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第一伪装大师——胖哈
时间:2021-09-22 08:32:34

  “好在后来我们这些海边的人也学了道,出了好些能飞天的人...”
  男孩说到这里,其实是正常的描述,故事体,第三人描述,之所以有些隐晦,是那老头固然想把秘密坦然告知,却也得顾忌这个孩子年岁尚小,有些话他不能明说,也不敢说。
  比如肉,比如太奶奶跟奶奶的失踪。
  江流恍然,那肉应该是所谓海神一族的肉,可以让人体变异,产生灵根,进而实现从凡人到修士的跨越,但也带来了诅咒,这个诅咒包括——吃人。
  所以太奶奶跟奶奶就失踪了。
  但他们想要的最关键信息没有——海神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样?在哪里被这些凡人跟武士士兵所害的,又是怎么被害的。
  这些难道那个太爷爷没说?
  这老头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
  除非...楚瓷抬手之时,江流把男孩拉到一边去,只见楚瓷对着水洞的墙壁一个土行探吸术,一个偌大的棺材被她从墙中土壤深处吸了出来。
  男孩都吓得差点翻白眼了,感情他爷爷让他天天跟一棺材待一起呢!
  楚瓷一点都不爱幼,直接掀开了棺材盖,一看,男孩直接哭了,江流跟楚瓷皆是错愕。
  这是啥?
  上半身人体轮廓,面目隐隐,但尖牙利齿,且皮黝黑且带鳞片,下身则是完全的鱼尾,倒是脑袋还可见依稀的人头骨象征,皮肉已经有些干瘪了,跟干尸似的,不过表皮有些伤疤跟齿痕。
  很丑,还很吓人,因为它类人。
  “这莫非就是海神?”
  “不,这应该是诅咒之后变异的人,你看它的牙齿,有过磨牙痕迹,但自身皮肉又残缺,却是自己牙齿留下的齿痕,说明到诅咒后期,他已经疯狂到想要啃食自身,也变得面目全非,我想他应该是...”
  楚瓷点了下刚勇敢止住哭声的男孩,“他的太爷爷。”
  男孩:“???”
  江流:“一般以嗜血肉而生灵变异,变化出来的形体多少有些归宗,那海神莫非也是——鲛人!”
  楚瓷一愣,鲛人?她刹那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上次焚凰城百宝斋,长亭变成小白,那金目尊者跟我做戏,也提及鲛人族,那时长亭就在场,也不知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可惜我当时没多问,你可知这鲛人族详细?”
  “知道不多,我还是在当年缙厄为了笼络我,特地给我一些魔耶留下的典籍里面看到的,只知道它们来历神秘,生活于瀚海深处,性情温柔善良,不喜杀戮,素来避让其他生灵,但人面鱼尾,宛若仙灵,是极好看且灵幻的异族。”
  来历神秘,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但魔耶肯定知道,所以留下了记录,也不知是不是给自己儿子留的后手,这老东西。
  “本来这世上也无妖族异族,如果是天上下来的,自属于仙灵级,血肉都高贵非凡,让凡间卑贱的人族如同饿极了的野犬一样聚集而分食,这就跟卑贱浪子一朝得了权贵独女喜爱一样鲤鱼跃龙门...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怎么会死在区区凡人手里的。”
  江流冷笑,刻薄得很,毕竟一切苦难都来自于凡人贪心,哪怕他们这些修道者是既得利益者,如今看来也颇为耻辱。
  楚瓷其实早有猜测的雏形,所以不算很震惊,只是顾自发散思维:“莫非是犯了天规被贬下凡,收了法力?”
  欢天喜地七仙女这类不着调的狗血故事浮上心头,甚至连西方那边跨界的美人鱼公主都被她勾连上了。
  可哪来的董永跟王子啊?
  “等等,这里有张纸,估计是这太爷爷留下的。”
  楚瓷看了一眼纸张就知道什么年代,判断出是这失踪了大半年就给乖儿子送“肉”吃的老头子留下的。
  打开一看。
  ——出了海后,好几天都找不到什么宝贝,那些官人渐没了耐心,开始杀人威逼,我们没有办法,苦思冥想之下想出一个馊主意,就是把船开到风暴频发的地方,因为每次遇险,海神总会帮忙,若是这次海神出面救命,也算是给了这些官人说法,这些人畏惧仙神,也不敢造次了吧,即便造次,海神也能对付得了这些人...我们也就安全了。果然,当海上风暴袭来,十几艘船都摇摆不定,我们本以为海神会救命,可等了好一会都未曾,翻了七八艘船后,毙命者不知多少,我们万分后悔,正以为要葬身大海的时候,我们听到了歌声。
  天籁之音,歌声来,那风暴竟很快平息了,而后海神终于出现了,那时,我们以为看到了仙灵。
  仙灵半身人像,半身鱼尾,在水中畅游,出水后歌咏,它们在水下绕着一些翻了的船只,把一些落水的人送到一座孤岛上,待我们过去,沙滩上躺了很多人,但它们早已消失不见。
  船只也靠岸了,那些官人十分兴奋,我们本以为他们是高兴见到了海神,或者确定了宝藏,结果他们说什么巫师预言果然精准,世上真有鲛人,鲛人灵肉可食之,食者得健体,百病不侵,且可开天辟地飞升天界。
  当时我们这些渔民都惊呆了,觉得他们简直异想天开,疯魔了,可他们还真打算猎杀鲛人。
  我想,人家既是天上仙灵下凡来,还能被你们这些凡人给害了?
  可这些人真疯了,也不打算返航,反而要在孤岛扎根,我记得当时有三个人尤其出彩,仿佛是那门阀麾下最得力的武士,各个武技超凡,担任挑翻百人不在话下,但论狡诈聪明,当以那位黑衣的谢姓青年最为厉害,他说这鲛人生性良善,但还有几分戒心,不若与之陪伴生存于这海域,打消它们的戒备,徐徐图之。
  于是这一待就是大半年,我们是没得办法,也不敢招惹那海神,只是海上生活艰苦,很多人都快熬不过去了,疾病缠身,但那三人是真厉害,竟真的接触到了那鲛人一族,甚至制作一些食物投入水中,一开始鲛人不理会,后来见我们实在没有敌意,就渐渐放松警惕,偶尔见到我们也不再远远逃开。
  很快,那三人判断出这鲛人一族现在正处于虚弱期,因为上次它们出现救我们的时候得亲自出海歌咏,而非从前在海下可以自由操控风暴,而且每次都跟船只保持一定距离,说明它们应该也惧怕他们的武器。
  有了这个猜测,他们开始让我们制作弓箭□□,囤积武器,连我都分配到一把弓箭,那谢隐命令我们必须每个人都参与其中,必有巨大的好处,否则就地处死,我们只能答应。
  后一起乘船出来,故意驾驶到风暴处...这一次,它们来得很快,毕竟与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待它们出水歌咏驱赶风暴后,我们几艘船上的人全部架起弓箭射击。
  一如所料,它们的确虚弱,竟于鱼儿一般挨不住箭矢,纷纷浮尸水面,有一些惊恐逃入水中,但我们这些人里面已经好多人磨砺出了水性,尤其那三人,竟可以跃入海中十米之下攻杀自由,那些鲛人大多半是被他们三人所杀,一时间海域伏尸...
  残存的鲛人悲鸣,竟也不想逃走,纷纷追过来要抢同族的尸体,官人们纷纷大笑这些鲛人定是因为过于蠢笨才被贬下凡来,犒劳人间凡人,于是接着射杀,我们杀了很久,但我们也发现有一些鲛人特别强大,也极为唯美,那几只竟还可以远处操控水箭攻击我们,应该是头领一家,因它们额头上皆有一道金色波澜铭文,谢隐三人立即追杀过去,与那最强大的一头搏斗了很久,后来它不敌,发出了鸣叫,其余鲛人同样悲鸣,不得不掉头入水,那头领也护着一头年幼的鲛人往水下而去,当时谢隐高呼不能让这头领逃走,带着他人追了下去,水下如何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待谢隐三人归来,那头领已被杀死,尸体被他们拖上岸,但还有一头活着的小鲛人,一直死死抱着那头领。
  本来那活着的小鲛人是要被杀死的,但后来决定要被活献给门阀之主,就留着了,等着跟那头领的躯体一并送回中州去。
  鲛人尸体太多,带都带不走,那些官人看死去的人不少,有心拉拢我们,于是也允许我们分享,有一些被我们生吃或者烹煮了,本来我们不敢吃,但别人都吃了,加上那肉实在看着诱人,闻着特别香,乍一看跟鱼肉没什么区别,于是都吃了,说来也是骇人,吃了一口肉,那些疾病缠身的人竟都好了,当下,无人再质疑,几乎那一两天,我们什么也不敢,戮尸剔骨煮食...三天时间乃为盛宴,也是在那三天内,我们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可怕的,让我们可以轻松下海,甚至浮潜深处毫无压力,因此,我们疯狂猎杀剩下的鲛人。
  好在那尸体也不会腐坏,竟新鲜如初,但他们也不敢耽误时间,把那些鱼骨头都抛进水里后,很快启程返航,那天是暴雨,我们都没想到谢隐三人会大开杀戒,他们估计是早就准备好的,在孤岛上还可以逃,在船上却是不行,所以他们到返航了再动手,满船的死尸,我们几个同村的亡命逃窜,本以为必死,没想到忽然遇到可怕的风暴跟潮汐,从未见过那么大的漩涡跟风暴,混乱中,那三人也顾不得追杀我们,底仓有小舟,我们砸破船舱,坐着小船入了惊涛骇浪中,摇摇晃晃中,回头看到那三人似乎在抓那只逃出来的小鲛人...暴雨倾盆,我捏着怀里藏着的肉,暗想若是这一遭劫难过去,必要让我儿也得到这泼天的富贵。
  也不知是运气还是老天庇护,我们竟真的飘回了渔村,因惧怕那三人,我们不敢声张,藏了渔船潜回家中,至此不敢露面,哪怕后面我们都得到了非凡的力量,因为那三人本来就比我们强得多,而且头领那一家其余鲛人的金血鲛肉多数是他们三人吃的,但我还知道他们把肉也进贡给了那门阀之主,否则后来的门阀之主不会那么厉害,一举定江山,从龙之功,多大的功德...后来,果然听说三人得道,我们更不敢吭声,但我知道活下来的肯定还有其他人,因为其他船翻覆后,那三人不一定能够得着,如果有人幸存...必是有人幸存的,可是世上再无人知道这些秘密了。
  因为道已生,修仙时代已至。
  而我...回家后不多日就发现了自己得了一种病。
  我想,得亏我家祖上有些底蕴,我是会写字的,不然这些事没法跟儿子说,只能写下来,但也不愿意让他看到,但如果后面有人看到这封信,就说明我们的报应已经来了,并且作用在我们的子孙后代上,长长久久,不死不休。
  ————————
  男孩还有些抽抽嗒嗒,但江流却万分沉默,他有些茫然,等他回神过来,楚瓷已经把信收了,一副思索的样子。
  她比自己冷静的多,好像没有情绪波澜,也不在意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江流觉得自己可能被从前武侠浪子的性格给影响了,他心中总有一腔公义跟悲愤,不若从前卧底魔君时来得隐忍孤傲。
  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
  起码他现在很不开心。
  不过,楚瓷既在思索,必有发现吧。
  “第一,这姬氏并不是因为天降异象才过来的,而是一开始就得到了什么巫师预言,这预言里面甚至明确说明了鲛人的珍贵之处,他们一开始就是为自己主子找鲛人而来。
  第二,这些鲛人在虚弱期,且因为单纯跟信任人类而被害,可是为什么有这么一个虚弱期,无人可知,且谢隐三人为何得知,也是一个秘密,我想这很可能跟那巫师预言也有关系,就好像锁定了鲛人一族灭杀似的。
  第三,谢隐三人最后杀戮同伴,不仅仅是杀人灭口,还是为了那鲛人头领跟小鲛人,首先他们最后进攻给门阀之主的一定不是鲛人头领一家的血肉,因为按这老头信中所说,这些鲛人的功用是有差别的,谢隐三人吃了高贵强大一些的血肉,变强的幅度比其他人大得多,那么他们自然会贪图更强,于是杀人灭口,把鲛人头领跟小鲛人独吞了,再只拿一点点普通鲛人的血肉给门阀之主就行了,所以后来姬氏没出什么厉害的修士,只是门阀之主强健一些,打下了江山,但同理,越强的人吃的肉越多,遭遇的诅咒就越可怕。
  第四,这个秘密一开始是个秘密,因为幸存者都得到了利益,不敢说也不想说,所以一直是秘密,但它也扩散出来了,我想后面一定有其他人得道了其他鲛人的血肉,后来才有了修仙界的初代规模,也有了那些修仙世家的老祖宗们,这只是一个隐在特定群体中的秘密,且很可能后面还经过谢隐三人有意识的清洗,把初代的知情人都给杀了,很可能也吃了,留下的就只是单纯的继承者。”
  楚瓷分析得很详细谨慎,但江流还是问了一句,“你觉得,那小鲛人会不会是长亭?”
  这个问题让气氛一下子安静了。
  楚瓷抬起眼,看着他。
  江流沉默以对。
  是他吗?是不是有意义吗?
  楚瓷抬手覆在那可怖的太爷爷尸体上,眉眼淡漠,道:“已经没意义了,他已经开始跟整个天下修士计较,跟当年始作俑者或者利益既得者们的后代计较,不死不休,而我不可能束手就擒。”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这就是人的卑劣本质,从一始终。”
  楚瓷分解了这具尸体,查看了所有后,看了男孩一眼,微笑:“怕不怕?”
  男孩摇摇头,鼓足勇气道:“爷爷让我勇敢,犯错了要承担,但他还是希望我坚强活下去。”
  楚瓷冷眼瞥他,好看诱人的红唇宛若喷出毒液来。
  “很难啊,你最后还是得跟你太爷爷一样变成这么丑的怪物,而且过程很痛苦。”
  男孩一下子就憋不住了,眼泪哗哗留下来。
  魔鬼啊魔鬼,这个大姐姐果然是魔鬼,爷爷为什么要放这样的魔鬼进来吓我?
  江流扶额,这女人真的是三百年如一日得恶劣,尤其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以前跟你在路上但凡遇到什么身世凄苦的姑娘,你都一副铁石心肠,半句话懒得多说,如果心情不好倒是愿意多说几句,但张口就是埋汰人,活生生把卖身葬父的小姑娘给气得扔下老爹的尸骨就走。”
  “人都死了,葬不葬有何意义,何况也没见她兄弟出来卖身...你哪次施舍的钱不是我出的?”
  “人家边上老百姓骂的都是我,我不能抱怨两句?”
  “穷鬼没有说话的资格,何况抱怨。”
  “...”
  江流差点气死,但看楚瓷没啥负面情绪,心里也放心了些,但又觉得憋屈:有点怀念当年她是小菜鸡可以随意欺辱的时候,现在操得一副亲爹的心,过的是孙子的日子。
  楚瓷离开水穴,正到了外面,忽然一愣,仰头看天,在江流没发现的地方眼底复杂且忧郁。
  啊,天上下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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