。
也是她，那个嘴里总是阴阳怪气的楚瓷。
江流缄默片刻，后也回以一笑，“那就欠我两壶酒跟两斤牛肉，以后得还。”
楚瓷愣了下，说：“好像以前吃饭都我付的钱，你确定？”
红灵儿听到了，立即用鄙夷的目光瞧他。
江流：“...”
这很楚瓷，对钱很敏感。
不过江流也言行一致，镇定回答：“以前吃饭你付钱是因为你我是兄弟，但亲兄弟明算账，这跟替你收尸要酬劳有关系吗？”
“有道理。”楚瓷颔首，没有反驳，毕竟这一番生死后记忆融合，想来她心头也有些茫然，只是转头看红灵儿，似乎想了一会，才说：“小红灵，你长大了啊。”
赤炎没什么个人情感，自然不会对豢养出来的红灵儿有多深的感情，但她不是。
红灵儿低头，敛了眼底的激动，道：“每个人总会长大。”
“那倒是...只有这天地是不变的。”楚瓷抬头看着雨后如新的天空与山林，也不知在想什么，后对红灵儿道：“拢下人，近期别外出。”
红灵儿本以为她会让自己这边人准备下屠戮仙魔，毕竟现在魔道跟仙门都遭受重创，委实是大好的时机。
“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天尊，否则也没必要聚拢起妖族，接下来势必要动仙魔，外面会很乱。”
楚瓷伸手接了下屋檐落下的雨滴，言语间凉薄，但没什么情绪波动，好像不在意仙魔之人的生死。
妖族那边恐怕要开始大开杀戒了。
红灵儿懂了，带人下去安排。
下完雨，天边空明，远方天际见了彩虹，阳光洒落大地的时候，整个桃花林尤见娇弱，地面也满是桃花瓣，本身红灵儿门下就多是女修，虽修彪悍狠毒的魔道，但也都有女儿家的心性，见了这般美景也颇欢愉，有年纪轻的，眉眼更多了几分顽色，不过他们都不敢靠近老桃树那边。
此时，初萌芽但很快抽长出绿叶，顷刻间枝头挂花瓣的老桃树下正站着两个人。
楚瓷还是很虚弱，但站在树下，用树枝戳着一处，“埋这了？”
“对。”
“这颗桃树有什么特别吗？”
“从前你在这偷摘了一颗桃子，算吗？”
“...”
楚瓷还真忘了谢青辞从前干过这事了，好好的世家贵女不可能吧。
“你骗我。”
“是的，骗你，换做现在的你还差不多。”
正揪叶子玩的楚瓷手掌僵了下，但很快镇定自若收回手，转移话题：“埋了又被挖，你这是埋了个寂寞啊。”
“你还嫌弃上了？后来明皇挖走了，我不知道他把你藏在哪...是明皇谷？”
江流不太确定，但楚瓷恍然，她倒是能确定，只是不知道明皇为何会神智错乱。
“他被控制了吧。”江流听楚瓷一说，立即猜测道，“而控制他的人很可能是...”
“长亭。”楚瓷也想到了。
“他一力促成了我融合原本谢家血脉躯体，变成赤炎，得到以前的力量，以此击溃天尊，从一开始，一切就都在他的推动下。”
楚瓷没提界书的限制，江流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他...怀伤的身份是怎么回事？还有他怎么就变成了长亭？”
他这话问得并不小心翼翼，因为不管是哪个时期的性格，楚瓷都不是一个扭捏的人。
楚瓷没有直接回答，倒是提及不久前的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