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见傅宣同志面上没有忍痛之色,赶紧过来给他开门,并上前引路:
“就把我爸爸放床上吧,我来给他脱鞋好了。”
然而聂雪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傅宣抗在肩膀上的聂兴荣因为腹部给挤压,直接给吐了出来!
“傅……傅宣同志……你……你别动……我来帮你!”
聂雪穿越世界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被聂兴荣的呕吐给震傻了,讲话都结巴起来。
等她回神见到傅宣同志也呆愣愣极力忍耐着什么的样子,立马反应过来要去帮忙。
“你别过来,去厨房打盆水拿个毛巾给我!”
聂雪没想到刚才还懵逼一脸便秘样的傅宣同志忽然制止了她的上前,还十分冷静给她指令。
聂雪确实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怎么样快速处理,听到傅宣的示意,她急急忙忙朝厨房奔去。
温水拿来了,毛巾拿来了。
傅宣同志却不给她发挥的空间,直接夺过毛巾给聂兴荣擦干净下巴并利落脱下了他沾染了污渍的外套,做完这一切,傅宣同志才把刚才呕吐后他就近安置在木头椅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聂兴荣抬到床上去。
“傅宣同志,你身上也沾了污渍,这是我爸爸的衣服,你要不要换一身?浴室在厨房旁边,这里我来处理就可以。”
聂雪觉得自家爸爸的事情还要麻烦客人真是不应该,于是赶紧找了一套聂兴荣的衣服出来,只是傅宣却只瞧了一眼说:
“你先放着吧,我把地上处理干净再换洗,这种脏活累活就该男人干……反正我都已经沾了脏污就不把你拖下水了,再说这也是我的过失,刚才应该换个姿势扶人的。”
给喝酒的人用扛沙袋式是他没考虑清楚,怎么能让聂雪处理!
傅宣斩钉截铁地说完,完全不给聂雪施以援手的机会,怕她觉得不好意思还给指派任务:
“你有空的话去收拾碗筷洗碗吧,我们分工合作?”
傅宣见聂雪同志点头了,拿起抹布开始擦地,时不时去浴室搓洗下毛巾,等他收拾好地面后,这才拿起聂雪给他的衣服往浴室走。
只是傅宣进浴室习惯性动作利落脱下上衣之际,身后的浴室门却开了。
“傅宣同志我给你烧了点热水……”
空气有瞬间的凝结,尴尬也在逐渐蔓延。
聂雪没想到自己听到声响就提着水过来,傅宣同志动作居然这样快!可恨的是她家的浴室门卡扣松了,平时需要拉两次才能卡紧。
傅宣同志不知道,她忘记提醒,刚才伸手一敲门,门就这样开了。
按道理,聂雪在星际的时候也见过士兵洗完澡光着膀子走在路上,她应该无所谓的。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背景的关系,此时她视线里瞧见傅宣同志肌肉结实线条流畅的后背,眼神就开始发虚。
等目光触及傅宣同志错愕转身那略有些局促的目光以及忽然涨红的耳朵,聂雪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也烧了起来,仿佛聂兴荣喝醉了那样。
“热……我给你烧的热水,你自己用,浴室……浴室的门要扣两下……我……我先回厨房!”
聂雪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出现落荒而逃的心态,但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在厨房洗碗了。
而傅宣,瞥见聂雪同志脚步僵硬冲着去往厨房,内心一阵一阵鼓雷般的心跳才渐渐平缓下来。
他轻巧地单手把水桶拎起然后再次关门,扣了两下把门彻底锁上后,才感觉周围的空气再次流通。
傅宣平时习惯了用冷水冲洗的,这个年代没有热水器,部队里的人一般都如此省事,长年累月也忘记了温水洗澡的感觉。
但此刻看到聂雪提进来的热水,水桶上冒出袅袅的热气,傅宣同志忽然就不想要辜负人家的好意。
四月的天气温差还有些大,正是乍暖还寒的夜里。
习惯了冷水澡的男人拿起浴室的勺子往身上浇上热水,又抓起窗台上肥皂盒子里的飞天牌香皂往身上涂抹。
等浑身搓了一遍后,他用温水继续往身上浇。
温热的水柱一下一下冲刷他的身体,把那些污渍的味道连带汗水全数冲了个干净。
傅宣整个人氤氲在浴室蒸腾起的水蒸气里,感受到身上丝丝缕缕的温热,脑海里又浮现聂雪同志僵硬离开的身影。
“她真可爱。”
傅宣喃喃自语了一句后,被雾气蒸腾朦胧的思绪回归,发现自己刚才无意间嘴里溢出的话语,耳根子又开始发烫。
再也不敢深想,傅宣擦干自己后迅速套上聂兴荣的衣服。
只是他的身材比聂兴荣高大些,聂兴荣军绿色的军装单衣穿在他身上,即便还算宽松的款式,也被他穿出了饱涨感,衣服上方前两颗扣子,根本扣不起来。
傅宣把聂兴荣与自己的脏衣服洗干净后,找了个衣架把聂兴荣的晾了出去,自己的则拎在手里准备等回去再说。
聂雪洗完碗擦完桌子以后又去房间看了看爸爸,见他睡得很死没有再吐的迹象,关门转身出来。
就这么巧的,与打开浴室门的傅宣同志又来了个面对面。
此时傅宣虽然穿上了衣服,但聂雪目光所及,就见傅宣撑开扣子的领子处,隐约漏出的胸肌充满爆发力与男性魅力。
眼神瞬间发烫,聂雪下意识瞥开却扫过傅宣同志缓缓上下滑动的喉结,也不知为何,她嘴巴一抿,咽喉处就跟着那节奏也吞咽了一下。
静谧在两人中间无端蔓延,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都要在一瞬间凝结。
“这个傅宣同志的肌肉真漂亮,不是光有型的那种,看着就很有力量感……这身材真绝!”
系统略带流氓气质的话语充斥在聂雪脑海,把她停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系统你是女生属性的吗,为什么也会花痴?”
系统被聂雪怼了一句后数据一颤恢复了安静,聂雪也通过吐槽系统缓和了呼吸,再次抬眼时已经可以正常直视傅宣。
“滴答”
此时傅宣也从手里湿衣服的滴水声里回过神,见聂雪站在主卧门口,他试着让自己放松:
“叔叔还好吧?”
“睡得挺熟的,你衣服洗完了啊,我给你找个塑料袋套一下你再拿回去,稍等一下。”
屋里的空气因为两人的对话再次流通起来,傅宣应了一声好,然后就傻傻站在浴室门口看聂雪去厨房找干净的袋子。
此时聂雪围在颈项上的围裙还没摘,头发随意用一根发带扎着高马尾,看起来英气中带着些居家的柔和感。
她分明就不像男孩子,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认错……
“傅宣同志,装这个袋子里吧,我洗过袋子干净了……傅宣同志?”
“哦哦,好的。”
就着袋子口把衣服装进去,傅宣觉得纵使客厅亮着钨丝灯,那昏黄的灯光也无声催生些暧昧,叫他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天有些晚了,我先回去。”
“好,我送你到门口。”
傅宣拎着袋子走进夜色,回头望向屋门口被笼罩在一片橙黄光晕中的女孩,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些不想离开的念头。
尽管今夜频出事端,他平时也不喜欢脏乱,但就跟聂雪同志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他最讨厌最不愿意处理的事情,都变得轻巧简单起来。
“傅宣同志,你等我一下。”
傅宣站在门口3米处的花坛边,脚步正慢吞吞挪移,背后的聂雪却压低了声音叫了他一声。
傅宣回头,就见聂雪同志手一撑门框往屋子里奔去,她的脚步快得像只猎豹,但那随着奔跑晃动的马尾辫又在空中划过春柳般柔韧的弧度。
她是去拿什么东西了吗?
傅宣觉得聂雪回去肯定是父母交代要给他什么东西,他觉得聂家人也太重情,不过一点儿小忙而已……
本想趁聂雪没回来直接走人不要他们的任何赠与,但傅宣内心又想多与聂雪相处一会儿,哪怕再多看一眼。
这样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又似乎理所当然,傅宣眼神直直盯着亮灯的里屋,然后用脚尖幼稚地踢磨着一块小石子,嘴角隐约有勾起的笑意温柔在春风里。
“傅宣同志,你再握住我的手。”
傅宣没想到的是,聂雪同志进屋居然是去换衣服了。
而且换的衣服还是他上次请求人换上的裙装!
他以为她拒绝的那么义愤填膺,这辈子都不愿意为他穿一次女装,然而惊喜却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更梦幻的是,穿着裙装略带腼腆神色的聂雪同志,居然还主动伸出手,让他去握!
聂雪同志难不成……难不成对他……也……
傅宣瞬间被脑海里蹦出的想法烧着了,脸颊都被烫得染上了红晕,要不是他站在夜色里被黑暗遮掩,此刻他肯定已经不敢面对聂雪的眼神。
“傅宣同志,不是想要治疗你的病吗?”
不过傅宣心里的旖念才晃动一点五秒,面前的聂雪一句话已经打破了他的幻想。
是啊,聂雪同志只是好心想治疗他的怪病而已,瞧她看他的眼神里面干干净净,脸颊上虽然有些腼腆但似乎与曾经对自己穷追猛打的女孩子那娇羞又有区别。
是他多想了……
内心尴尬极了,傅宣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深呼吸几口夜里的冷空气让自己脸颊恢复正常温度,他朝聂雪伸出了手。当两人手指相握的刹那,指尖似乎又传来轻微的电流,途径他的四肢百骸冲撞进他的心房。
但他这回没有走神,而是用理智压制住了内心音乐的雀跃,然后对聂雪说:
“谢谢你,你穿裙子的样子很美,我也没有头晕。”
可能你真的是那个特别的女孩子,让我无法排斥,又想要靠近。
“那太好了,也许傅宣同志的病真的只是心理原因,慢慢治疗可能以后病情会改善,你也不用为此感到困扰了。”
傅宣同志又是帮她练习唱歌,又是帮她照顾酒醉的父亲,聂雪内心本就对他有些歉意,今天终于鼓起勇气还了这个人情。
而傅宣同志也没有往常那样话里话外讽刺她的样貌,还礼貌夸赞了她一句。
他们这样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恩,谢谢你。”
“聂雪同志,再见。”
傅宣离开了,望着他钻进黑暗的夜幕,聂雪朝他的背影挥挥手:
“再见。”
其实聂雪觉得,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毕竟她要去参加市区射击队选拔,她对自己的射击技术很自信,往后在市区队训练回家的机会应该不太多,不主动去找人的话,大概率可能见不太到了。
……
“馨兰!”
赵逸轩住院到出院,朱馨兰都没去医院看过他一次,虽然朱馨兰也没去看王强,但赵逸轩心里不免有些心痛。
他心里憋着气,想着回文工团就找个比朱馨兰更漂亮的女同志处对象,每天都要带着女同志在朱馨兰面前晃,好叫朱馨兰对无视他的事情后悔莫及痛苦卑微求原谅。然而当得知朱馨兰犯错出走文工团,赵逸轩看不到人后心里却莫名其妙减淡了对她的怨愤,而且只过了半个月,就坚持不住动身去寻找朱馨兰的踪影。
当他在《烈火追兵》的拍摄组见到身穿褴褛衣扮演着穷苦百姓的狼狈朱馨兰时,曾经对朱馨兰的怨恨恼怒一股脑儿全消失了。
尤其当朱馨兰瞧见他后神色慌乱地闪躲企图遮盖自己此时的惨状,赵逸轩的心都跟着心疼。
他不管剧组人员的阻拦,冲上前就一把抱住了瑟瑟发抖宛若雨中较弱小花的朱馨兰,感觉自己要是不护着她,朱馨兰就要就此枯萎了。
保护欲上头,赵逸轩给无家可归的朱馨兰租了房子,又给她买了许多漂亮裙子,等朱馨兰终于恢复成他心里那个清纯美丽的女孩,赵逸轩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馨兰,团里人都说你欺负聂雪被赶走,这是怎么回事?”
朱馨兰算准了男人的心里,此时终于用苦肉计挽回了男人的心,便抿紧了唇浑身抖动起来,仿佛回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这朵可怜弱小的较弱小花随时要被暴风吹毁那般无助可怜。
赵逸轩见心上人这样脆弱不堪的样子,霸道地抱紧了人,赶紧安抚。随后他就从心上人含着哭腔忍着委屈的嗓音里,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故事里,朱馨兰是被设计被欺负被排挤的小可怜,聂雪是带头舆论压迫的施暴者,朱馨兰奋起反抗想要还击却被偏心聂雪的团长无情羞辱,不得已之下才离开文工团。
而朱馨兰原本早就想去找赵逸轩这个依靠,可赵母棒打鸳鸯威胁她,坚强又不屈的朱馨兰为了家人的安全,这才忍辱负重打算远离赵逸轩。
“逸轩,我都想要一辈子离开你成全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这样让我怎么能不喜欢你……”
苦苦追求了一年多的心上人,被自己的坚持与爱打动,赵逸轩心里对这份爱更加珍惜。
“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我,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你一个女孩这样直白的问题……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在赵逸轩的忏悔中,朱馨兰却没有沉浸到爱情里去,反而心疼地用手指头捂住了赵逸轩的嘴,用柔柔怯怯的细弱嗓音配着一汪眼泪道:
“这哪里是你的错,分明都是聂雪算计的我,我顾虑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一直让着她,没想到她其实一直喜欢你,而且得知你对我的感情后,明里暗里针对我……说不定那件事也是她一手策划,就想要挑拨我们好坐享渔翁之利呢……”
在朱馨兰的引导中,赵逸轩回想起聂雪曾经对自己的殷勤,也想到事发前一天自己被聂雪莫名其妙叫去她又什么话都没说的古怪。
“原来聂雪喜欢我!这个可恶的女人嫉妒起人来也太可怕了,馨兰你放心,凡是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她!”
不能找自家母亲报仇,赵逸轩为了安抚心上人,便决定找聂雪出气,也顺便发泄自己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