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夺走界书的瞬间,她选择了放弃,而他因为界书的屏蔽而失去信号感应,反而不知,于是...界书的惩戒降临在他身上。
刚刚半部界书刚入体,他就被劈了。
一千个仙将的仙元有屁用,这可是界书,为了灭鲛人族而使用的界书,它代表的也是天界制衡三界的意志,天枢天帝为此也算付出巨大心血。
长亭受到重创,楚瓷已闪电般反按住了他的眉心。
风水轮流转,但她比他更狠。
“谢隐他们造的孽,你追究你的,你对我干的事,我追究我的。”
趁着长亭被惩戒重创,楚瓷操控魔剑一剑穿透了长亭的身体。
不过长亭扣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道剑气...
两人分开,剑气从楚瓷的肩头捎过,破空入云,但没能伤到楚瓷,倒是长亭胸口破了血口,魔气汹涌泛滥,不过可怕的是他的伤口竟在不断修复。
楚瓷察觉到了,有些错愕,但仔细洞察后发现整个瀚海的水汽精元都在一缕缕进入他体内。
它修复了惩戒的伤口,竟让他承受了界书的伤害。
此刻,长亭还在融合界书,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他体内逸散而出,
“界书的确可怕,但还不能杀我,毕竟曾认我为主,而这瀚海也曾认我为主,可惜刚刚你本可以杀我,你还是心软了,小阿瓷。”
“你弄丢了唯一的机会,倒是挺像以前的怀伤——一念之仁是要付出代价的。”
长亭摊开双手,界书融合的后果就是他的境界不断攀升,楚瓷也感觉到了完整的界书真正的力量,可以操控一界的力量。
她还有一战之力吗?
而长亭身上的妖气也强横到了极致,几乎整个瀚海都充沛着他的妖威,深海之下的海兽妖灵咆哮着,像是在呼应帝王归期。
但同样的,纵横的妖气也在吞噬其余生灵,比如谯笪相思跟江流。
眼看着妖气朝他们呼啸而去。
楚瓷都没有犹豫,在刹那间就本能做了决断,她扣了魔剑,双手一并,双天剑合一后,再把第三把剑魔剑往融合的天剑继续融合。
三剑融合?
这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她的躯体跟魂魄承受不了三剑的威力。
江流跟谯笪相思惊住了,眼看着妖气袭来,他们估计也躲不开,都不用对视,他们选择一致——将法力修为全部祭做流光送入楚瓷体内。
匮乏一空后,带着虚弱的身体,他们往下坠落,隐约能看到上头承受他们法力流光的楚瓷好像依旧控制不住三把剑的融合,空间波纹开始撕裂,她的身影也变得扭曲。
但她身上燃了赤焰。
天穹生出了火海,楚瓷终于下了决心放逐了自己的意识,放赤炎归来。
江流跟谯笪相思一时无奈。
三个性格中,唯独赤炎是所有灾难后诞生的产物,只为复仇而生,因为灭绝情感,她独立在另外两个性格之外,更像是第二个人格。
楚瓷对她是忌惮的,怕赤炎出现后,她自己会消失,也怕赤炎不受控制,会伤害别人。
不管过去如何,她始终不想伤害现在修真界的某些人,更无意牵连那些苍生百姓。
她来自一个和平的世界,有自己的三观价值,怀有对世界热忱的期待,她不想成为赤炎,这个念想如此强烈,所以后来天衍宗变故后醒来的是她,而不是赤炎。
可她也明白,无情的人才是最强的,长亭说她心软坏事,所以没错。
那就只能换不会心软的赤炎来。
至于她自己...
楚瓷垂眸,瞳孔柔软的灵光消失不见。
变成了孤冷狠绝的红瞳,一身衣物也在顷刻间化为红焱莲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魔剑发出了激动的颤音,魔气超绝而盛,直接力压北冥南阳双剑,强行吞噬。
赤炎看了长亭一眼,“难怪放我出来,搞不定这男人了啊。”
指尖一并,三剑终于归一。
它归一的瞬间,原本剑气强横的三把剑好像同时消失了,只剩下没有任何剑起的灰光,就好像没有任何感情的赤炎。
它聚拢于她的指尖。
而四目相对,长亭眯起眼,笑了笑,“没想到最后还是我们两个这没心没肺的对上了。”
赤炎看了他一眼,唇瓣凉薄,“但是你我之间没有以后了。”
说罢,两人各自挥出剑来。
这一剑,也是最后一剑,因为太快,他们都躲不开,只能看谁能在对方剑下活下来。
落地的谯笪相思跟江流看到了海域水面被剑光清平,十八座海岛被夷为平地,寰宇云层一洗而空,大片焚烧的火海不断肆虐,扭曲的剑气分裂成万万剑浪,好像瀚海原本的灾难出现在了天空之上,而带来这些灾难了便是最后的赢家。
红莲长袍滴血,风来吹动发丝,赤炎手中握剑,剑刺入了长亭的体内,剑尖抵住了他体内的界书。
她怎么会这么强?
“她的灵魂跟躯体是契合的,哪怕一半隐魂跟完整隐血,但长亭不契合,他的魂魄是鲛人族,但躯体是后天造就的海妖体。”
谯笪相思看出了门道,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撑起身体看向海平面,下面好像隐隐藏了什么。
它在蛰伏。
撕裂,长亭正在被撕裂,妖体不断溃败,灵魂正在被灼烧。
长亭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忽想起了什么,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插这个位置。”
赤炎皱眉,长亭抬手,手指在即将碰到楚瓷眉心的时候,被火焰阻隔。
她厌恶他,不让他碰。
手指很快被烧得只剩下骨头,而下面的海域忽然起了诡异的波澜,他笑了,“这个计划从开始的那天就是完美无缺的,我永远不会输。”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这人不像是会无的放矢占一时口头便宜的人。
赤炎眼中一冷,加大了剑力,但长亭的身体突然脱剑而出,往下面坠落。
赤炎似感觉到了什么,立即追了下去。
哗!
长亭坠入深海,双手按住了体内蠢蠢欲动好像在恐惧而欲逃的界书。
他按住了它,也按住了拿到陪伴他许多年的伤口,抬头看去,水中波澜淋漓,光影缥缈,只见一团盛艳的火追了下来。
冰蓝清透,火焱晕色。
这一幕,如梦如幻。
赤炎其实快追上长亭了,却骤然心悸,她察觉到了渊的存在,甚至看到了深海之下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庞然大物。
它比被镇压的位置又上升了许多,而那镇压它的阵盘也虚弱了许多。
那牢笼是?
赤炎定眼一看,竟在那阵法笼中看到了一个被囚禁的小鲛人。
无躯体,而是魂魄。
眉心一道金纹。
长相十分精致,宛若神灵,却软萌稚嫩,还带着点婴儿肥,赤炎好像明白了什么。
鲛人族是来镇压渊的,可鲛人族被灭三万年,那这三万年来的渊为何没有作乱。
因为还有最后一封镇压——以灵镇凶。
鲛人族最后一代王的魂魄镇压,这个小鲛人的魂魄就是镇压它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它若是当年的鲛人王之子,那长亭是谁?
赤炎很快得到了答案。
长亭融入了那个牢笼中,抱住了那个小鲛人。
他融合了这个小孩,小孩孤独的脸庞尤有懵懂,只是下意识反抱住了这个人。
不是吞噬,是融合。
说明他们本来是一体的。
赤炎忽然想到谢君吾的完美隐魂体,献祭没太多门道,献祭就是献祭,一般来说是没法操控分裂灵魂分开献祭的,完美隐魂体的裂魂天赋显然来自鲛人族。
也就是说当年的鲛人小王子裂魂了,一个封在深海,一个入了人间。
人间的那个伪装成了太子怀伤,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那现在他要做什么?
融合的长亭朝赤炎笑了下,“你该上去,不然被吃的可不一定是我,毕竟在它看来,你也是鲛人。”
“不上去,你连做选择的机会都没了。”
“我真没骗你。”
赤炎意识到了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个疯子。”
说罢,她立即往上游去,
长亭看着她的背影,原本的笑意黯淡下来,低头笑了笑,按住了还在挣扎的界书。
“说好的庇护我鲛人一族陪同镇压渊,结果好大一个弥天大谎,可父亲为了让我活下来,仍旧让我继承了王位,成为被你控制的傀儡,三万年啊,太久了。”
界书惊恐。
可长亭抬头微笑,眼中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红影,微微一笑。
“父亲,我还是让您失望了。”
“我只是...累了。”
他解开了阵法。
被镇压的渊睁开双瞳,身体从深海动弹起来。
这一动弹...瀚海水平起伏。
嗷...
那声音,三万年前让凡间生灵惊恐的声音终于苏醒,无数触手伸长向长亭,缠住,穿刺,吸取血肉跟魂魄...很快连皮囊一起吞下。
只有吃掉作为镇凶之灵的小鲛王,他才能真正解脱,果然,渊很快舒出一口气,本慢慢舒展的庞大身躯忽然拔地而起。
轰!!!
海面上的金目尊者等人当下还不知情况,只知道在长亭跟赤炎的厮杀中,后者似乎赢了,但似乎还没分出胜负。
长亭下去做什么?
金目尊者眉头紧锁,却十分不安,以至于他一咬牙,化出本体卷起了要被海浪卷走的江流两人到自己背上。
江流:“你这是要两头靠下注?”
金目尊者:“我投资的不是你,是谯笪相思。”
江流:“...”
混江湖的时候,我也是她义兄好不好!
还未说两句,巨大的海浪拍上来,差点把他们吓死。
“这怎么可能,主子竟放出了渊。”
“快跑!!”
金目尊者吓坏了,呼和海妖疯狂游离此地,而他们游出去的时候,江流两人往后看,正看到赤炎飞出水面。
“赤炎。”
飞出海面的赤炎居于高空,看着海浪排空,千丈高的海浪喧哗而起,一剑落下,入了深海,但很快,一条触手...剑气被打碎,朝上空的赤炎卷去。
赤炎躲开,拂袖一扫,海域之上燃起火海,但依旧无法阻拦渊付出水面,已经游出数十里外却仍旧被海浪冲击的众海妖瑟瑟发抖,那狂风巨浪却是已经到了瀚海之外。
城池之上,大长老等人以为收拾收拾下就可以进瀚海看看究竟,没想到真正的灾难来了。
当看到无边无际的潮水高出了水面数百米翻涌而来,城墙上的修士们鸦雀无声。
他们可以守得住吗?
已经有人处于恐惧惶惶御剑而逃,连自己的同门都顾不得了,而城中的数万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里只是一个城池,附近间隔百里还有好几个城池,所有人都仿佛在看末日。
“师傅。”
“师叔...”
“怎么办?”
有年轻的修士哭出声来,他们不想死,可又狠不下心肠舍弃这些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百姓。
拓跋浩等人也无措了,而大长老转头看去,看到许多百姓因为看前面凶情滚滚而抱着孩子爬到了屋顶上,但他们都知道现在就是给他们一座天梯也没用了。
“渊醒了,逃到哪里都没用,我仅以个人选择死守,其余人...平己心抉择。”
“但年轻的带一些百姓御剑离开吧,能坚持一会是一会。”
虽然以这海啸的覆盖强度,估计也飞不出海域,最后还是得被水下的渊吃了。
大长老还是担当了最后的发言,飞了起来,用了全身法力在城池前面塑起一片光盾。
有修士默默转身御剑离开,个别顾不得百姓,有些则是带走了一些百姓努力送出来的孩子。
一些年轻修士知道自己修为不够,只能努力带走一些人。
有些修为高的都留下了,且默默输出法力,光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他们拦住这里越久,后面能逃走的百姓就越多。
云曼含泪看向最疼爱自己的琴岫上人,说道:“若有下辈子,我肯定好好选道侣,不让您操心。”
琴岫笑了:“那算了,还是我好好选道侣,你逍遥自在去吧,你的眼光可委实不怎么样。”
云曼哭笑不得。
木山对百里达奚叹气:“早知道我就跟她表白了。”
虽然知道她有过去,有不能忘的夫君,但还是难掩钟情。
百里达奚:“连她名字都不敢说,表什么?”
木山:“...”
你是不是跟楚瓷接触多了,怎么这么毒。
众人抓紧机会说遗言,倒也有几个曾经遮遮掩掩的男女道友明白了心迹,当然,也有互骂的。
“去你的,都快死了才说,以前说下会死?”
“现在也不晚啊,说了就死,正好一块了。”
“滚!”
也有温和的,比如缥缈峰的女弟子们就很温柔,一律发好人卡,在临死之前坚守了缥缈上人主张的“谈恋爱会影响我们修道”的战略方针。
但也有...通灵上人:“你走吧。”
肥鸡:“?”
通灵上人:“我看到你刚刚煽了好几下翅膀,很想走。”
肥鸡:“不会骂我吧。”
通灵上人:“不会,困了你这么多年,辛苦了。”
然后...肥鸡立刻转头飞了,速度比闪电还快。
啊这...还真是现实啊。
“死肥鸡,连装都不装一下。”通灵上人脸色很不好看,骂骂咧咧中解开了主仆契约,彻底放了肥鸡自由。
熙熙攘攘中,轰!!!
海浪终于砸了下来,整个城池都跟着颤动了,众人齐齐身躯一震,巨大光盾也裂了一条缝,补上后,第二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