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快穿]——鹤云歌
时间:2021-09-22 08:36:29

  虽然今年只有十四岁,但长得很高,看起来像一根细长的竹竿,在不合身的衣裳里来回晃荡。
  其他小孩总是以宁馥马首是瞻(不排除他们只是害怕她又不敢说),但西努更乐意亲近宁舒英。
  在听说了宁舒英差点被“卫生间”里爬出来的大蜥蜴吓得魂飞魄散之后,他还很贴心地提供了当地驱除这些野生动物的法子,并且主动提出定时帮医疗队打扫卫生。
  在知道这份工作每天有十元钱的报酬之后,西努更认真了,从此后还真没人在“卫生间”遇到过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动物了。
  宁舒英为自己和西努的“私人友谊”感到骄傲。
  所以当西努一双眼睛里写满焦灼,甚至语无伦次地请求她的帮助时——
  宁舒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这时,医疗分队已经即将完成一个月的驻扎任务,营地里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第二天就要启程了。
  宁舒英拿着医疗箱,准备和西努偷溜出营地的时候,被发现了。
  “做什么去?”
  宁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宁舒英一张脸顿时如同吃了苦菜一样垮下来。
  她慢慢地转回身——还徒劳地试图将西努藏在自己身后。
  “我们……”
  宁舒英瞧瞧宁馥的神色,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决定和盘托出,“西努的妈妈骨折了,想请我们帮忙。”
  西努平时也算是能说会道,但此时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只点点头承认了宁馥说的事实,就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比起他的朋友宁舒英来,医疗队的副队长的确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似乎让他感到恐惧。
  宁馥的目光只在西努身上一扫,重新落回到宁舒英身上。
  “医疗队成员是不允许私自离开营地的。”
  她淡淡道:“如有要务必须离开,需要副队长及以上的批准,并视情况安排守备和安保人员。”
  这是医疗小分队出发前,要求所有成员必须牢记的守则条例。
  宁舒英一时哑口无言。
  但她能感觉到身后的西努无声的焦急和难过。
  宁舒英决定再争取一下。
  她拿狗勾眼盯着宁馥,露出恳请的神色。
  “求您了老师,让我跟西努去吧!”
  她做了一个双手合十,“西努说她妈妈伤的很重。”
  这些天晒黑了许多的年轻女医生保证道:“我找战士和我一起去,速去速回,绝不逞能,绝不乱跑!”
  但宁馥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
  “诶呀求您了老师!…宁先生…姐…妈!让我去吧!”
  宁馥淡然的神色龟裂了一瞬。
  宁舒英打蛇随棍上,再接再厉道:“您看,西努多着急啊!”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妈妈和孩子的链接更紧密了。他是我的朋友,他也绝对不会用他妈妈来骗我们的!”
  “这不该是你求人的方式。”宁馥淡淡道。
  这是她宽宏大量给予的提示。
  深感和宁馥相处,自己永远是猫抓老鼠里的那只可怜耗子,揣摩不清猫的意思,怎么可能得偿心愿?
  宁舒英总算领悟过来,飞快地道:“副队长同志,医疗分队宁舒英请求外出诊疗,妥否,请指示!”
  言毕附上狗勾眼两枚。
  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要多恳切有多恳切。
  中间沉默的三秒钟可能有三个世纪那么漫长。
  “请求批准。”
  宁舒英欢呼一声,猛地冲上来搂住宁馥的脖子。
  ——看起来像一只对自己体重没一点谱的树袋熊。
  后面的西努震惊地瞪大眼睛。
  在……在他妈妈还健康的时候,在集市上他如果能得到一个打折处理的篮球,或者可以吃第二杯刨冰,他也会这样搂妈妈的脖子。
  “我和你一起去。”宁馥道:“回来后补上书面申请。”
  宁舒英意识到自己的欢庆动作未免太过夸张,窘迫地默默和宁馥拉开了距离,“谢、谢谢。”
  她和西努走在前面,宁馥走在后面。
  宁舒英忍不住向西努解释。
  “——如果我的悄悄和你走,回去肯定要受处分的。”
  她美滋滋地道:“但是我老师舍不得我被处分,所以批准了我请求!”
  西努忍不住惊讶道:“她说批准,就,可以?”
  宁舒英笑着点头,“当然了!”
  于是走了一路,她都在给一脸震惊和茫然的西努,科普“她老师”多么厉害,多么有分量,多么重要,描述得仿佛宁馥是江湖大佬或者黑帮头子。
  虽然这种彩虹屁听起来既不着调又不靠谱,但宁舒英用余光偷偷瞄,看见她老师笑了。
  耶!
  ***
  西努家离的很近,不需要开车。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一条脏兮兮的泥土路,在村子的最边缘。
  路一侧,就是西努的家。
  或许是因为担忧母亲的情况,一路上西努的话都不多,只简单地介绍了家里的情况。
  他的父亲在镇上的工厂工作,离家很远很远,他母亲带着三个孩子住在村子里,从前他们种地,后来母亲身体不好了,就做一些手工活,靠西努兜售来维持生计。
  村子虽然靠近雨林,但并不是什么旅游圣地,每年来伐木的工人也不可能成为西努的顾客。
  在医疗队到来以前,他每次都要徒步走很远很远的路,到镇子上去售货。
  换来的钱,也仅仅够买到不至于让全家饿死的粮食。
  西努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七岁,妹妹一岁。
  西努的弟弟站在门前。
  他的嘴唇高高肿起,还带着血丝。
  他认出了宁馥和宁舒英,又露出快乐的笑容来。
  但西努挥挥手,把他赶开了。
  “去别的地方玩。妈妈在生病呢。”他道。
  接着,他带着宁馥和宁舒英进了自己家。
  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正躺在床上。
  床上铺着一些彩色的塑料革,这些廉价而跳跃的颜色,显得女人的状态更加颓败。
  她的身旁还躺着一个女婴,营养不良使她的眼睛看上去出奇的大,像两枚镶在头骨上的玻璃珠子。
  西努解释说,他妹妹从出生以后,就从来没有喝过奶。
  宁舒英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有戚戚。
  西努的妈妈在炎热的天气里穿着睡衣,依然在打着寒颤。
  西努用手势解释,她在出门的时候摔了重重的一跤,然后就起不来了。
  宁舒英走过去。
  “可能是肋骨骨折……”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馥拎着后颈提到了一边。
  宁舒英想说些什么,被宁馥一个眼神盯得乖乖闭嘴,退到一旁。
  宁馥检查了西努妈妈的伤,然后给她做了处置。
  她拿过宁舒英带来的医疗箱,从最底层拿了两瓶药,给了西努。
  “记得让你妈妈吃药。”她看着他,“你知道怎么照顾她吗?”
  西努把药瓶攥紧,慢慢地点了点头。
  宁馥注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照顾好你自己。”
  西努垂下头,“谢谢你,宁医生。”
  宁馥并没回应他的感激,只是又道:“我需要抽一点你妹妹的血。”
  西努沉默地同意了。
  女婴很乖,只在针头刺进去时简短地哭了两声——
  大概是没有力气哭太久。
  宁舒英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女婴便乖巧地握住,晶亮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笑起来。
  然而宁舒英脸上的笑容却在忽然之间凝固。
  ——离得近了,她才看到了床上,西努妈妈身上的皮损。
  她用最大的努力,克制了自己后退一步的冲动。
  宁馥收起血样,带着宁舒英告辞。
  离开前她漫不经心地问:“你父亲还在镇上没有回来么?”
  男孩简短地“嗯”了一声。
  门外的阳光是如此刺眼。
  他忽然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宁馥摇摇头,“不用了,你的弟弟妹妹也需要你的照顾。”
  她向西努露出一个笑容,“再见。”
  ***
  宁舒英走路上,和宁馥错半个身位,一路上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宁馥的一言、一行,一个眼神或一个表情,都有着她从来未及深思的含义。
  就好像……
  在宁馥面前,自己是一本完全敞开的书,所有的内容都一览无余。
  而宁馥于她,却是难以捉摸,暗藏玄机的。
  比无字的天书还要难读。
  “你知道什么是钓鱼么?”宁馥忽然道。
  宁舒英不免一愣。
  这是哪跟哪?
  她忍不住反问宁馥:“你,你是知道西努的妈妈是艾滋感染者,所以才、所以才不让我替她检查的么?”
  “为什么要问西努的爸爸在哪里?”
  “为什么不让他送我们回去?”
  宁舒英一叠声地问。
  炎炎烈日下,后背却突然蹿升起一股无名的凉意。
  她也知道自己无法立刻得到答案。
  不论是在这个世界,宁馥带她上手术的时候,还是在更早之前的经验,宁舒英知道宁馥“当老师”的风格——
  比起“言传”,她更喜欢“身教”。
  距离小巷的出口还有百十米。
  宁馥的脚步不紧不慢,只淡淡道:“垂钓的人,有时也会怜惜猎物。鱼饵,有时候引来的,也未必就是鱼。”
  宁舒英努力让自己的思路跟上宁馥的话。
  什么垂钓?什么鱼饵?
  宁馥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宁舒英险些撞在她身上,连忙刹住脚步。
  再抬眼,狭窄的土路上,不知何时从一侧的拐角里,冒出了一个男人。
  对方个子很高,但脸颊凹陷,颧骨凸出,眼白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不友好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他手中拿着一根球棍。
  即使再“傻白甜”,宁舒英也知道眼前的局面意味着什么、又有多么危险。
  她的心跳在一瞬间飙升。
  紧接着,便听到她老师依然平静的声音,语气仿佛还在循循善诱地教导她无关紧要的“钓鱼知识”——
  “你说,我们是鱼,还是饵?”
  作者有话要说:  茅坑里爬出大蜥蜴,这个是真的会发生……
  不瞒小天使,作者还见过从马桶里爬出来的蛇(不是非洲,就在我国)
 
 
第174章 重振河山(40)
  “钱,我只要钱。”
  那个男人拎着球棒一步步地靠近了她们。
  宁馥唇角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你妻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淡淡道:“你打断她的肋骨,只会加速这个过程。”
  男人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以及血红的牙床。
  他摊了摊手,“是西努那个小崽子。”
  他的目光落在两个女医生身上,变得贪婪且得意,“但结果也不错,这不,他为我带来了你们。”
  “我当然也不想让她死。”男人理所当然地道:“她死了,谁拿钱给我呢?”
  “所以,谢谢你,医生。”
  男人露齿而笑。
  宁馥叹了口气。
  “你偏好用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赌博,患有无法治愈的疾病并且没有采取任何药物控制。”她唇角的弧度,慢慢地加深了一些——
  “从概率上来说,你会死在你妻子前面。”
  男人掂了掂手中的球棍,在空气中挥舞两下。
  威胁之意表露无疑。
  宁舒英悄悄往宁馥的手里塞了个东西。
  她站在宁馥身后,小动作完全被挡住,没被那男人发现。
  宁馥回过头朝她笑笑。
  宁舒英的眼中却映出惊恐的神色,也同时,映出那个猛然挥起球棍,朝宁馥发动攻击的男人!
  ——小心!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尖利。
  电光石火之间,宁舒英下意识地扑了上去。
  手无寸铁,她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能保护宁馥。
  只有凭借这冲动的本能。
  还是树袋熊似的姿势,宁舒英拼尽全力,让自己的“覆盖面积”尽可能地广泛。
  她不要再藏在宁馥的身后了。
  似乎连宁馥都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连呼吸和心跳都声声可闻。
  宁馥拍拍她的肩膀。
  “离远一点。”
  这也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宁舒英听见宁馥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时,整个人已经被托住腰,在半空中转了半个圈。
  而带着她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双人舞动作的宁馥,一边就是一个既凶且狠的右摆踢,正中男人的下颌。
  几颗带着血的牙齿从男人的嘴里喷吐出来。
  宁舒英呆呆的。
  这些都发生得太快。
  情势逆转,她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还处在差不多双脚离地的状态里。
  直到那被宁馥踢倒的男人摔在地上,一边发出蛮牛一样粗重的喘息,一边蹭着一地的灰土爬起来,再次朝她们冲过来时,宁舒英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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